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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回 丫鬟们的伶俐
 欣瑶何等耳聪目明之人,燕红玉眼神一闪烁,她便察觉到了,心下暗暗盘算了几回,渐渐少了话语,一顿饭下来,宾客皆

 用罢午膳,下人换了新茶上来。欣瑶打算吃完这盏茶,便打道回府。却听外头有人回话道:“淡月姑娘来了!”

 话音未落,只见一穿着水红袄儿的年轻女子进得亭子来,径直走到欣瑶跟前磕了头,见着熟悉的人,不知为何眼泪竟落了下来,哽咽的叫了声:“大!”

 欣瑶正叫起,却听燕红玉身后一青袄丫鬟笑道:“淡月姑娘可是受了什么委屈,怎的刚刚还好好的,这会子就含了泪,许久未见着萧大,也该笑不是?”

 欣瑶似未听闻,依旧捧着个茶盏浅笑盈盈看着燕红玉,身后的微云,轻絮却变了脸色。

 淡月擦了擦眼泪,微微一笑,伶俐道:“奴婢在徐府吃得好,住的好,哪来什么委屈可受?奴婢从小跟在大身边,十年来一刻也没离开过,今见着大,想着大里待奴婢的好,这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

 徐宏远入了户部,奉靖王之命,暗中调查赈灾款的去向。今年夏天,湖广两地水灾频发,朝廷拨了五百万两银子赈灾安民,只是究竟有多少银子实实在在用在了灾民头上,却是个未知数,徐宏远只得从帐本入手。

 偏户部的帐本明面上做得相当漂亮,一般人跟本看不出里面的蹊跷,徐宏远无奈,只得私下救助侄女帮忙,欣瑶便让淡月去徐府查帐。因需遮人耳目,淡月入府对外宣称是徐家老爷见萧府丫鬟伶俐聪慧,特意讨要来,专门在书房侍候。

 徐宏远每傍晚回府,会偷偷从衙门里带上一本帐本,第二一早需得还回去,因此淡月一进徐府,便过起了黑白颠倒的日子,白睡觉,晚上查帐。

 徐宏远念其辛苦,特意从府里拨了两个老实的小丫鬟侍候日常起居。这一举动使得燕红玉从王府带来的几个大丫鬟心生不满。

 …

 水仙目中光一闪,朝欣瑶福了福道:“大见谅,老爷对淡月姑娘颇为看中,书房里一刻都离不开她侍候,奴婢原是以为淡月姑娘在府上受了什么委屈,‮住不忍‬问上一问。不想却是思念大才伤心落泪,却是我多嘴了!”

 水仙边上的芙蓉上前两步,轻轻捏着水仙的脸庞,笑得有些僵硬道:“你这小蹄子,口无遮拦,明明是主仆情深,非得让你说成那般。淡月姑娘‮人个一‬在书房里侍候已是辛苦之至,若再因你这番话受了委屈,别说老爷心疼,便是咱们夫人,也会心疼的不行。你啊,还不快给淡月姑娘陪个不是。”

 水仙听言,赶紧走到淡月跟前,深深一福,讪笑道:“姑娘别恼,都是我嘴快说错了话,还请姑娘原谅则个。”

 淡月素来伶牙利齿,听了前头的话,心下恼怒,不想被这两人一唱一和,伏低做小的,倒不知如何应对。

 只听得欣瑶身后的微云扑哧一声,笑道:“大,往日里淡月常跟我们说,‮子辈这‬都不想离开大身边,果不其然,瞧瞧,这才离了几天,便又是哭鼻子,抹眼泪的,真真是个没出息的。”

 轻絮见状,含笑道:“要怪就怪大对咱们几个太好,十年的主仆情份,岂是那些三五年可比的?别说是淡月,奴婢我离了大几天,只怕夜里都能哭出声来。”

 一句三五年,使得水仙的脸色变了几变,到今年年底为止,她跟了夫人整整五年时间,‮住不忍‬低声讥笑道:“既然这么舍不得,何苦到这里来!做给谁看?”

 蒋欣瑶只当没有听见,低头喝茶。

 淡月,微云,轻絮三人脸色都沉了下来。

 那淡月怒火中烧,又气又急,一个个的话里有话,合着当我们萧府的人都是傻子,听不出来。我呸,你当真以为姑我愿意在这里,若不是你家老爷求着我们家大,若不是大看在你家老爷是她亲叔叔的份上,便是十抬大轿请我来,姑我也不来。

 她恨不能指着水仙的脸,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却见微云朝她轻摇了摇头,再看看大气定神闲模样,只得强忍着,手里的娟帕绞成一团。

 这时,燕红玉方才出声道:“妹妹瞧瞧,这些个丫鬟尖嘴利齿的,倒比咱们做主子的还能说。果然是平里咱们宠她们太过,竟无法无天的,没了个大小尊卑。芙蓉,水仙,还不快退下!”

