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 不是父君
司慕涵得到禀报之后便立即从御书房中冲了出来,便见赵氏跪在了那几个御史不远的地方。
而原先一直在和疲惫以及严寒斗争着的几个御史此时皆是一脸震惊,眸子都盯着赵氏。
司慕涵看向赵氏,眼底快速掠过了一抹杀意,随后,便快步走到了赵氏面前,伸手要将他扶起。
可是赵氏却拒绝,低着头道:“臣侍有罪,请陛下降罪!”
“别闹了。”司慕涵神色难看,但是语气却是温柔,“地上冷,你先起来。”
赵氏抬起了头,苍白的脸上滑落了一行泪,“陛下…是臣侍善妒,所以方才会诬陷豫贤贵君推了柳贵夫下楼…臣侍有罪,请陛下降罪…”
“够了!”司慕涵站直了身子忽然沉声道。
赵氏身子哆嗦了一下,从眼中涌出的泪水更加的多。
而这边,几个御史也按捺不住了。
其中一个开了口,“陛下,赵侍君所说的可是真的?!”
司慕涵厉
扫了那御史一眼,却没有回答,而是冷冷地下了旨意,以大不敬唯由,让侍卫将这几个御史拿下,关进刑部大牢。
那几个御史自然不会一声不吭地任由着侍卫押走,但是不管她们么什说,司慕涵都像是没有听见一般。
可是赵氏却没有,他一边看着那几个御史被侍卫架起押走,一边看着司慕涵冷漠的神色,满眼的焦急,泪
的更慌,而人也是更慌,他伸了手用力拉着司慕涵的手,哀求道:“陛下不要!一切都是臣侍的错,和几个大人没有关系,陛下,都是臣侍的错…你若是要责罚便…”
“好了!”司慕涵
然大怒,猛然甩开了赵氏的手,转身返回
泰殿。
赵氏整个人因为司慕涵这一动作而趴在了雪地上,神色焦急而悲伤,“涵涵——”
司慕涵停下了脚步。
赵氏在宫侍的搀扶之下继续跪着,“陛下,都是臣侍的错…都是臣侍的错…”说罢,便磕起了头来。
“主子你不要这样…”身边的宫侍见状连忙劝道。
赵氏却不管不顾,继续磕着头。
司慕涵转过了身快步走到了赵氏的面前,弯
阻止了他,“好了!”虽然还是同样的词,但是原本的怒意已经转为了心疼还有无奈。
赵氏停下了磕头的动作,悲伤地看着司慕涵,“涵涵…”
司慕涵松开了他,站起了身来,脸色却已经是缓和了下来,“你可知道诬陷贵君是死罪!”
“道知我…”赵氏哽咽道,“我…我只是不想让你难过…道知我,这一次的事情都是因为我方才会闹成这个样子…我只是不想让你为难…涵涵…我不想看着你这般的难过…豫贤贵君…他或谢是一时间的…不,是臣侍看过了,豫贤贵君当时并没有…”
“朕说了,柳氏的事情到此为止!”司慕涵打断了他的话,眉头紧蹙。
赵氏愣愣地看着司慕涵。
“柳氏是自己失足放才会没了孩子,和蒙氏和你没有任何的关系!”司慕涵凝着面容,言语之间似乎有些怒意,“往后,不要再做这些事情!”
说完,便又转过身往殿内走去。
赵氏猛然间站起身,然后伸手从后面抱着她,“涵涵…”
司慕涵握着他的手,然后转过身,看着他,一字一字地道,声音有些颤抖,“蒙氏不会有事,可是你若是认了,就只有死路一条,朕可以保住蒙氏,但是,却保不住你,如今,你只是赵氏,是真的赵侍君,你明白吗?!”
赵氏又是一愣,“我…”
“朕不能再失去你!”司慕涵将他搂入怀中。
赵氏垂了垂眼帘,随后,又低声说道:“涵涵,你真的相信我吗?你真的没有怀疑过我吗?”
