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 可怜天下父母心
117可怜天下父母心
一听李半夏说喝酒动武都会让其心脉耗损,张老爷和张夫人也连连劝儿子,要听小李大夫的话。
当着两老的面,张决明不忍拒绝,答应了下来。
张老爷和张夫人一看小李大夫的医术果然了得,又听家丁侯柳说起最近大杨村出了位有名的女大夫,此人正是李半夏候时的,一个劲地要求她留下来为张少爷治病。
李半夏身为大夫,家属都这样要求了,她自然不会拒绝。更何况张少爷此时的情况,已经不能再拖,就算他再不配合,她也要想法子说服他,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
张老爷命厨子准备了一顿丰盛的午饭,留李半夏在这用餐。饭桌上,张老爷和张夫人仔细过问了张少爷的病情,并且问起李半夏有何办法为张少爷医治。
李半夏实话实说,虽然知道张老爷和夫人可能承受不了这个打击,但是这些他们都应该知道。他们需要认识张少爷病的严峻
,才能让张少爷早
积极配合她的治疗。
正如她与张老爷和夫人说的那样,令公子的病虽然难治,却并不意味着完全的不治。至少,可以让他接下来的日子过得更久些、更好些。
张少爷还没娶
,还没有留下自己的血脉,若这样英年早逝,让张老爷和张夫人白发人送黑发人,叫他们如何承受?
吃完午饭后,李半夏又来到了张少爷所住的小住屋。吃饭候时的,张少爷已经搬回到自己住的地方来了。
穿过梅花林,徐徐前行。梅花林内,张少爷手持玉笛,坐在一株梅花树下,轻轻吹奏一曲【东逝晚】。
岁月无情。青春不在。如幻似梦的人哪,早已如一江
水,离他远去——
心酸苦雨,武林兴衰,自古多少伤亡事。
辗转沉浮,无心所依。寂寞闲云空唱晚,只余一曲悲音绕九洲。
千般爱,万般痛,只叹英雄孤独,独自把酒醉。
昔时节。落英飞,梅花凋零爱无踪。
潺潺的笛音飘
翻飞在凋零的梅花林中,梅花伴舞。笛音轻颤。高山溪
,随风远逝。如千里之外寒山寺夜半敲起的钟声,空灵悠远。又如茫茫雪山之巅,傲然盛开的雪莲,美则美矣。却透着动人心魄的寂寞和孤独——
形单影只,茕茕孑立。梅花林下,独我一人。
一阵嗡鸣之声,笛音乍止,张决明头也不回地说道:“笛音争鸣,一定是有人窃听。出来吧——”
李半夏正听得出了神,听到他音声的,上前几步。抱歉道:“打扰少爷的雅兴了,还望少爷见谅。”
张决明一身白色的锦衣,衣服上面画了几
竹子,还有一些泼墨的山水,有一种翩翩浊世佳公子之感。若是武林中知晓他来历的姑娘见了。定会夸他一句不负武林美男子之名。
就连李半夏,也觉得这位张少爷美极。倒不是说他的身姿如何的英俊,面目如何的好看。而是他身上与生俱来的素净,即使病痛当头,身心俱疲,他依然保持着这份素净的样子。
“小李大夫,你还没有回去?”张决明问。
“没有,我答应了张老爷和张夫人,从今
开始要为你治病,我又如何能在这时回去?”
李半夏音声的很坚定,她已做好了准备。不管他配合还是不配合,她都不会轻易的放弃。
“我劝小李大夫莫要在张某的身上白费苦心,我不会答应你的。”
“张少爷莫非忘了刚才答应了张老爷和张夫人什么?”他说过,从今之后不喝酒不动武,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为他们两老活下去的。
张决明什么有没都说,只是摇摇头。
“张少爷忍心让张老爷和夫人为你担心?道知你你这个样子,他们会有多难受。人个一活着,不能只想着自个儿,多多为他们想想,他们已经失去你这么多年,现在好不容易等到你回到他们身边,你忍心让他们见到自己的儿子病骨支离,随时都有可能再次离他们远去?”
