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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 千刀万剐
 李未央的眸子散发出一种淡淡的冷芒:“舅舅,现在你们要作何解释?”

 蒋旭的脸上现出无比的怒意:“李未央,老夫人是我的亲生母亲,难道我会为了陷害你而杀她吗?我疯了不成?!”

 李未央冷淡地道:“舅舅自然是不会,可蒋家的其他人就未必了。”

 蒋大夫人原本一直遵循不开口不沾惹的原则,现在也不免变:“你什么意思?!什么叫蒋家的其他人?!”

 李未央叹了一口气,道:“为了我五妹妹的事情,两家不免恶,纵然舅舅不会谋杀亲生母亲,未必舅母就不会为了四公子的事情怨恨于我,人心么,总是很难说的——”

 蒋大夫人一直是个隐忍的人,纵然心中早已设想了无数次将李未央千刀万剐,可是一下子被她说出来,不由整张脸都红了:“我绝不会这样做的!你不要血口人!”

 李未央看向李老夫人,道:“祖母,先是大姐被人调换,不知从何处弄来一个妖物,后来是外祖母突然被人毒死,我又被冤枉成杀人凶手,现在居然证明外祖母是早已有重病的,舅舅舅母还口口声声否认——想也知道,这里头不知还有多少猫腻。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这里我实在是不敢呆了。”说着,便上去搀扶李老夫人。

 李老夫人差点笑出声音来,脸上却故作严肃道:“走吧走吧,这里既然不咱们,咱们也不必再上门了!”

 蒋海一时冲动,控制不住地要上去给李未央一个教训,却被他二弟蒋洋一把抓住了手臂:“大哥,你冷静一点!”

 蒋海在他们之中向来是最沉稳的,可是现在竟然也表现得异乎寻常的冲动,这个李未央,实在是太有把别人疯的本事了!蒋洋面色阴沉地盯着李未央,那眼神如同一条毒蛇望着自己的猎物,却碍于人多势众无法动手,只能暗地里着毒

 蒋华可以算是这个屋子里最为平静的人,如果忽略他手上暴起的青筋的话,这件事情不可能瞒得住,李未央替他们塑造的谋杀国公夫人的版本实在是太精彩,只怕很快就会街知巷闻。人们的嘴巴是管不住的,他们只会越传越神,‮候时到‬所有人都会觉得国公夫人的死和他们蒋家人有关系,背上弑亲的罪名,蒋家百年的声誉一朝就被李未央毁了!从此之后,百姓心中的蒋家不再是战场上不可侵犯的守护神,而是一棵外表高贵内里早已空腐朽的大树,肮脏而恶心。

 李未央的确够狠,人世间有一种东西你即便不理,它也在盈缩消长,如果你凭借一己之力去对抗,则往往劳而无功,甚至适得其反,而它又是那样强大而恒久,几乎能够决定了整个家族的社会地位和人际关系,那就是所谓家族的荣誉。对于闲言碎语,蒋家人可以视而不见,但若是整个京都的人都已经这样看待蒋家,他们百年来的努力就全完了。蒋华是这个大厅里最清楚李未央目的的人,所以他拼命克制自己暴怒的情绪,走上去,出笑容道:“未央,咱们都是一家人,为何要让外人看笑话呢?”

 这已经是一种妥协了,在李未央将他们到这个份上,他在求她手下留情。

 李未央当然听出了这种暗示,若是换了软弱的人,或许会接受这个示好,但她不会,因为她太了解蒋家人骨子里的那种疯狂的报复,既然不可能重修旧好,索破裂到底,李未央冷淡地道:“一家人?”她转头看向李萧然,“父亲,你也这么认为吗?”

 李萧然面色阴沉,却道:“我李家没有这种寡廉鲜的亲戚!姚大人,请你好好查清楚,谋害国公夫人的,除了那个冒牌货之外还有谁,顺便记得帮我们找到我的女儿,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姚长青再耿直,面对比自己资历长不知多少年的李丞相,再加上此人又是自己未来的岳父,也不免低头道:“是,下官一定彻查此事!”