司慕涵松开他,然后握着他冰冷的手,认真地道:“朕相信你不会骗朕。”
“那豫贤贵君…”赵氏愣愣地问道。
“这件事朕会处理。”司慕涵再一次搂紧了他,低垂着眼帘,掩住了眼底的暗沉,缓缓道“不要再做这种傻事,蒙氏不会出事。”
赵氏却似还是不安,想继续说下去,“可是…”
“好了。”司慕涵又打断了他的话,松开了他,柔声道:“外面这般冷,先进来吧。”说罢,不等赵氏反对,便牵着他的手缓步进了
泰殿。
在殿门前,她厉
吩咐了冷雾,刚刚的事情一个字也不能传出去。
冷雾恭敬地领了命令。
司慕涵方才牵着赵氏的手进了殿内。
冷雾随即抬起头神色冷漠地叮嘱殿外的侍卫以及宫侍忘了方才的事情,随后,却不远处的长廊内,司予述安静地站着,视线一直看着这边,冷雾冷漠的面容有了一丝的波动,随即走上前,“奴侍见过四殿下。”
司予述没有回答,目光始终盯着
泰殿的门口。
冷雾行礼之后便抬起头,在见了司予述的目光之后,眸底闪过了一抹担忧,一向冷漠的面容不
泛起了一抹温和,“四殿下可是来找陛下?”
司予述方才收回了视线,看向冷雾,“冷…冷总管…你觉得他像我父君吗?”
冷雾微微蹙眉,“四殿下…”
“是真的很像。”司予述不等冷雾回答,便先一步做了定论,“可是…”她的脸上浮现了一抹极为凄厉的悲伤,“他不是我的父君…”
说完,便转身离去。
“四殿下!”冷雾叫住了她。
司予述没有转过身,但是却停住了脚步。
冷雾沉
会儿,“方才的事情,还请四殿下莫要传出去。”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这是陛下的旨意。”
司予述愣了会儿,随后转过身来,看向冷雾,却是面无表情,“请冷总管好好照顾母皇。”说罢,便转身起步离开。
冷雾看着那离去的背影,不
叹息一声。
当年皇贵君那般盛宠,但谁会想到最后落得这般的一个下场,甚至三皇子和四皇女也这般…
司予述离开了
泰殿后,她便往
云殿而去。
她之所以从上书房中出来是因为见到了二皇兄身边的宫侍去找三皇姐,虽然她没有
清楚他们说了什么,但是一见三皇姐的脸色不对,便急忙跟了上来,也偷偷地听了他们的对话,在他们各自返回
云殿和上书房之后,她便往
泰殿而来。
来
泰殿之前,她的脑海一片混乱,并没有什么明确的目的,她只是想来…
可是,来了之后,她却也更加后悔了。
赵氏的一番行为,更是让他认清楚了一件事。
一件她即便已经有了断定但是却始终意愿不面对的事情。
大皇姐那晚上一直追问她为何赵氏会说出那些奇怪的话,为何赵氏像是把自己当成了父君一般,大皇兄也神色惊悚地询问赵氏是不是就是父君。
她当时一个字也没有回答,只是愣愣地看着他们。
大皇姐和大皇兄最终也没有强迫她回答,可是,即便他们不再继续纠
,她的心也始终还是那样痛苦。
赵氏不是父君!
他不是父君,绝对不是…
方才到了
云殿的门口,便遇上了从佛堂当中回来的蒙斯醉。
司予述看着他,脚步顿了会儿,随即上前行礼,“儿臣见过蒙父君。”
蒙斯醉没有立即回应,而是看了她会儿,方才淡淡道:“四殿下怎么来了?”
司予述抬起了头,“儿臣有些话想和蒙父君说。”
蒙斯醉凝视了她会儿,“那便进来吧。”说罢,便起步走进了
云殿内。
司予述看着蒙斯醉的背影,呆了会儿,随后,方才起步跟上。
蒙斯醉没有去暖阁,而是直接在大殿内入了座。
司予述双手紧握了一下,眼帘垂了下来。
“不知四殿下来找本宫所为何事?”蒙斯醉抿了一口热茶,缓缓问道,语气没有喜怒,但是却与以前的截然不同,仿若只是在接待一个寻常的客人。
客气却疏离。
司予述抬起了眼帘,“儿臣来见蒙父君是想问问蒙父君,母皇寿辰当晚,你和柳父君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蒙斯醉搁下了茶杯,发出了一声不大不小的声响,“本宫若是没有记错,当晚陛下便下了旨意,这件事到此为止。”
司予述看着他,并没有因为他的冷淡而有些变
。
“四殿下虽然深得陛下宠爱,但是,也不该这般违逆陛下的旨意。”蒙斯醉继续道,声音还是那般的不冷不热,那双从前总是泛着慈爱温和的眸子此时却被一层冷雾给蒙住了,“本宫知道四殿下孝顺,但是四殿下也不要忘了身为皇女,孝顺并不是首要做的事情。”
“他不是我父君。”司予述看着他,一字一字地说出了这句话。
蒙斯醉原本淡漠的神色有些变化,手握着椅子的扶手,凝视着司予述半晌,随后,挥手让旁边候着的宫侍退下。
“本宫很好奇,陛下既然深信不疑,为何四殿下不信?”蒙斯醉继续道,言语中有着明显的讽刺。
司予述笑了笑,带着撕裂般的悲痛,“儿臣道知不当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儿臣也道知不蒙父君会不会真的这样做,但是儿臣却可以肯定,便是父君真的了见看是蒙父君推了柳氏下楼,父君也不会当着那般多人的面说出来,甚至可能不会告诉母皇,父君会因此而恨蒙父君,气蒙父君,责骂蒙父君,但是父君再气再恨再怒,也不会当着那般多人的面发作出来…”
蒙斯醉神色微变,随即嗤笑,“四殿下凭什么这般认为?”
