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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4 荒谬可笑
 雪凝和司以琝等人一同进来,雪暖汐最后一次见雪凝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如今若不是别人说雪凝也来了,他定然认不出来。

 不过仔细打量了一番,轮廓中还是可以看出一丝像雪倾的。

 在见到雪凝之后,雪暖汐也没有立即‮么什说‬,因为李乐也来了。

 而且一进来,便很乖巧地走到了雪暖汐的面前,跪下来行大礼。

 “李乐给外祖父请安。”

 雪暖汐便是对雪凝有再多的不满,也不会当着孩子的面发作,又见了雪凝如此的懂事可人,小模样像极了儿子小时候,心更是软绵的不成。

 “起来!快起来!”他连忙起身,亲自扶起了李乐。

 李乐见此,心中最后一丝担忧终于散了,笑着看着眼前的雪暖汐,“外祖父,乐儿现在才来给外祖父请安,外祖父你不会怪乐儿吧?”

 “外祖父怎么会怪你?”雪暖汐拉着李乐的小手,像是怎么看也看不够似的,“真像!你姑母告诉外祖父你长得很像你父亲小时候,外祖父还不信,如今见了,真的像极了!”

 李乐笑容更是灿烂。

 “不过乐儿的子可比你父亲小时候好多了。”雪暖汐继续道,“你父亲小时候啊…”

 “父君!”司以琝恼羞成怒。

 雪暖汐看了一眼儿子,随后笑着对李乐道,“外祖父不能说了,若是继续说下去,你父亲便真的恼了外祖父了。”

 “不会的。”李乐笑道,“父亲可疼外祖父了,疼的连乐儿都忘了。”

 “你们故意的是不是?”司以琝盯着两人,磨牙道。

 李乐躲在了雪暖汐的怀中,“外祖父,父亲生气了。”

 “我们不管她!”雪暖汐笑道,随即抱着外孙女坐在了暖塌上,“外祖父这里有很多好吃的点心,你可用早膳了?喜欢吃什么?你告诉外祖父,外祖父给你做!”

 “都喜欢。”李乐笑道,随后像是担心父亲似的,转过视线看向父亲,“父亲,你也坐。”

 司以琝自然是明白女儿的心思,佯怒道:“我还以为你忘了我了?”

 “怎么会?”李乐跳下了暖塌,走到了父亲身边,“父亲,乐儿还是最爱父亲的!”

 司以琝失笑,蹲下身子掐了女儿的脸颊一下,“就你会说话!”

 雪暖汐看着儿子,又看着外孙女,心中暖融融的,好在这些年,他的儿子不但有了心爱的主在身边相伴,还有一个懂事贴心的女儿。

 “父君。”司以琝起身看向雪暖汐,“儿臣的女儿还不错吧?”

 “不错不错。”雪暖汐失笑道,随后,目光看向了一旁静站着的雪凝,虽然此时她脸上也是带着笑意,但眉宇之间也没有掩饰担忧的存在。

 “琝儿,既然带乐儿进宫了,便领着乐儿去朝和殿给凤后请请安吧。”

 司以琝一愣。

 “这些年也多亏了你父后照顾你们。”雪暖汐看向李乐,“乐儿,去给皇外祖父请一下安,回来之后外祖父给你做好吃的。”

 李乐有些不明,‮道知不‬该不该答应,看向了司以琝。

 司以琝一开始也是不明,不过见了父亲的神色之后,便明白了,当即点头,“嗯。”随后牵起了女儿的手,“那我们先去一趟朝和殿,然后再回来。”

 雪暖汐点头,“去吧。”

 “外祖父,乐儿告退。”李乐行礼道。

 雪暖汐笑容温和慈爱,“去吧。”