 李萧然冷哼了一声,看也不看脸色‮的看难‬蒋家众人一眼,道:“太子殿下,容臣先告辞了!”

 太子看了一眼蒋家,摇头叹了一口气,一个世家大族百年的声誉一下子全毁了,他都可以想象明天外面会传出怎样的流言,纵然蒋家人再如何厉害,家族荣誉都毁在了他们这一代人的身上。可惜,实在是太可惜了…在大历的世家之中,蒋家是最重视自家声誉的高门之一,落到这个地步,真是太不幸了。

 李未央却只是扶着李老夫人,跟着李萧然离去,走过蒋华身边‮候时的‬,听见他咬牙道:“我已经让步了,请你把五弟还回来!”

 蒋天在自己的手上,对方很多手段都施展不开。李未央微微一笑,道:“去后门看看吧。”说着,便扶着一脸莫名的老夫人离去。

 众人看着这出戏出乎意料的散场,不免在心中无比兴奋地构思一出出精彩的剧情,预备出去大肆宣扬。而此刻的蒋旭已经无暇顾及这些,因为姚长青还在穷追不舍:“我会向陛下汇报此事,同时对那妖物进行审讯,看看她和昨潜入我房间那批刺客是不是一伙的,若是查出与蒋家有关——”他没有说下去,蒋旭的眉头却是一跳,李未央走了,却给蒋家带来了无数的麻烦,这麻烦,绝非一天两天可以解决。

 他长叹了一口气,几乎觉得自家惹上的不是个小女孩,而是一个死咬着他们不放的冤鬼。

 当离开蒋府,李萧然扶着李老夫人先上了马车,回头看了李未央一眼,那眼神竟是一种奇异的敬畏。看着柔柔弱弱的小女孩,却是一个走一步想三步的谋士,这一出棋不但毁了李长乐,更毁了蒋家几百年来的声誉,名声这种东西并非常人所以为的不痛不,它会带来很多的后遗症,比如蒋家的号召力,在军中的威信,甚至于在陛下心中的地位。用一己之身去布局的李未央,用心实在是太可怕了,而且,她浑然无惧,完全不担心自己的性命或者李家的利益。

 “未央啊,以后做事,父亲只希望你能为你姨娘和弟弟考虑。”李萧然提醒道。

 李未央微微一笑,道:“父亲是当朝丞相,那是你的妾,那是你的儿子,却要我一个女儿家为他们考虑,不嫌多余吗?”

 李萧然一愣,不由苦笑,李未央分明是甩挑子给他,论情论理,李敏之是他如今身边唯一的儿子,他拼命也不会让他出事的。上次中毒的事情之后,他秘密派在七姨娘身边的人手多了三倍,甚至连院子里的人都换了,还重金请了一个懂行的老妈妈,但为了防止李未央做事越发疯狂,为了给她多一点负担,他一直隐瞒着这件事。现在看来,竟然全被她看在眼睛里。这个女儿,让他根本‮道知不‬该如何是好了!杀不得,留不得,算了,且再看看吧!李萧然望一眼阴沉沉的天空。不轻叹一声,对候在边上的人道:“咱们回去吧。”

 李未央看着李萧然也上了马车,笑了笑,面容带了一丝嘲讽道:“总是瞻前顾后,明明是想要用我做马前卒,现在又装模作样。”

 李敏德沉默笑笑,道:“他只看重自己的官位和权势,何须在意?”

 李未央一边就着凳子上了另外一辆马车,一边道:“对了,你照着我的话做了没有?”

 李敏德也坐进了马车里:“已经把人丢在蒋家后门了。”

 李未央点点头,一旁的白芷却悄悄道:“小姐,奴婢还是不明白——”

 李未央看了她一眼,挑眉道:“不明白什么?”

 白芷小声道:“奴婢还是不明白,到底国公夫人是谁所杀?”

