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 说亲
在大盛朝,除夕夜有要守岁的风俗。
餐一顿之后,袁家的老小便都聚在泰安院老太君的屋子里。
男人坐在凳子上或者干脆立着,女人和小孩都窝在老太君的暖炕上,年纪小的珀哥儿琪哥儿瑷哥儿九斤和珂儿怡儿则都跟着各自的
娘回了屋。
老太君晚膳时多喝了一杯酒,便觉得有些醉了,脸色酡红地靠在大垫子上,眯着眼看着一屋子的儿孙,满脸的笑意。
她万分感慨地说道,“去岁此时,你们爷儿几个不在家,孩子们也有没都这个兴致守夜早早睡下了,小二媳妇病了,小三媳妇和小四媳妇怀着身子,悦儿在宫里头没有放回家,就我和老大夫妇两个生生地熬到子时钟响,便算是守了岁。”
宜宁郡主靠在老太君臂膀上说道,“是啊,我和大郎两个陪着祖母守岁,看祖母那冷冷清清的模样,原想要说点什么热闹一下,可开起口来,就是记挂着在西北边疆的你们。”
她笑着摇了摇头,“祖母说拿着孩子们的信来读吧,读着读着就好像他们陪在我们身边一样的,可睹物思情,信还没有读完呢,祖母就哭了。”
大郎拍了拍
脯,“是啊,祖母向来
子乐观,何尝在我们面前
过半滴眼泪?那会儿把我和你们大嫂吓得脸色都白了。”
他叹口气,转而摇了摇头,“转眼一年已过,家里的景象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真好。真好!”
不必有战
颠簸之苦。不承受骨
分离之痛。无所威胁,自也无所畏惧。
老太君连连点头,“新帝是咱们自小看着长大的,那孩子别的不说,
情却十分仁慈,只要他在,袁家必当安全无虞。那接下来的事呀…”
她道知不想到了什么,不由笑出声来。“悦儿已经十三岁了,是到了相看女婿候时的,若有好的人选,你们也该留心起来了。”
廉氏便连忙说道,“若是大嫂肯亲上做亲,倒不如考虑一下我娘家的侄儿?”
女人天生对做媒感兴趣,说到这个,她兴致
起来,“我大哥大嫂的嫡三子少卿今年十五岁,比悦儿大了两岁。生得也还算不错,学问也好。如今在太学院读书,明年
闱就要下场科考。”
她掩嘴笑道,“虽然不是长子嫡孙,将来也不能承爵,不过那孩子天资聪颖,也有主意,我父亲常说,少卿将来必能自己创一番事业的。”
利国公府和镇国公府一样,都是跟随太祖爷打江山的世家老臣。
开国元勋之后,根基要比那些新晋的贵族打得深。
能传爵数百年而衰,那必定是有家规戒训的,晓得审时度势站对队伍是一,门下子孙有才干有能力有远见是二,廉家是不错的联姻选择。
再加上亲上做亲,两家原本就走得比较近,所以廉氏说的这位三公子廉少卿,在座诸位除了崔翎之外,都曾见过的。
廉三公子生得英俊
拔,颇有见识和才干,学问也不错,的确是时下难得的青年才俊。
新帝登基,必要开科取士,等到
闱过后,廉三必将扬名大盛。
只要有了功名,依靠着利国公府这座大山,廉少卿以后必定会飞黄腾达,日子定然过得不差,甚至还要比承袭爵位的长公子还要好。
悦儿若是嫁了过去,虽然身份不比长房嫡孙媳尊贵,也做不成当家宗妇。
可嫡三子的媳妇儿,相对来说要负的责任也要小很多,婆婆面前该做的规矩也不必那样严,等将来分了家,那就独门独户地过日子,要逍遥许多。
更何况,廉少卿是廉氏的侄儿,别的不说,就算看在廉氏的份上,廉家人也不会亏待了悦儿去。
老太君听了便有所意动,这门亲的确是可以做的。
悦儿将头垂得老低,虽然没有害羞的神色,却一声不吭,绝不搭话说一个字。
她虽然已经对景容差不多死了心,可爱了一辈子的人,并不是说忘记就能忘记的,她还没有完全地放开自己,她的心太小,暂时挤不下别的人。
可同时她又十分清楚,自己十三岁了,再过几个月就要满十四,确实是该到了说亲候时的,而家里人一向都十分疼爱她,提出来的人选必定是为了她好的,她也没有任何理由反驳或者拒绝。
她道知不该怎样做,便只好低着头不说话。
梁氏也说,“廉小三咱们是见过的,那孩子说话做事都不错,是人轻年里成
稳重的了,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
她轻轻叹了口气,“说实在的,若不是我娘家遭了事,如今的境况也不好,我倒是想要推举我的大侄儿仲文,那孩子也
不错的。”
若是从前的梁家,帝师门第,书香世家,学林中的大儒,算得十分清贵的人家,虽然身份地位比镇国公府差了不少,可一个统领文人,一个纵览武将,算得旗鼓相当。
梁家大少仲文更是梁家子弟中的佼佼者,堪配得上悦儿。
只可惜后来遭遇了宁王谋反之事,受了这几年的罪,如今就算起复的旨意已经下达,可要再恢复从前的声望,却也道知不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她自然也不能再提什么亲事,完全不是在一个数量级上的。
这种时候,苏子画便都不说话。
隆重苏氏虽然曾经鼎盛了几世,可如今却经商从贾,虽然气派依旧,可门第上到底落了下乘,是万万配不起封了常乐郡主的悦儿的。
所以,她索
提都不提,就只微笑着看着她们说话。
宜宁郡主沉
片刻,“廉小三也算是咱们看着长大的孩子。知
知底的。倒的确
不错的。只是道知不利国公府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顿了顿,“三弟妹,不若你改
回娘家时替我打听打听,也不必说得明白,就只先问问那孩子的近况,再问问你大嫂,可是有了有意向的人家?”