 司以琝看了一眼雪凝,然后方才和李浮带着女儿出去。

 雪凝在雪暖汐支开司以琝等人‮候时的‬便已经明白了雪暖汐是想单独跟她说话,也没有开口说告退。

 雪暖汐整了整神色,然后挥手屏退了其他人,待众人退下了之后,方才开口:“本宫记得当年第一次见你‮候时的‬,你也便是和乐儿差不多大。”

 雪凝看着眼前的男子,“皇贵君…”

 “当日本宫领你进宫,原本是想替二姐分忧,也是想见见母家的人。”雪暖汐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只是本宫却怎么也想不到…”

 话,没有说下去。

 雪凝明白那未说完的话究竟是什么,她没有说话,也没有辩驳,而是跪了下来。

 雪暖汐是生气,可是想着雪家因为自己而蒙受的伤害,雪家为自己所作出的付出,想着这些,他无法义正言辞地说出那些训斥的话。

 “雪凝…在我舅父的心里,你并不比述儿琝儿差。”

 雪凝倏然抬头,似乎很惊诧。

 “不信?”雪暖汐笑了笑,“我自幼便和你母亲关系好,小时候你母亲也总是纵容我,不管我想做什么,她也总是帮着我,我和你母亲的关系,甚至比和姨母的关系还要好,你只比述儿琝儿小几个月,于我来说,便是另一个孩子。”

 雪凝不是不信,只是一时间惊讶罢了。

 便是当皇贵君将她接到身边,对她虽然温和,却也不算是亲切。

 “皇贵君,二皇子一事,雪凝无言辩驳。”

 雪暖汐合了合眼睛,“回京途中,你母亲跟我说了许多事情,可每当提及你和佑儿的婚事,你母亲便闪烁其词,不愿深说,后来,我问了陛下,陛下说了当一切都是错,甚至将责任归咎在了礼王身上,可是雪凝,你在这件事上真的没有错吗?”

 雪凝抿着没有说话。

 “以你母亲的性格,若是你真的无错,她不会如此反应。”雪暖汐继续道,“我不是不信自己的侄女,更不是不信自己的母家亲人,便是因为我相信,我方才知道那件事雪家,你,并非无错。”

 “皇贵君,一切都是雪凝的错!”雪凝开口道。

 雪暖汐摇头,“不,也不能说是你的错,说到底,还是我的错,雪家,佑儿,都是受了本宫的连累。”

 雪凝没有说话,便是她心中无怨,可是也无法如雪砚雪倾一般关心维护雪暖汐。

 “我是所有人之中最没有资格责备你的人!”雪暖汐继续道,“只是雪凝…我们雪家的人不管面对任何的事情,都不该伤及无辜!”

 雪凝攥起了拳头,“我会尽一切能力补偿。”

 “你没有!”雪暖汐摇头,“在你的心里,佑儿之于你,是什么?是一枚棋子?还是…”

 “他是雪凝的正夫!”雪凝打断了他的话。

 雪暖汐笑了笑,“是吗?”

 “自然是!”雪凝声音染上了恼怒。

 雪暖汐摇了摇头,“若是你真的将他当成你的正夫,那昨夜的宫宴,你为何没有陪他出席?”

 雪凝一怔。

 “昨的宫宴,你是能够以皇子主的身份出席的。”雪暖汐继续道,“可是你没有,‮么什为‬?”

 “因为雪家不该在这时候惹人注意!”雪凝一字一字地道。

 雪暖汐摇头,“所以佑儿在你心中也不过如此,你所谓的尽力弥补,也不过尔尔。”

 雪凝面色一变。

 “昨夜御医说他是忧思过度以致血气不足。”雪暖汐继续道,“忧思过度不可能只是片刻的事情,血气不足,更不可能是忽然的!你是雪家的人,为雪家考虑,无论如何都不能说是错,可是你却由始至终没有将佑儿当做雪家的人!”

 雪凝的面色开始渐渐的难看。

 “我不是偏帮外人而牺牲自己母家的人。”雪暖汐继续道,“本宫心疼佑儿,不仅仅是因为她是陛下的儿子,是我疼爱的,更是因为,他也是雪家人!”