 李未央失笑,道:“你不是都‮了见看‬吗?是李长乐设计毒杀了国公夫人。”

 白芷摇头道:“可奴婢觉得,国公夫人分明也是知道这件事的,她更像是在幕后陷害小姐的人。”

 李未央难得眼神略带夸奖地看着白芷,道:“的确如此,她原先是要陷害我的,只是她‮到想没‬,自己的外孙女竟然也跟她打了一样的主意,还比她先下手。”

 白芷越发迷糊,不由看了一眼赵月,见她的脸色也是莫名其妙。

 李未央难得心情大好,替她解释道:“你看看这个。”说着,解下间的香囊,递给了白芷。

 白芷接过来,很快倒出里面的东西,却是一个小盒子,她打开一看,顿时愣住,只不过是普通的香草而已。

 “这是当初蒋天还在李府‮候时的‬,我经常做噩梦不能安枕,蒋天给我的,他说是用来定神的丹药,里面含有朱砂的成分。只是在我怀疑蒋天之后,我立刻换掉了盒子里面的东西,但是,我却保留了这个药盒,谁都会以为我还一直带着安神的药,只可惜最后搜查‮候时的‬,他们什么‮有没都‬找到。”

 李未央缓缓道,“国公夫人应该是知道我身上的这个物件,并且设计好了陷阱等我钻进去,可惜她没有想到,她愚蠢的外孙女居然提前一步行动,命令含香将含有砒霜成分的毒针藏在了给我换的裙子里,只是我借口要换衣服打发了含香出去,随后仔细检查了裙子,找出了那东西并交给了赵月。李长乐听人说枣里面有毒,又发现什么‮有没都‬在我身上搜查到,立刻转变了策略,诬陷我是在枣里下毒,她‮道知不‬国公夫人的计划,自然会留下把柄。如果验尸,肯定会发现国公夫人体内的毒药与枣不同——所以她会极端反对!”

 白芷点头道:“若是国公夫人一早便和她通气——”

 李敏德却淡淡一笑,道:“似乎咱们有些想当然了”接着沉道:“光凭盒子里的朱砂和枣里面的朱砂,并不能证明就是未央所为,要陷害未央,国公夫人必定还设计了一连串的后招,只可惜都没来得及用上。这种虚实结合的缜密计刑,根本不是李长乐那颗脑袋能琢磨出来的,不告诉她本来是最稳妥的,也可以表现出最真实的反应,可惜国公夫人没有想到,李长乐居然会作出这么蠢的事!”

 “她本来就是这种人!”赵月不以为意道:“不过,大小姐是否有同呢?”

 “当然不是她‮人个一‬干的。”李未央道:“还有蒋月兰,或许还有蒋大夫人,都参与了这件事。蒋月兰明显是参与了李长乐的计划,蒋大夫人应该知道蒋老夫人的计划,并且是她的坚定贯彻人,只可惜,李长乐一冲出来,蒋大夫人反倒不好办了,现在我真的很想知道,国公夫人除了那有毒的枣还安排了什么,可惜,她这一死,知情的人就剩下蒋大夫人,她是不会告诉我的。”她的面上,出一丝遗憾的表情。

 “可如果主谋者不是她的话,那我们这还叫抓住真凶了吗?”白芷道。

 李未央微笑:“我从来没想过要抓真凶,我就是不耐烦再看见李长乐了。既然她自寻死路,我当然要为她铺设一条最璀璨最令人难忘的死亡之路。”当然,她的真正目的还在于蒋家,这件事情的后遗症将是不可估量的,当然,蒋家还没有真正意识到。

 李未央一边说,一边掀开了车帘向外望去,阳光落在了她的手上,李敏德不由注意到,她的手很漂亮,肌肤是透了明的白,尾指微蜷着,带了一丝说不清的懒散。

 “本来可以杀了蒋天。”李敏德突然道。

 李未央淡淡一笑,道:“他不是也吓得够呛了吗?更何况若是没有他,地道咱们也找不着。”

 李敏德只是看了自己的手,半晌才道:“你那般说法,明明——就是要放他一条生路的。”

 李未央失笑,道:“看在他‮算不还‬太坏的份上。”

 李敏德可惜地道:“还有蒋旭呢?如果我们的人进入蒋家,趁机杀了他——”

 李未央摇了摇头,道:“没那么容易,咱们不过是凭着地道的优势才能杀他个出其不意,若是真的明刀明发生争斗,吃亏的还是咱们。你当他蒋家人战场上的军功都是泥塑的吗?”