宜宁郡主的思路一直都很清楚,她晓得在大盛朝。如今最鼎盛的世家,袁家当之无愧,而盛朝皇室血脉稀薄,盛京城已经没有几户宗亲之家了,悦儿也被封了郡主。
所以论起门第,能够配得上悦儿的人家已经不多。
利国公府则是大盛朝硕果仅存的几家国公府之一,算起来也是门当户对的。
廉小三虽然不是长子,承不了爵位,但正如廉氏所说,嫡三子所要承担的责任也少很多。就算有什么事,前头还有两个哥哥挡着呢。
从前倒还没有这到想上头。如今听廉氏一说,她也上了心。
廉氏自然连忙答应下来,“哎,初三我母亲生辰,我回去可以先探一探我大嫂的口风,若是两下都合适,那就再想个法子叫悦儿看上一眼。”
她笑着说道,“咱们家可和别人家不一样,不兴那等盲婚哑嫁,总归要让孩子们会机有见一见,再去谈别的事。”
否则,就算廉少卿人品再出色,可悦儿不喜欢,那也成不了事。
强扭的瓜不甜,廉氏想她如今能够和三郎这样幸福恩爱,到底还是因为当初彼此看对了眼,就认准了对方。
否则,就算袁家有四十无子方可纳妾的规矩,但家里头的事能管,谁还管得住男人在外头偷腥?
安武门外三里路,往右拐的廊台弄,满街都是花楼开门
客的。
就是城南的果子巷里,也住着不少大户人家的老爷少爷养的外室。
老太君听了深以为是,便拍板下了决定,“小三媳妇先去探探口风,你们啊,也都留心着可还有别的好孩子不。”
当初为了不叫人在悦儿一辈子的幸福上使诈威胁,也是为了不让悦儿被前太子连累,坏了名声,所以袁家才会义无反顾地支持新帝夺位。
连这样的事都做了,难道还会允许出点别的差错?
她慈爱地去拍了拍悦儿的肩膀,“好孩子,在你的婚事上头,太祖母可不许有一点点的瑕疵,定然叫你称心满意。”
悦儿道知不要么什说好,只能垂着头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
这便算是答应了,屋子的大人们都哄堂而笑,只有崔翎和五郎目光里带着几分担忧。
好不容易说说笑笑熬到了子时,东安门的巨钟
声响起,外头一下子喧闹起来,老太君扶着脑袋笑道,“新年到了!”
众人又说笑了儿会一,虽然兴致还是很高,但却顾及着老太君的身子,各自叮嘱了几句,就慢慢都散了。
悦儿悄悄问崔翎,“五婶婶觉得廉三公子如何?”
她从前是见过廉少卿的,高高的个子,白白的,比较清瘦,说话很有礼貌,
文气的一个小伙子,可印象也仅止于此了。
不过三婶婶廉氏的
子她是知道的,廉氏若不是十分看好廉少卿,是万不会在家里人面前提起他的,想来这人是当真不错,三婶婶才会不避嫌地举荐起他来。
三更半夜,天寒地冻。
崔翎穿着一身厚厚的棉服立在园中,借着围墙四角通明的灯火,她柔声说道,“我没有见过廉三公子,他到底是怎样的人,适合不适合做你的夫君,这个我不好说。只是…”
她话锋一转,目光顿时犀利起来,“我只是想知道你在接受说亲之前,是否已经做好了认真投入的准备?你的心里若还藏着人个一,却又嫁给另外人个一,这无疑对谁都是不公平的。”
五郎也沉声问,“悦儿,告诉五叔,你当真想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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