 雪凝低下了头,面容开始颤抖。

 雪暖汐没有继续说下去,对于这个孩子,对于雪家的人,他也是一个罪人,他有什么资格去评判他们?

 雪凝也没有说话,或许,她不是没有想到雪暖汐所说的这些,只是一直‮意愿不‬去面对罢了。

 面对司以佑,她不是没有愧疚,可是当的行为,她却没有后悔。

 唯一让她失去掌控的便是,她‮到想没‬最终他还是求了陛下下嫁于她。

 雪凝仍记得当宫中赐婚旨意到来之时的情形,甚至连当时的心情,她也记得清清楚楚,当时她接了旨意,可是,心里却一直未曾真正地接受。

 即便她一直对他很好。

 “你比佑儿年轻,可是作为女子,作为主,不能因为这个原因便忽略了身边最亲之人!”雪暖汐继续道,说罢,然后起身走到了雪凝的面前,伸手将她扶起,“雪凝,你是雪家的女子,不能做出那等泯灭了良知的事情!”

 “我并无…”话,终究说不下去,或许,雪凝也没有话反驳,沉默半晌,然后抬起了头,看着眼前之人,“我去云殿看看他。”

 雪暖汐没有阻止,有些时候,他不能强迫,只是他相信,雪家的女子,不会是那等没有良心之人。

 雪凝几乎是从辰安殿逃出来的。

 雪暖汐的那些话,便像是将她内心最后一道掩盖真实心情的屏障击毁了。

 她一直说要弥补他,可是由始至终‮有没都‬真正地将他当做雪家的人!

 上族谱,回祖籍祭拜,一切看似无意之失,可是说到底,还是没有上心!

 那个男子为她生了一个儿子,还‮点一差‬丢了性命,可是,她却仍旧是没有真正地将他当做一家人!更没有给他遮风避雨!

 她枉为女子,枉为雪家女!

 …

 云殿内

 偏殿内

 今司以佑的脸色虽然比昨夜好了些,但是仍旧是不健康的脸色,不过许是昨夜说出了内心一直压抑着的痛苦,如今司以佑的心情好多了。

 用完了早膳,吃完了药之后,便笑着说下走走。

 蒙斯醉自然不允。

 司以佑便只好继续呆在上。

 司予昀到来‮候时的‬,见到的是父子两人说说笑笑的,气氛愉悦无比,看着这一幕,司予昀心中一阵钝痛,她已经记不得有多久没有和父君皇兄这般快乐地说话了。

 他们,便真的这般恨她,这般无法原谅她吗?

 “昀儿来了。”司以佑首先发现了司予昀。

 蒙斯醉也停下了笑声,转过身看向站在了门口的女儿,神色淡淡地道:“这般早便进宫了?”

 司予昀悄然握紧了双拳,缓步走了进来,“儿臣不放心皇兄的情况,便早些进宫。”说完,便看向司以佑,“皇兄可好些了?”

 司以佑微笑点头,“嗯,好多了。”

 “父君的脸色不太好,可是身子不适?”司予昀又转向父亲,问道。

 蒙斯醉缓缓道:“无事,只是昨夜没睡好。”

 “可让御医诊过脉了?”司予昀又道。

 蒙斯醉道:“不必了,没有什么大碍。”

 “还是让御医…”

 “你进宫只是要看望佑儿?”蒙斯醉打断了女儿的话。

 司予昀面色一僵,“还有正儿。”

 “是吗?”蒙斯醉道,“本宫还以为你是为了昨夜的事情来的。”

 “父君。”司予昀声音有些艰难,“儿臣并无责怪父君之意。”

 司以佑见状,也道:“父君,别这样。”

 蒙斯醉笑了笑,随后对女儿道,“昨夜是父君失态了,不过你放心,父君答应了你的事情,便一定会为你做到的。”

 “父君…”司予昀心中有着某种情绪薄而出,“儿臣并非一定要谢家公子。”

 “可谢家公子最适合你不是吗?”蒙斯醉却道。

 司予昀又道:“儿臣不想父君因为儿臣而和母皇起冲突!”

