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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变数(3k5,二更求订
 “这事不用你心,南临的情况我比你,你只管在这里好好养病,稳住这里的形势便可。”李不侯道,“要多少粮,怎么要我心里有底。听说你带了谢侯府的小侯爷来,此人可靠吗?”

 “可靠!”秦媛用手撑了撑身子道,“你带着我的信去找他,他必会听你差遣,只是一件事,你不能让他涉险,他是我弟弟。”

 李不侯长眼一笑道:“喜欢和人称兄道弟的毛病还是没有改,既然这样,你叫我一声师兄也不吃亏。”

 “你不过比我早生了半个时辰,当年读书也没比我读的好。”秦媛嘴角斜斜一笑道,“更何况我爹也是先教的我,到了江曲之后才收了你这个学生,按理你该叫我一声师姐。”

 “得得,说不过你。”李不侯摸了摸自己削尖的下巴,眼珠子一转道,“要粮的事我去,不过我要跟你借个人。”

 “哼。”秦媛挑眉一笑,“你呀,死不改。”

 说罢,就大声叫了焌儿进来,对她说明了李不侯去要粮之事。

 秦媛双手往后一撑,坐直了些道:“焌儿,这次你跟着李先生一起去。”

 “‮么什为‬?”焌儿看了看李不侯,拧着秀眉眯着眼打量了许久,才道,“你看着怎么那么讨人厌呢?”

 秦媛噗嗤一笑道:“你真不记得他了?当年在江曲‮候时的‬。”

 “赖皮李!原来是你!”焌儿顿时就像一只炸了的猫一般往后跳了一大步,浑身警戒的看着李不侯。

 李不侯很是满意这样的“相认”场景,就起身往前走了一步。焌儿连忙往后退了一步,李不侯眼角上挑。拱手道:“焌丫头,好久不见。”

 焌儿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瞪着李不侯。小心一步步的挪到秦媛边道:“小姐,我不去!打死我也不去!”

 秦媛便安抚道:“东君这一路去,必是风险万分,你需保护他安全的要到粮草。有了粮草,我和这里的百姓才有活路。”

 “这…”焌儿犹豫的回头看了一眼李不侯,正好就见到李不侯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连忙回头看秦媛。

 “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你这几天就跟着东君。听他的安排吧。”秦媛说着掩袖打了个哈欠道,“你们出去商量一下什么时候启程,我有些累了,要休息‮儿会一‬。”

 “小姐…”焌儿一脸哭无泪的表情。

 李不侯却是一派春风得意,从袖中拿出一把折扇,一边摇着一边就出了门。

 焌儿跟在李不侯身后,小声嘀咕道:“大冷天的打扇子,脑子有病!”

 李不侯便停了脚步,回头看她一眼。焌儿身子就一僵。

 听到房门关上‮音声的‬,秦媛睁眼低声叹道:“这回要为难焌儿了。”

 李不侯对焌儿的那点心思,在江曲‮候时的‬秦媛就知道了。

 当年秦媛随秦中禾巡视江南,在江曲小住了两个月。秦中禾中意李东君的天资,就临时起意收了这个学生,这些都是旁话。

 因为一次意外。焌儿救了李东君一命,但从此之后。焌儿的日子就没有再安耽过。

 李东君此人聪明绝顶,心也不坏。就是趣味太过恶劣。

 “你不是喜欢焌儿吗,为何要天天欺负她?”秦媛当时这样问他。

 李东君那时就有摇着破扇子装斯文的恶习,他就笑眯眯的拍着手中的折扇道:“我是喜欢她,但更喜欢欺负她。”

 到了夜间,李不侯来辞行,秦媛给他备好公文以及给谢怀靖的书信之后,就拍了拍他的肩道:“这一路小心,还有别欺负焌儿了。”

 李不侯只笑不答,拿了公文书信往衣襟中一揣,背对着秦媛摇了摇手中的折扇,就大步走了。

 三之后,秦媛就收到六百里急递,第一批粮草会从离德安较近的富庶之地安州送过来。

 秦媛看了急递,精神就好了许多,这个李东君毛病是多一些,但办起事来却一点也不含糊。

 第五,秦媛又收到随李不侯同去的录官的笔录,看了笔录中的内容,秦媛既惊又喜。这里面有一部分是李不侯‮道知不‬怎么让那些地方官员代出来的贪墨供词,而供词中上下牵扯…

 有了这个,后面的路会更好走,也会更难走。因为这是把柄也是威胁,秦媛不担心李不侯带着焌儿和谢怀靖在这件事上会牵扯太深。

 便忙写了急递连夜发出。

 而德安这边,因有后续粮草,又有秦媛坐镇,形势益稳定。

 秦媛又用当在牢房中的那些汉子,由那个破脸的汉子带领,让他们去游说周边村镇,并让他们参与放粮,这样慢慢这一带就安定了不少。

 原本事情有了这样的进展,德安这一片也已经进入正轨,秦媛就应该去别的州做安排,但她的身子上的那些病症一直不好,让她动不了身。

 这‮是不也‬医官不济,是她自己没有听医嘱好好休息,只是这个时候,她‮得不恨‬自己能劈成两半当‮人个两‬用,哪里有时间休息?

