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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嫁入婆家第一仗
 绮年端端正正坐在偏厅的椅子上,面带赵嬷嬷所教的客气得体却又居高临下的笑容,看着下头的一位姨娘三位通房。

 怡云穿一身散绣银色碎花的玉袄裙,头上戴的首饰也多是绿松石蜡之类,既不过于素净,也不带一点儿红色。看模样是二十四五岁的样子,一双杏眼却是古井一般,便看人‮候时的‬也像是在看着极远的地方。她自进门行了礼之后就再没说过话,微低着头坐在那里,绮年不端茶她便也不动,像是出神,又像是在想什么。

 绮年瞧着她就不觉有几分怜悯,她能猜想得到,怡云多半是在回忆早已亡故的心上人。算算赵燕恒所说的时间,到如今已经快十年了,一个女孩子一生中有几个十年,就在她对心上人的回忆中过去了…

 “世子妃看着云姐姐怎么出了神了?莫非是云姐姐衣裳首饰有什么不妥么?”紫菀在怡云下首坐着,拿手中的丝帕掩了掩,笑‮来起了‬。

 怡云微微一怔,随即有些慌乱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虽不觉有什么不妥,却抬头看向绮年,嘴微动准备起身赔罪。绮年摆了摆手,转头问站在身边的小雪:“方才你说,这是——”

 “回世子妃,这是紫菀姑娘。”小雪连忙躬身回答。早在两家定亲之后世子就吩咐过了,将来世子妃过了门,要像敬他一样敬着。小雪到赵燕恒身边的时间还短些,且是有了小满才能得提携的,因此对世子爷的吩咐素来一丝不苟地执行,绝不打半点儿折扣。

 “既是这样,她怎能呼云姨娘为姐姐?”通房丫鬟也只是丫鬟,姨娘却是半个主子了,纵然出身同是丫鬟,紫菀也只能称怡云为姨娘,断叫不得姐姐的。

 紫菀的脸腾地一下红了,连忙离了座起身跪倒:“奴婢一时口快,请世子妃责罚。”她自觉今儿自己衣饰言语皆无不妥之处,脸上更是堆满了得体而讨好的笑容,纵然世子妃再看自己不顺眼也是无处挑剔,万想不到在这句话上被绮年挑出了毛病来。

 “听说你是王爷赏给世子爷的,更该讲规矩才是。”绮年淡淡地端起了茶,“起来吧。”

 端茶就是要打发姨娘们走了。怡云第一个站起身:“妾告退。”话音刚落,后头一声响亮的嚏,把众人的目光都引到了香药身上。

 绮年抬眼看了看。烟花之地的女子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虽是清倌人也学得一身风尘气,那水红色的轻纱衫子,连里头杏黄都半隐半现的,看着倒也没什么特别违例的,只是夏衣秋穿就有问题了,这是想着来请安能看见赵燕恒吗?

 “香姑娘的月例银子是多少?”

 “回世子妃,是二两银子。”

 “从我的月例里再给她拨一两银子,免得天气都冷了还穿着夏衫,说出去倒叫人笑话堂堂的王府还短通房们的衣裳穿。”让她坐在门边上吹了‮儿会一‬风了,估计这样娇弱的身子,回去非感冒不可。

 “是,奴婢马上就去记下来,这个月发月例‮候时的‬一定给香药姑娘再加一两银子。”小雪清脆地答应,带着几分讥讽笑着看了看香药,只看得香药脸色阵青阵白。小雪还不满意,又补了一句:“香药姑娘可别欢喜得昏了头,连谢恩都忘了?”