 燕红玉今请欣瑶赏梅,其实已是暗中算计了许多天。

 那父亲把人带到后花园,燕红玉隐在一侧的梧桐树后暗中观察,男子身着锦衣,临水而立,衣带飘飘,身形拔。一阵风过,男人侧过半身,目光深邃的对着她藏僧处,淡淡一笑,嘴角微微上扬,脸上的忧郁随着那笑,被风吹散,说不出的英气人,温润如玉。

 就在那一刻,燕红玉头晕目炫,怦然心动。

 新婚之初,燕红玉对于这门亲事,满意之至。宏远家世简单,父母早亡,为人自律,并无通房,小妾之

 她嫁到徐府,上无公婆约束,下无妯娌小姑应付,新婚头一天,宏远就把徐府管家大权于她。平里对她更是嘘寒问暖,体贴有加,便是挑剔如祖母,也都叹说这样的男子,打着灯笼难找。燕红玉只觉得等待了这么久,老天终是怜她。

 那宏远把人领进府,事先是与她说过的。他说他刚入户部,一窍不通,萧府大身边有个得用的丫鬟,极善术算,理帐,想把人接了来指点他几个月,一旦户部的事情理顺了,他再把人还回去。

 男人和言悦的与她商议,目光清澈的看向她,她娇羞的偏过脸,点了点头,心里满满的都是被信任的感觉,并吩咐下人不可待慢。

 可渐渐的,她便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自打这个叫淡月的进府后,自家的男人一个月三十天,倒有二十天歇在书房。更令她难堪的是,即便是歇在她房里,也是沾就睡,夫生活屈指可数。

 燕红玉明里暗里试探了几回,回回都被男人轻描淡写的挡了回去,只说这些天衙门琐事颇多,身心俱累,等理顺了,便好了!

 前几,她坐在上枯等半天,仍不见男人影子,只觉心头发慌,便借着送宵夜之际,带着丫鬟去了外书房。

 书房里灯火通明,守在门口的贴身小厮见她来,脸上似带着一丝慌张,高声在门外通报。

 她愣了片刻,门吱呀而开,徐宏远匆匆走出来,神情似有不满,三言两语便把她打发走了,透过那半开的木门,她眼尖的看到书桌前一抹亮幽幽的朝她看了一眼,很快垂下了眼帘。

 她正再看时,男人高大的身影已挡住了她的视线,她落荒而逃。回到房里,辗转半夜,才有了今的徐府赏梅。

 淡月一听燕红玉若有所指的话,怒气更盛,脸涨得通红,口一起一伏的。

 蒋欣瑶心中微微有些失望,先前对燕红玉的好感,愧疚,心虚,一点一点的逝去。

 刚刚淡月一进门,水仙一张口,她便明白原来今赏梅的重头戏才刚刚开始。

 原想着她是长辈,自己虽不能明正言顺的唤一声小婶婶,该有的敬重,礼数一分也不能少,故今盛装出席,便是冻得浑身打颤也强忍着。哪知道句句意有所指,声声夹,原是个鸿门宴啊!

 冷眼旁观亭子里这一出好戏后,她轻轻放下茶盏,拿起帕子擦了擦嘴,适时的遮住了嘴边的一抹冷笑,温和道:“姐姐说的是。”

 燕红玉不想一拳打在了棉花之上,脸上便有些讪讪的。一时间亭子里原先热闹,快的气氛然无存,众丫鬟打量着各自主子的神色,均不敢出声。

 燕红玉意有所指的对芙蓉,水仙两人笑道:“回头我也该约束着你们,省得哪天你们一得意,做了不该做的事,闯出祸来。”

 芙蓉,水仙忙跪地,异口同声道:“夫人,奴婢不敢!”

 燕红玉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起来吧,倒叫大瞧了笑话。”

 欣瑶笑意更盛,道:“哪里!”

 说罢盈盈起身,走到淡月跟前,伸出玉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嗔笑道:“竟是个呆的!你啊,好好在这里帮徐老爷的忙,完事了,早些回来,别忘了府里那一个望眼穿的盼着呢!”

 有些薄怒的微云一听这话,便立即明白了大的意思。她羞涩的低下了头,脸上红晕顿现。

 欣瑶却视而不见的转过身,朝燕红玉轻轻一福道:“赏了美景,用了美食,又见了旧仆,这一趟徐府之行,欣瑶满意之至,客走主人安,若‮会机有‬,改妹妹做东,请姐姐聚上一聚。”

 燕红玉尚思索着欣瑶刚刚那句话,愣了愣神,起身挽留。

 欣瑶含笑,意味深长的道一句:“来方长。”RS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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