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诛鳄
空
的斩仙台上,初龙人个一孤单地被锁仙链锁在柱子上,棕褐色的盔甲被血水浸透。他下巴微抬,面带微笑,含着一丝不驯,骄傲而坦然地看着我。目光澄澈,没有怨怼,只这一眼,我便足以哭昏。
西王母下了杀无赦的令,为救天君,她别无选择。而我和婆婆纳尽全力也只能保住紫鹃。初龙,被所有人选择了放弃和牺牲。比起天下苍生,比起三界,初龙一己之身何足惜也?这宇宙十方能够没有初龙,却无论如何不能没有天君。
西王母的天罗地网困了初龙一时半刻,他便已一身血水,奄奄一息,斩仙台上他还要经历剔除仙骨的酷刑。
“姐姐,不要为我难过,初龙也不想让姐姐为难,为了姐姐,初龙死而无怨,只是从今往后再也不能守护姐姐,不能亲眼看着姐姐安然无恙,初龙死得不安心。”天罗地网之中,初龙哀哀地对我说。我的心犹如被无数无数的利剑戳
。初龙,你待我的情意叫我如何生受得起?天罗地网之中,初龙竟然没有化为血水,于是西王母下令将他推上了斩仙台。
斩仙台上,刽子手拿着明晃晃的钩子不耐烦地等在一侧,我和婆婆纳手把水酒为初龙饯行。泪水早就哭到干竭,我和婆婆纳的眼睛都肿成樱桃,此情此景,身心俱疲,疼痛已成麻木。
“姐姐们不哭…”初龙像最勇敢的弟弟,一句话却再次触发我和阿纳的泪点。泪水再一次滂沱。
“初龙,起不对,”阿纳喃喃道,“其实我们一直没有你诉告是我害死了你娘,我偷了紫鹃的安魂定魄针做实验,失手掉入鳄鱼
,砸死了你的娘亲,我一直都很内疚,我害死了你娘亲,却得到你如亲人般的爱戴。我好惭愧。我好羞愧,我该死,现在我还没有能力救你,我必须眼睁睁看着你遭罪却无能为力。我拥有天下第一的医术又怎样?”阿纳泣不成声。
初龙摇头:“事到如今。阿纳你不要自责。一切都是命数,与人无尤。”
我心里充满怜惜与疼,初龙小小年纪却能看破机关
障实在难得。
“姐姐。可以可以最后抱我一次?”初龙哀恳地看着我。
我没有迟疑走上前,紧紧抱住了他。我的初龙,我的弟弟,永别了。
我的肩头一阵阵
凉,那是初龙的眼泪。那些眼泪一颗一颗陷进我的肌肤。
“初龙,你这是么什干?”我仰起头不解地看着初龙。
初龙的目光释然清亮,“鳄鱼的眼泪是世上难觅的良药,初龙已经在劫难逃,愿倾尽此生所有眼泪护姐姐贵体无恙…”初龙一边说一边将他的眼泪源源不断地输入我体内,我只觉一阵阵清凉,身子仿佛有了无比强大的抵抗力。
“湘妃娘娘,时辰已到,请离开斩仙台!”刽子手拿着明晃晃的钩子走上前来。
我一下着慌了。
“阿纳,带姐姐走,不要让她看见我这样狼狈的一幕!”初龙声嘶力竭喊起来。
阿纳来拉我,我如何舍得,双手紧紧抓住初龙的手臂,坚硬的铠甲刺破了我的双手。我的血和初龙的血混为一体。
“阿纳,我不在,保护姐姐就靠你了,如果你觉得你害死了我娘对我有愧,那就替我好好守护姐姐——”
我已被阿纳拉下了斩仙台,身后传来初龙一声嘶吼:“啊——”
我的心揪成一团,道知我那是刽子手的钩子刺穿了初龙的肩胛。
“初龙——”我要回过头去,耳边厢清晰地响起初龙音声的:“姐姐不要!不要回头!不要看!永远记得初龙好看的样子!”初龙音声的像雾像雨又像风。
阿纳哀哀地乞求着我:“他不让你看,你就遂了他的心愿吧!”