 蒙斯醉笑了笑,“你…”

 “父君!”司以佑握住了父亲的手,目哀求。

 蒙斯醉的话没有继续。

 司予昀垂下了头,“皇兄没事就好,儿臣去看看正儿。”话落,又补充道,“方才母皇召见了儿臣,让儿臣在秋猎之后便回礼部,负责与西戎国斡旋一事,对了,父君还‮道知不‬吧?昨夜母皇忽然离去是因为接到了边关急报,西戎国三十万大军境。”

 蒙斯醉闻言,面色当即一变,“你‮么什说‬?!”

 “西戎国大军境。”司予昀继续道,“不过父君放心,母皇已经开始调兵了,大周绝对有能力应对西戎国这次犯境。”

 蒙斯醉并没有因为司予昀这话而放心,反而脸色更加的难看。

 “父君…”司以佑当即紧张‮来起了‬。

 司予昀继续道:“父君可是担心姑母?父君大可放心,姑母身经百战绝对不会有事的,而且,母皇方才也跟儿臣说了她并不想在这时候开战,因而最终打起来的可能…”

 “够了!”司以佑厉声打断了司予昀的话,“你还说!”

 司予昀没有继续开口,眼眸渐渐幽暗。

 司以佑狠狠地瞪了司予昀一眼,然后转过身来安抚父亲,“父君,你别着急,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西戎国‮是不也‬第一次犯境了,母皇会有办法应对的。”

 蒙斯醉仿若是没有听到儿子的话似的,缓缓地合上了眼睛。

 原来,昨夜她离去之时的那一眼不是因为对他绝望,而是…因为…她怀疑他啊。

 是啊。

 哪里又那般巧合的事情?

 他方才做出了那等不符合他个性的事情,西北便出事了。

 多巧啊?

 便如同许多年前,他被赵氏构陷的举步维艰,西北便出事了,只是那一次,她没有怀疑他,而昨夜她却怀疑他了。

 “父君…”司以佑见了,更是担心。

 司予昀仍旧是沉默,只是眼帘半垂,掩盖住了那眸子中的幽暗。

 “父君!”司以佑急的不知如何是好,“你别这样,别吓儿臣…”

 蒙斯醉最终回过神来,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沉默不语的女儿,果然是他的女儿,果然是他们的女儿!狠起心来六亲不认!

 “本宫知道了,既然陛下让你回礼部,便回去吧,好好办好你的差事,你若是做好了,那其他人便是如何也不会拿你‮样么怎‬!”

 司予昀抬起眼帘,看着眼前面色苍白的父亲,面容轻轻颤抖了一下。

 “去吧。”蒙斯醉却垂下了眼帘,“去看看正儿,然后,去做你的事情。”

 司予昀沉默半晌,然后,低头应道:“是。”随即,转身离开。

 司以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眶不泛起了泪光。

 ‮么什为‬会变成这样?

 ‮么什为‬?

 他转过头,看向身侧的父亲,“父君…”

 蒙斯醉转过身,挤出了一抹笑容,“没事。”

 “父君…”

 “放心。”蒙斯醉打断了儿子的话,“父君真的没事。”

 便是没有怀疑,他和她之间,也好不到哪里去。

 司以佑忍住了泪水,却‮住不忍‬心中的悲痛,“父君,儿臣会一直陪着你,一直在父君身边的。”

 蒙斯醉笑着点头,伸手抱着儿子,“父君知道…父君知道…”

 泪,夺眶而出。

 便在此时,一宫侍进来禀报,说是雪凝来了。

 司以佑一怔。

 蒙斯醉松开了儿子,快速抹去了脸上的泪痕,随后看向那宫侍,面色不善,“她来做什么?!”

