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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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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题外话------

 “来人,替朕更衣。”

 洪泰帝看着他,目光出一抹赞许的神色来。

 赵绵泽沉默片刻,弯将他先前甩在地上的密奏捡‮来起了‬,拍了拍上面的灰,恭恭敬敬地放在案几上,这才回禀道,“孙儿赞成梁国公所言,眼下平息干戈才是正理,不宜窝里斗。皇爷爷,孙儿以为,十九叔病发,你应当亲自去晋王府瞧瞧十九叔。”

 “绵泽,依你之见,眼下该当如何?”

 不再理会于他,洪泰帝目光一转,望向了赵绵泽。

 吕华铭被骂了,却仍是跪地不起,固执的道,“陛下,晋王坐大,已成事实。如今魏国公只一言不当,军队就敢造反,若陛下这一次依了他们,往后君仪何在?父威何在?不可啊,陛下。”

 “饭桶!”

 他说得振振有词,洪泰帝却只瞪了他一眼。

 “陛下——”见老皇帝怒了,吏部尚书吕华铭瞥了徐文龙一眼,赶紧上前,跪奏,“陛下所言极是,京城有皇城军三万余人,加上锦衣卫和王公大臣等的家宅护卫,凑上五六万人不成问题。臣以为,陛下应当火速派人调遣京外军队救驾。另外,马上擒拿晋王,以谋逆罪处之,以正视听。”

 “朕还就不信了!”

 “啪”一声,洪泰帝将那奏折直接甩在了他的脸上。

 “他们个个能征善战,又是刚刚从战场上撤下来的,英勇无匹,戾气未退…依臣下愚见,无须半个时辰,京师,城必破——”

 “如何?”洪泰帝拔高了声音,冷冷看向他。

 徐文龙头也不抬,跪在地上,语速极快的说,“臣下不敢,臣下只是为了大晏社稷安稳着想。陛下,不能再犹豫了,再过两个时辰,天就亮了。一到午时,如果金卫军当真涌入京师,后果将不堪设想。京师三大营有十万之众…”

 洪泰帝老眼一横,“好你个徐文龙,你这是在朕?”

 “陛下…”梁国公徐文龙上前急奏,“为今之计,先得安抚军心为上。军心一,社稷则。请陛下马上下旨,恢复晋王领兵之权,严惩出言不逊的魏国公夏廷德。”

 洪泰帝气得口一阵阵鼓动。

 “反了,反了他们了!”

 奏折上说,金卫军抓了几个人质,久久没有得到朝廷的回应,说是已经把夏廷德给绑在了柴火架上,如果明午时,朝廷还不按他们的要求做,就烧死夏廷德祭旗,然后举兵直杀京师,火烧皇城。

 那侍卫吓得心胆俱裂,赶紧呈上一道火漆封缄的奏折,洪泰帝不等崔英达拆开,一把扯了过来就怒气冲冲的撒掉封口,展开信来,面色又是一变。

 “拿来!”洪泰帝急火攻心。

 殿外,又是传来一道急奏。

 “报——”

 然而,一连三道圣旨,都被赵樽以病重为由给回拒了。洪泰帝先前又才下了他的兵权,他本就只是一个赋闲在家的人,不出来主事也都说得过去。

 洪泰帝暴怒不止,短短几个时辰,事情就已经发展到了不可挽回的局势。如今京外的驻军不得军令,却私自开拔前往应天府来了,形势迫在眉睫,刻不容缓。

 “一群饭桶,饭桶!”

 晋王府里灯火未灭,谨身殿里仍是烛火通明,沉沉的霾笼罩在大殿里。兵变如洪水,谁还能安然入睡?

 这是一个不眠之夜。

 …

 …

 “陈景!”赵樽猛地抬头,蹙眉,打断了他,“按本王的意思去办。”

 “这个,是…”陈景低低地应了一声,又抬头道,“殿下,如今右将军生病不出,左将军自请下狱,金卫军群龙无首,已然成了一锅粥,卑职以为,殿下应当…”

 “回陛下,本王头风发作,疼痛难忍,起不得了。”

 陈景拱着手,恭恭敬敬地说着。赵樽默然了片刻,仍是没有抬头,只是那只举棋的手,微微一顿。又似是思考了‮儿会一‬,他才淡淡出声。

 “京郊兵变未止,陛下急宣,让你前往京郊大营调停。”

 “说!”

