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她家的大恩人(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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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这日子没法儿过了,老天爷你咋就这么让人寒心哩,这让我孤儿寡母的以后可咋活儿啊…”
“来福家的,快别哭了,你可得悠着点啊,阿橘丫头以后还指望你呢。”
“是哩老二家的,你可得撑着,就算真的走到那一步,你也得撑着,你看大娘我人个一,这十来年不也熬过来了么!”
王氏抓着帕子在院子里哭的伤心,隔壁的桃婶儿还有对过的张大娘都在她身旁劝说着,还有几个与她处的来的婆姨也上前虚问俩句。
这会儿院子外头聚着不少人,三三两两的也都说上了。
有个婆子来的晚,挤到跟前身上还扎着围
,估摸着是才从家里撇下活儿跑过来的。
她伸长脑袋往院子里巴望,瞧见王氏在院子里哭喊着,忙问身旁的婆姨,这李来福家又是咋的了?
要说村里这俩天最不消停的就是这李老二家了,前儿他媳妇儿才找妯娌掐了架,今儿自家这里又热闹上了。
知道点内情的婆姨就说了,才她趁着
劲儿到老牛头那里打听了俩句,这李来福是在码头受了伤,给送回来的。
听说是麻袋太重了,
杆子使不上劲儿,一口气提不上去,百十来斤重的麻袋直接就给
到身上起不来了。
码头的管事也是个狠心的主,瞧这李来福是不中用了,又怕出人命,给结了工钱打发了回来。
周围的人顿时都倒
了口气,一阵唏嘘与谩骂,直说码头管事的没人味儿!
那个婆姨还要接着说,就听有人喊,“哎哎,都让让,都让一让,周郎中来了啊。”
张大娘的儿媳妇带着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头挤到院子里,桃婶儿忙给指了西屋,好让她把郎中领进去。
这周郎中是牛家村的,他虽不是十里八村唯一的郎中,但临近几个村的人有个头疼脑热啥的,宁可走远路也要找他看病去。
周郎中医术不错医德也好,不会只念着钱,开的药也实在,就这点叫人踏实,只是他这人脾气急了些。
临进门前,周郎中忽然觉得自个儿俩手空空的,回过味儿来才想起自个儿的药箱子让人拿着哩,他回头朝院外望了望。
“哎,我说小伙子,你差不多一些,我老头半截入土的人了,你还赶不上我的腿脚!”
张大娘的儿子张
好不容易挤进来,抱着个木箱子吭哧吭哧的直
,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也难怪,张
打小就是个体弱多病的主儿,能抱着个物件从牛家村跑过来,已是难为他了。
“你这小子,不能扛不能提的,还惦记着给我背药箱子!”
周郎中几步过去抓起药箱子就钻到西屋里去,嘴里还念叨着要给张
儿拔罐养气哩!
王氏忙止住了哭声,起身过去守在西屋外。
她妮儿跟老牛头在屋子里看着她男人,这会儿周郎中又进去了,屋子太小,待不住太多人。
郎中来了,屋里院外的人都屏住声儿,看看李来福到底咋样了。
良久,屋里传来一声叹息,王氏脑中一懵,腿一软差点摊坐在地上,张大娘跟桃婶儿忙扶住她。
“哎哟,她爹啊,你咋这么狠心,撇下我孤儿寡母的就走了哩,你可叫我咋活啊!”
王氏哭的揪心,院子外的婆姨有些个也跟着抹眼泪。
“行了,都别嚎了,还让不让我开方子了!”
不等王氏哭出第二声,周郎中就从屋子里跑出来,抓着
笔朝王氏这边挥了挥,还甩了几滴墨汁儿出去。
周郎中吼了这句就一脚踏进屋子里,想想又探出半个身子,对王氏道,“你!再别嚎了,吵得我耳
子疼,你男人还有气儿哩!”
“还有气儿?”王氏愣了愣,“那…他咋不醒咧?”
周郎中不耐烦的问道,“你男人是干啥的?”