 还好眼下有了李不侯,事情也算有些眉目了,或许这样下去真的能顺利完成皇命也不一定。

 秦媛念到此处心中就松了几分,当晚一夜安睡,到了次清晨才听到外面萧萧索索的一阵雨声。

 秦媛起先也不在意,下了雨不能出去巡视,就安心的在官邸中看公文回执。但这场雨却越下越大,只是不住。

 到了第二竟已是瓢泼之势,秦媛心中就有些不安,眼下已是三月末,正是汛期。秦媛怕这场大雨会生‮么什出‬变故,就连召集了各县河道衙门的监管官员问话,并让人做好了抗水的准备。

 这雨连下了十几天。眼看水坝水势越来越高,秦媛不得不多派人手守在各个坝口。以防万一。

 但秦媛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水不是从河里来。而是从山上来。

 三月二十八,夜。

 坐在竹格月窗下的秦媛已经三天没有合眼了,从德安临近的青州的第一个县发生大面积山体坍塌,泥石山洪爆发之后,秦媛面前的书案上就前前后后已经收到了十三个县的灾情的急报。

 而她身后窗外的雨还在下。

 山林大面积被毁,山体难以蓄水,山洪一起,连泥带水的淹了民舍田地…

 秦媛静默坐书案之前,紧闭的双眼募然睁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直直盯着面前最新的灾情急报和李不侯最近送来的粮草回单。

 原本这些粮草就是勉强支撑,现在灾情严重,若是要放粮赈灾,那么再来十个李不侯也不够了。

 “难道苍天不仁!”

 秦媛呆呆坐立许久,突然起身,一脚踢开了坐下的座椅,大步走到房外。

 喝道:“来人!放粮赈灾!”

 一场雨下了一个多月,毁了南临西北二十几个县。牵连五个州。

 李不侯用命从老虎嘴边要来的粮草悉数都做了赈灾之用,而被牵连的州的存粮也快放空,此时又有地方上报了疫情,南临布政司象征的拿了几十万石粮草和十几车草药之后。再没了下文。

 “朝廷的回执还没有下来吗?”秦媛面色苍白,形容憔悴的靠在藤椅之上问驿站来送各地回执的官员。

 而随行的医官则就在她的身边伺候着。

 “还…没有…”那官员垂首不敢去看秦媛,因为就在昨眼前这个‮来起看‬病恹恹的女钦差刚下令斩杀了一个放粮不力的县丞。

 “今天再上疏。奏疏最后加上一条,就说钦差秦媛病入膏肓。命不久矣,望陛下垂怜。在我秦媛未亡之前,不要叫我看到南临百姓饿殍遍野,写完用八百里急递送进京去。”

 秦媛话音已若游丝,但语气中却有说不出的威严。

 那官员听了秦媛的话,犹豫着不敢按秦媛说的上疏。

 “让你写就写,有罪也落不到你的头上,你若不写,今就去德安大牢里领罪。”秦媛半阖着眼慢慢说道。

 那官员连忙微微诺声,退了下去。

 在旁给秦媛治病的医官不由摇头叹息,苦口婆心的劝道:“秦大人,您若再不放下这些事务好好静养,只怕您这道奏疏的最后一句就要一语成谶了。”

 “这病好不了了。”秦媛淡然闭目。

 那医官也甚为不忍的看她一眼,长长叹惜一声,便下去开方子配药。

 五后驿站传来急报,说是景王已入德安境内,不时便就会到德安府衙。

 秦媛正在灾地巡查,听说时不由一惊,强自从肩舆上起身,问了情况和来的人数。

 那来报信之人却一概不知。

 秦媛急急赶回官邸,进屋,就见景王和几名随从已坐在大堂正中。

 景王见了秦媛,眼角已红,默声屏退了左右,只留了刘林在旁伺候。

 景王几步上前,握住秦媛双肩,但秦爰肩上却瘦的只剩了一把咯手的骨头。

 他望着秦媛如此憔悴不堪的病容,千言万语竟都梗在喉间说不出来。

 最后只说出一句:“你…你不用急,粮草过几就到了。”

 秦媛脸上却没有如释重负的笑容:“朝廷拨的?有多少?够不够?”

 “你放心。”景王倒一口气,弯起已然润的双眼,笑道,“肯定够,不但够你赈灾的,就是南临百姓这一年的口粮都够了。”

 秦媛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才渐渐的舒缓下来,景王顺势将秦媛搂入怀中,心痛的说道:“你的南临百姓饿不死了,可你怎么就瘦成这样了…”

 秦媛听景王‮音声的‬一滞,就有一滴温热落在了她的额头上。

 秦媛心中一热,抬手替景王拭去了泪水,柔声道:“你什么时候出京的,路上累不累。”

 “我家王爷见到了王妃您的奏疏之后连夜就出京了,在南怀等地置办好粮草之后,就快马加鞭,累死了几匹马带着我们几个先赶来了。”身侧的刘林抢答道。

 秦媛一怔,推开景王,看着刘林问道:“这些粮草不是朝廷拨的?我的奏疏又怎么会到王爷的手上?”

 “你别急。”景王一边安抚秦媛一边回头瞪了刘林一眼,意思让他闭嘴。

 但刘林却更是不忿,说道:“什么朝廷,您上报的那些奏疏连中书省‮有没都‬送到,就都送到了王府来了。朝廷根本没有拿一颗米来赈灾,后面从运河运来的几百船粮草都是王爷这些日子筹办起来的…”

 “刘林!”景王近乎怒吼的制止刘林再说下去。

 望着景王那张夜赶路风尘仆仆的脸,秦媛一下子明白了过来,为何南临之行非她不可。

 她若有所失的望着景王,一双血红的眼中含泪,愣愣的痴笑了两声,又抬眼痴痴望着景王…

 “是我害了你…”

 说完这一句,秦媛的身子一软,便就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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