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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论算
 “在论算之前,按照惯例,诸位可自己中意的比试者夺冠。”锦衣男子手一挥,七层高的阁楼上,忽而飘扬起无数条五彩锦缎,锦缎直垂至三楼,在璀璨的灯光下,幻化出无数的光彩,明亮了整个殿堂。

 紧接着,锦衣男子环视整个二楼,满脸肃然地沉声道:“诸位,赌注可赠不可减,可定不可变,谁不谁,多或少,皆需,慎重!”

 “那么,现在,开始下注!”这振聋发聩的一声,在众人耳边嗡嗡作响,与其说是在宣布开始,莫不如说是在威慑,便是这‮来起看‬温文尔雅的锦衣男子,一身内力都深不可测,更遑论其他,这金铭阁,可不是什么人能惹。

 田双手捂捂耳朵,那轰鸣声还是环绕不散,她不由有些无奈,最无奈的还是——为嘛不能自己自己?

 她可以想像,以金铭阁无帖者入场费就要五百两的高门槛来看,这赌资,绝对也是高得离谱。而她这么一个小透明,绝对没人看好,如她能杀出重围,那下赌者不得集体呕死,庄家不得赚翻呐。

 当然,那是如果,而她要做的,就是尽最大的努力,把这如果,变成结果。

 她正自我鼓励着,西北角忽出一声嘹亮的嗓音,唱道:“府伊大人出五百金,卢小姐胜出!”

 这平地一声吼,将现场的气氛调动‮来起了‬,接着,各种唱声此起彼伏。

 “尹公子出八百金。卢小姐胜出——”

 “葛大老板出一千金。林微雅胜——”

 “楼大当家出一千金。青云三当家胜——”

 “柳会长出三百金,徐婴语胜——”

 “刘大人出四百金,府学杨夫子胜——”

 整个场地,似乎都在循环播放这几人的名字,间或几声其他人的名字,那的人与的金额,也小到完全被这主唱声淹没,包括田恍然间听到的那句清唱。

 “王小姐出一百五十金。胜——”

 凤仙小姐…田不由向那个窗口望去,打眼便见到那双娇媚的丹凤眼,那红无声开合,组成几字:全、部、家、当!

 田倍觉责任重大,王凤仙竟然上了全部家当,赌她胜出。

 田勾着角,对着她傻呵呵笑,同回了四个字:我、不、知、道…

 王凤仙瞪她一眼,转过视线,田便也抬头往上看。

 那每一条锦锻上。都标有一个醒目的号,从头到尾。用一及细的银丝相连。此刻,那些银丝上,或多或少地挂着金色的圈子,这些金色圈子或大或小,代表不同的数目。最小的只有戒指那么大,代表一金,最大的可比手腕,代表千金。

 截至时辰到的前一秒,挂在最中心那个最醒目的位置的,是六十六号,大小的金圈将近一层楼高,金灿灿的一片,闪花人眼。而它的左右两边,分别是四十三号卢碧茜与一十二号徐婴语,接下来,是三号青云街的三当家、二十六号府学的杨夫子…

 至于田——她看着那明晃晃的倒数第一,深深地惋惜了一把,可惜,可惜她不能自己!虽说,她全身家当也才五两银子,连最小的一金都够不上,根本没有下注资格…

 下注完毕,那锦衣男子再次站到了场中央。

 “诸位,金铭楼高七层,此次便是七题,规矩很简单,只有一个——每题需在一炷香之内完成。”那锦衣男子温文一笑,指了指幕布正中放着的香炉,含笑道:“至于诸位是怎么得出的答案,这个嘛,我们就不关心了。毕竟,总所周知,学海无涯,金铭无界。我们金铭,绝不歧视任何身怀绝技之人,无论是什么样的技艺,我们都认同,并给予十二万分的尊重。”

 嗤…这意思是,只要能在一炷香内得出答案,不管是场外帮助,还是场内窃题,或者其他形式的作弊行为,全都合法合规了?

 竟然是推崇抄袭?有没有搞错!这年头,作弊也是种能耐了。

 田头一回遇到这样的情况,着实愣了一愣,正在她这一愣中,从二楼飞铺下一张巨幅幕布,其上,一行草书肆意飞洒开来。

 有一癞蛤蟆,终身困于深井,一,见一白天鹅自井上飞过,其心顿慕,遂越井而追之,井深四十尺,癞蛤蟆每跳五尺,试问,癞蛤蟆需跳多少次,方有追寻的资格?