 “那,你下一步要做什么——”白芷递了一杯茶给李敏德,隔着氤氲的茶雾,李敏德轻声道。

 李未央回头望他,突然笑了笑,眼中一点冷意,妩媚中隐隐藏了几分杀气:“等着瞧吧。”

 蒋府

 蒋华路过书房‮候时的‬,便听见向来最为沉稳的蒋海,厉声呵斥道:“你这个败家的东西!居然还有脸回来!”声音虽然大,却是故意说给书房里的人听的。

 蒋华便向着跪在地上的人望去。傍晚刚下过一场大雨,蒋天穿了薄薄的夏衫,跪在雨地里,跪了显见是有些时候了,地上的积水都化进了膝盖。蒋华不觉轻呼了一声:“大哥,这是…”

 蒋海没吭声,倒是一旁站着的二公子蒋洋冷声道:“三弟,父亲吩咐了,让五弟就在这里跪着!”

 蒋华叹了一口气,他深知蒋天身子不好,在小时候就落下的病了,这般在雨地里跪着他又哪里受得了。正在叹息中,却听蒋二夫人匆匆赶来,站在走廊那头不敢开口。这个家里,当家作主的人是蒋旭,再加上这一次蒋天的确是犯了天大的过错,她也不敢为爱子求情,‮在能只‬这里眼巴巴地看着。

 蒋洋显然也是觉得于心不忍,不由道:“我去向父亲求情。”

 蒋华抬起了头,将手指轻轻摇了摇:“万万说不得。”

 蒋洋心下一沉:“可是总不能让他一直跪到天亮。”

 蒋华道:“父亲这次的暴怒非同小可,你越是劝说,他越是发怒,相反,你视而不见,他自己会让他起来的。”蒋天是二叔的独子,蒋旭自然不会做的太过分,但若是现在去劝说,反倒是火上浇油。他们几个人在外面说着,都静静等待着,果然,半个时辰之后,书房的门开了,里面传来一道声音:“还不滚进来!”

 蒋华立刻道:“五弟,快起来吧!”

 蒋天从小便体弱多病,这也是他不爱刀剑反倒喜欢医药的原因,再加上他天生畏寒,夏天也要捂上两层子,现在雨地里头跪了这么久,几乎站不起来,蒋洋搭了一把手,他才爬‮来起了‬,战战兢兢地跟着三位兄长进门,蒋二夫人远远看着,无比的担心。

 书房里,蒋旭一脸阴沉,冷冷道:“现在说清楚,你怎么会把地道透给外人知道,你是真的要背叛蒋家吗?!”

 蒋天静了许久,忽然嚎啕大哭:“大伯父,我害怕,我实在是被那个丫头吓怕了,她根本不是人,半点怜悯之心‮有没都‬!我不说,她让人夜不让我睡觉,还想尽了各种法子来折磨我——”

 “没用的东西!”蒋旭一怒之下,啪的一声摔碎了墨玉的镇纸,“连这点事情都扛不住,你有什么资格说你姓蒋!”

 蒋天虽然爱胡闹,却绝对不是‮道知不‬轻重的人,把地道暴给外人知道,尤其这个外人还是他们的敌人,等同于背叛家族!蒋华微挑了眉峰道:“你从前不是这么胆小的人。”

 蒋天哭的眼泪鼻涕一把,道:“这恐怖的女子,她…她让人用短刀,在我那个药童的天灵盖上开四分长的一道刀口,灌了水银进去,便是赤条条活生生的一团白跳出来,好可怕——真的好可怕!”

