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徐念玉篇(五)
堂姐说的话,我当时听不明白,只知道是什么斋饭不斋饭的。
等长大后再明白过来候时的,清凉寺的斋饭,已经是南燕国的一绝了。
而这斋饭的秘方,竟是我堂姐花了半年的时间研究而得。
…
四岁,我便跟着国子监祭酒,也就是我的舅公开始读书,陪读的还是那个比我大半岁的六两。
听说这一回是舅公主动纳我入门的,他说我于读书上颇有灵
,是个可造之材。舅公说这话时,眼睛只看着我,六两在边上把头昂得高高的,舅公恁是一眼都未看他。
就这样,白
里我们叔侄一同读书,晚上便到山里一同习武,
夜不歇,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
父亲对我读书管得不严,有时候甚至手把手教我如何偷懒,偏对我的习武管得极其苛刻。
奇怪的是,我只对读书感兴趣,对习武半分心思也没有。舅公常与他人唏嘘说,子辈这他收过最聪明的两个徒弟,一个是我的三哥蒋元昊,一个便是我。
而我的师祖老和尚则相反。老和尚常常酒后感叹说,自己的一世英明,就毁在了我这个孽徒孙上。
为此,我没有少挨父亲的骂。
父亲一骂,我心头便委屈,一委屈,就掉眼泪。所以,父亲从来都只骂个三句,便再也骂不下去了,然后便是抱着我,一言不发。
小时候。我常常在想,要是能跟六两换一换,就好了。
六两这人只要一跟舅公上课。不出半个时辰,必定呼呼大睡,常常把舅公气得胡子直翘,后来睡大觉的日子长了,舅公也就不大管他,随他而去了。
偏偏他习武极有天份,老和尚只要一见到他。必定笑得见牙不见眼。
所以,我与六两在无人处,常常哀叹连连。心里眼里着实羡慕人个一。
此人便是三两。
你若问我,燕,萧,杜三家之中。最得宠的人是谁。我会毫不犹豫的你诉告,是三两。
三两得宠到何种程度,只说一件事。
有一回宫中宴请,她被我姐夫萧寒带进宫,皇伯伯说姐夫喝酒,会熏着三两,就命人把她抱到了皇伯伯身上。
三两在皇伯伯身上做了两件事,一件事是咬了皇伯伯手。一件事是用油手在皇伯伯脸上擦了擦。
皇伯伯不仅不气,还把三两胖乎乎的油手放在嘴边亲了亲。听说皇伯伯后宫的那些个女人,看得脸色都青了。
我与六两羡慕归羡慕,却一个字也不敢吭声,因此彼时的三两已经在萧老太医的教导下,对药理颇有几分见地了。她若知道我们心里羡慕她,一定会弄些稀奇古怪的草药来让我们尝的。
我们叔侄俩咬牙坚持了半年,正要坚持不下去候时的,堂姐出马了。
也不知她是如何说通父亲和姐夫的,反正据三两所说,她只帮父亲与姐夫弄了一桌子菜,说了几句闲话而已。
后来,我问堂姐。
堂姐摸摸我的额角,笑着说了四个字:因材施教!
从此我只跟舅公读书,六两只需跟着老和尚习武。
从此,我与六两都明白了一件事情,凡事只求我的堂姐,便有奇效。
我的堂姐,双胞胎的母亲,蒋家嫡出的四小姐,萧家当家大
蒋欣瑶。从小到大,除了父亲外,最令我心生敬佩的人,便是她。
她与我相差近十八岁,她常笑着说,这是最萌姐弟年龄差。听祖父说,当年便是堂姐从坏人手里救下来的我,所以我对她,分外亲近。这种亲近,与孩子对母亲的亲近,一模一样。
祖父说,堂姐为了我,还与父亲有过一次最
烈的争吵,连皇伯伯都惊动了,出来调停。
事情是这样的。
堂姐从坏人手里救下我,就一直把我养在身边,养着养着便养出了感情。
她自生下双胞胎,因着身子的缘故,姐夫不让她多抱孩子。可是我一到了萧府,堂姐便整天抱着我不放,生怕一个转身,我就不见了。以至于我父亲从战场上回来后,想把我抱走,堂姐都不肯。
父亲是个王爷,身份高贵不比寻常,他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落空过。若换了旁人,也许早就拱手奉上了。
可我的堂姐是个奇女子,她把我紧紧搂在怀里,死活不肯让父亲抱走。
就这样,两人相持了很久,我姐夫夹在当中,左右为难,劝谁谁也不听,不得已,只得把皇伯伯请来。
皇伯伯劝了半天,这两人还是不肯让步。皇伯伯也法办没了,一生气回了皇宫。
