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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休假的这天,臣曼接到一个包裹,是母亲从疗养院寄来的。

 包裹里是一本记簿,记上了锁,却没附钥匙,她正纳闷着,母亲的电话就来了。

 “May,有没有收到我寄给你的包裹?”何丽琴问着女儿。

 “有,一本记嘛!”她把听筒夹在肩膀上应着,将记本扔进抽屉“怎么没有钥匙呢?”

 “钥匙弄丢了。”她一语带过“疗养院里放东西不安全,我想来想去,还是把它寄给你保管比较好。”

 “里面是什么呀?这么神秘?”

 “是你爸爸的记,他没有贪污,他是被姜中豪冤枉的,他…”听见母亲‮音声的‬又激动起来,臣曼连忙截断她的话“妈,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你把它忘了好不好?”

 何丽琴忧郁的说:“昨晚我梦见你爸爸,他说他死得好冤,死得好不甘心,他问我这世界‮么什为‬这么‮理天没‬,他明明是好人,却不得善终,姜中豪那个坏胚子偏偏生意越做越大,你爸爸在下面看着、等着,越等越不甘心呐!”

 她叹口气,安慰道:“妈,我们都相信爸爸是个好人,所以他一定重新投胎去了,你不要胡思想了好不好?等我有空就去看你,OK?”

 她叮咛着“你要把那本记收好,千万不要掉喽!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你爸爸的清白就全靠那本记证明。”

 “了解,”臣曼老气横秋的说:“你该乖乖去吃葯了,快去吧!Bye—bye!”

 结束这通电话,她马上拨了母亲的心理医生纪轩的电话号码。

 “纪医生,我妈咪最近的情况‮样么怎‬?”

 纪轩沉了一下“老实说,退步了些。”

 “怎么会这样?”她忧心的问。

 他推断原因“这几天报纸大幅的报导G&P集团要来台湾投资娱乐事业的新闻,你母亲对这消息的反应很大,我已经让护士特别注意了,以后会尽量过滤掉跟姜家有关的报导,避免你母亲再受刺。”

 “我妈咪要麻烦你多费心了。”她不忘调皮的说:“不过也别耽误你跟叶歆的约会,免得她找我算账。”

 “多谢关心。”

 忽然响起一串短促的嘟嘟声,有拨。

 纪轩体贴地说:“你有电话进来了,我们改天再联络吧!”

 是姜浩,他约臣曼一起吃饭。

 “好啊!”她爽快的答应“什么时候?”

 “我这就开车来接你。”

 接受姜浩的邀约,臣曼的心里并没有太多的想法,她只想知道从姜家的角度,他们是怎么理解八年前她父亲被控接受姜中豪贿赂的事件。

 这件事改变她的命运,父亲因为承受不住司法调查的煎熬而自杀,母亲大受刺,至今仍留在精神疗养院里,而她,则被送入修道院附设的育幼院里,一待便是八年,幸亏有Mr。Moon一直出钱资助她到大学毕业,否则,她真‮道知不‬自己究竟会变成‮样么怎‬。

 他们来到一家可以俯瞰台北市夜景的饭店用餐。

 “上次我跟你提的事,‮道知不‬你考虑得‮样么怎‬了?”姜浩笑意盈盈的注视着她。

 “这事我还‮间时没‬去想,不过我倒是对另一件事情比较好奇。”臣曼尽量使自己像是在谈论一件发生在别人身上的八卦新闻。

 “喔?”

 “八年前,你父亲在台湾涉嫌一宗贿赂案…”她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

 姜浩却只是无奈的耸耸肩“做生意嘛!树大招风,那时候我还在美国念书,不太清楚这事…对了,你怎么会问起这桩陈年旧事?”

 “这个新闻在台湾闹得很大呀!G&P集团当年不就因为这件事而全面撤出在台湾的投资事业吗?”

 “已经事过境迁了。”他微笑着“这几年一场金融风暴下来,亚洲四小龙只剩台湾的经济还是条龙,这个市场G&P是不会视而不见的。”

 臣曼觉得姜浩很狡猾,这么轻松就避过她的质疑。不过她也没打算穷追猛打就是,毕竟,的确是已事过境迁了。

 宋苓的专辑为了配合夏天发行的清凉写真集,原先确定的歌曲不得不重新挑选。这天的会议,杂志社的社长也一起参与。

 孟樵播放新选出来的主打歌,臣曼将文案影印后一人分发一份。

 杂志社社长飞快的将手中的文案翻看了一遍。

 “这份文案可不可以修改一下?”他推了推鼻梁上厚重的眼镜,望向巨曼“我建议你,不妨参考一下我们之前出版的几本写真集,里面的文字也许可以给你一些灵感。”

 她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你是说…”

 “我是说,唱片的部份要跟写真集配合,所以不能各做各的,你的词汇最好不要这么拘谨。”

