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要了脸,便要不到人
一个侑酒女怎会莫名其妙刺杀北狄使臣?事情有这般简单么?莫名的,她觉得这事,有一丝不平常的古怪。
这真是一个不平静的夜。
夏初七看着他的背影,听见前面重译楼隐隐传来的惊呼声和嘈杂声,心里微微一怔。
说罢他回头深深看了李邈一眼,没有说话,大步往外走去。
哈萨尔目光一凉,“去看看。”
巴布是与哈萨尔一道出使南晏的北狄官吏,在北狄朝廷任从一品平章政事,掌机务。是除了哈萨尔之外,此时出使南晏的最高文职官吏。
胡和鲁声音有些
气,语速极快道,“殿下,巴布大人在重译楼被一个侑酒女刺死了…”
“何事慌张?”哈萨尔面色一沉。
“太子殿下,不好了!”
热脸贴了冷
股,哈萨尔倒也得觉不尴尬,冲夏初七友好地点点头,走向门口。可他还未出门,便听见胡和鲁急匆匆来报。
“嗯”一声,李邈算是作答。
“那我先出去,有事叫我。”
哈萨尔高颀的身躯一僵,目光复杂地瞄了李邈一眼,终是抿了抿
角,浅笑着起身。
在人家的地方上撵人走,夏初七觉得这表姐也真是没有发现,她在哈萨尔的面前到底有多自在。她似笑非笑,摇了摇头,并不吭声。
哈萨尔话音刚落,李邈不太好友的眼神就横了过来,“太子殿下,可否行个方便,我想与表妹说几句私房话。”
“不打扰,不打扰。”
这声表妹喊得
稔,看到李邈面色一冷,夏初七心里头闷笑,朝他眨了眨眼,“表姐夫,我过来,不会打扰你们吧?”
“表妹说得极是,我正准备向邈儿讨教几招…”
哈萨尔略微尴尬,瞄了李邈一眼。
“我?好得很。”夏初七乐悠悠地走近,“哗”一声摇开她的扇子,皮笑
不笑地迈着步子过去坐了,“表姐,表姐夫,你两个这是关在房间里练绝世功夫呢?”
“没事。”李邈把剑放在桌上,走过来
她。一双清冷的眸子里浮现着担忧,嘴里也有不解,“楚儿,你怎的在这里来了?你可还好?”
“你们吃火药了?”
与料想大相径庭,夏初七奇了。
她的眼睛就像探索器似的寻找着屋子里的暧昧痕迹,可是很明显,她失望了。屋子里一片狼藉,根本就像是一个战场,而不是一间暖房。而那人个两虽说衣裳凌乱,却是像不亲热过,而像是刚打了一架。
夏初七站在门口,抚了一把小胡子,笑眯眯地扛手揖礼道,“二位有礼了。楚公子我百忙之中来拜会二位,怎么能拒人于门外呢?”
“吱呀”一声,门开了。
哈萨尔看一眼她身上的男子青衫,喉结滑动一下,似是想么什说,可终究没有出口,只淡淡道:“进来。”
哈萨尔抬头瞄一眼门口,叹息一声,终是直起身来,他想要拉李邈,可她去格开了他的手,抓过边上跌落的青锋剑,一撑便起了身,样子潇洒若似男子。
“喂!你两个把客人晾在门外,自己风
快活,真的好吗?”夏初七笑
的又敲着门,语气里全是腻歪的笑意,“再不开门,我可就进来了,我是不介意看你两个的活
宫…”
在阿巴嘎那些日子,她试图原谅,试图遗忘,也曾试图与他好好相处,就像彼此之间从来就没有过李娇一样。可最终,她还是走不出自己的心魔,每每想起汝南客栈那个晚上,当她沉浸在美梦里时,他就在她的隔壁,与她的妹妹翻云覆雨,次
凌晨又入她的屋,与她…她就难受。
“沙漠,我不是不肯给你机会…而是有些事发生了,不是说忘,就能忘的。这不怪你,只是我自己的缘故,我放不下。”
李邈也很想说不介意,重新来过。可再次从他的嘴里听见“李娇”两个字,她的心脏仍是不可避免地一痛,像
了一团棉花,死死堵住,透不过气来。
他音声的低沉凝重,不若先前的轻松。
我给你时间,你可否给我机会?