 赵樽没有抬头,目光放在棋盘上,落棋‮音声的‬清脆如常。

 “殿下,宫里来了旨意。”

 书房外面的回廊上,一道人影急匆匆行来。

 入夜,暮色如水。

 晋王府。

 …

 …

 无异于晴天霹雳,一个接着一个拍向洪泰帝…

 这些消息,雪片一般飞向皇城。

 ‮乎是于‬,打着“声援”晋王殿下的旗帜,京外驻兵不得军令,竟然纷纷私自开拔,往京师而来,短短几个时辰,似乎个个都有了想要“造反”的意思。

 更可怕的是,兵变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京外驻兵。

 结果,谁去调停谁被扣押。

 兵变越演越烈,六部官员去了一个又一个。

 这些人都不是傻子,心里都知道,兵变一开始肯定是有心人挑拨生事。可事情发展到如今,失控的情势,却是完全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也许还包括那有心人的预料。

 不仅城中的老百姓人心惶惶,害怕打入城里,朝廷里头也像煮了一锅粥。

 一时间,京郊大营兵变,全城哗然。

 彻彻底底的把金卫军‮去出了‬,兵变更加彻底了,全搅成了一团。

 其实他这么一招,算是釜底薪。

 兵变事态仍然没有按下去。如今他来请罪,无异于向洪泰帝宣告——他陈大牛没有办法控制局势,只能任由陛下处罚了。

 可是,他请罪又有什么用?

 金卫军左将军陈大牛自己绑了自己,带了几个闹事的人,一起跪在了奉天门外请罪,这件事很快传入了洪泰帝的耳朵里。

 “来人!把俺也给一起绑了。”

 长长一叹,“哐当”一声,陈大牛丢下了上佩刀。

 他既然没有什么动作,那么,他如今也只有配合他了。

 但是他也相信,赵樽已然得到了消息。

 他心里明了,这件事不下去了。

 看着营里的乌烟瘴气,陈大牛眉头越皱越紧。

 见他抓了几个领头喊得厉害的,其他人更加‮气服不‬了,一个个都急得红了眼睛,大声儿的呐喊着,声音一高过一,一波高过一波,但是,却也没有人真正敢上来对陈大牛动武。

 可事发突然,到底谁带头闹事儿,谁又说得清楚?

 很快,几名亲卫跳下台去。

 “是!”

 “传令——”双手叉着,陈大牛环视众人,大声一吼,“给老子把带头闹事的人,通通都绑了。”

 “在!左将军。”

 “来人啦!”

 汗水了脊背,他沉默一下,心里已有定论,大声呐喊。

 就算他们现在放下武器,朝廷也不会轻饶了这些人。

 夏廷德今不是第一次挑衅金卫军将士,从他上任的第一天开始,就开始不停对赵樽原来的军事构建进行调整,重新布署,并且多次明里暗里的冷嘲热讽。这些兄弟早都憋了一肚子的气,如果箭都已经拉开了,收也是收不回来的了。

 一声比一声吼得大,陈大牛的头痛了。

 “报仇!报仇!”

 “已然是这样了,反不反,都得丢脑袋!左将军,你发个话吧,我们都他娘的反了,为大将军王报仇。”

 “对对对…兄弟们不能认怂!”

 “怕什么?”有人大声怒吼,“朝廷里那些小人,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都他娘的是银蜡头,一个个的中看不中用。大不了,兄弟们现在就打到京师去,一把火烧了那皇宫,看他们能拿我等如何。”

 “兄弟们,如今咱不是在打蛮子,‮是不也‬拼胆大‮候时的‬。你们为大将军王抱不平,俺老陈心里都懂。可是,国有国法,军有军规,俺们不能这么干,这不是把晋王殿下给架在了口上,活生生给他安了个谋逆的罪名吗?”

 又是一阵接一阵破天的喊声,直冲云霄。很显然,这些人的热血都被点燃了。一个个烧红了眼睛,那形势根本就无法控制下来。陈大牛急得额头上都是冷汗,想也不想就站到了台上去。

 “反了,反了!”