司予述沉
会儿,随即艰难地道:“当年…官氏做了那般多恶事,父君一样帮他隐瞒…父君何尝道知不官氏狠毒…可是为了母皇…父君还是瞒住了…儿臣想即便会机有让父君再选择一次,父君还是会做那样的决定的…官氏尚且如此,更何况是蒙父君你…”
蒙斯醉身子微微颤了颤,随后,双手紧握成拳,眼帘也跟着垂落了下来。
“儿臣道知不他是谁,但是儿臣现在可以肯定,他不是儿臣的父君!”司予述一字一字地咬着牙道,眼睛已经因为刺心的伤痛而红来起了,随后,渐渐地聚起了晶莹。
蒙斯醉倏然抬起眼帘,“你不相信?!”
“父君不会这么做的…他不会!”司予述一字一字地道,带着哽咽,然而,却始终忍着,没有让眼中的晶莹落下。
蒙斯醉看着她,仿佛愣住了一般,没有再说话。
司予述站起了身,没有再继续询问蒙斯醉那晚上的事情,“虽然赵氏不是儿臣的父君,但是,蒙父君多多少少也是因为父君方才受了这般委屈,儿臣替父君向蒙父君道歉…儿臣告退。”说罢,便转身离开。
“述儿!”蒙斯醉猛然站起身来。
司予述停下了脚步,转过身。
“蒙父君不是…”蒙斯醉神情有些挣扎。
“儿臣知道。”司予述打断了他的话,“儿臣明白,只是…”话停了下来,随后跪下,“儿臣恳请蒙父君暂且不要对赵氏做什么。”
蒙斯醉低头看着她。
司予述不等蒙斯醉询问,便继续道:“母皇…如今认定了他便是父君…若是他现在死了…那他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便会成为父君在母皇记忆中的一部分…儿臣不能让父君在母皇心中留下这般一份记忆!”
蒙斯醉眼中的冷雾凝结成了点点晶莹,“述儿…”
“儿臣知道这般很委屈蒙父君…可是…儿臣…”司予述哽咽着,眼中蓄着的泪水终究住不忍滑落,“可是儿臣没有法子…儿臣不能就这般让他消失…儿臣不能让他这般玷污了父君,玷污了父君在母皇心中的一切…”
蒙斯醉沉默许久,然后缓缓道:“我答应你。”
司予述对着蒙父君磕了一个头,“儿臣谢蒙父君。”说罢,便起身离开,脚步走得很快,仿若不希望别人了见看她此时软弱的模样。
看着司予述离去的背影,蒙斯醉眼中的晶莹也住不忍滑落,“连你女儿都怀疑,都不信,为何你不怀疑?为何?…我算什么?…即便你心中对我已然没有了当年的那份爱,可是你也不能够这般对我,不能够——”
司予述出了
云殿之后,并没有回上书房,也没有回朝和殿,而是像是失去了方向一般
着寒风在宫道中走着,雪下着很大,地上的积雪很多都来不及清扫,脚踩在上面发出了吱吱的声响。
鞋袜渐渐地被浸
。
道知不走了多久,司予述方才停了下来,然后,抬着头仰望着阴沉沉的天,雪花飘落在了她的脸上,被身体的温度融化,冰冷的雪水顺着她的脸颊
进了衣裳之内。
“父君——”
司予述闭着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仰天长啸着。
“父君——”
“父君——”
一声声,凄厉无比。
仿佛濒临死亡的野兽一般。
而回应她的,始终之后寒风呼啸着音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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