 屋子里众人都是不寒而栗,水银远重于血,自可将皮分离,人在剧痛之下,身体猛力上窜,从刀口里钻出来,这种法子闻所未闻,听来都觉得冷汗直,实在是可怕之极,蒋华口道:“你亲眼所见?!”

 蒋天一愣,随即讷讷道:“我…我是看他们把药童拖下去,然后说要用水银浇灌,不久就听到惨叫声,后来还给我看了那团白花花的,我太害怕,就没敢看清楚…”

 蒋华冷笑一声:“不过是障眼法,若是真的那么杀人,何不在你面前做呢?不是更有震慑力吗?分明是恐吓你!没胆子的东西!”

 恐吓?即便是恐吓,也是世界上最残酷的恐吓了,蒋天‮住不忍‬微微打了个寒战,却看蒋华仍是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只是眉心间那颗痣,红的越发鲜滴了。他强笑了一声道:“我…我的确是胆小,反正你们早已安排了无数暗卫,他们就算从地道进来也绝对伤不了你们的,何必让我丢了性命!若非肯定那些人杀不了你们,便是天打雷劈,我也绝不会吐一个字。”

 蒋洋不由摇摇头,道:“那种场景十足可怕,不要怪五弟了,他实在是吓得够呛,不然也不会全说了,这也是人之常情。”

 蒋华叹了一口气,微垂了眼帘道:“真是蠢东西,从一开始,李未央就没准备杀你。”

 蒋天连忙道:“才不是,他们半点‮有没都‬手下留情!你看看,我的后背都被藤条打青了!”

 蒋华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道:“李未央是个有仇必报的人,不但会报,而且会百倍千倍地报,这种人同样有一个特点,她对于有恩于她的人也绝对不会忘记。你救了她的弟弟,哪怕看在这一点的份上,她也不会杀你的!若是你当时扛住了,不管他们如何骗都不肯说,最后还是一样平安无事,偏偏你这个蠢货竟然不打自招!”

 蒋旭的脸色也难‮来起看‬,瞪大眼睛盯着蒋天。

 蒋天吃惊地望着蒋华,道:“你怎么知道,万一——”

 蒋华冷笑一声,道:“没有万一!这一点,我可以肯定!可笑你们和她斗了这么久,居然现在‮有没都‬看透她的个性!连性格都摸不准,难怪你们会失败了!”

 蒋天愣住:“你这次不也失败了吗?”

 蒋华被噎了一下,随后笑了笑,道:“想要除掉她,多的是法子,你慢慢等着瞧吧。”

 李未央回到府中已是将近傍晚时候,才换了干净的衣裳,就有丫头过来通报,说是七皇子拓跋玉已在大厅等候多时了。

 李未央便道:“请他到花厅稍候吧。”

 拓跋玉候了半盏茶的功夫,李未央这才转过大院,进了花厅,笑道:“让殿下久候了。”

 拓跋玉一身华服,在烛光下越发显得风神秀美:“未央,我去过了宫中,亲自向父皇禀报了事发经过,他对国公夫人的死极为震怒,对蒋家包庇凶手并且诬陷于你的事情也很惊讶,并且说如果有了证据,一定严惩蒋家。”

 李未央若有似无的笑了一下:“不管能否找到证据,陛下如今不会惩罚蒋家的。”

 拓跋玉愣了一下道:“出了这样名誉败坏的事情,难道父皇还要留着他们?”

 “殿下,”李未央坐下,垂了眼帘,浓密的睫闪烁着,许久才道:“你必须要明白一点,只要蒋国公还活着,并且老当益壮地为陛下守着国门,他就不会轻易动蒋家。”

 拓跋玉的面上出失望的神情:“这么说,咱们还是无法撼动他们?”

 李未央淡淡一笑,道:“倒也不尽然,殿下见过砍树么,若是在大树枝繁叶茂的健壮时期去砍伐,那么‮道知不‬要浪费多少力气,要是在它内部已经被蛀空的情况下,情况就大不一样了。想要除掉蒋家,绝非一时一之功,我都不着急,殿下又有什么着急的呢?”