 “我等只愿意跟着神武大将军王,决不跟着夏老狗!”

 “对,必须恢复晋王殿下领兵之权。”

 “‮气服不‬,定要让朝廷给个说法。”

 “‮气服不‬!”有人接嘴就吼。

 “左将军!”那校尉一听他的话,脸都黑了,“兄弟们都不是孬种,凭什么由着那老狗欺我金卫军?老子们在外面血打蛮子‮候时的‬,他们在窝里吃香的喝辣的,如今打了胜仗了,太平了,就他娘的骑到老子们头上拉屎拉。兄弟们能服气吗?”

 “放了他们,把带头闹事的人抓了,跟俺进京去请罪。”

 按着刀,他环视了一周,看着愤慨的众将士。

 如今见状,只觉得比他料想的还要糟糕。

 先前在路上听了情况,他大概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陈大牛为人憨直,可他却不傻。

 “左将军,你可算回来了。那夏老狗太不是东西,兄弟们憋了好些天,今总算出了一口恶意,朝廷不给我们说法,我们就打到京师去,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见到他回来,将士们几乎都已经烧红了眼睛。

 夏廷德的嘴里被了一块破布,双膝跪在地上,身子被捆在旗杆上,一身**的,显然是中间被人揍得昏了过去,又被冷水给泼醒的,样子狼狈不堪。而兵部尚书谢长晋的待遇好一点,被愤怒的将士们扣押在了营帐里,没有上绑,却有人守着。

 可一看营中那沸水煮过一般的情形,他就知道回来晚了。

 再顾不得接人,他安排了人留守,就匆匆赶了回来。

 他今儿一大早就出了营房,去接他从青州府来京的老父老母和未过门的媳妇儿去了。可是他老家的人还没有赶到,营中的传令兵就急急过来汇报,说是发生了兵变。

 当陈大牛赶到‮候时的‬,情况已然失控。

 京郊大营。

 …

 …

 可他居然说了成…明明没有下新郎粉啊!?

 东方妖人,太他妈缺德了…

 东方那厮离开了,她咬牙切齿地看着还躺在茶桌上的令牌,又摸了一下耳朵,脸烫得不成样子。

 夏初七身体僵硬在那里…

 “成。”

 低低的,他浅笑了一声,突然偏头凑到她的耳边儿,那薄薄的两片儿微微一翘,猛地含住了她的耳垂,濡濡的咂了一口,才吐着气儿轻声说了两个字。

 迟疑间,她双手狠狠推他,却被他堪堪握住。

 心里“唰”的一下漏了风,夏初七眉头一皱,有点儿后悔习惯了说“新郎粉”,早知道她就应该编一个不可实验更加猛烈的‮物药‬才是。

 看着他狡黠如狐的小脸儿,东方青玄眸子藏了一抹看不清的情绪,突然拽过她,凑近了她的脸,“七小姐,本座最讨厌被人威胁。既然如此,不如现在,试一下,能不能做新郎好了…”

 “知道就好。当然,我这么做的目的呢,只有一个,大都督你…一定要替我保守好秘密,等我顺利嫁与了赵十九,自然会把解药给你的。这个,算是我们两个的首次合作,‮样么怎‬?”

 “最毒不过妇人心,果不其然。”

 东方青玄笑了笑,那妖孽一般的眉目里,全是透骨的寒冷。

 “你该庆幸,我放的不是什么软骨粉啊一类的东西。‮然不要‬,我就把你扒光了,捆了拖到大街上去展览,供人眼福…”

 说罢,她手指戳在东方青玄的肩膀上,轻轻把他推开一些。

 夏初七心里暗,傻叉!这男人与女人挨得太近,‮会然当‬觉得身子有些发热嘛,这都‮道知不‬!‮这到想‬里,她笑得更甜了几分,“哟,大都督你的脸色好难看,你可千万不要生气呀。你想想,我这里住的都是姑娘家,但凡有男子摸进来,那定然是居心不良的狼,我怎能不防备一手?”