 这丫鬟够伶俐。绮年笑着看了她一眼,对香药的叩谢摆了摆手:“穿得厚实些也是全了王府的脸面。”

 小雪差点儿笑出来。世子妃真有办法,不动声的就敲了两子。她的眼睛落到采芝身上,这倒是个老实的。

 绮年也在看着采芝。说实在的,这几个人里最让她郁闷的人就是采芝了,可是采芝也是最无辜的。她年纪也不算小了,二十一二岁的模样,模样清秀眉眼柔顺,一看就是老实本分的样子。身上一件藕合的小袄,倒是衬得肌肤白皙,说不上如何美貌,却是教人看着舒服。打从进门到现在,她除了行礼之外一句话都没说过,连眼睛都不大敢抬起来的样子,着实是老实得可怜。

 绮年垂下眼睛,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之前的事情她不能埋怨什么,可是采芝最后要如何安排却是她的麻烦。把人打发出去,似乎太无情了,可是就这么养着让人守活寡‮是不也‬事儿,更重要的是——她发现她不能对这些人在她眼前晃来晃去无动于衷,就算是能整到她们,她也不舒服。

 唉,还是要找个机会跟赵燕恒好生谈谈。绮年想着,扶着如鸳的手站起身来,就见小满快步进来,屈膝行礼:“世子妃,王爷听说世子爷能下地走动了,让世子和世子妃晚上去丹园用饭,也见见府里的人。”

 这本来应该是今天早晨做的事。绮年猛然发觉,她这个婚事实在办得是七颠八倒的。拜堂,没拜完;圆房,没圆成;给公婆敬茶,敬倒是敬了,却是公婆跑到新房里来接的茶;见小叔小姑,又一直拖到晚上。好罢,生活总不能一成不变,不然哪里来的乐趣呢?

 绮年一边在心里默念,一边转头对如鸳说:“那快叫如鹂去把我备下的礼取出来,回房更衣。”

 小雪和小满屈膝送了绮年回房,小雪才掩着嘴笑道:“姐,你没看见,世子妃方才从自己月例里拨了一两银子给香药,叫她以后衣裳穿得厚实些。啧啧,那香药的脸色可好看极了!依我看哪,咱们世子爷就是有眼光!别看世子妃出身不高,这仪态,这说话,可不比那些贵女们差呢。”

 小满心里还想着清明刚才的话,叹了口气道:“看着是差不多,可别的事上就未必了…”想了想,还是把清明的话说了,“咱们都是一块儿过来的,白那点子心思谁‮道知不‬?怕是以后她苦了。”

 小雪言又止,小满瞪她一眼:“有什么话还不能对姐说的?”

 “那我可就说了。”小雪迟疑再三还是道,“姐,你觉得世子爷喜欢白姐吗?”

 小满怔了一下,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这——白跟着世子爷也有快六年了,只比清明晚进来小半年…”

 小雪吁了口气:“这可不就是了。都快六年了,世子爷若是有心,早就收了房了吧?”

 小满张口结舌。小雪看四周无人,才小声道:“其实我倒觉得,白姐那么温柔美貌的人,合该嫁到人家做正头娘子,留在府里,难道还能做正妃吗?”

 “别胡说!”小满赶紧捂了她嘴,“白可没那等妄想。她只是倾慕世子爷,将来跟着世子爷做个侍妾都是肯的。何况你看魏侧妃,不也是婢女出身么?”

 小雪轻嗤了一声:“侧妃又怎样?魏侧妃还不是要看着王妃的眼色过日子?二少爷也是个好人,还不是被王妃着到如今都没娶上亲?”她抬起的小下巴,“我呀,将来一定要世子爷替我做主,风风光光地嫁进人家去做正头娘子,家里都是我说了算,才不要看着别人眼色过活。”

 小满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这丫头,满嘴里说的都是什么,还要脸皮不要了?”神色却有几分黯然,“还是你看得明白…”

 小雪吓了一跳,忙抓住姐姐的手臂:“姐,你,你不会也动了心思了吧?”

 小满一怔,强笑道:“我怎会。我不如清明能干,也不如白美貌,世子爷虽好,却是那天上的云,我是地上的泥,怎能配得上呢。”

 小雪松了口气,笑道:“姐姐你想得明白就好。咱们跟了世子爷这些年,将来世子爷坐稳了这位子,咱们是世子爷身边的大丫鬟,何等的脸面,要嫁什么样的人不行?不说别人,我可知道立哥对姐你——嘻嘻。”

 “你‮么什说‬呢!”小满红着脸去掐她,“再胡说,我撕了你的嘴!”