王氏不知周郎中问这个干啥,她瞅瞅张大娘跟桃婶儿,“他、他是搁镇上扛麻袋的…”
“那不就得了,他是累的,这会儿睡着哩!”
王氏赶忙又问,“那…我家男人是活了?”
周郎中道,“死不了,就伤了
骨崴了腿,多使银子养养,再吃点药补补,三俩月的就能养回来!”
王氏听了正喜出望外,后来耳尖的听到要多使银子又磕巴上了,“使银子…那得、得要多少…”
“银子重要还是人重要啊,你男人算是命大的,要是
到心窝子,你就算请来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周郎中以为王氏舍不得掏钱,脸一塌,哼了一声就进屋了。
围在院子口的那些人听到要使银子,一个俩个的都走了,生怕晚些让王氏堵住要借银子。
不过张大娘桃婶儿那几个还在,她们说了,缺银子的话几家子给帮着凑,总能过去这个坎的,让王氏别担心。
这俩句惹得王氏又红了眼眶,她感激地跟姐几个道了谢,随后又让她们先回去。
谁家屋里都有好些活儿要忙活哩,总不能都耗在她这里,才周郎中也说了,她男人没啥大事儿了。
等丑橘跟老牛头周郎中从西屋出来,院子里就剩下王氏一个了。
丑橘手里拿着一张药方,是周郎中在屋里便给李来福把脉边写出来的。
王氏感恩戴德的谢了周郎中一番,丑橘从怀里摸出一吊钱来,这是方才小五给的水钱,全都给了周郎中。
周郎中知道丑橘给的多了,他倒是理所应当的就收下了,这户人家还算懂事,也不枉他从牛家村急急忙忙赶过来。
送走了周郎中,王氏这才松了一口气,回头瞧见院子里还有个老牛头,这才是她家的大恩人。
是不要他推着车送她男人回来,定不说她男人这会儿还在镇子上受罪哩。
“他牛大哥啊,你让我说啥好哩,我可真得谢谢你,你真是我家来福的大恩人…”
老牛头忙摆手,“哎,大妹子,你可别说这话,倒显得咱俩家生分了。”
王氏招呼他到堂屋里坐,“牛大哥,你瞧我都傻了,也没让你坐下歇歇,你推着我家来福从南山镇过来可累坏了吧…”
“不碍事不碍事儿,我是坐着人家的马拉车过来的,我坐在车后头,拽着这平板车,路上不稳,还让来福兄弟颠下去俩次哩,最后那小老乡说要赶远路去,跟咱村不一路,我就下车自个儿拉了,也就半个来时辰的路而已…”
老牛头笑么呵的说完,全然没看到王氏的脸是越听越往下沉。
丑橘舀了一壶水进来,听到这茬再看她娘这脸,忙给给老牛头倒了一碗水,先堵住他这口再说。
“牛叔,喝口水。”
“嗳嗳,好好好…”
老牛头忙活了一阵也是渴了,端过水咕咚咕咚一口气就喝完了
王氏一张脸黑的难看,才听到老牛头说她男人搁车上颠下来俩次,可心疼死她了!
奈何老牛头带她男人回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是半点埋怨不得。
老牛头水也喝了,歇也歇了,瞅着天色不早,就说要赶紧回去。
丑橘道,“都这么晚了,牛叔你还要回南山镇么?”
老牛头起身摆了摆手,“不回去了,码头那块我告了俩天假,后个儿再回去。”
王氏虽是不悦,可到了还是扯出个笑来,跟丑橘把老牛头送到门口,又是谢了他一遍。
老牛头反而一脸惭愧,“妹子,你也别谢我了,你要是再这么着,我都得找个地
钻进去了我…”
王氏闹不明白,“呦,他牛大哥,你这又是怎么话说的?”
老牛头叹了一声,跟王氏说了,“妹子,来福兄弟是早晌那阵伤了身,我这没钱,要不原先搁镇子上就请郎中瞧了,也不至于让来福兄弟受了一路罪…”
王氏一听又变脸了,腹诽一句,你少摔他几回就得了!