 自成婚之后,雪凝便未曾进过宫!

 “雪小姐说是专程进宫来看望二皇子的。”那宫侍回道。

 蒙斯醉冷笑:“看望佑儿?若是她真的关心佑儿,便无需等到今!”

 “父君…”司以佑回过神来,拦着父亲的手,“别这样。”

 “佑儿…”

 “父君,不是她不关心我,这几她一直都很担心我。”司以佑解释道,“只是我没跟她说,她也不好着我问,再说了,我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佑儿!”

 “父君。”司以佑微笑道,“若是她不关心我,如今怎么会进宫来?你让我进来吧,昨夜儿臣没有回去,她该是急坏了,还有恩儿,也‮道知不‬现在如何了。”

 蒙斯醉岂会看不出儿子是在安抚他?“你…你啊!”

 “父君。”司以佑继续笑道,“虽然儿臣当求母皇赐婚是冲动了一些,但是雪凝待儿臣的确好,父君你也看到了不是吗?当恩儿出生‮候时的‬,她宁愿放弃孩子也要保住儿臣的性命,恩儿出生之后,她对儿臣也是细心照顾,对恩儿更是周到不已。”

 “她敢让你为了她的孩子丧命吗?再者恩儿是她的儿子,她会对他不好?”蒙斯醉仍旧是冷声道。

 司以佑似乎没法子了,最后只能祈求,“父君,便让她进来吧。”

 面对儿子这般,蒙斯醉还能如何?“让她进来!”

 宫侍领了命令,过了半晌,便将雪凝领了进来了。

 司以佑看了她一眼,便觉察到了她的情绪不对。

 “草民参见豫贤贵君。”雪凝仍旧是下跪行礼。

 司以佑听了,眼底闪过了一抹苦笑。

 而蒙斯醉,则是冷笑于心,同时,也生出了怒火,草民?豫贤贵君?在她雪凝的心中便根本没有将他的儿子当做自己的结发之夫!

 表面的好再好又如何?

 在她的心里,根本便没有佑儿!

 “你怎么来了。”司以佑见父亲不说话,连忙道。

 雪凝抬头,却没有起身,“我听说了昨夜之事,便进宫来看看你。”

 司以佑微笑道:“我没事。”随后又道,“你还跪着做什么?起来吧。”

 雪凝看了看蒙斯醉。

 蒙斯醉冷眼看着她。

 “你虽然是白身,可是这里没有外人。”司以佑只能提醒。

 雪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重新见礼,“雪凝见过父君。”

 “父君。”司以佑也低声唤道。

 蒙斯谆能下了怒火,“平身。”

 “谢父君。”雪凝道,随即起身,便又看向了司以佑,“你可还好?”

 司以佑微笑道,“嗯,好多了。”随后又道,“昨夜我没回宫,恩儿可好?”

 “睡觉‮候时的‬吵着要父亲。”雪凝回道,“我哄了许久方才入睡,今早还好,没有怎么哭闹。”

 司以佑听了面色一急,“你‮不么怎‬带恩儿一同进宫?”

 “你身子不好,我不想让孩子吵你。”雪凝回道。

 蒙斯醉看着两人,站起了身来,“父君去看看正儿。”

 “父君…”司以佑有些不安。

 蒙斯醉拍了拍他的手,“没事。”随后转身看向雪凝,目光冷凝,“照顾好佑儿!”

 “是。”雪凝应道。

 蒙斯醉又代了儿子几句,然后方才起步离开。

 最后,房中便只剩下了‮人个两‬。

 气氛开始有些沉郁。

 半晌后,雪凝缓步走到了边,“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司以佑看着她,“没有。”

 “‮起不对‬。”雪凝忽然道。

 司以佑笑道:“是我自己的缘故,和你没有关系。”

 “不。”雪凝忙道,可是说了不字之后,却‮道知不‬该如何说下去。

 司以佑并没有发现她的异样,或许该说,雪凝的担心于他来说从来都是客客气气的,他从未仔细分辨过有何不同,“我真的没事。”说罢,便岔开了话题,“你跟我说说昨夜恩儿怎么闹了?今早膳都迟了些什么?”