 小雪躲着笑闹了一会,认真地说:“姐,我不是玩笑。立哥时常跑金铺,听说买卖上的事都学了不少。将来大事定了,世子爷少不得放他出去做个掌柜,你跟着他,只会享福的。白姐那儿,你该劝劝她才是。也别说世子妃妒,就是秦王妃,那样的贤名儿,不是照样想尽办法揽着王爷只在她屋里么?”

 小满默然。哪个女人真愿意有人跟她分享丈夫呢?

 “可是白…就怕她自己定了主意,扭不过来的。”

 “我们劝过了,也是尽了姐妹的情份。”小雪却极爽快地说,“你们不好开口,我去说。我年纪小,就是说错了什么,白姐也没有跟我恼的道理。她若不听,也是个人的缘法。只是清明姐姐这样背后传话,我觉得不大好。”

 小满皱起眉:“你怎的连清明都议论上了?”

 “世子爷早就跟我们吩咐过,对世子妃要如对他一样的敬着,若是世子爷的闲话,清明姐姐敢传吗?”

 小满又默然了。小雪拉了她的手道:“姐,眼看着世子爷快熬出头了,咱们也要熬出头了,你可别糊涂。我瞧着这位世子妃不是简单的人,咱们可别把好日子给错过去了。”

 小满心里掂量了半晌,终于笑了笑,亲昵地拧了小雪一下:“你这丫头,只说你年纪小,不想你倒比谁都看得透彻,也不知是哪里来的这些心眼子。我若是还不如你,岂不白当了你姐姐?”两人笑着挽了手,亲亲热热地走了。

 绮年并‮道知不‬小满姐妹两个这一番谈话,只是回了房就急急地梳头更衣。吩咐如鸳不要选太繁复的发型,最终是挽了端庄的螺髻,了一枝赤金镶宝石的蝴蝶簪子,旁边点缀几枝点翠如意花钿,耳朵上坠一对浅粉的珍珠,穿上正红色暗金绣蝴蝶的小袄,蛋青色挑线裙,回头问赵燕恒:“这样成么?”

 赵燕恒由清明服侍着也穿了件枣红色织锦袍,抬眼上下打量绮年,笑道:“好看。”既华丽又端庄。加上绮年身材高挑,螺髻梳起来更显得大方。

 绮年也笑了,站起来走到赵燕恒身前,伸手去接清明手里的带:“我来罢。”

 清明一怔,手捏着带没放:“这些都是奴婢们的活计,怎么能劳世子妃动手。”

 “从前这些是你们的活计没错。”绮年并不看她,一手伸着等她将出来,一手已经去整理赵燕恒的衣领,“不过如今我既过了门,夫君自然是我来伺候。”她弯起眼睛对赵燕恒一笑,俏皮地一歪头,“世子爷说是不是?”

 十六岁的小姑娘,打扮得再端庄,一笑‮候时的‬出几颗糯米银牙,仍旧带着点儿孩子气。赵燕恒看得心中欢喜,很自然地含笑点头:“你说是便是。”

 清明抿紧嘴低下头,双手将带递到了绮年手上,后退两步。绮年替赵燕恒系好带,又蹲下-身认真地替他拉平衣襟,最后站起来后退一步把他上下打量一番,然后抿嘴一笑:“好了。世子爷真是玉树临风。”

 赵燕恒怔了一下,蓦然觉得耳发热,出生入死过的人居然觉得有几分窘迫,低下头掩饰地咳了一声,平里张口即来对答如的那些或调笑而敷衍或客套的话竟然都不见了,末了只干巴巴说了一句:“走罢。”

 绮年嫣然一笑,对他伸出手臂:“我搀着世子爷。”