 “嗤…这么简单?”顿时便有人轻巧笑道:“看来金铭也不过尔尔嘛。”

 “可不是嘛,四十除五即得,这样的题也好意思拿出来卖弄。”

 这方正议论得火热,却见其他人都埋头疾书,‮是其尤‬那极具代表的几人,全都迅速地铺纸研磨,神色颇为肃穆,如同在跟什么赛跑般。

 跟什么赛跑?这不对啊。

 几人疑惑地四处一瞅,忽有一人跳‮来起了‬,颤声道:“不对啊,我们才说了几句话而已,怎么,怎么那香就燃到底了?”

 他话音方落,便有络绎不绝的搁笔声,而后便是侍者客气的送客声,“时辰到了,几位爷的宣纸上却是空白一片,如此,请随我退场吧。”

 “这…”几人一看其他答完题的人都看笑话似地看着他们,脸上一红,不敢在金铭阁造次,只得跟侍者退下了,只是由自悻悻道:“答案准是八,这回事运气不好,百花了五百两入场费了。”

 “八?”有人呵笑两声,嗤道:“猪脑子。”

 田支着下颚,含笑看完这场戏,心中也有些庆幸,还好她没低估金铭阁,不然也肯定注意不到那飞速燃烧的香。

 她不过眨了五次眼睛,那香就燃完了,也就是说,这道题需在五秒内完成,而题本身,还有个大弯。

 第一题,就坑死了不少人啊。

 田抿抿,向幕布前看去,那里,那锦衣男子已上台,他的左右两边,皆有一位侍者手持托盘,上面放着的,想必就是众人方才的答案了。

 “诸位,今次共有三百人参加论算,方才,有八十几人未来得及写上答案,而经统计,剩下的两百来人,总共给出了两种答案。”那锦衣男子又是儒雅一笑,道:“两百来人中,有一百二十人写下了同一个数字,另有九十几人,写下了意思相近的一行文字。那么,究竟是多数人聪慧,还是少数人睿智呢?”

 随着他含笑的话语落下,下方又掀起了一阵

 “什么,还有两种答案?”

 “若真如此,肯定是多的赢面大啊。”

 接着,大家便七嘴八舌地报了自己的答案,结果是,数字比文字多。

 “我刚看了眼徐姑娘的答案,好像是一行字。”

 “我偷瞄了一眼卢小姐的纸张,似乎也是行文字。”

 大家议论到这里,那锦衣男子才微笑着开口,扬道:“没错!正确答案,是一行文字。那么,请写下数字的各位,随侍者离开吧。”

 他很有礼貌地隔空伸手,微微躬身,送人家走。

 田看地嘴角一,可不等她完,便听一道公嗓道:“喂,脏丫头怎么还不走?”

 田转头,斜后方,坐的便是那四十七号少年。田懒懒看他一眼,便转过了头。

 那少年又扰了她几次,见她恍若未闻,嘀咕一声:“等着被架走吧。”便抬头向幕布看去。

 此时,答数字的都退了场,场中三百张案几,只剩下九十几张上坐了人,那阁间的五彩锦缎,亦只剩下九十几匹,其他的,连锦缎带金圈,全收走了。

 待者一一对了答案与桌号,对锦衣男子点点头。

 那少年见此,愕然了下,对田道:“运气不错啊,人家会算的都算错了,你这根本算都不会算的,倒是蒙对了。因为算不出来,所以才写追不到之类的答案,我猜的对吧?”

 他此言一出,几乎得到了全场的赞同,顿时,无数道羡慕嫉妒恨的视线扫过来,‮得不恨‬把她隔空丢出去。

 便是那卢小姐都回了看一眼,见一些算法好的都被请‮去出了‬,而这么个布衣布裙,一看就出自贫苦人家,理当大字不识的小姑娘,却安然坐在这里,不由轻轻摇头。

 对此,田但笑不语,安之若素。

 而到这一步,才是真正的论算环节,众行家相互交流,共同进步。

 那些写数字的,纷纷纳闷地问:“为何啊?井深四十尺,癞蛤蟆每跳五尺,要跳出井,得跳八次,这怎么算都没错啊。”

 “对啊,怎么算都是八啊。”

 “为何会出错,为何啊?”

 脑袋上的头发都抠掉了几,仍旧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此时,那公嗓再次噗哧笑了,傲然道:“算个甚呐,此题根本无需算好不?”

 “无需算?这是为何?”

 “怎么就无需算了?小兄弟说说清楚。”

 见有人解惑,案上众人都省了这份心,让那少年去表现。

 “癞蛤蟆无论怎么跳,一下跳五尺也好,跳八尺也好,哪怕它跳上四十尺,也永远在井底的平面上蹦达,是前后左右的跳动,而不是上下的跳动。所以,它永远跳不出井,追不上白天鹅。”少年说到这里,一声嗤笑,眼神斜瞟向田,拖长声线道:“所以这道题告诉我们,癞蛤蟆永远都是懒蛤蟆,永远都别想妄想那天鹅!”(。。)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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