“要了脸,便要不到人。”哈萨尔捏了捏她的鼻子,见她被噎得呛了一下,他眼睛一眯,微微叹息着,“邈儿,我不会
迫你的。我知,李娇那件事,你一时半会接受不了。我给你时间,多久都成,你可否给我机会?”
“你哪里学来的,这般不要脸?”
这些日子,他三番五次找她,都被她找各种借口回拒了。先前他能还彬彬有礼,可随着与南晏的和议进入尾声,眼看用不了多久便要返回北狄,他想是撑不下去了,直接用上无赖的招数,骗了她来。
李邈被他气得呼吸不畅,
脯上下起伏着,脸色涨得通红。
“你应了我,我便放开。”右手仍是紧握着李邈的手,左手依旧勒住她的
,哈萨尔极是执著,“你只需答应我,往后不躲我就成。”
“你难道准备就这般待客?”
李邈忍无可忍,可面色倒还平静。
“喂,二位好了没有?”
门外,夏初七又敲了。
“砰砰砰——”
哈萨尔目光微深,紧紧抓着她的手,“谁敢笑话我?邈儿,你好不容易才肯来见我,为何不肯多与我处一会?”
“堂堂太子竟这般无赖,你就不怕人笑话?”
李邈苍白的脸上,难得出现一抹红晕。
先前他哄了李邈来找他,说要告诉她楚七的消息。没有想到他却说乌仁潇潇要嫁给赵樽,李邈一时气不过,不爱搭理他便要走,可他不放人,非得要她留下叙话,李邈不肯依,人个两便打来起了。那是真正的斗殴,可打着打着,人摁摔到地上,他索
不起来了。
“你若不同意,我便不起来。”
“你待怎的?”
“不放。”还是那句话,哈萨尔目光沉沉,并不松开她,“表妹最是讲道理,她知表姐夫势微,自能体谅于我。”
听到她音声的,被哈萨尔
在地上的李邈面色一变,双脚挣扎着瞪他,“我表妹来了…快放手。”
“喂,天黑了,起
喽,吃饼子了!”
她最喜欢干缺德事,把伞一收,给了胡和鲁一个安抚的眼神,径直走到门口,她笑眯眯敲门。
“咳!”
两个声音隔着墙传来,有些小,可夏初七还是听明白了。一个是哈萨尔,一个是她亲爱的表姐。她虎躯一振,神经大开…难不成今夜是情人夜,处处都有
情在燃烧?
“邈儿,你就不能依我一回?”
“…你何时变得如此无赖?”
如此重复数次之后,那人终是服气了。
“不起。”
“起来。”
“不起。”
“你给我起来!”
胡和鲁面色有些僵硬,偏头往里一看,像是不好开口。夏初七奇怪地皱了皱眉,瞄他一眼,往里走近两步,不待出声,便听见里头传来一阵怪异音声的。
“是我是我,又见面了,你好啊!”夏初七潇洒地摸着小胡子,笑眯眯的招呼着他,冲他眨了眨眼,走上前去,接着低了嗓子:“我是楚七,来找表姐的,她人在不在里面?”