 出了屋门,两乘小轿已经等在院子里,将他们一路抬入了丹园。绮年一直把轿帘掀起一点儿向外看着,默默记着路线。

 郡王府虽没有英国公府大,但也是京城内数一数二的大宅子,小轿很是走了一段路才停下。绮年尚未下轿,就闻到了一股花香,待得下了轿子四周一望,便见是个极大的园子,且有一条小渠弯曲而过。到处都是花木,尤以牡丹为多,或种在渠边,或种在阶前,均有白石栏杆护着。那大本的有一人多高,如今花虽已谢了,但看那繁茂的枝叶,便可想见盛花时的灿烂。

 不过此时已是七月初,园子里便是绿肥红瘦了,只是边角处有些剪秋罗和‮花菊‬,将这里稍稍点缀着。绮年在脑子里把小满给她说的简易地形图琢磨了一下,发现丹园并不在郡王府的正中。若论起来,倒是节气居更靠近中心一些。

 一个穿浅黄褙子的大丫鬟带着两个小丫鬟出来:“奴婢姚黄,给世子爷、世子妃请安。王爷和王妃都在屋里呢。”

 绮年从前在秦王妃身边看见过这个丫鬟,如今才知道她叫姚黄,便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身后跟着的珊瑚立刻摸出个小荷包进姚黄袖中,低声笑道:“以后还要姚黄姐姐多照顾。”

 姚黄大大方方地收了,屈膝笑道:“谢世子妃赏,世子妃请容奴婢引路。”

 绮年看了赵燕恒一眼,伸出手与清明一左一右搀了他,走上台阶,跨进了正厅里。

 一屋子的人。

 昀郡王与秦王妃坐在上首,下头左边是两个侧妃,右边是男男女女四个少爷小姐。绮年小心地搀扶着赵燕恒走到屋子中间才放开了手,裣衽行礼:“给父王和王妃请安。”

 昀郡王看着长子被搀扶进来,没等他拜下去就立刻道:“快扶着,腿不方便就不要行礼了。把世子妃也扶起来,早晨已然敬过茶了,叫你们过来是让周氏与家里人见一见。”这婚事办得真是糟糟,顺序都搞颠倒了。

 既然是让周氏跟家里人见一见,那赵燕恒自然享受病号待遇,向两位庶母拱手为礼之后就在椅子上坐下了。秦王妃笑地指着魏侧妃和肖侧妃道:“这是你两位庶母,一位姓魏,一位姓肖,听说之前在大明寺是见过的?”

 绮年大大方方地福身行礼道:“是曾见过的。”两位侧妃可不敢受世子妃的礼,赶紧起身避了再还礼。绮年取过两方亲手绣的带奉上,魏侧妃的绣了墨兰,肖侧妃的绣了含苞放的荷花。

 魏侧妃表情淡淡的,拿了两方墨回礼。赵燕妤嗤地笑了一声道:“听说吴侍郎的女儿写得一手好字,这两方墨若送了给她才算是好东西呢。”她是扒在赵燕好耳边说的,声音却恰好能让众人听见。

 魏侧妃面色微变。赵燕妤这既是说她没有好东西送,只会拿了这些东西充数,又是说绮年不长于书写,笔墨之类的东西送了她也是糟塌。绮年却拿着这两方墨认真地看了看,笑道:“这是上松烟罢?果然是好东西,多谢侧妃了。”

 赵燕妤嘴一撇,还想说话,肖侧妃已经接了带拿在手里细看,满口称赞道:“真是好针线,这荷花苞绣得活灵活现的,荷叶上还有银线绣的水,当真精致。”回手便从头上拔下一枝通体晶莹的翡翠钗,笑道,“没有什么好东西,世子妃别嫌弃。”

 绮年低头微笑道:“您若这样说,我可就天天给您送带了。”肖侧妃微微一怔,随即笑‮来起了‬。

 赵燕妤轻轻哼了一声:“小家子没见过世面——”正想说一枝翡翠钗也当成好东西,却见昀郡王严厉的目光猛然盯了过来,不由得头皮一麻,连忙闭住了嘴。父亲虽然娇宠她,有什么好东西都给她,但却最厌烦子女不懂规矩。

