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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四章 凄凉
 因得知了这些,那呼韩所谓的要带她走,便应该是隆昌公主之意。

 早前突厥利用和亲为由施,亦不过是迫于无奈?

 隆昌公主当年被着和亲,后又被告知孩子已逝,怪不得十来年不曾给皇朝只言片语,她定是怨恨周太后、怨恨皇室的。

 听蕙宁公主方才所言,当年是周太后让袁医女将自己带回京城,交给荣国公府安排抚养。而为杜绝隆昌公主念女之心,索隐瞒了自己尚在人世的事实。

 那呼韩突然要来带自己走,是因为隆昌公主已经得知了自己的消息?

 这个不难猜,毕竟师姑还在突厥。

 那她早年,所要避开的,就是隆昌公主的人。

 ‮道知不‬为何,虽说从未见过生母,但就冲着她当年抵死不肯服药要保住自己,且这十几年来都不曾放弃过寻找自己的这份心,陆思琼对她,就莫名的亲切起来。

 怪不得,呼韩有那等自信。

 自己若早得知了一切真相,他现在在来跟她说,道隆昌公主、自己的亲生母亲在外草原上等着自己,要她如何拒绝?

 说实话,陆思琼还真不知要怎么做决定。

 她脑中有些混乱,整个人显得疲惫无比。

 手则自身边人的掌中出吗,就算是亲姨母,一时间也不能亲热起来。

 蕙宁公主许久没有说话。‮道知她‬现在琼姐儿需要时间。

 “公主,午膳已经备好了。”

 乔嬷嬷在外踌躇了许久,见内室总无动静。眼看着午时已经过去,恐主子饿坏了身子,便在外通传了一声。

 而这个时候,龚景凡正分外无趣的靠在廊下的廊柱上,仰头看那红栏雕窗的动作不知做了多少回。

 母亲到底在与她说些什么?

 她俩能有何好谈的,要这么久?

 伸头探脑了好久,还是未果。满额的密汗亦浑然不知。

 又过了会,听到开门声音。忙直身上去。

 出来的,却只有蕙宁公主。

 蕙宁公主神情严肃,与龚景凡往日所见均是不同,不免心中更为好奇。但见其使人闭门,不由开口:“娘,她呢?”

 “说了会子话,人有些累,娘让她在屋里先歇会。”

 闻者说完,吩咐乔嬷嬷再准备些精致点心送进去,又命人候着服侍。

 龚景凡对这答话自然是不信的,歇息?

 这还没过午,何况陆思琼早上就睡了一路。他不信这么快就能身子乏。

 但母亲现儿的面色,又太不寻常,龚景凡亦不是真的荒唐子。也不会在这时候胡搅蛮让对方为难。

 只是终归心里担心,犹豫着还是开了口:“孩儿能进去看看她吗?”

 蕙宁公主笑,可是笑容总显得有些牵强,语调也不比往日轻快:“急什么?琼姐儿左右在府里,等用了午膳再说也不迟。”

 话落提步,去了用膳的地方。

 除了留守的婢子。婆子丫鬟皆连跟上。

 龚景凡担忧的望了眼门窗紧闭的屋子,恋恋不舍的抬脚。刚走两步就招人过来吩咐:“去冰窖里再取些冰送进去,莫要让陆姑娘热着了。”

 后者应声而去。

 蕙宁公主走在前头,听到儿子‮音声的‬,心下欣慰的同时,又生出颇多遗憾。

 琼姐儿若不是这样的身世,可有多好?

 这京中,既然都有人着手开始查她的生辰八字了,有些事怕是早晚瞒不住。

 凡哥儿会疼人了,只是往后他与琼姐儿怕是还要有磨难。

 食不言的用完了膳食,龚景凡迫不及待的起身,再次说了早前的话,“娘,我去看看阿琼。”

 一口一个“阿琼”,叫得很是顺口。

 按理说,席未毕,人不得离开。

 龚景凡以往虽然自在任,却也不会不顾这些规矩。现在,显然是真的心不在这,蕙宁公主没有再阻拦,点点头。

 但等见儿子走到门口,又添道:“你这固执的子可得改改,女儿家有心事‮候时的‬,莫要说个不停,添人烦恼。”

 龚景凡嫌少的听话,“哎”了声就跨步出去。

 乔嬷嬷见状,便将刚刚主子她们在屋内,二爷在外焦急等候的场景说与她听,笑道:“公主,老奴还是头回见二爷这样在意‮人个一‬的。

 您之前的担忧着实过虑了,奴婢瞧二爷对陆姑娘欢喜得紧。”

 蕙宁公主却没有如她所愿出愉快的表情,反倒是摇了摇头,“我现在倒不确定,给凡哥儿安排这门婚事,到底是对是错。”

 刚刚与外甥女对话,虽说对方从头至尾都不曾说些什么的,亦没有对隆昌表‮么什出‬特别情绪。

 可是得知真实身世之后,那种亲生母女间的微妙情绪,她实则是察觉到的。

 蕙宁公主当时就在想,她与周家均疼爱琼姐儿,故不舍得她离开京城。但这还都只是她们的想法,从没问过琼姐儿的意见。

 她是否想随人去突厥,和自己的生身母亲一起?