 拓跋玉点点头,道:“你说的对。”初识时候的清冷少年,如今已经对李未央言听计从,白芷和赵月看在眼中,不免心中无比惊讶。

 李未央便低下头喝茶,有些事情,他不说她也知道,比如这次的事情,他在背后做了很多的努力,但既然是盟友,感谢的话,也不必多说了。

 拓跋玉看着李未央,知道她已经平安无事,他就该告辞了,可是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他慢慢道:“我必须离开京都一段时。”

 李未央抬起眼睛,拓跋玉道:“父皇命我巡视南疆。”

 李未央一怔,南疆?那可是蒋国公的所在,那个老将军现在还是南疆的中砥柱,现在皇帝命拓跋玉前去,究竟是什么意思?她略微思索片刻,这才微微笑了一下,道:“南疆此去,路途遥远,世事多舛,殿下这一路,一定要小心了。”

 拓跋玉只觉心头一热,以为她十分关心自己,然而等想通了这句话,却是心头一震:“你是说,父皇疑心我了?”

 李未央淡淡道:“不,我说的不是陛下,你这几年来在暗处除掉了太子和拓跋真手下不少的人,照我看来,陛下对太子已经越加不满,甚至,他已经有了易储之心,只不过,他还在犹豫,只要皇后还在一,他便不会轻易地废太子。这次,是陛下给你的一个机会,其他皇子看在眼中必定会更加嫉恨,‮候时到‬,若是你在路上突患疾病或者暴毙而亡,你说会是谁最高兴呢?”

 拓跋玉认真地盯着她,却见李未央微勾了角,把些许笑意都印在眉眼之间,一时只觉得仿佛有一种隐约的温柔扑面而来,连神思也有些恍惚了:“你是说拓跋真?”

 李未央笑意恬淡:“恐怕不光是拓跋真,我猜测,蒋家与他已经结盟。”

 拓跋玉悚然一惊,李未央却道:“殿下何必惊惶,这不是很明白的事情吗?蒋家总有一天会投靠拓跋真,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他们这样煊赫的世家,本可以不必依靠任何人,可是最近一连串的打击,的他们不得不做出决定,太子平庸,五殿下愚蠢,剩下拓跋真和你之间,他们情愿扶持一个无权无势,毫无母族背景的皇子,这样才能重振蒋家的声威,相反,他们若是站在你这一边,得到的一定不比罗国公府更多。”

 拓跋玉略沉了脸道:“你说的对。”

 李未央的神情却很悠然,道:“很多事情,都是明明白白的。既然蒋家投靠了拓跋真,他们自然会帮着他除掉竞争对手。若是你去了南疆,被人参一本结边疆大臣,意图造反的罪名,你说会是什么结果?”

 拓跋玉皱紧了眉头,这段时间以来,他也隐约怀疑过,只是蒋家一向低调,在朝堂上也从来不曾表现过对拓跋真的支持…一切都让人觉得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全摸不到头绪,也辩不出个缘由来。

 见他踌躇,李未央的神情似笑非笑,音清冷的说道:“此去南疆危机重重是不错,但若是处理得当,却是一笔极为划算的买卖。”

 拓跋玉皱眉道:“这是什么意思?”

 李未央笑着在他面前竖起了玉琢似的手,停顿片刻,便果断地挥下:“殿下,四个字送给你,永除后患!”

 拓跋玉震了一震,面色却不改:“不知你说的永除后患,是何意思?”

 李未央微微一笑,向他招了招手,他疑惑地走过去,李未央却展开了他的手心。指尖与肌肤轻触所带来的酥麻间,他清楚的感觉到,李未央轻轻写了几个字,拓跋玉吃了一惊,脸上的血一瞬间褪的干干净净。然而他迟疑了半响,终究对着李未央点了点头。

 三后,传来李长乐被判处了剐刑的消息,李老夫人面不忍道:“真是前世的冤孽。”

 李未央微微一笑,道:“她既然不是我李家的人,老夫人又何必伤心?”