“你是…”胡和鲁亦是愣住。
她目光一喜,“胡和鲁。”
守卫里领头的那个北狄男子,正是在漠北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胡和鲁——哈萨尔的贴身近侍。
内院外头守着一众守卫,戒备森严。
夏初七自是不知外面发生的“花痴惨案”,他风度翩翩地一只拎着雨伞,一只拎着扇子,穿过一个小回廊,入了内院。
大都督倒也气客不,道一声谢,给她一个妖孽十足的笑容,袖袍一拂,便懒洋洋地坐在那处,一举一动,瞧得杨雪舞芳心一揪,心跳漏掉一拍,登时融化在他妖魅的笑容里,把原本要告诉夏初七的事情忘得干干净净。
杨雪舞何尝见过东方青玄这样的男子?她又是羞涩又是欢喜,赶紧
他入屋擦了椅子请他坐下。
有东方青玄在此,那院子又是北狄太子哈萨尔的住地,阿记与卢辉
换了一下眼神儿,不便往里闯,只能还像先前一般,围在外面。
她大步入屋,头也没回。
“
等!”
说罢她转头看了看远处的阿记等人,又斜过视线,用一种东方青玄懂得的“求助”眼神看他一眼,低低一笑。
不等她说完,夏初七眼睛一亮,拍拍她的肩膀,“成了,你替我好好招呼这位美人儿,我自己进去便成。”
“大当家的,在里头,就是…”
杨雪舞正想说话,突地看见她背后身着飞鱼服英姿
拔的东方青玄。小脸一红,她扯着袖口,手足无措地指了指自己身后的院门。
“我表姐呢?”
故人见面,分外亲切。夏初七淌过地上的雨水,小心翼翼地过去拉住她的手,站在屋檐下头,抖了抖身上的道袍,喜悦地眨一下眼。
“雪舞!哈哈。”
“楚七。”
夏初七朝她比划了一个“七”的手势,摸着
上小胡子笑而不语。绿衫姑娘若有所悟,面上登时
出惊喜,低低唤了一声。
“你是…?”
那绿衫姑娘回头,见到她,愣了一愣。
感叹间,一行人还未出宴宾院,她便见到从另外一侧院门口正往里去的一个绿衫姑娘。那背影有些熟悉,她脑子一转,“嗳”了一声。
除了上一次为了城隍庙的事情偷偷出皇城与她私会过一次,她再没有与李邈见过面。但她与李邈的感情,与任何人都不同。李邈当她是唯一的亲人,在她心里,也当李邈是亲表姐。急切地想见李邈,主要是她肚子一
比一
大,出府的机会不多,今
若不见她,估计得等到孩儿出生之后了。可眼下好些事情,她得去关心一下。
去见李邈是她思量了许久的事。
东方青玄无奈地看她一眼,摇头失笑。
“…”“女婿,走起!”
“自是不肯。”她老神在在的笑着,在雨地的伞下“唰”一声洒开丝绸折扇,慢悠悠摇晃着,抖着两撇小胡子,明明不伦不类,看上去却极是逍遥自在。
“我说不行,你肯吗?”
“我要去见我表姐。”她道,“可行?”
“嗯?”东方青玄眉头狠狠一跳,强行
下想捏她脖子的冲动,柔柔一笑,“何事?”
“我想去找…”夏初七突地冲他眨眼,
低嗓子,神神秘秘地道:“好女婿,你还得帮你丈母娘一个大忙。”
“我说接下来去哪?”他又问。
“我还有事。”她还笑。
“还想去哪?”他问。
“多谢。”她笑。
如风撑伞过来,东方青玄笑着接过,把伞遮在她的头顶,声音温软体贴,“走吧。”
“这样啊?”夏初七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笑着道,“那随意吧。”
阿记眉头轻蹙着,看着她不答。卢辉僵硬的笑了笑,“娘娘有心。可卑职奉旨办差,不敢懈怠。再说都习惯了,不妨事。”
“诸位,怎不入屋避避雨?”