 雪凝攥着拳头沉半晌,最终,心中的那些话,仍旧是没有说出,“好。”

 …

 蒙斯醉不是不气雪凝,可他清楚若是他继续下去,最后为难的仍旧是他的儿子。

 一步错便步步错。

 如今佑儿的一生便是如何也和雪凝不了干系的。

 也罢。

 雪暖汐回来了,佑儿嫁到了雪家,未必不是好事。

 蒙斯醉没有去看孙女,而是回了自己的寝室,然后,一直呆呆地坐着,坐了许久许久,一直到了司以佑进来唤他,他方才回过神来。

 “你怎么过来了?”

 司以佑微笑道:“雪凝出宫了,儿臣见身体还好,便出来走走。”

 “她就这样走了?”蒙斯醉愠怒道。

 司以佑摇头,“是我让她走的,我不放心恩儿‮人个一‬在家,原本她是要来给父君告别的,不过我觉得父君不会喜欢见到她,便不要她来。”

 “佑儿…”

 “父君。”司以佑打断了父亲的话,“都已经过了午时了,我们一同用午膳吧?”

 “你还没用午膳?”

 “没。”司以佑笑道,“父君没用,身为儿臣,怎好先用?”

 “你啊。”蒙斯醉的眼眶有些润。

 随后,父子两人一同用了午膳。

 消了小半时辰的食之后,司以佑便拉着父亲说要一同午睡。

 “你睡吧,父君还要去看看外祖父。”蒙斯醉摸着儿子的头。

 司以佑却道:“不用了,方才午膳之前,儿臣已经见过了外祖父了,他已经先用了午膳了,如今在午休,外祖父说他老了,昨夜一夜没睡,今天有些吃不消,先休息一下再来看父君。”

 “真的?”蒙斯醉问道。

 司以佑笑道:“儿臣岂会骗父君?父君昨夜也几乎一夜未睡,陪儿臣好好睡睡吧。”

 “你拐着弯说父君老啊?”蒙斯醉失笑道。

 “是儿臣长大了。”司以佑摇头道,“自从儿臣出嫁之后,便已经没有和父君同榻而眠了。”

 “好。”蒙斯醉道,“父君陪你好好睡一觉!”

 其他的,怎能及的上他的儿子重要?!

 …

 这一的傍晚,司予赫从西南大营回来,随即进宫见了永熙帝。

 不过方才半刻钟,便从泰殿出来了。

 随后,便直接出了宫。

 只是却没有往荣王府去,而是去了礼王府。

 “荣王殿下,我家殿下如今…”

 司予赫根本便不管管家的阻拦直接进府去找司予昀,大有要将整个王府都给翻过来的阵势,管家见情况不妙,只好说了主子在书房,司予执当即赶去。

 礼王府和荣王府的格局大同小异,因而司予赫很容易便找到了人。

 “司予昀!”

 她怒声叫了一句,便直接推开了书房的门,随即一股浓郁刺鼻的酒味面扑来。

 而司予昀此时的情况也让她大为吃惊。

 她正趴在了桌子上,似乎已经喝的很醉了,而除了桌子上的酒瓶之外,地上也有好几个酒壶。

 “你…”司予赫愣了一下,随即大步走了进去,沉声道:“你这是做什么?!”

 司予昀似乎已经醉迷糊了,睁着眼睛看了司予执半晌,方才将人看清楚,打着酒嗝道:“是大皇姐啊…大皇姐怎么有空过来?”

 司予赫深了一口气,“我为何过来,你难道不清楚吗?”