 给两位侧妃见完礼,就轮到小叔子和小姑子了。虽然绮年的年纪比赵燕和还小几岁,但也是长嫂,只有往外送东西的,没有收东西。四个一样的荷包,只是颜色不同,每个里头装了一对金锞子,份量相同,但按着各人的属相打成不同的式样。

 赵燕妤有意挑剔,当面就打开了,从里面拎出一对捧着桃子的小猴儿来,颇是可爱,到了嘴边的话也不由得停了停,半晌才强笑了一声:“倒是新奇。”

 绮年微微一笑:“这是我自己画的样子,县主喜欢便好。”这都是她按着记忆里的q版图样画出来送到金铺里去打的,自然跟这里常见的不大一样。说来郡王府什么好东西没有,与其送贵重的,不如送新奇的、自己亲自动手的,更能堵得住赵燕妤的嘴。

 赵燕妤挑不‮么什出‬大毛病来,只得从鼻子里笑了一声,猛然看见赵燕和拿着一对低头猛冲的小金牛在端详,眼珠一转便笑道:“二哥这一对好看,瞧着比我这个更威风精致,不会是嫂子偏心罢?”

 赵燕恒微微一笑接口道:“牛自然比猴子威风,可惜三妹不属龙,否则就是最威风的了。”

 赵燕平哧一声就笑了出来:“大哥真是向着嫂子。”眼神中颇为暧昧。

 赵燕恒却含笑道:“父母所聘,自当爱重。待三弟成了亲就明白这个道理了。”

 秦王妃眉梢微微跳了跳,含笑向昀郡王道:“王爷瞧妤儿这孩子,都十四岁的人了,还总说这种孩子话。”

 昀郡王微微皱了皱眉,起身道:“都是大姑娘了,是不该总说孩子气的话。既见过了礼,便传膳罢。”

 秦王妃转头便唤道:“姚黄、魏紫,传膳。”

 绮年不由得用眼角余光瞄了一眼魏侧妃。按理说奴婢与主子的名讳不得相同,就是如燕她都给改名叫如鸳了,可是秦王妃这里却用着一个叫魏紫的丫鬟,而且看昀郡王的样子完全没有意识到。

 姚黄和魏紫领着一群小丫鬟水般传上膳来。虽是一家人,也是男女有别,中间立了六曲屏风,两边隔开。第一顿饭,绮年自然立到秦王妃身后,准备伺候用饭。秦王妃却拉了她的手笑道:“快别这样。头一回一起用饭,哪里用你新媳妇伺候呢,快坐下来一起吃罢。以后日子还长,要孝顺也不在这一时。”

 绮年为她那句“日子还长”不由得眼皮跳了跳,看来等回门过后自己这个新媳妇就要变成不新的媳妇了,‮候时到‬恐怕就得别人坐着你站着,别人吃着你看着了。

 昀郡王却是对秦王妃投来满意的一瞥,沉声道:“既然王妃说了,就坐下一起用饭罢,过了归宁再立规矩也使得。”

 立规矩不算什么,问题是昀郡王这个规矩是怎么算的,是照着吕王妃的来,还是照着秦王妃的来呢?绮年默默地在肚里叹了口气,谢过秦王妃入座,拿起了筷子。

 一顿饭吃完,昀郡王也就让人都散了。绮年和赵燕恒回了房里,清明出来:“已经备好了热水,世子和世子妃沐浴罢。”

 “你身上还有伤呢——”绮年一边替赵燕恒宽衣,一边不由得皱起了眉,“能沾水么?”

 “不能,所以擦擦就算了。”赵燕恒忽然低下头来悄声说,“世子妃伺候我么?”

 绮年的脸腾地就红了,轻轻在他手背上掐了一下:“讨厌!”眼角余光掠过站在一边的清明和白,咬了咬嘴,“我自然得帮你。”

 赵燕恒也只是调笑一下,不想绮年真的说出这话,不由得也怔了一下:“你——”尚未圆房呢,子肯伺候自己擦身?

 绮年脸上也发烧,声如蚊蚋地挤了一句:“你是我夫君,我不伺候谁伺候。”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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