夏初七好心地朝他们一笑。
今
碰巧遇见赵樽,显然是他们也没有想到的事情。如今不仅让她与赵樽见了面,还一起吃了饭,估计回头在赵绵泽的面前,他们都不好
差,少不了得吃一顿排头。
龙头鱼尾的屋檐下,雨滴的“叮叮”作响。夏初七远远看去,只见阿记与卢辉等一众大内侍卫站在雨中,如临大敌的守在外面。
外面还下着雨,夏初七从乌仁潇潇屋子出来候时的,仍是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样,脸上带着一种细腻的柔
,看得睿智的东方大都督也弄不明白,她到底是气着了,还是没有气着?她与赵樽之间,到底是在斗嘴,还是在打情骂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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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仁潇潇面色一变,“元祐你敢!”
“天禄,我有事与你说。”
磨牙思量着,他
上赵樽幽深的眼,看一眼垂着眼皮若有所思的乌仁潇潇,突地扯开嘴角,低低一笑。
这小娘们儿,总有一天他会要她好看。
不报此仇,非好汉。
元小公爷不知乌仁潇潇到底与说了些什么,可这到想样丢脸的事乌仁潇潇竟然告诉了她,不由暗自生恨。这简直就是他一辈子的
辱。
“小爷我…捏死你。”
又一个华丽的转身,她大摇大摆的走了。
再转一个弧度,她看着元祐,
角的笑意更大,“往后我不叫你表哥了,叫你秒哥。你也应当自称秒爷…”说罢她闷笑着,恶趣味儿地解释一句,“秒字你不懂吧?秒就是一瞬,一瞬就是一触就…你懂的,哈哈。”
夏初七转头,笑道:“青玄,我们走。”
赵樽喉咙一紧,
襟憋闷,可握紧手中的酒杯却什么也不能说,只点点头,别开视线,不去触及她一双灵动
佞的双眼,生怕一个住不忍,会上前扳折了东方青玄的脖子。
“那就这样吧。”该说的话说完了,夏初七又打了个
嗝,瞄向又羞又窘的乌仁潇潇,莞尔一笑,又意有所指的看向赵樽,“今
多谢殿下和公主款待。我与青玄还有点事,先走了。”
“明
便送来。”
赵樽眸
一沉,看定她,终是叹口气。
她
角一扬,眸底生辉,“可我急用银子,等不及了呢。再说,世上哪有欠债的人讨价还价的理儿?”
赵樽面色无波,“
速则不达。”
她笑着,语气意味深长,“兵贵神速。”
赵樽瞥她,不动声
,“过几
。”
“哈哈!”她又住不忍大笑一声,见东方青玄妖冶的凤眸杀猪刀一般捅过来,她厚道地咳一声,严肃了脸。就像刚才与赵樽“桌底勾情”的事没有发生过一般,她客气地扛手道,“闲事休提,只不知晋王殿下几时领乌仁公主到魏国公府来还银子?”
“好酒。”赵樽一本正经收回了视线。
赵十九每每都拿这一招对付东方大都督,也每每奏效,这两人在一处斗嘴,实在赏心悦目。
“噗”一声,夏初七忍俊不
笑了。
东方青玄一口老血憋在喉咙。
“东方大人此言差矣。本王素知你身娇体贵,向来小心,何曾不怜香惜玉了?”