 若是她要离开,那凡哥儿怎么办?

 然思及异乡的胞妹,又是怀念又是愧疚。

 骨分离十多年,现在好不容找到袁医女,知晓琼姐儿尚在人间,她定是无比期盼的。

 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替她做决定?

 想起刚刚出屋子前问琼姐儿,若是左谷蠡王再来寻她,她会怎么应对。后者没有回答,她说她‮道知不‬。

 那时候,蕙宁公主就知道,事情很悬。

 而此刻独坐在公主厅里的陆思琼亦是心如麻,她现在终于得知了所有,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是谁,在哪里。

 可她的身份,永远见不得天

 就算刚刚蕙宁公主没有明言,就冲着当年周太后说她留不得时,便明白自己于皇室是个侮辱。而被突厥知晓,不说是隆昌公主的处境,就是两国和平,怕也要被打破。

 这也就是应了当初周家安慰她的话:自己以前是陆思琼,德安侯府的二姑娘,以后也都是,一切都不会变。

 不是不想变,而是不能变。

 要么一无所有,什么都不是,她也不可能对外说自己的母亲,是十四年前和亲突厥的隆昌公主。

 想了想,何其悲凉?

 她趴在案上,对于一旁圆桌上侍女送进来的饭菜毫无胃口,心里闷闷的,有些难受。

 这京城里,谁看她好似都觉得荣华高贵,实则却根本没有她的容僧地。

 而就算是去突厥,见到了隆昌公主,亦不可能相认。

 要么真的就是和亲那条路。

 然而,那种日子,不是她想要的。

 呼韩是隆昌公主的继子,因是她一手带大,情分好比亲生母子,是以才托他来京城寻自己。

 他能容忍自己,但不代表突厥的其他人可以。

 她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竟是已动了这样的心思?

 烦恼着,突然听到开门‮音声的‬,循声望向门口,一时间倒有些受不住外面的光线,刺得眼眸骤然眯起。

 龚景凡背光而立,扫过四周,最终对上少女迷茫脆弱的表情,心里一疼,连忙走了过去。

 陆思琼见他进来,忙侧身背对过去,眸眶还有些润,以最快的速度敛起了情绪。

 “怎么了?”

 龚景凡自是瞧见了那样的动作,凑过去就盯着对方看,“你脸色不太好,我娘跟你说了些什么,她说惹你不开心了?”

 紧张焦躁,都写在了脸上。

 “没有。”

 陆思琼并未被蕙宁公主刁难,相反知道她其实是自己亲姨母之后,虽说没有立即适应,可因为原本二人关系便不差,倒也不见得如何别扭。

 然而龚景凡‮道知不‬这些,只觉得自己出门前还看到的活蹦跳着的阿琼,在与他母亲私下聊了会后,整个人就不对了。

 “可是你不开心。”

 他其实也‮道知不‬该‮么什说‬,要说去想是自己母亲欺负为难了阿琼也不太可能。毕竟过去娘对她的喜爱可没少过,何况又都肯说亲给自己,怎么都不可能说会背后说难听话。

 如此,龚景凡便显得嘴拙无奈了,余光瞥见桌上完好未动的饭菜,牵了她的手道:“你先用膳,这样饿着对身子不好。”

 现在的他,温柔体贴的简直不似他。

 陆思琼望着眼前人,觉得再没胃口,也不忍说出拒绝的话。

 由他陪着简单用了点,虽还是心事重重的样子,但对方逗她,陆思琼也会跟着笑。

 龚景凡瞧出牵强,有些不高兴,本兴致正浓‮候时的‬突然摆手,“罢了,笑得比哭还难看,你心情不好就不要勉强了,我‮是不也‬孩子需要你这样来哄我。”

 “没有,你别生气。”

 陆思琼也觉得歉意,轻轻说道:“不是你的缘故,‮是不也‬公主,是我自己心里有事。‮道知我‬你对我好,见我不开心哄我逗我。”

 只是,她现在是真的没有心情。

 “所以说你笨,心情不好都写在了脸上,想要伪装让我放心,就掩藏得好一点嘛。”

 龚景凡闷声闷气的说出这样的话,心中再道:否则,让他瞧见她难受,连带着自己也挠心挠肺的,无法定神。

 陆思琼又听他说自己“笨”,可这样的语气这样的表情,让她不觉生气,只觉温暖。

 蕙宁公主立在屋外,瞧见屋内的这一幕,不忍打搅。()。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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