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顽劣的树
台风快过去候时的,我坐在窗台上,伸出两条腿,晃啊晃,像监狱里的囚犯。
看窗外的残局,我喜欢这样的被摧残,美,自然而实在。
断枝横地,落叶脉络无存,半截电线耷拉在
漉的泥土上,我的刚种下的小荔枝树也夭折了。
我看见石榴落满地,青亮的果实透着甜润,
满而剔透,这是雨水的恩赐。
远处水田里早已汪洋一片,水浑浊,死一样的灰白。
像被洗劫过一场,万物残生。
我想出去,可是妈妈说危险,台风还会再次来临。
我听话了,在窗台上晃着脚,想落地的石榴果,还有我的小荔枝树,我想给它撑
子,扶正它,或许还能活下去。
一阵狂风,落叶在地上付了体,再也飞不动。只有那些断枝,再一次被卷起,卷起,卷起,再断!
风带着雨,打着我的腿,犀利的疼。像是一种无奈的发
,在我伸出窗台的腿上,
足了它的
望,而我,此刻也只是一个面对大自然的
怒冷眼静观的生物。
来不及看天空的颜色,已被人拖下窗台,牢牢摁在
上。我想我的烈
永远都是掩藏不了的,就算我装成多么乖的样子,烈
依然透过骨子,出卖了自己。
唉,算了吧。不看也罢。也就是那样,灰的,没有太阳,只有风呼呼作祟,以为自己此刻是强者。
萝卜干炒
。木瓜骨头汤。油焖小咸鱼。干饭。汽油灯。
似乎每次台风来临时都是这样的食物,来不及准备。我倒是喜欢这样的形式,没有规矩的形式。
木瓜是被风从树上刮下来的,很香甜。
吃过饭。风依然很狂。
我想坐上窗台,可是不行。我得听话,妈妈说风会要了我的两条细腿。我疼惜我的腿,胜过我想看天空的颜色。
罢了罢了。
小孩子是耐不住寂寞的,小孩子的心是向往自由的。我嘟囔着,“寂寞”,“自由”!
不明白“寂寞”,“自由”这样深奥的词怎么会突然萌发。
我是不甘寂寞的倔强的顽劣的小孩,还有吝啬的爱惜着自己的语言的小孩。
道知不在点着汽油灯的房子里坐了多久,绻在
角,眯着眼听大人说话,却一句也记不住。我听到阿鼠他们在外面疯叫音声的。道知我台风已经过去,不会再来了。我也不在担心我的腿是不是要被台风要走了。
爬下
,快速打开门,冲出去。
我忘记带上我的拖鞋,把它们留在了屋里。
或许忘记本身就是一种机会,除去绊脚石的好机会。
妈妈音声的在身后响起,可是我的倔强没有学会妥协,我一刻不停的冲出去。
光脚踩在刚被洗劫的满是残尸的地上,冰凉从脚底升至心里,楼房,高树,低矮的天空,我是渺小的被造者,四周紧紧的
迫,旋转,我有点不知所措,莫名的彷徨啊,提早的占据我的心房。
死亡的气息在很近的前方,我嗅到重生的
望冲破死亡的边界,旺盛并且狂热。
是怎样一种力量,如此的震撼!
拾起断枝,闻到呼吸停止的气味。
尸体的味道都是一样的。
没有任何区别。
我缄默无言,过早的对生死恐慌,与年龄实在不合。
阿鼠他们来了,说要去玩水。
我看着他们,觉得他们离我很遥远。我突然在旋转,甩着手中的断枝,转啊转,像着了魔,阿鼠他们在尖叫,然后逃离。
哈哈,我只是在玩自己的游戏。
清静下来后,我依然缄默。
蹲在我的小荔枝树旁,我的小荔枝树已经跟泥土混合,它太脆弱了。
这倒好,解
了。
天空很低矮,我蹲在它的覆盖下,看它如何显示自己的威风,看它如何对着残局发笑。
我举着自己的恐慌和顽固,以蹲的形式,表示一种对抗。
我的脚板已经扎在泥土里,也许,将长成一棵顽劣的树。
也定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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