夏初七一愣,想到是东方青玄发现了他与赵十九在桌下的“斗殴”,脸上稍稍一臊。可赵樽却不以为意。他拿夏初七没法子,对付东方青玄却是极有手段。
“殿下就是不懂怜香惜玉。”
见他如此,东方青玄笑得开怀。
“那便好。”东方青玄妖娆的笑着松开她的胳膊,姿态雅媚。可晋王殿下的脸色,却黑得堪比锅底了。
“无事,你小媳妇儿康健着呢。”
“不舒服?”他低头看来,声音极是温和,距离近得清浅的呼吸似乎都
在了她的脸。夏初七心里一跳,余风瞄了一眼对面眸
深深的晋王殿下,又看一眼东方青玄抓在她手臂上的修长指节,轻轻一笑。
夏初七得了自由,狠狠踹了他一脚,忙不迭缩回来,可还没有穿上鞋子,胳膊就被东方青玄扶住了。
这句话莫名其妙,不懂的人纷纷看怪物一般担忧地看她。可赵樽却是听得明白,心知她有孕在身,不敢再夹住她的脚,赶紧把腿松开。
“不行,我要昏了…”
原本想要调戏他一下,谁曾想被他反调戏了,她有些气不过,想想使出了杀手锏,一只手抚着额头,蹙眉看他。
可赵十九只当未见,还端起酒杯,遥敬了一下东方青玄和元祐,雍容高远的样子,看得夏初七想揍他。
说完了,见他还不松开腿,夏初七仅有一只脚在地,觉得身子极是别扭,只好不停朝他使眼色。
“行,成
。”
赵十九!她冷飕飕的眼风扫他一眼。
夏初七喉咙涌上一口老血。
赵樽面不改
,一本正经道,“若是欠债,莫说一万两,即便十万两,本王也是应当替公主偿还的。”
夏初七斜睨着他,缩了缩被他夹在腿间的脚,缩不开,不由气恼,“晋王好大方,早知道,我便说一万两的。”
“一千两而已,自是应当。”
他弯
,眉目深幽。
“嗯?殿下这是意愿不?”夏初七的脚伸过去时,早已
下薄底布鞋,脚上只着一双白袜,慢慢从他的腿往上移,灵动的脚
起他的袍角,正准备袭击他要害,却被他两条腿猛地夹住。
“一千两…”
赵樽幽暗的黑眸慢慢眯起,没有挪开腿,只是将两簇跳跃的火花隐入眸底,手指轻抚着酒杯,在她越发放肆的小脚戏弄下,眉心一点点蹙起,若有所思。
二人面对面坐着,旁人似是未查。
夏初七只当没看见他,仍是笑眯眯看向赵樽冷峻无波的面孔。在她猫儿一般慵懒的表情里,谁也道知不,在桌子底下,她的脚正勾在赵樽的小腿上,轻轻的蹭来蹭去,故意逗他。
除了赵樽了解她的品
,好些人都风化在当场。是其尤元祐,更是不解地瞪向她,不知是护犊子的心理,还是为了先前的事记恨,那眼神极不友好。
转瞬间便欠了一千两?怎么欠下的?
“晋王殿下,乌仁公主欠我一千两银子,想来你是愿意替她偿还的吧?”
夏初七轻轻一笑,并不多话,也不为难她,只安抚的拍拍她的胳膊,便拉她出来,笑眯眯地坐回原位,望向不动声
的赵樽。
乌仁潇潇心里一窒,怔怔抬头,看着她
悉一切的双眼,她不好承认,也不想向她撒谎,只当默认了。
“那你呢?心里有他吗?”
夏初七笑着眯眼,淡声追问。
“楚七——”乌仁潇潇耳朵都红了,略略垂首,她咬了咬
才道,“你晓得的,我与他…没什么的。那天麟德殿的事是他迫不得已。他心里只有你,没我。”
夏初七不急不忙地竖起一
手指,似笑非笑的摇了摇,“这话又见外了不是?乌仁,你马上就是晋王妃了,晋王殿下富甲天下,这点小钱不算什么,九牛一
而已。”
“我身上没多么那银子…”
乌仁潇潇微张的嘴半晌合不拢,又是郁闷又是窘迫,吭哧半天,脑子被她哄得
瞪瞪,得觉总哪里不对劲,但还是太相信楚七的医术和人品了。
当初在漠北阿巴嘎,二人一起合谋算计李娇,明明是楚七占了便宜,还诓去她五十两,末了她还诓走她哥哥好多金银。她早知楚七贪财,却不知如今她已贵为皇后,嘴里说着气客不,结果出口便要她一千两。
“啊”一声,乌仁潇潇被她急转直下的话惊住了,“一千两?”