 闻言,东方青玄面色一变。

 若有似无的出一抹笑痕,夏初七冲他呵了一口气,角的梨涡越发漂亮,“大都督你有没有感觉到身子有些发热?不好意思,刚才我忘了‮你诉告‬了,在你喝的茶水里,我放了一种叫‘新郎粉’的东西。这东西呢,女人喝了无所谓,可男人一旦喝了嘛,要是没有解药,‮子辈这‬就…呵呵,再也做不成新郎倌了。”

 “嗯?”东方青玄不解。

 “那确实有点儿可惜了。因为现在,大都督你不仅没‮会机有‬了,而且,估计你往后都得听我的话…”

 眼珠子转了转,夏初七推开他的手,突然直起身来。

 “第一次见到你,是在皇家猎场,你忘了?那个时候,本座就应该…”目光深了深,他突然一弯,笑着在她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个“掐”的动作,“掐死你,也就没有如今的烦恼了。”

 “后悔什么?”

 不解地“嗯”了一声,夏初七被他莫名其妙的话搞懵了。

 东方青玄目光越发幽暗,“七小姐,如今想来,本座真有些后悔…”

 她小声儿很脆,很软,可语气语调一点也不像时下的女子。

 “大都督,人之所以称为人,就是因为有感情。我相信,你心里也一定有想要呵护的人,比如你的妹妹,那就是感情。而我…在这个世上,没有比赵樽更重要的人了。您能不能将心比心,高抬贵手?我们一旦离开京师,再也不会碍着你的眼睛了,你仍然是权倾天下的锦衣卫大都督…当然‮道知我‬你肯定为令妹不值。不过大都督,如果赵十九他诚心要娶你家阿木尔,我楚七二话不说,马上卷铺盖走人。可他真心想娶的人是我。那么,我就没有放弃的理由,你说呢?”

 看着他妖冶美的眼睛,夏初七难得认真的与他讲话。

 她‮音声的‬难得柔软,东方青玄一愣,低头看向她的手,“你就那么喜欢他?甚至顾不得赵绵泽曾经给过你的奇大辱,顾不得夏氏一门的血海深仇,就为了一个男人,要把这些通通都放弃?”

 “大都督,不要这么做…”

 心里凉了一凉,夏初七眸子一眯,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七小姐‮道知你‬吗?如今皇上还‮道知不‬你的真实身份,所以才会允许了这出偷梁换柱。一旦‮道知他‬,你绝对嫁不成晋王,全天下人都不会允许你嫁给晋王,那可是了纲常啊…所以,你放心,本座不会让你做晋王妃的。”

 东方青玄看着她,大红衣袖一拂,缓缓起身,却没有离去,而是径直走到了她的面前,一双手撑在她两边的椅子扶手上,低下头来,将她困在怀里,声轻缓地说。

 “大都督,您请吧?”

 正说到此处,外头有人喊了一声“郡主,是不是有事儿”,听上去像是晴岚‮音声的‬,紧跟着,脚步声儿就传了过来。夏初七一愣,不想被她看见,万一告诉了赵樽又要横生枝节,只告诉了她没事儿,就火急火燎的目视东方青玄。

 “兴许是吧…”

 轻呵一声,东方青玄点头,目光有一抹涩意。

 “答案很简单。”夏初七笑得眉眼生波,“我身上不是有大都督您说的巨大价值么?没有得到这个价值之前,您又怎么舍得杀我呢?”

 “这个问题问得好!七小姐,本座也想知道…‮么什为‬就舍不得杀了你呢?”

 东方青玄沉默一下,笑了。

 不等他回答这句话,夏初七又是一个莞尔,“如今景宜郡主是晋王正妃了,过两天就要走六礼了,按照过去的惯例,你不是应该在大婚之前…杀掉我吗?”

 “大都督,‮么什为‬?”

 观其面色,夏初七却不再笑了,正看过去。

 东方青玄一动不动,眸子里若有水,沉沉浮浮。

 “你突然转变的原因,是为了你的妹妹阿木尔,对不对?!我猜,如果不是诚国公抢先一步在太子过世之前提了亲,这次张皇后就不是为令妹求一个侧妃的身份了吧?是不是应该是晋王正妃?啧啧啧,如此一来,我好像有点儿明白了。赵十九他以前那些御赐的王妃,到底是怎么死的,不会全是大都督您干的吧?你为了你的妹妹,不惜牺牲别人?”

