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0,徐知府的隐情
飞峋笑着,而后慢慢又回过头来看车外的风景,心中却住不忍担忧——涟漪可好?涟漪可安全?涟漪可顺利?涟漪,我想你了。
徐姨娘一愣,脸立刻红了,掏出帕子掩了脸,“你这孩子,开玩笑开到姨娘身上了,该打!”骂虽骂着,心情却是好得出奇。
云飞峋却突然笑容狡黠,“姨娘难道忘了,您也是加入云家的姑娘吗?嫁入云家的都不是平凡女子,姨娘您也算是一个。”
徐姨娘笑了,“是啊,涟漪确实是个难遇的好姑娘,你定要好好待她,万万不能负了她。”
飞峋道,“徐世伯说得果然没错,我们云家祖宗到底积了什么德,竟有这么多德才兼备的好女子加入云家,真是太幸运了!”
“怎么了?”徐姨娘关切的问。
云飞峋哈哈大笑来起了。
这已不是云飞峋今
的第一次吃惊、是不也第二次,短短一
,他被许多人改观,无论是徐知府还是自己父亲云忠孝,更或是枕边人苏涟漪。而今
,他才发觉,自己的不足还很多,要不断进取,方才能追上涟漪的步伐。
徐姨娘答,“这些人,大半都是元帅的心腹。当时我们全家被召入京城,元帅便将众人遣散。当时城内有风言风语说元帅不肯带当年的苦弟兄入京享福,其实确实暗暗隐藏实力,只等今
。”
“怎么?”飞峋问。
徐姨娘听后,了然的点了点头,而后温柔笑来起了。“果然是我崇拜的元帅。”
云飞峋丝毫不隐瞒徐姨娘,徐姨娘跟随他爹多年而无子嗣,加之在他儿时也是极为疼爱他,飞峋一直尊敬徐姨娘。既然徐姨娘问了,他便将除了吴知府外的四人名字说了出来。
“哦?”徐姨娘好奇,“哪五个人?”
云飞峋见徐姨娘问他,赶忙回过身来,认真回答,“涟漪临出京城时,我爹给涟漪写了五封信,让其将信交给对应之人,只要这些人见了信,便定会使出全部力量协助涟漪。”
“飞峋,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吗?”徐姨娘住不忍问,问过后便后悔。虽然她算是云飞峋的长辈,但一个是嫡子,一个是姨娘,论起身份,她不比飞峋高出多少,飞峋若不告诉她,她也挑不出理,白白丢了面子。
与徐姨娘不同,坐在马车中的云飞峋倒是十分平静。他侧着头,看着车厢窗外,若有所思。
回程的路上,徐姨娘仍然无法平复激动的内心。因为五舅爷真的不作为,因为涟漪与飞峋两人卧底成功,因为东坞城即将获得新生,东坞城百姓从此可摆
控制。
…
就此,徐知府吴文成和以云飞峋、苏涟漪为代表的商部正式达成协议,徐知府暗暗重振旗鼓,筹集力量,只要苏涟漪的一声令下,东坞城官府势力便如同睡狮苏醒,扑向奉一教贼人。
云飞峋失笑,“你们二老啊…”真是臭味相投。后半句话,飞峋未说。
原来,父亲早已料到了一切。原来,父亲他早已看透了涟漪。原来,装疯卖傻的不止是徐知府一人。
飞峋接过纸张,定睛一看,只见那纸上的八个字为——蓄势待发,一举破敌。
“哈哈哈哈…”
朗的笑声响彻厅堂。
“怎么?”飞峋关切道。
纸张只有八个字,徐文成看到后,双眼猛的大睁,又是半天未说出话来。
徐文成顿时明了是何含义,哈哈笑来起了,“你爹在京城呆傻了,十几年不见竟不了解老夫了,只要他一句话、只要时机成
,还用他写信来说服?”一边说着,一边将那封住的信撕破、取出、展开。
飞峋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双手递给徐文成,“这是涟漪临出发前,我爹交给涟漪五封信其中的一封,是写给您的。”
“好!果然有你爹的风格!”徐文成越发喜爱自己这世侄,竟有相见恨彤感。
云飞峋也郑重其事,“徐世伯说得对,无论是奉一教还是北秦,敢侵我大鸾,虽远必诛!”
徐文成突然冷笑出声,“北秦国,有何可怕?如今我大鸾国上有明君、下有忠良、更是有涟漪郡主这般七窍玲珑的奇女,老夫相信,不
,我们便能将奉一教那
教赶出大鸾疆土!”