“朋友嘛,只需一千两银子便可。”
“别,你太客气,我都不好意思了。我两个不是朋友么?朋友之间相互帮助是应当应分的。”夏初七一脸真诚的看着她面红耳赤的小脸儿,瞄了一眼屏风,突地笑眯眯补充一句。
“你真好。”乌仁目光楚楚。
“无事。”夏初七严肃道:“我是个善良的人。”
“那便拜托你了,楚七。”
乌仁潇潇见她这样有把握,不由松了一口气。这姑娘
子虽野,可草原长大,从小没受过什么苦楚,哪知“人心险恶”,小心眼又如何玩得过夏初七?她已然完全相信了夏初七的鬼话,重重地点了点头,满脸感激之
。
“旁人不好治,我自是好治的。”
“霉疱好治吗?”
夏初七严肃脸,摸着小胡子的动作,极为专业,“那可不一定。”思量一下,她扫了一眼乌仁潇潇,道,“公主,今
此处极是不便。人多眼杂不说,我又未带医药器具,不如改
你到魏国公府来,我再为你确诊如何?”
“就这般,我不会真染上他的脏病吧?”末了,她又心存侥幸的问。
在她一番长篇大论的劝慰和再一次灌输了霉疮的厉害之后,乌仁潇潇惊恐的眸子都涣散了,实在被她“血淋淋的恶心描述”吓怕了。虽有些支吾,但还是把先前在净房里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夏初七。
“你不说实话,我可帮不了你。”夏初七板着脸,一本正经的道,“你想想,不对症,如何下药?但要对症,我得先找到病源不是?乌仁,你还年轻,未来还有好长的路,可不能这般毁了…”
“我…我…”
她胡说八道着,一脸的严肃。乌仁潇潇早知她医道之事上的厉害,眼神闪烁着垂下,紧张得攥紧双手,汗
都竖来起了。
“不可能。”夏初七斩钉截铁,“此症除了男女之
外,不会传染。”
乌仁潇潇窘迫得快要哭了,小脸涨得通红,身子别扭一僵,不敢去看她的脸。可嘴巴张了几次,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元祐来,只道:“这里离重译楼太近,大抵是来来往往候时的,不小心沾染上的…”
“你…真与谁有过那事?”
夏初七状若大惊,
上小胡子一颤。
灵灵打了个冷战,她哪里还绷得住,一把拽住夏初七的胳膊,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低嗓子急切道:“楚七,你快帮帮我…”
莫不是他传染给她了?
先前她被元祐侮辱,最终虽没有成事,可两人做到那一步,与成事也未差多远。听得夏初七煞有介事地一说,她摸着脖子,倒
一口凉气,似懂非懂地一想,那姓元的王八蛋常年混迹于花街柳巷,难保不得那些脏病。
乌仁潇潇惊得眼都不会动了。
夏初七冷肃着脸道:“是一种
传播疫病。嗯,这个说法太专业,你可能不懂。这么说吧,霉疮与花柳差不多。花柳你应当懂,就是寻花问柳,或说是男女苟合惹上的…传染
极强,极快。得了此病的人,身体会…哎,不说这个,怕你吓着,总归你这霉疮得早点诊治。”
乌仁潇潇狐疑,“霉疮?是什么?”
“是霉疮…初期。”
“那是什么?”乌仁惊吓不已。
“乌仁,你这脖子上长得这些,是像不寻常疹子…”
“这个…不太好意思说。”夏初七一语双关地说完,看了一圈面色各异的众人,见他们纷纷沉默,她蹙了蹙眉,摸着
上的两撇小胡子,似是真的很难开口一般,待乌仁潇潇的胃口被吊到极点,方才轻叹一声,起身拉起她,避开桌上的男人,绕到屏风外面。
“楚七,有事直说便可,不必遮掩的。”
乌仁潇潇紧张了,可夏初七忧心忡忡地看过来,就是不讲话。乌仁潇潇原就是一个急
子,不由催促。
说罢她转头看向她的贴身丫头宝力。可宝力现年不过十三四,
不懂的看惯,也不知她与元祐那事,仔细一看她的脖子,面色也惊恐起来。
“楚七,是…很严重吗?”