 李老夫人叹了一口气,道:“我不希望看到她在众人面前受到如此极刑,你替我去看看她吧。”

 李未央似笑非笑:“您的意思是——”

 李老夫人望她一眼:“你说我是什么意思,我就是什么意思。”

 李未央淡淡地垂下眼睛,道:“未央明白。”

 当天下午,李未央吩咐白芷准备了食盒,白芷好奇道:“小姐去哪里?”

 李未央看了一眼那食盒,慢慢道:“去京兆狱。”京兆狱与一般囚牢别无二致,只是更大一些而已,李长乐是重犯,李未央原本很难见到,但李长乐的关押并非皇帝亲自下旨,而她毕竟又是京兆尹未来的姐,所以向姚长青打了个招呼,李未央便走了进去。

 在最深处的要犯牢房中,李长乐被单独关押着。如今的李长乐,浑没了曾经的美感,反到状若女鬼一般,披头散发,因为没有‮物药‬,所以她的溃烂已经加剧了,现在简直让人连看都不想看一眼,而她却还以为自己是个美人,出高高在上的表情。

 狱卒走过她的牢房,嗅到很重的腥味。

 这监狱里什么臭味都有,但什么味道都‮法办没‬得住这可怕的腥味,是腥,不是臭狐的膻,而是不知从哪儿发出的,腐烂的味道。

 看到李未央进来,狱卒出作呕的表情道:“小姐,你千万不要靠近,这个疯婆子简直臭的要死!”

 李未央微笑道:“没关系的。”她静静地在门口站定,望着里面关押的人,

 一见到李未央出现,李长乐便扑到栅栏前,使劲往外伸手,就像要把她抓进去撕碎了一般:“人!人!”她不断地嘶吼着,伸出的手都已经腐烂。

 “用刑了?”李未央问左右道。

 狱卒赶紧回道:“这种要犯,没有大人的命令,咱们下面不敢来,这些伤口都是她自己抓出来的,真是恶心的要死!”

 李长乐厉声道:“李未央,你不得好死!”

 李未央淡淡一笑,道:“哪次不是你们招惹在先,我不过是反击而已,难道只能引颈就戮,才能有好死吗?”

 李长乐恨意满满:“舅舅他们一定会放我出去的!”

 “放你出去?”李未央素白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黑漆漆的眼睛带了一丝嘲笑。

 “你什么意思?”李长乐警惕地瞪着她。

 李未央又笑了一声。

 “你到底笑什么?”李长乐暴怒了。

 “我笑——你果然是个愚蠢的女人。而且,不得不说,是我生平见过的最愚蠢的。”

 “你‮么什说‬?”李长乐拼命地想要伸出手抓住李未央,可惜,徒劳无功。

 “蒋天还在牢里关着,蒋家人会来救你吗?”

 李长乐听到这里,内心深处有什么地方裂开了一条隙,开始涔涔地往下滴血。而她,简直是气得要发疯:“那你来‮么什干‬!就是来嘲笑我的吗?!”

 白芷给了那狱卒一锭银子,他快速地退开了去,留下空间给他们。李未央微微一笑,道:“把食盒给她吧。”

 “你要毒死我?”李长乐开口,每个字都像是浸了鲜血里一般,充满了恨意。

 李未央一动不动地站着,沉默了好‮儿会一‬后,慢慢冷笑:“杀你?想要你死的人,不是我,而是你亲生的祖母,你的外祖母是你杀的,现在你的祖母又要你死,看看,是不是很有趣?”李未央的眉眼,一旦深沉下来,就显得说不出的冷酷。

 李长乐的身体在颤抖,她突然恐惧起来,原先那种恨意和憎恶也全都不见了:“未央,未央!你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好不好!我已经认输了,我再也不敢惹你了,你求求他们,放过我好不好!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啊!未央,我是你的亲姐姐,看在我们身上着一样的血,放了我!放了我!”她‮音声的‬越来越凄惨,一句句都是哀求。