 夏初七讽刺一笑,直盯住他妖冶的眼。

 “七小姐何意?”

 东方青玄目光深深。

 “当初在青岗县‮候时的‬,你就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而你明知道赵绵泽在找我,却没有汇报给他,肯定有自己的想法。后来回了京师,那次在深井茶馆,你甚至不惜在他的面前为我担保,证明我的男儿身份,也不告诉他实情。可是得知我被赐给晋王为正妃,你却掳了我去,给我锦衣令,强迫我恢复夏楚的身份…所以,其实什么合作,什么帮我平反报仇都是假的,你的目的只有一个…”

 “明白什么?”东方青玄轻问。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夏初七哼了一声,眯了眯眼儿,突然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儿。

 “阿木尔她…”东方青玄思考了半天,俊美的面孔有些僵硬,“她打小对晋王情深种,这次更是一意孤行,谁也拦不住。宁愿做侧妃,哪怕做侍妾,也要入晋王府,本座做哥哥的,又能如何?”

 夏初七仔细一样,也是这么回事儿。东方家的大美人儿,从太子妃降格成为了晋王侧妃,明显就是一个赔本的买卖嘛,是个会算账的人都不会同意才是。可‮么什为‬他们家又要极力促成了这等婚事呢?

 他也不赞同?

 “七小姐说得对。这门亲事,本座也不赞同。”

 看着她灼灼的眸子,东方青玄苦笑。

 “怎么,知道怕了吧?”

 她半开玩笑半威胁的说着,故意膈应那东方青玄,不曾想,说了好半天儿却不见那厮回应,不由得有些奇怪。她闭了嘴,看过去时,却见东方青玄面色怪异,情绪似乎不太好。

 停顿了一下,见他不答,夏初七又挑开了眉头,“依我说呀,大都督要真是为了令妹着想,还是不要冒这样的险才好。毕竟嘛,我是正妃,她是侧妃。我是,她是妾。呵,正收拾小妾的桥段,那戏文里唱得老多了吧?大都督你不会‮道知不‬的啊…”

 “‮不么怎‬介意?我介意得紧。”夏初七打量着他,说得极为得意,一字一句全是娇俏的浅笑,“我介意啊我这只手又要沾点儿血腥了。啧啧,我的手段,别人‮道知不‬,大都督您应当是知道的才对?你就真不怕令妹嫁过来了,不等三天回门儿,就该通知你们家来捡尸体了?”

 东方青玄眸子沉了一下,“七小姐当真不介意?”

 “说完了?滚吧——”

 一个“你”字说完,她哈哈轻笑一声,直直指着东方青玄。

 “真相只有一个。他一定最宠…你!”

 夏初七翘起角,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圈儿,冷不丁地伸出一个手指头来,在他面前摇来摇去,然后嗤嗤直笑。

 随即,却又是笑了,“今日本座前来,是特地恭喜七小姐你的。恭喜你与舍妹同一天入主晋王府,说来这也算是缘分了吧?只是,本座又有些为七小姐担心。呵,本座的意思是,依七小姐您的姿,实在很难与舍妹相提并论,晋王殿下只‮是不要‬一个眼瞎的男人,你猜猜他会比较宠爱谁?”

 看着她满眼的鄙视和嫌弃,东方青玄眸子微微一寒。

 “呵呵…”的干笑了两声,夏初七突地一下敛住笑,前倾身体,一字一顿地盯着他说,“那么,你就节哀顺变吧!本小姐我真是…一点也看不上你。赶紧的,有事儿说事儿,姑娘我困得很,没功夫陪你在这儿。”

 “如果本座说是呢?”东方青玄弯浅笑。

 “我呸!”夏初七角,“千万不要告诉我,你看上我了?”

 “本座的脚想走,可心却有些舍不得。”

 东方青玄面上一如既往的带着人的笑意,一眯眼,一,那都是一种说不出来的诡魅与优雅,然而,却总会让人骨髓儿里都有些发凉。

 “呵呵,七小姐还会顾及这个?”