乌仁潇潇奇怪了,心里一跳。
她停住话,面色怪异。
“好像是,我再仔细看看…”夏初七挪过去一点,目光凝重的注视着,瞄了又瞄,脑子里思量着他俩究竟到了哪一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却不再说话。
“疹子?有吗?”
乌仁潇潇脖子上的痕迹,许多人都瞧见了。赵樽与东方青玄自是不便出口,而元祐瞄她一眼,
的笑着,别开了脸,有点小得意。只有可怜的乌仁公主至今不明所以,摸了摸脖子,摇头。
“你这是长疹子了?”
吃
喝足,她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喊一声,蹙着眉头凑过去,看着乌仁潇潇领口那一个个疑惑吻痕的东西,哪壶不开提哪壶。
“乌仁公主…”
整个屋子里,只有夏初七人个一最自在。她噙笑的目光审视着元小公爷和乌仁潇潇,脑
开的如同她的肚子,越来越大。
打从元祐入屋,乌仁潇潇便眼皮直跳,得不恨把他撵出去。可为免让人瞧出她与他之间有猫腻,她愣是不敢动半分,甚至都不敢多看他一眼。但与他相反,元小公爷明显脸皮重,半点不忌惮,懒洋洋地吃着鸭肾,瞄她时,那一双火辣辣的丹凤眼里意味深长。就连赵樽与东方青玄两个,眼神偶尔相撞时,亦是火花四溅。
原本就诡异的氛围,有了元祐的加入更添了几分古怪的不自在。
夏初七叹,“但愿能补起来。”
人人都在嫌弃鸭头,二宝公公却是不知他们到底为何嫌弃。总归他最喜欢啃鸭头,这重译楼的炙鸭本是一绝,香酥脆
,主子有赏,他自是气客不,嘴里快活地谢过恩,他拿着鸭头便走到边上,津津有味地啃起来。
“二宝公公最喜欢的,独此一个,归你了…吃什么补什么。”
夏初七不以为意,笑着瞄了一眼鸭头,侧眸看向眉开眼笑的二宝公公,把盛菜的碟子递到他面前。
“来,吃什么补什么。”
元祐风
倜傥的身姿木雕般凝往了,筷子僵在半空,慢
地转头,咬牙切齿的看她一眼,把一个鸭头夹到夏初七面前的菜碟里。
“噗”一声,终于有人笑了。
他夸赞着菜式,只为岔开话题,可夏初七狐狸眯一眼,不甚优雅的打了个
嗝,随即热情地将炙鸭里的一只鸭肾夹到他的碗里,笑眯眯地道:“表哥,吃这个,吃什么补什么。”
“这重译楼的酒菜,果然是珍馐。”
元小公爷俊脸上满是窘迫,可好歹也是花丛中打过滚出来的人物,不过转瞬,他摸了摸鼻子,轻轻一笑,微微错开眼看了乌仁潇潇一眼,眸中波光闪过,拿过宝力递上的碗筷就气客不吃起来。
看她还要重述一遍,赵樽无奈地瞄她一眼,
边滑过一抹微勾的弧度。东方青玄似笑非笑,轻啜酒水,只当未听见。乌仁潇潇如醍醐灌顶,有一点幸灾乐祸。而边上侍候的二宝公公、晴岚和如风那几人,想笑却不敢笑,生生憋得脸都扭曲了。
“咦,怎的了,这般看我做甚?难不成我说错了?你不是点一差那…”
她全当不觉,冲他眨一下眼。
“楚、七!”
谁都知道三年前在京师官道上被乌仁潇潇重创命
,点一差
衰不举之事,是元小公爷最忌讳谈论的事情。一般来说,旁人在他面前绝不会多嘴。可夏初七不仅说了,还说得这样大声,还是在乌仁潇潇面前说的,听得元祐头顶冒青烟,得不恨
她。
元祐身子一僵,呛得重重咳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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