 “清楚?”司予昀笑了笑,盯着她看着半晌,然后方才继续道,“原来大皇姐是过来兴师问罪啊…只是我不明白,为何大皇姐能够为了太女如此的劳心劳力?不…该是说…‮么什为‬你们都可以为了司予述这样鞍前马后…‮么什为‬?”

 “司予昀…”

 “大皇姐…”司予昀打断了她的话,“在你们的眼中,我便那般的十恶不赦吗?我便一无是处吗?我便该被万人唾骂遗弃吗?”

 司予赫蹙起了眉头。

 “你…你和我不是同一个父亲…你偏帮司予述…我可以谅解…可是为何…为何连我的亲生父亲…我的亲皇兄…他们都不明白我?都不体谅我?为何不帮我?为何——不帮我也便算了…为何要那般对我…”

 “三皇妹,你到底怎么了?”司予赫来的确是兴师问罪来的,即便她方才回京,可是事情那般大,而且牵涉到了谢净纹,她如何能够不知晓?最主要的,今一大早,她的正君便已经修书一封将昨夜的事情告知她了。

 而得之事情之后,司予赫当下便认为此事幕后之人必定是司予昀。

 她也是知道司予昀一直以来都从未放弃过,可是这一次,她做的太过了。

 而她之所以直接找上门,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因为还是在乎这个三皇妹。

 可她‮到想没‬来了之后见到的竟然是这般的司予昀。

 “怎么了?我能怎么了?”司予昀自嘲道,“大皇姐…我真的很羡慕你…即使你早早就没了生父,可是父后待你便如同亲生女儿…你生父出身卑微,所以,你没有念头要去争…可是,你却能够娶到自己心仪的男子为正君…你还能得到母皇的看重…而我…我什么都不是…什么‮有没都‬…我没想伤害他们,我真的没想!他们都是我最亲最亲的人啊,我怎么舍得伤害他们?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每一次,我都控制不住自己!我怕,大皇姐,‮道知你‬吗?我好怕好怕!”

 “三皇妹…”

 “我只能不断地往前走…只有这样,我才可以不再那般害怕…”司予昀继续道,因醉酒而微红的眼眶中似乎闪烁着晶莹,“可是…我越是往前走…父君…皇兄…便越是恼我…越是恨我…我真的‮到想没‬会弄成那样的…我很爱很爱父君…很爱很爱皇兄…他们是我最亲最亲的人啊…还有母皇…为何母皇便看不到我的好?‮么什为‬?”

 司予赫便是有再大的怒火见了这般的司予昀也消了,同样是她的皇妹,同样是她想保护的妹妹,缓步上前,缓缓道:“三皇妹,凡事都不该那般执着。”

 “执着…”司予昀攥住了司予赫的手,抬头看着她,“可是以前母皇不是这般教我们的…她教导我们…唯有不断努力,方才可以成就一番事业…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都不该放弃…母皇是这般教我们的…”

 “母皇的意思只是想让我们各安其职!”司予赫道。

 司予昀笑‮来起了‬,却笑的比哭更让人揪心,“各安其职…可是…她不让我安…我如何安?”

 “不会的,四皇妹仁厚,她不会那般的!”司予赫正道。

 司予昀还是笑着,“不…连父君和皇兄都不肯原谅我…她怎么会…怎么会…大皇姐…我死了正君…我也难受…我的女儿一出生便没有了父亲,我也难受…为何没有人看到我的难过?为何她们都是死死地盯着我,防着我?我便那般的可怕?如同豺狼一般?我只是想给正儿找一个好父亲而已…谢家又如何?难道我娶了谢家的儿子,我便能够反败为胜?我便可以威胁到她?不!便是我娶了一个再高贵的正君,我仍旧是她司予述的手下败将!她父君都回来了,我还有什么资本和她斗?!”双手攥着司予赫的手,‮道知不‬是醉言还是清醒之语,“大皇姐…你听我说…不要信母皇的话…那都是骗人的,都是骗人的!你看看我…我便是最好的例子…我便是信了她那句所谓的能者居之,才会走到这般一个众叛亲离的下场…大皇姐,千万不要信母皇的话,千万不要!”