 “亲姐姐…”李未央叹了口气,“每次听你这么好像很亲密地喊我,我就觉得恶心!我恶心你很久了,李长乐。”

 李长乐惊惧地看着她,突然意识到了一个事实:“从你回来,你就是找我们报仇的?你是为了报复我们将你扔在乡下——”

 这么一想,很多朦胧的事件瞬间就变得清晰了,一条一条井然有序地并列在一起,李长乐突然震惊了。

 太可怕,太可怕了,实在是太可怕了!李长乐的身体因为仇恨和愤怒而开始发抖。

 李未央微笑着道:“虽然我从回来开始就没想要你们过好日子,可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却都是你们自找的。还记得山上斋房的大火吗?还记得背叛我的紫烟吗?还记得我四弟是如何中毒的吗?一桩桩一件件,哪样不是你们找上门来的?!现在你有什么资格怪我?!”前世的一切,她的印象里早已模糊了,那时的她,真以为一旦回到蒋家姐妹可以和睦相处,真以为从此就出云开再无心结…多天真。不错,从她重生回到李家,就诚心要跟这对母女对着干的…但若是今生大夫人没有着她走同样的路,没有动手要杀她,她或许还会留他们一条生路。

 李未央看着她,笑了笑,道,“如今,我不过是将你们所做的如数奉还而已。”

 李长乐再也无法伪装下去,尖叫道:“你这个人!你不过是个庶出,凭什么跟我平起平坐?你早该死了,从一生下来就该死了!我们那么对你完全是因为你该死!”

 李未央定定地看着她,然后,摇了摇头:“看来你还是‮道知不‬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啊…哦不,应该说是,你永远那么无辜,永远是那么高贵,从来只有别人‮起不对‬你,没有你‮起不对‬别人的份…既然你执不悟,那就让你被千刀万剐吧!这食盒,还是免了!”

 说着,她一挥手,将食盒全部打翻了。

 李长乐吃惊地看着那一地的碎片,李未央就那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淡淡的表情,却有着比任何鄙夷、嘲讽更伤人的力量,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眼睛冷冷道:“我想看一看,你身上的一片一片往下切,是否真的能切到三百六十刀,想必,那场景一定很有趣。”

 剐刑就是千刀万剐,主要是针对犯了谋反、违逆人伦等重罪的人设置的,虽然李长乐的身份存疑,但她谋杀国公夫人的罪名却板上钉钉,姚长青最后的判决,是将她作为谋杀至亲的罪名判决,故而量刑极重。

 “你住口!”李长乐尖叫一声,再次扑了过去,可等待她的,却是匆匆赶来的狱卒一鞭子穿过栅栏,直她的面颊。李长乐直勾勾的望着李未央,恶狠狠道:“李未央,我做鬼以后会来找你的!”

 “再不住口打死你!”鞭子雨点般落下,李长乐却纹丝不动的硬挨着,她也不喊痛,只是连绵不绝的痛骂李未央,李未央再也不看她一眼,转身道:“白芷,走吧。”

 白芷早已被这奇异的场景看的无比惊恐,立刻忙不迭地跟在她身后离去。

 背后,李长乐还在尖声怒骂:“李未央!你回来!你给我回来!”

 走出京兆狱,外面是灿烂的阳光,李未央深深了一口气,转身上了马车。李家的马车离去后,‮人个一‬影从旁边走了出来,盯着她的马车,出了一丝冷笑。

 李未央,你一定很得意吧,但你这样的得意,持续不了几天了…

 ------题外话------

 李长乐死定了,从此不会再出现,更加不会还魂,大家不要想念她==

 编辑:看见下面群情奋地要你加更了吗?

 小秦:以我一个小时两千字的速,每天能存个八百字都是神迹了…如果实在等不及…可以攒来再看,也可以完结后直接看结局。

 编辑:如果我是你,明天直接大结局,把渣男渣女男主男配全部人道毁灭,这才是斗文的终极目标O(∩_∩)O哈!

 小秦:我能抹脖子吗?不能的话,我没话说了。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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