这一次走,他们即使等得再久,他也不可能再回来了。
李半夏说的这些,他又何尝不清楚。这些日子,他想过很多,也想过他走后爹娘会怎么办。但他相信,他们的痛苦只是暂时的,毕竟他之前已经离开了他们数年,再离开一次,他们或许一时无法接受。但在大哥大嫂还有那可爱的小侄子影响下,他们迟早会从失去他的痛苦中走出来。
这个世上,没有谁离开了谁谁就会真的活不成。他曾以为,在她投河后,自己一定会走不下去,终会和她一起走。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活着。尽管病魔
身,他怎么都还是活着的。
“他们会好的,总有一天会好的。就当他们没有生过我这个儿子,反正我也没对他们尽过一天做儿子的责任——”
李半夏忽然冷静了下来,人个这不仅执拗得可怕,就连想法都是一样的可怕。
在李半夏看来,正因为他没有尽过一天做儿子的责任,他才更应该好好的活着,不让他们担心。这既是一种弥补,也是一种觉醒。但凡一个有担当有责任的人,都该这么做。
而他却以这个借口,光明正大地拒绝她的医治,李半夏真的不知么什说好了。
李半夏会这么想一点也不奇怪,那是因为她不清楚张决明经历过什么事。他是一个孝顺的儿子,他爱他的爹娘,却也在心里不自
地恨着他们。
理智和教养让他不允许恨自己的爹娘,强迫自己不让他们担心。然而在心里,他始终无法忘怀王姑娘的死。
毕竟,若不是当年张老爷和张夫人落井下石,嫌贫爱富,王姑娘不会投河而死。他也不会远走天涯,烙下这一身的病,也让他孤独痛苦了这么些年。
他是他们的儿子,他的命是他们给的,他伤害再深也不会怨他们。
然而她,想起河边飞扬的手帕,手上握着的她送的玉笛,张决明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他忘不了,也做不到。
有时活着就是一种痛苦——
“张少爷是否认为这次根本就不该回来?”过了许久,李半夏忽然问。
张决明缓缓点了点头。
“我不该回来…我真的回来错了…”事情过了这么多年,他以为自己早已淡忘了。然而一看到他们,她的身影又不断地浮现在自己的眼前,让他再也无法平静。
“你这么想就错了。”
“…”“你若是不回来,那才是对他们真的残忍。父母之于儿女,付出了多少的爱和心血。他们养育了你,就是希望看到你成才,看到你好好活着。”
“你一去数年,他们道知不你的踪迹,他们会有多着急?现在你回来了,张老爷和夫人真是前所未有的高兴。我听侯柳说,你回来那天,张夫人关起门来嚎啕大哭,张老爷也红了眼。你刚走的那两年,张老爷还嚷着说你回来后要打断你的腿。可是等你真的回来了,他不但舍不得打你,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
“你病倒了,张老爷和夫人比谁都要担心,彻夜不眠地陪在你身边,又是给你熬补汤,又是给你请名医。道知你,前些日子传言,临近城镇来了一位名医,张老爷二话不说,推了所有的生意带着侯柳就赶了过去。他昼夜兼程,不停地赶路,还是没有赶上那位名医。张老爷当场一口气上不来晕倒了,一连病了几天,都下不来
。因为不放心你,即使病着都要赶回来见你——”
不管他们过去曾经做错了什么,现在对儿子的那份关心和疼爱谁都抹煞不了。即使是张决明,也不能忽视他们为他做的一切。
张决明安静地听着,背对着李半夏的他,目中
出深深的自责和内疚。他说么什为那些日子一连好几天有没都看见爹过来呢,还以为他是生意忙,到城里去照管生意去了。到想没,都是为了他——
“还有张夫人,自从知道你的病后,单是庙里就去了不下五次。有一次,她听说千音山庙里的菩萨很灵验,只要求佛之人有足够的诚心,三步一扣到达山顶,够能就保佑所求之人心想事成。张夫人一早带着丫鬟,当真三步一扣,跪着、爬着上了千音山,向菩萨祈求你能够平安。难道这些,张少爷你真的都看不到,也不在意吗?”
张决明一直都没出声,站在身后的李半夏,还是隐约看见他肩膀的颤动。
道知她,此时他的心里,一定比谁都还要难受。
不知又过了多少时间,张决明终于开口了,“小李大夫,你今
先且回去吧——”
“张少爷,你…?”
“诚如你所说,我不生不死的活着,对我爹娘也是一种拖累,还是死了的干净。”张决明一直都是素净的、温和的,即使在说起这样生死大事时,也是纹丝不动。李半夏真的很难想象,他这一生到底是否还有过其他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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