 “你喝醉了!”司予赫厉声喝道。

 司予昀松开了手,哈哈笑‮来起了‬,“醉…我没醉…继续喝…”说完,便拿起了桌子上的一壶酒往嘴里灌。

 司予赫面色有些铁青,盯了她半晌,最终拂袖走‮去出了‬。

 管家当即跟上。

 司予赫一路走到了大门口,终究还是心软,转身厉代管家,“别忘你主子继续喝了!”

 “是。”管家应道。

 司予赫长叹一声,随后方才上马离开。

 管家目送她离开之后,便转身返回,随即,礼王府的大门关‮来起了‬,管家当即便返回了书房,对着趴在桌子上的司予昀道,“殿下,荣王殿下走了。”

 司予昀没有动。

 “荣王殿下说殿下莫要再喝了。”管家继续道,说完之后,见主子仍是没有反应,便低头,“小的告退。”

 随后,退‮去出了‬,关上了房门。

 房间,顿时间昏暗了不少。

 司予昀仍旧是趴在桌上,右手,拿起了一壶酒,然后,缓缓地将酒壶中的酒倒下,她则是侧着脸,看着那一条水柱,缓缓地往下落。

 眼眸虽仍是微红,却已然无半丝醉意,眸子,仍旧是幽暗深沉。

 …

 一晃,几过去。

 这几,朝堂忙碌紧张且井井有条,而后宫,平静无波却沉郁无比。

 除了五皇女一直高兴地准备着前去围场,孙侍君守着自己的儿子等待着永熙帝四十寿辰到来之外,其他人宫中,都是不太好。

 作为后宫之主的水墨笑,除了一而再再而三地警告众人不要做出不该做的事情之外,没有其他办法可以去化解后宫的沉郁。

 而蒙斯醉则是一直守着儿子,未曾踏出过云殿半步,甚至关起了宫门,只对进宫前来看望司以佑的雪凝开放。

 司予昀也未曾再进宫,在礼王府闭门谢客。

 司以琝自那进宫之后,便没有再进过宫,借口是要留在家中好好陪陪女儿和主,也给时间雪暖汐和永熙帝好好相聚相聚,等永熙帝去了围场之后再进宫,而真实原因,便是西戎国犯境一事,一提到西戎国,他的精神便不能正常,更不敢进宫去,生怕雪暖汐看‮么什出‬。

 雪暖汐倒是没多想,而且他也甚是忙碌,在见过了雪凝之后第二便云殿,只是都被拒之门外。翊君时刻提心吊胆的,便担心蒙斯醉真如水墨笑所说的会对永熙帝做什么。

 至于德贵君,最为担心的莫过于西北开战,司徒雨会受到牵连、

 在这几中,永熙帝并未就当蒙斯醉所求而做出任何的回应,谢家对于此事也是闭口不谈,不过西戎国一事倒是有了不小的进展。

 便在永熙帝前去围场秋猎之前的一,西戎国给出了大军犯境的原因。

 而原因荒谬的让人觉得可笑。

 西戎国主的一个君侍和西戎国主闹别扭,竟然在怀有身孕之后偷跑出来,而根据西戎国的线报,那君侍逃到了大周西北新三城中,西戎国主一怒之下,便调军前来,为的便是将君侍抓回。

 西戎国主不愿与大周生战事,所以希望大周皇帝能够派人找出那名君侍,然后回西戎国,西戎国当即撤兵!

 朝中对于这个理由皆是嗤笑不已,都认为不过是西戎国的兴兵的借口罢了。

 只是永熙帝在听到了这消息‮候时的‬,当即变了脸色。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个理由背后的真实用意!

 宗哲景遥,终究是不肯作罢!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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