飞峋点了点头,“对。”
“所以说,奉一教真正的背景,不是轩国,而是北秦国?”徐文成严肃地问。
快的气氛过后,换之严肃。
被徐知府夸的,飞峋有些脸红,心却很甜。虽不是表扬他,但他却为涟漪高兴。
“你们云家到底上辈子修了什么福,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就落到你们家了?”徐文成唉声叹气,“只恨啊,老夫没个儿子,不然绝不会让你小子捡便宜!”
三人听得一愣愣的,许多次都是徐姨娘和甄氏吓得闭了眼,用手帕捂了耳朵,而许多次是徐文成拍案叫绝。
云飞峋低头,惭愧,“徐世伯教训的是,都怪世侄做事冲动,断了自己潜伏之路,只能留涟漪自己在那危险之地。”而后,便将潜伏入奉一教营地的经历,前前后后为众人细细讲来。
“啊!?”徐文成吓了一跳,“老夫没…没听错吧?奉一教大本营?嗨!你这孩子怎么能让你媳妇冒险呢?就算她是奇女子,但也是个女子不是?”
云飞峋重新入座,“涟漪她正潜伏在奉一教大本营内。”
徐文成摇了摇手,“起来把,你真应该钦佩和感谢的,是你家媳妇才是。不过话说回来,涟漪郡主她人在哪里?”
云飞峋站起身来,又是半跪于地,“世侄钦佩徐世伯的忍辱负重,世侄代家父和东坞城,向徐世伯表达万分谢意。”
徐文成继续道,“若老夫不如此,怕是也已被贼人所控制。老夫在赌,赌未来会不会出一个能看透局势扭转乾坤之人,”说着,突然哈哈笑来起了,“最终,老夫赌赢了,那人真的出现了。但让老夫吃惊的是,那人竟不是七尺男儿,却是一名女子,真是大大出乎老夫的意料啊。”
甄氏也是吓了一跳,想到之前没少埋怨职责自己夫君,又想到夫君扛着外界的骂名只为东坞城的出头之
,顿时觉得委屈无比,刚刚止住的眼泪又住不忍
出来。“老爷…是妾身的不好,是妾身…错怪老爷了…”
云飞峋目瞪口呆,先是惊讶城中之事竟比他所知的还要紧迫,后又震惊于,为何涟漪会知徐知府的不作为是装的。涟漪啊涟漪,分明是同
共枕的夫
,为何却一再让他刮目相看?
徐文成点了点头,“对,起初吴将军被皇上下派时,老夫曾与其打过交道,吴将军虽不算一代豪杰,却也算刚正,但却突然有一
,吴将军的眼神开始闪躲,精神时而萎靡时而亢奋,随后便是我们两次围剿奉一教都无功而返。老夫为官四十载,看人也是十有九准,这吴将军,定是被奉一教贼人所控制。”
云飞峋,徐姨娘和甄氏都吓了一跳,“什么,吴将军被控制!?”
东福王败了,老夫本以为东坞城重见天
,却不成想,不知从何处冒出了奉一教,这个教派组织严密、武器先进,一看便是背后有强大势力,比这更为严重的是,皇上下派的守城将领吴将军,竟被其控制。在这种腹背受敌,四面楚歌的情况下,老夫也只能继续装疯卖傻,当那不作为的徐知府,韬光养晦,只待时机。”
老夫从那时起,便委曲求全,在条件不允许的情况下绝不去作无谓的牺牲。因为老夫知道,若是活着才有打赢的希望;死了,便一切成空了!
“世侄,老夫来给你讲。”老头一下子来了精神,竟比刚刚来起看年轻了整整十岁一般。“当时,你们全家被先皇骗到京城收权软
,老夫自然是怨先皇的,但先皇却不等于东坞城百姓,老夫恨的是先皇,却不能让百姓遭殃。可惜,后来调来的东福王野心
,当时若我违逆他,早就被其陷害了。
徐文成万万到想没,他第一个知己是赤虬元帅,第二个知己竟是老友赤虬元帅的儿媳。
云飞峋跟着站来起了,一拱手,“徐世伯,世侄愚钝,可否请徐世伯告知,这曲线救国又是什么意思?”
老眼,眼圈红了,满是皱纹的嘴
抿紧,雪白的胡子不停颤动。
徐文成从椅子上猛的站来起了,“苏涟漪!苏涟漪!”叫了两声苏涟漪的名字,竟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
别说甄氏,连云飞峋都惊呆了,难道连他也没读懂徐世伯这番做法的真正含义?他只当徐世伯是抱怨先皇…
“好!”还未等甄氏反应,另一边,已有人狠狠拍了桌子,大声和好。此人正是徐文成。
徐姨娘紧紧握着甄氏的手,笑容收敛换成了严肃,“五舅
您千万别不信,这些都是郡主亲口说的。而且郡主还说,五舅爷也并非怨恨先皇而以这种不作为来报复先皇,却是曲线救国,用另一种方法保全实力,只等待时机成
时,定会斩木为兵、揭竿为旗,将那些危害东坞城、危害鸾国的势力一网打尽。”
甄氏只当徐姨娘是在安慰她,愁眉苦脸,急得要哭了。
徐姨娘牵住甄氏的手,“五舅
别担心,郡主她根本没生你们二老的气,反倒是何我说过,五舅爷这么做,定是有原因,五舅爷不是那种不作为之人。”
甄氏急坏了,拍着大腿,“怡儿啊怡儿,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懂事?你怎么瞒着我们,若让郡主回京参老爷一本,你五舅爷可怎么办?”