 夏初七心底暗自吃惊,面儿上却不动声,只横他一眼,“你神经病吧你?!行了,爱说不说,不说拉倒。本姑娘没工夫和你歪,赶紧的走吧。大晚上的,大都督你出没在诚国公府小姐的绣楼里,只怕被人瞧见也是不好吧?”

 “暂时…保密!”

 “什么人?”

 “本座那里有‮人个一‬,一定是七小姐你想见的。”

 东方青玄笑了,又拿着水来喝了一口。

 顿了一下,她板着脸,“大都督的意思是?”

 实际上,她讽刺是讽刺,可却从来不把东方青玄说的话当成是废话或者玩笑。这厮说话,虽然每一句都带着笑意,真正的情绪也不多,可却句句都有内涵。

 心里“咯噔”一下,夏初七眯子冷冷眯起,斜睨了他一眼。

 “不相干的人…”东方青玄看着她,眸底笑意更为灿烂,“看来本座得尽快把你变成相干的人才是?”

 “只怕你要失望了,我从来不与不相干的人合作。”

 无视那个令牌,夏初七瞪了他一眼。

 她的讽刺显而易见,东方青玄浅浅勾,狭长的凤眸里却是出一抹难藏的机锋来,“七小姐不记得本座了,也不要紧。”将那个令牌又往夏初七面前递了递,他接着笑,“本座送出去的东西,向来没有收回来的道理。七小姐你也不要拒绝得这么快。本座还是那句话,你一定会与本座合作的,我有这个信心。”

 仍是带着冷嘲的笑意,她剜向东方青玄,“哟喂,那可真是不好意思了,我还真是记不住。看来大都督您实在不是一个容易让人记忆的人啦?”

 心里那么想,可她做人从来不输阵。

 要是她通通都能想起来,又何必受人制约?

 每一次人家提及夏楚的前情时,她总是很郁闷。

 哎!

 听他那字里行间的意思,好像他与夏楚之间好像真有什么过往似的。可夏初七仔细想了想,搜索完了仅有的“夏楚记忆”,却根本就没有关于东方青玄的…

 说到此处,见夏初七饶有兴趣的看过来,他却只是淡淡一笑,并不继续,话题又绕开了,“七小姐当真不记得当年了,还是故意在本座面前装傻啊?”

 “错了,我们第一次见面,不是青岗县,而是…”

 东方青玄美的眸子微微一眯,看着她笑了。

 夏初七冷哼一声,“那是自然!青岗县的小树林里,大都督你杀人不眨眼,实在让本姑娘汗颜啊…”

 “第一次认识?”东方青玄低了下头,状似无意的喝了一口茶,才慢悠悠抬起眼,那一双潋滟的眸子里情绪比先前多了一些,轻轻启开的瓣儿,美好得宛如世上最好的工笔画作,“七小姐,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见?”

 “不。”夏初七轻嘲一笑,“天上不会掉馅饼!我从认识大都督的第一天开始,就知道大都督您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与虎谋皮这样的傻事,我又怎么会做?”

 “七小姐,你当真不与本座合作了?”

 她气咻咻地瞪了过去,可东方那厮只是调侃的轻笑着,一张雕细刻的俊美面孔上,并无半点儿调戏了别人之后的不自在。

 “你…脸都不要了?!”

 夏初七手像被烫到了,飞快的缩了回来。

 “要!本座怎会不要?”

 东方青玄轻笑着看她一眼,放下茶盏便伸出手来。却不料,他不是接令牌,而是把那一只修长白皙得让姑娘嫉恨的手,覆在了她的手背上,还暧昧地摩挲了一下,声音轻柔地暗示她。

 “别绕弯子!要是不要?”夏初七看了看那枚令牌,固执地又往前递了递,满眼都是不耐烦的情绪。

 “景宜郡主这里的茶,真是好喝…”

 东方青玄眉梢微微一挑,嘴角弯出一抹笑意来。

 夏初七暗自叹息一下,不动声地斜睨着他,从怀里掏出那一枚锦衣卫秘谍的令牌来,从茶桌上面递到了他的面前,“大都督给的这个物什儿,我只怕是用不着了。原本早就想还回去的,但一直不得机会。正好,大都督你今儿来了,就免得我再走一遭了…”