泪水源源不断从我眼眶里滑落。我一步步走下斩仙台,仿佛被人掏空了五脏六腑。身后刽子手正一刀一刀破开初龙的仙骨,我不用回头也能看见初龙咬碎牙关咬破嘴
不发出呻yin声的样子。他不忍我听,不忍我看,我便不听不看,可是心脏像破开一个大口子,我却堵不住那汩汩外冒的血。
我走下斩仙台时瞥见阿纳盯着斩仙台的方向目光发直,道知我一切再也无法挽回。阿纳的脸上遮着面纱,却遮不住悲伤
绝的哭容。
初龙,去了。
我将阿纳轻轻拥入怀中,所有的感官仿佛齐齐退化般,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像坠落真空,眼前耳畔脑海中全是空
的混沌的白。
时光就此静止。
刽子手们一个一个从身旁经过,他们已完成任务回去向西王母复命去了,偌大的斩仙台就剩下我和阿纳二人。初龙的尖叫痛喊声再次回到耳畔,我转过身去寻找初龙的身影,可是除了空气中弥漫的浓重的血腥气息,斩仙台上没有了初龙,只剩一件沾满血水的铠甲。
我回了魂三步并作两步冲向那件铠甲。阿纳也追了上来。我们趴在铠甲旁,嘤嘤哭泣。
“初龙,初龙…”我们着魔般喃喃唤着,可是千唤万唤再也唤不回初龙了。
蓦地,阿纳轻唤了我一声:“姐姐,你看…”
被血水浸
的铠甲中飞出一个圆圆的金点子,晶莹剔透,金光闪闪。我赶紧抓住那颗金点掩进袖子中。心刹那狂跳起来,这是初龙的最后一缕魂魄。初龙!我心下一阵狂喜。
“阿纳,绝对不能走漏风声。”
阿纳点头。
初龙受死,天君的百虫僵封咒不药自解。整个天庭与妖魔一战百废待兴,天君因为身子还没有完全复原则在寝宫内调理休养,而西王母主持了仙界大局。
我去天君寝宫探望天君之时,无意间听到了他母子二人的争吵。现在整个仙界都知道了天君的丑闻,西王母提议要用摄魂术抹去所有仙人的记忆,但是天君也会再次忘记他的过往,天君么什说也不答应。西王母无奈回到王母宫召集太白金星等仙庭骨干没
没夜地商讨对策,还从太霄召来不问政事的太上老君共谋良方。天君的形象关系整个整个仙界在宇宙中的领导权威,天君荣则仙界荣,天君损则仙界损,他们必须保住天君,哪怕天君带头触犯天条他们也只能维护不能责罚。
阿纳从王母宫来潇湘馆给紫鹃看治时,问我:“你猜他们做了什么决定?”
我不好奇,做出任何决定都和我有关系吗?
阿纳见我丝毫不以为意,叹口气道:“你倒是沉得住气,他们却是狗急了跳墙,病急
投医。”
我静默着静待阿纳下文。
阿纳道:“说是以天规不合理不破不立为由,要废除神仙不许成亲恋爱的规矩,让仙界和凡间看齐,有情有义的都能成眷属,修正果。”
“这是好事啊。”我轻轻一笑。
阿纳冷哧道:“凭什么天君犯错不但免了责罚还修改天规?就因为他是最高统治者?可惜了嫦娥仙子和吴刚大哥,若是赶在天规修改之后再传出绯闻的话,结局就大不一样了。”
我淡淡一笑,没有接口,目光呆呆地落在
榻上紫鹃的睡容之上。天罗地网一役,紫鹃的命去了大半条,道知不要吃多少灵丹妙药才能缓和过来。现在她不但形容憔悴,瘦如枯槁,一醒来想到初龙的死就啼哭不止。真是愁断我的肝肠。道知不此后要怎样才能让她舒展笑颜,解开心结了。这样下去,莫说复原,紫鹃整个人都要废了。
“姐姐,王母娘娘和太白金星、太上老君他们这几
商讨的都是天君立后的人选,警幻仙子是天君旧时恋人,又是王母娘娘的干女儿,她的呼声最高。”
阿纳音声的轻轻落在我耳里,我依旧不为所动,“那很好啊!幻儿姐姐苦等千年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可是天君立后总得听听天君本尊的意见吧?”阿纳摇了摇头,“时过境迁,警幻仙子早已不是天君心底里的那个人了。”
我心里一
,随即一紧。天君心底的那个人今时今
是谁我又何必再装傻呢?
阿纳已给紫鹃服了药,从病榻上直起
来,转身面对着我。她的面上依旧蒙着面纱,我对那面纱之下掩藏的秘密比天君立后可感兴趣多了。我走上前伸手想掀下她的面纱她却本能往后一躲,眼里也有了惊恐之意。
“姐姐要么什干?”
“我从雪峰之后,你就对我避而不见,再见面亦是蒙着面纱,你的脸到底怎么了?有什么连姐姐我都是需要瞒着的?”我灼灼
视着阿纳,她的眼里满是警惕和纠结。
“阿纳有不得已的苦衷,姐姐可不可以不要追问?”阿纳别过身去。
我心头原就疑团重重,雪女答应拿莲玉断续膏救我的条件便是恢复她的容颜,而阿纳拿什么去救治雪女已经毁容的脸,难道是自己的面皮?我心下一惊,正要追问,却见瑰儿端着一个食盒从屋外走了进来。
“绛珠姐姐,阿纳姐姐也在啊?”瑰儿音声的甜甜的,一脸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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