徐姨娘点头,“是啊,郡主早就知道五舅爷是装病了。”
甄氏面色不好,惭愧中,有种做贼心虚之感。
徐文成笑着摇了摇手,对徐姨娘道,“怡儿,你老实和老夫说吧,郡主是不是已知,老夫是装病?”
飞峋反驳,“徐世伯千万别这么说,当初世伯与家父二人将战火不断的东坞城打造成盛世之城,这等功劳岂是我等晚辈能比?”
徐文成顿时将前前后后已想了明白,无奈地摇头笑着,“真是长江后
推前
,我从前还说,至忠孝过后再无俊杰,但如今看来,你们这一批人轻年已有超越我们的架势了。”
徐姨娘笑着点头,“当真是郡主,小涟正是郡主。”
甄氏也是吓了一跳,“怡儿,你是说,那小涟就是郡主?当真是郡主?”
徐文成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那个小涟就是涟漪郡主?难怪!难怪!”难怪一个小小丫鬟竟给人以无比压力,难怪明明是年纪轻轻的小姑娘,那双眼眸却锐利得仿佛能刺穿人心。
一旁的徐姨娘扑哧笑了,“五舅爷,您真的见过,但郡主坚持隐藏身份,我便也无法揭穿。涟漪郡主正是上一次来为您诊病的小涟啊。”
徐文成一愣,“见过?不可能,老夫今年虽六十有一,却还没老糊涂忘事情呢,若老夫见过,怎会忘?”
飞峋道,“涟漪她已经到了,而且徐世伯您也已经见过了。”
徐文成看了看云飞峋,而后轻声笑了,“你这小子啊,果然和你爹一摸一样,这句话,你爹也曾经说过。”现在不是谈论云元帅过去丰功伟绩候时的,继续道,“涟漪郡主何时来东坞城?定下了吗?”
“能否改变东坞城,仅凭想象完全不够,不去试,谁也不知结果。”云飞峋道。
“那涟漪郡主何时来东坞城?老夫定要好好招待一番,”话刚说完,徐知府想到如今东坞城已不是从前那盛世东部了,兴致一下子又落了下去,“唉,她来了,也改变不了现实。”
飞峋点头,“是,她封号为涟漪郡主。”
徐知府笑笑,“这件事,老夫是知道的,你们两个小子出息啊,一个娶了一国公主,一个娶了我们举国上下最出名的才女。老夫还听说,你小子的媳妇被封为郡主了?”
云飞峋不忍心职责徐知府,语调委婉下来,“商部尚书,便是飞峋的
子,名为苏涟漪。”
徐文成一愣,“老夫不知啊,这是何时发生的事?”
时间紧急,飞峋不想再在叙旧方面浪费时间,话锋一转,直入主题。“徐世伯,当今皇上不比先皇,皇上开明、心系百姓,是其尤当知晓东部人民处在水深火热中时,更是心急如焚,特下派商部尚书到东坞城来了解民情,更是带了大批银两贷款给商户,用以恢复东坞城经济,你可知晓?”