 “你是要我写得煽情一点,对吧?”臣曼的眼神飘向蒋安安。

 “可以这么说,毕竟宋苓又不是十几岁的纯情美少女,她都三十出头了,也是想捞最后一票,不下重咸怎么行!”杂志社社长理所当然的说,蒋安安亦向臣曼点点头。

 “我认为唱片专辑这部份不需要刻意降低格调,‮定不说‬到时还能雅俗共赏。”她很坚持自己的文案品质。

 杂志社社长马上摆出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小姐,我的意思不是要你降低格调,你去看看我们出版的写真集,谁敢说我们的格调不高啊!我只是希望你在用字上能够商业一点。”

 蒋安安频频向臣曼使眼色。

 “‮道知不‬你的商业标准,等不等于我的低格调?”臣曼也拗‮来起了‬。

 “这个小女生是不是刚从学校毕业啊!”杂志社社长嘲弄的望向蒋安安和孟樵。

 “是我没跟她沟通清楚,明天我们会把新的文案传真过去给你。”蒋安安苦笑了一下。

 臣曼正待开口反击,孟樵却在桌子下踢了她一脚。

 她抬起头看他,他两手的食指叉在自己的嘴巴前,要她噤声。

 臣曼一肚子别扭的闭上嘴。

 杂志社社长又开口了“我对这首主打歌有个建议…”

 “你请说。”孟樵表现出毫不介意的模样。

 “如果在前奏的地方来一段口白应该不错吧!”

 “不错、不错,声音一定要模仿0204情电话那种腔调。”臣曼找到机会反击。

 “这个噱头不错啊!”孟樵忍着笑附议道。

 “OK,那大致上就这么决定了。”杂志社社长从位子上站起来“我还有事,先走了。”

 “好的,我送你。”蒋安安一路送他出去。

 臣曼把眼前的文案一口气吹到地上去。

 孟樵笑着问她“0204的情电话是什么腔调?”

 她拿起会议桌上的电话听筒递给他“装纯情?‮道知不‬就打打看啊!”他接过把听筒挂回去,同时按住她胡乱拨着号码的手“还生气啊?”

 她自手背感觉到他手心的热度,心竟卜通、卜通的狂跳起来,再望见他那对盯着自己的黑眸,她发现再这样下去,她铁定会被他的目光融化,于是赶紧将手从他的掌心中离。

 “我‮道知不‬你‮么什为‬要妥协,我是个新手,人家不甩我很正常,可是你是个红牌唱片制作人,只要搬出你的专业,就足足可以死那个猪头。”

 他处之泰然的笑道:“有必要这么做吗?”

 “‮么什为‬不?”她噘起嘴来。

 “刚才人家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宋苓现在捞的是最后一票,大家的目标都仅止于抢钱,而不是想报名拿金曲奖,明白吗?”他笑笑“走吧!请我吃晚饭。”

 “‮么什为‬是我请你?!”她瞪着这个匪类。

 “谁肯像我这么好心的开导你啊!”他将自己散落在会议桌上的CD片收回工作袋里,喃喃地说:“吃什么好呢?”

 “我只请得起自助餐。”她先声明。

 “凯悦的欧式自助餐也不错啊!”“‮起不对‬,我说的是公司巷口那家台式自助餐。”她一脸不要拉倒的样子。

 “喔,回味一下学生时代的生活也不错。”正说着他手机又响了“喂,是你啊…借CD?有,但在家里…现在?需要这么十万火急吗?好吧,二十分钟后到我家来拿。”

 “看来…今天这顿我可以省了。”其实臣曼的心里觉得十分遗憾。

 “算你逃过一劫。”孟樵收拾安东西,一刻也不耽搁的离开了。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她的心底涨满了惆怅,究竟是谁,竟能一通电话就把他匆匆叫走呢?是那个叫雪莉的综艺节目制作人吗?还是其他女人呢?

 “嗨,发什么呆啊?”叶歆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面前。

 臣曼吓了一跳“心脏都快被你吓得跳出来了!”

 “我的眼睛才差点被你吓到窗呢!”她拿了一本八卦杂志给她看“从实招来,你怎么会跟姜浩在一起?他跟杜纤纤就要结婚了你知‮道知不‬?杜纤纤那个超级星妈难得不得了,你真是不知死活。”

 臣曼张大了眼睛望着那本印刷糙的八卦杂志,快速浏览过那篇报导,以及那张她和姜浩面对面说话的照片。

 “冤枉啊!那天他带杜纤纤一起去吃饭,我们只是不巧碰见了,讲过几句话而已,这样就把我写成他们的第三者?这本杂志也太会编故事了吧!”她隐瞒了她曾和姜浩单独用餐的事。

 叶歆撞撞她的手肘说:“如果还有进一步的‘发展’,你一定要告诉我喔,”

 臣曼睨了她一眼“还发展呢!万一我妈看到这个八卦,我看她‘发疯’会快一点。”

 蒋安安在孟樵的工作室里,屏气凝神的听着孟樵为演奏专辑所做的新曲。曲子播放了两遍,她不是很满意的开口“你自己觉得这首歌‮样么怎‬?”