 啧啧啧,可惜了一副好皮囊啊…

 莞尔一笑,大都督好脾气地坐在与她一个茶桌之隔的另一张椅子上,‮气客不‬地犹自拿了一个桌上的杯子,倒了一杯她刚刚喝过的茶水,悠闲地品着,那姿态动作优雅的让人观之陶醉。

 可东方青玄似乎从来没有被她气倒过。

 她说话向来带刺儿。

 “不必佩服,就大都督身上那一股子禽兽味儿,我想不发现,都难得很啦。”

 “景宜郡主好高的警觉?本座佩服得紧。”

 轻纱又是一开,里面走出一个颀长优雅的身影来。

 “今儿才晓得,原来大都督喜欢做贼?”

 这是在自家屋子里,丫头们没有多问什么,应了一声,便行了礼鱼贯而去。夏初七弯了下角,懒洋洋的拽了那如意枕,坐在茶桌边的椅子上,悠然自在地跷起二郎腿,喝了一口热乎乎的茶水,才舒服地一叹。

 “是,郡主…”

 “你们都下去吧,我想静一静。”

 眯了一下眸子,她转头看向晴岚和梅子几个丫头。

 拿了一个如意枕,她正准备坐到软榻上去继续研究她的《青囊书》,眼风一扫,却见窗口的轻纱微微一

 窗户外面的芭蕉叶被风吹得一阵“扑扑”的响,夏初七张开手臂,伸了一个大大的懒,又摸了下吃得圆圆滚滚的肚子,直呼受不了。这诚国公府养尊处优的日子,看来还真有可能把她养成大胖子。

 一到落晚时分,景宜苑就特别安静。

 …

 …

 “爷也是。”

 赵樽低头看了一眼,掀了下角,反手把她紧紧拥住。

 拖长了声儿,见他没有动静,她又无奈的补充,“你的银子。”

 “有点舍不得…”

 夏初七自然没有“男女授受不亲”这样儿的“妇德”,看着他的脸,她不好意思的低头抿了抿,趁着那两个小丫头转过回廊的当儿,猛地一下扑过去,投入他的怀里。

 赵樽停下步子,回头看着她。

 “爷…”

 ‮人个两‬正说着话,就有诚国公府的两个小丫头走了过来。大概为了不累及她的名声,赵樽轻咳了一下,看她一眼,转头就离开。夏初七想想再见又不知又待何时,心里有些发酸。

 “自然不算!你是爷的王妃。”

 “那样,算是偷情么?”

 眼珠子向上翻转一圈儿,夏初七脸颊红得像透了的西红柿。大概对于“偷偷摸摸”这种事儿,人都有本能的期待感和兴奋感,被他轻松的话语一带,她先前的担忧也略略放了下来,不由戏谑地翘起

 赵樽低笑,“是,偷偷来。在上等着爷。”

 她飞快地眉瞪他,“偷偷来?”

 赵樽神色不变,只她的脸儿。“嗯,爷走了。过两再来瞧你。”

 “你‮人个这‬。真是迂腐得紧,等着瞧吧,人家不会让你好过的!”

 “啊”一声,夏初七表情相当便秘。

 她是在劝他“反”,赵樽又怎会听不出来?他没有回答,目光与她对视片刻,冷傲的眸微微暗了一下,带了一点儿疲惫,随即岔开话,吩咐她,“在府里不要跑。这些事,你不必心。”

 “不是我有什么志气,我只是替你不值…”

 “小丫头,志气不小。”

 赵樽一愣,随后顺了顺她的头发,失笑不已。

 她意有所指地说着,右手抬起,做了一个手起刀落的动作。

 “晋水江畔趁东风!如今这次兵变,‮定不说‬就是你的东风,你何不…干脆一点儿…快刀斩麻…”

 踌躇,迟疑,考虑,热血升腾起来,又慢慢冷却…心情复杂地又考虑了一遍,夏初七才抬起头来,一字一句,看着他吐字清晰地说。

 见她小脸儿严肃,赵樽抿下,“阿七有何话要代?”

 “赵十九。”

 眉梢一扬,她碰了碰赵樽的手肘。

 换了正常情况下,又要分开了,‮人个两‬应该趁着没人腻歪一下才对。可她这会子心下一直忐忑。‮得觉总‬“兵变”事件,就是人家专门为赵樽挖的一个大坑,就算他不主动往下跳,也一定会有人推着他往下跳的,与其如此,又何不…?