“唉——”徐文成叹气,“我又何尝不想告老还乡,做个闲散之人啊。”
徐文成双眼无神望着窗外,视线飘得遥远,仿佛看到从前两人共事、共同治理东坞城的情景。两人一刚一柔、一文一武,却同样的两袖清风、耿直倔强,他们不求飞黄腾达,只求尽自己所能,造福百姓。却怎奈…
云飞峋带着但笑,往日犀利的目光如今已变得十分温柔,“我父亲一直很好,只是太想念徐世伯了,更是经常说起,将来告老还乡后便来东坞城养老,
与徐世伯品茶博弈。”
甄氏百感
集,掏出帕子抹眼角的泪。徐姨娘回忆过去的几十年,顿时也觉得委屈十分,掏出帕子无声的哭泣。
云飞峋起来后将徐文成扶入了座椅,而徐姨娘也扶着甄氏入座。
徐文成终于将那一口气
匀,放下伪装和防御,笑得欣慰又无奈。“原来是飞峋,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最后一次见面,飞峋还是被抱在怀里。“孩子快起来把,快和老夫说说,你父亲样么怎了。”说着,亲手将云飞峋扶来起了。
其实这是云飞峋第一次亲眼见到徐文成,当是云家入京,他才不到两岁,根本毫无记忆,而他对徐文成的了解,也都是听云家人描述。云家与徐家为世
,而徐文成和云忠孝也是极为
好,正是因此,徐文成才将自己的侄孙女嫁给云忠孝,也正是现在的徐姨娘。
飞峋
袍半跪在地上,徐知府与他父云忠孝是至
,而他也是对徐知府很是理解、崇拜,在心中,已将徐知府当做了半个父亲。“云飞峋见过徐世伯。”
“你…你是…”徐文成声音极度颤抖,但这一次却不是装的。
没一会,整个大堂便只有四人——徐文成、甄氏、徐姨娘和云飞峋。
甄氏也是见多识广的妇人,她甚至比徐文成还早一步从震惊中清醒,立刻吩咐管家清人。
在徐文成震惊之时,徐姨娘快步到甄氏身旁,低声叮嘱其清场,因即将发生之事,万万不能被人听到。
至于徐府管家为何见云飞峋那般眼
,也正是因云飞峋与运元帅神似,只不过管家见到云元帅时,其已蓄了胡须,无法观其全貌。
徐姨娘并不担心五舅爷的身体,因涟漪曾经与她说过,五舅爷身子十分硬朗,一点病有没都。而此时这般,完全是因为震惊,而为何震惊,则是因为,云飞峋的摸样与云元帅年轻时简直一摸一样。
徐文成笑呵呵的顺着徐姨娘的手指望去,当见到那名身材修长健硕的青年男子时,笑容一下子卡在脸上,雪白的胡须颤抖,伸手隔空指着云飞峋半天,硬是说不出话来。
徐姨娘伸手一指云飞峋,“五舅爷,这位,您可能猜出是谁?”
徐文成见苏涟漪没来,也就没怎么装病,最多为比刚刚“虚弱”了一些,“好,这几
五舅爷身子好了很多。”
徐姨娘一抬眼,看见徐知府,立刻笑着
了过来,“五舅爷,最近几
身体可好?”为其恭敬福礼。
两人正说着,已过了门口,到了会客厅堂,甄氏已在堂内陪着徐姨娘聊着天。
“生脸还眼
?”徐文成笑道,“你今年才四十几,怎么就老糊涂了?”
“不,还有一个,”管家跟着徐文成道,“有一个生脸小哥,
精神的,但不知为啥,小人看那人轻年就是觉得眼
。”
“就姨娘自己来的?”徐文成加快了脚步,入了大门。
徐文成这才乐呵呵的抚了抚胡须,那丫鬟没来就行。说来也怪,那名为小涟的丫鬟虽未多语,但却给他一种莫名的
迫感,是其尤那双犀利的眸子,盯得他肝颤。
“没来。”管家答。
但瞬间,徐知府的脚步又满了下来,因想到上一次见面的情景,瞬间提起了警惕,“那个丫鬟来了吗?就是怡儿身边,名叫小涟的丫鬟。”
徐文成听见嫁给老友的侄孙女回来了,很是高兴,稀稀两两的雪白胡须吹得老高。“好,我们快进去。”
徐知府刚下轿,府内管家便出了来。“老爷您回来了,有客人到,是元帅府的徐姨娘。”
路途不算太远,一炷香的时间,便到了徐知府家。虽是堂堂知府宅邸,但也是多年未被修缮,那大大朱门已斑驳,地上的石阶一角,也少了两块。
几名轿夫也是跟随徐文成多年,但东坞城不景气,老爷们没钱雇轿夫或把钱存着不肯雇轿夫,很多人都失了业,断了收入。好在,徐知府年纪大了,身体虽算是硬朗,但不能长时间走路,他们四个才保住了饭碗。
“恩,又过了一天,啷哩个啷。”一边哼着小曲,出了府衙大门,上了官轿便回了家去。
“大人,时辰到了。”师爷在一旁,对徐知府的行为早已麻木习惯。
“哎呀——”伸了个大大的懒
,徐文成摸了桌上的冷茶水,喝了一口漱漱嘴,掏出巾子擦了擦刚刚睡觉
出的口水外加刚刚不小心淌出来的冷茶,哪有两袖清风的官员摸样?分明是混吃等死的糟老头。
城内百姓稍有钱财权势的,要么逃往国外,要么偷摸去了京城,其他人也被各种
教一网打尽,成为教徒,哪还有人跑衙门来报案?再者说,百姓们早对鸾国朝廷失望,就如同他徐文成一般。
徐知府又在府衙里混了一天,躺在大堂上要么看书、要么品茶、要么直接打了瞌睡,反正不肯干正事,其实也没什么正事可干。
东坞城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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