早先丑橘到想没这茬,摁说南山镇是个大地界,也该有郎中来着,咋的老牛头非舍近求远要拉她爹回村来,合着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啊。
老牛头说着顿了顿,从怀里摸出一两脏兮兮的碎银子,他递给王氏,“妹子,大哥多的也出不起,这是这俩月我搁码头攒的银子,你给来福…”
“他牛大哥,使不得使不得!你赶紧收着!”王氏没等老牛头说完就把银子给他
了回去。
俩人推搡了儿会一,王氏抵不过老牛头的力气,银子又给
了回来。
老牛头道,“妹子,在这个坎上你就别自个儿撑着了,这会儿啥都没这个吃紧,你就先拿着吧。”
王氏一听,也没再推了,叹了口气收下来,“他牛大哥,你有心了。”
老牛头是个老实憨厚的人,就周郎中才在屋子里说的,他的这点银子还不够
牙
的。
摁说他跟来福兄弟的
情是该帮衬些,可他这边点头了,娃他娘那边咋
代哩。
老牛头也不知该说啥了,把院子里那辆板子车推上就走了,这车后个儿还得还给人家哩。
“娘,你到屋里去看看爹吧,我烧锅热水,你给爹擦擦身子。”
“先不急,妮儿,跟娘到屋里来。”
王氏说着就进了堂屋,丑橘大概猜到她娘要干啥,也就跟了进去。
一进门,娘俩一坐下王氏就问了,“妮儿,你跟娘说实话,周郎中给你爹看了病之后咋说的?”
丑橘抿了下嘴角,“也没说啥,就像他跟娘你说的一样,爹是伤了
崴了脚,是该养养,只是,这得花不少钱,周郎中还说了,要是这一遭没养好,爹…爹以后就废了。”
王氏的心又提来起了,“废了?啥叫废了?”
‘就是下不来
,走不了道,瘫了!’
这句是周郎中的原话,不过就王氏这个样子还是不说得好,免得她又揪心了。
丑橘只得道,“这个废了就是…就是腿脚不麻溜,也不打紧。”
“啥叫不打紧啊!你这妮子真不上心,腿脚不麻溜不就成跛子了么!”
王氏顿时板下脸,伸手戳了下丑橘的脑门,随后想想又问,“那周郎中还说啥了没,你爹这一遭得多少银子?”
“这个?周郎中也没细说,他只让咱先备上二两,到底多少,还得到镇子上抓了药才知道,哦,对了娘,儿会一我还得到周郎中那里去,他才说了,他那儿还有些现成的药草,先抓一帖熬了让爹喝。”
王氏一皱眉,“别是这周郎中寻思着讹咱吧?还备银子哩,就他屋里那些个草药不都是从老杨头那里舀的么,前儿桃婶儿的男人扭了
,去抓他几副药才几吊钱,这会儿咋要收咱银子了!”
“娘,周郎中是要几吊钱来着,说这药只是让爹治伤的,不过养身子的药就得到镇上的大药铺去抓了,他给我写了张方子,咱自个儿抓去。”
丑橘坐直了身子,道,“周郎中说了,让我先抓上五六副药让爹吃吃看,等吃过一阵再叫他来给爹瞅瞅。”
王氏听了便算计来起了,这些年她自个儿存了五两银子,加上丑橘这一个来月摆摊攒的钱也有七八两,钱的事眼前倒是不大吃紧。
可这会儿一听要二两银子,往后还不知得不得这个数儿,她心里又是揪着了。
丑橘知道王氏在担忧啥,才要跟她开口,双眼瞄到院子里空空的,忽地想起一茬来,她的摊子还没收哩!
才在村口,她急着一就先跟着老牛头回家来了,啥也没拿,摊子还在老树那块撇着哩,木桶子葫芦瓢儿,还有她的
公车!
她跟王氏说了一声就急忙跑出来了,可才到院子口,却见有人把她的东西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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