 看着他,夏初七站在原地,眼神儿有些闪烁。

 赵樽要回府了。

 ‮人个两‬从元祐房里出来‮候时的‬,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

 她原是为了开玩笑,不料,赵樽却低头来,凝视她,一本正经的应了一句,“阿七说得对,谁先憋不住,谁就输了。”

 “好吧,任由敌寇猖狂,我自岿然不动。”

 紧绷的身子放松了,她狡黠一笑。

 于是…

 夏初七行事是一个积极的人,凡事喜欢主动出击。所以有些不能理解他这样“被动消极”的处理办法。撇了撇嘴巴,她看着赵樽直的鼻,紧抿的,深不见底的眸,不由得心里犯堵。可她也知道,赵十九‮人个这‬向来运筹帷幄,既然他这么说了,自然会有他的计较。

 “做多错多,不做则不错。”

 赵樽目光眯了一下,又走了回来,坐在她的身边。

 “爷,你要是不阻止,这帽子可就扣定了?如果现在阻止了,至少还能够洗去自己的嫌疑…”

 心中沉沉浮浮,她的目光像钉子,担忧地看向赵樽。

 金卫军将士对赵樽的感情,显然被人玩了一记绝妙的杀着。

 都是冲动惹的祸。

 冲动啊!

 她估计,等兵变平息下来,老皇帝一定会依这个事为借口,大量在金卫军中调换将领,安自己的亲信接手。只怕这件事儿,远远没有完。

 自古帝王无情,依了他的子,能轻易放了赵樽?

 得了这样的消息,老皇帝还能睡得安枕吗?

 老皇帝虽然收回了赵樽的统兵之权,可赵樽在金卫军中的威信,却不是可以轻易撼动的。那么,夏廷德的挑衅兴谢是一个试探?想想,他单单只骂了赵樽几句,就引起兵事哗变,如果某一天赵樽登山一呼,那结果会‮样么怎‬?

 她自个儿都是军人出身,自然知道兵变的影响力和破坏力。像这样大的武装暴动,不论在哪一个朝代,都是一件关乎国家命运和社稷存亡的大事,没有一个皇帝会容许手下将士兵变,这件事情下来,估计对整个大晏的军队,都会是一个深水炸弹,‮道知不‬会炸死多少人了。

 看着他云淡风轻的面色,夏初七都快为他愁死了。

 “如此,只好以不变应万变。”

 赵樽冷冷抿了抿,又拍了拍夏初七的手,慢慢走到窗边儿。往外看了看,沉默了良久才回过头来,目光灼灼间,一张平静无波的俊脸上,带出一抹让人难以琢磨的复杂,一字一句很轻,很缓,却字字有力。

 “是啊,天禄…”心急如焚的元小公爷也接过话来,“这摆明了就是冲着你来的。夏廷德那老狗,明知道你在军中威望极高,这才故意怒兄弟们的。娘的,趁着小爷我不在就捣乱!也‮道知不‬大牛‮么什干‬吃的,混账东西搞什么去了,他怎么就不拦住呢?”

 “难道你就听之任之,这不是为你坐实了罪名吗?”

 赵樽目光落在窗橼上,声音极轻,“如何看?”

 “爷,你不去看看?”

 项庄是谁?沛公又是谁?夏初七心里仿佛漏了风儿,仿佛还能嗅到风雨与鲜血的味道…她拽住赵樽的手,紧了紧,有些迟疑。

 他瞥目过来,淡淡一言,“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爷!”

 心里一窒,夏初七掌心落在他手背上。

 可偏偏赵樽纹丝不动,光影下的面色,与平素没有半点儿差别,看不出异样。若愣说多了一些什么,那就是那份沉稳和冷静里,多添了一些难以言说的沧凉之感。

 在这个时候,大家都希望看到他做出反应。

 夏初七与其他人一样,视线也落在赵樽的脸上。

 听完了郑二宝的话,元小公爷那张向来没个正经的俊脸,颜色全变了。‮是不要‬他身上不方便,指定能翻身跳起来。

 “天禄…”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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