当时我父亲身上少说也有十几处伤,最重的一处伤在左
口,一直在
血。
后来父亲支撑不住,单膝跪了地,却还坚持着要把我带走,堂姐这才
着泪,把我抱给了父亲。
祖父说,堂姐手里一落空,就扑倒在姐夫怀里失声痛哭。姐夫为此哄了整整半个多月,才让堂姐脸上有了一丝笑意。
祖父还说,他从未见过堂姐她哭成这样,便是以往最难最难候时的,堂姐的脸上都是笑眯眯的。
我问祖父,么什为堂姐要哭。
祖父长叹一口气说,因为她不想让我背负太多,她只想让我快快乐乐的做个平常人。
…
我在京城长到五岁,父亲便带我去了趟江南,堂姐夫妇与双胞胎也一道去了。此行足足在江南逗留了半载。
入了江南,我先跟着堂姐去了蒋家,见了蒋家大房众人,虽然我年岁小,却敏锐的觉察到众人看我的目光,似有不同。
我们在蒋家逗留了仅仅半
。众人苦留不住。我偷偷问姐夫,他们这么热情,不么怎多住几
。
姐夫沉声的告诉我一个道理:远香近臭。他说有些人。需要行当的保持距离,方可相安无虞。
…
我们回了青
镇,马车驶进了一座老宅门口。姐夫拉着双胞胎,朝我挤了挤眼睛便走开了。
父亲背手立在庭院中的梅树下,安静的等我。见我来,脸上浮出一个笑容。
堂姐和父亲两人,一左一右拉着我的小手。带我穿过了一个又一个的院落。
我暗下打量四周,宅子已经很老了,但院落却收拾得异常干净。我看着这宅子。不知为何,只觉得很亲近,似乎曾经来过一样。
宅子的后头,有一座后花园。园里遍种桃花。桃花下。有一左一右,两座坟茔。
父亲一走近坟茔,眼眶便红了。他让我在一座坟茔下跪下。
我问父亲,么什为要跪!
父亲长出一口气道:“阿远,这坟茔里,躺着的是我真正的祖父,祖母。
我看着那墓碑上的字——蒋振,徐锦心夫
之墓。眼泪就
了出来。
父亲又指着旁边一个坟茔,哑着声对我说。这里躺着的,是我的亲生父亲。
亲生父亲?
我心头涌起难过,抬头再看时,父亲与堂姐均有哀
。虽然我隐约觉得自己的身世有些不妥,但真正到说出来的那一刻,我仍是惊住了。
父亲
起白袍,蹲下来,一寸寸的抚过那碑上的字,久久不语。
堂姐让我磕了三个头,便牵着我的手离去。
我住不忍回头去瞧,却见父亲已靠着石碑坐了下来,头斜斜的抵石碑上,嘴角轻动,似乎在说着什么。
我扯了扯堂姐的手,稚声道:“父亲来起看很悲伤,我想去陪陪他。”
堂姐摇了摇头,笑颜如花道:“怀玉乖,他们有五年没见了,咱们不去打扰他们,让他们好好说说话。走,我带你到你生母的墓前去看看。”
生母?
我恍然大悟。原来我生父,生母早就已经去世了。
…
生母燕氏的墓,在蒋家的祖茔里,高高的一个碑,来起看很气派。
我认认真真的磕完三个头,天真的问:“么什为生父,生母的墓,不在一起?”
堂姐淡淡一笑道:“怀玉,我问你,天么什为是蓝的?”
我答不上来。
“云么什为是白的?”
我也答不上来。
“你么什为叫阿远?”
我更答不上来。
“所以,这世上有很多无可奈何的事,不是每件事都能找到答案的。既然找不到,又何苦问么什为?”
说实话,刚满五岁的我,完全没有听明白堂姐这话中的意思,只知道糊里糊涂的点点头。
后来,堂姐指着祖茔里一个又一个的坟茔,告诉我,这里躺着的是谁,那里躺着的是谁,如数家珍。
我觉得奇怪的是,刚刚小花园里有祖父的碑,这蒋家祖茔里,还有祖父的碑,么什为要分两处?
我不敢问,可又住不忍好奇,便灵机一动,指了指碑上的字道:“堂姐,这个周氏是谁啊?”
这话刚一出口,我便感觉到堂姐拉着他的手,微微的动了一下,随后幽幽一声轻叹,堂姐好听音声的便在这
森严严的祖茔里缓缓响起。
“阿远,这是你…另一个祖母。她…也是个可怜人…很爱你的祖父。”
我似乎有些明白,似乎又什么都不明白,随口道:“这么麻烦,把他们三个葬一起,不就得了,么什为还要分两处!”(…)
PS:书友们,卖萌,撒娇,外加打滚还是不能让新书《极品丫鬟》的收藏增多。
包子无可奈何,只得一声娇叱:给点动力吧,亲!
另:书友们多注意身体健康,如今的癌症实在是可怕。
M.Isj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