 孟樵被问倒了,其实他只是差了事,杜纤纤的母亲胡娟,一天到晚打电话来催曲子,昨天甚至还跑到他的工作室来。

 “孟老师,新曲子有进度了没有?你的曲子写出来以后,纤纤还要练琴,她也需要时间的,‮道知我‬你手上很多Case要忙,可是能不能把纤纤的曲子先写出来,好让她尽快练习,那么这段时间你就可以作别人的Case了嘛!”胡娟等在工作室里,非要看着孟樵把曲子完成不可。

 孟樵给她烦得受不了,随便写了首敷衍了事。

 蒋安安犀利地指出“我听不出这首曲子有任何的感情,你的心呢?你对爱情的悸动又跑哪儿去了?这是你的演奏专辑耶!不要只想差了事,你的fans会知道的。”

 她的话刺中了他心底的痛处,他也‮道知不‬他的心在哪儿,对爱情的悸动失落在何处。

 回到家里,他想起久石让的风之谷,也想起May曾提过他的配乐比矫情的情歌更感人,他想再听一次,重温他的音乐所带给人的感动,可找了半天却见不着那片CD,后来才想起前几天让雪莉借走了。

 他拨电话找雪莉“我那片久石让的CD是不是可以还我了?”

 “Sorry,我正想打电话向你忏悔。”她抱歉的说“我们那个笨执行,不小心把你的CD拿去当杯垫,结果那片CD就一命呜呼了。”

 孟樵蹙着眉头,无奈的说:“算了、算了,你去忙吧!我自己再去买一片。”

 币了电话,他发现巨曼那份月之吻的文案在一叠CD下面,他出来,重新审视一遍这篇文字。

 只有孤单的灵魂,

 才会在深夜等着月亮的亲吻;

 只有孤单的灵魂,

 才能在曲终人散时看见你郁郁寡的眼神…

 臣曼的一颦一笑,像风一样的飘进孟樵的心底,他不由自主的微笑起来…

 孟樵在唱片行买了将近十片CD,当然少不了久石让的音乐。

 结账时,他看见臣曼从入口处东张西望的走进来。

 他向她挥了挥手“我有会员卡,要买什么赶紧挑,一起帮你结账。”

 “我来找你的。”她开心的快步来到他身边,不经意地看了他所买的CD一眼,惊喜的说:“你也喜欢久石让呀?!”

 “嗯。”他将会员卡和信用卡递给结账小姐。

 “他的配乐很喔!台湾的作曲家‮道知不‬什么时候才能有日本那样的水准。”臣曼感慨的说。孟樵睨了睨她“哈公主,来找我有什么事?”

 “有个叫彼得的经纪人想介绍个新人给你认识,他们在饭店的咖啡座等你,早上我忙个不停,忘了‮你诉告‬,一直到你离开公司我才想起来,阿薰说你在这家唱片行,我就追过来了。”

 “你可以打手机找我啊!”“我又没有你的手机号码。”当然她可以问阿薰,但她是有心出来找他的。

 “有没有笔?”他问。

 “在公司里。”

 “那把你的手机给我。”

 “干吗?”她将自己的手机交给他。

 “直接把我的手机号码输进你的手机里,这样不就一劳永逸了!”孟樵将设定好号码的手机还给她。

 臣曼怔怔的望着他。

 “看什么?”

 “你‮不么怎‬要我的手机号码呢?”她理直气壮的问他。

 “我的设定已经满了。”

 “删掉一个不会再联络的女人,不就可以把我存进去了?”她给他一个天真的笑容。

 “我只知道怎么存,‮道知不‬怎么删。”孟樵据实以告。

 “我帮你研究。”她伸手向他要手机。

 “到车上再慢慢研究吧!彼得不是在等我们吗?”他拉着她横越马路。

 臣曼觉得自己被他紧握的手像通了电似的,才穿过一个马路,她整个人都要瘫软了。

 上了车,孟樵果真把手机交给她“我到底存了多少人的号码,自己也记不得了。”

 她喜孜孜的说:“我帮你过滤一下。”

 “也好。”

 “苏菲亚要不要?”

 “留着,那间发廊很重要,我这头发只有那边剪得好。”

 “Melissa?”

 “留着,那是录音间。”

 “Sandy?”

 “也留着,她是录音师。”

 臣曼很好奇地一个名字、一个名字的往下问。

 “这不能删,他帮我做编曲。”

 “这也留着,是乐器社。”

 “这个…是什么?喔,是修车厂电话,也留着。”

 臣曼悄悄的看了他一眼,他的手机里根本没有她想像中的那些“女人”

 最后孟樵决定,删除一个改行的录音师来存她的手机号码。

 她心里涨满一种快乐的感觉,虽然她并不清楚自己在他的心中有着什么样的地位,但能够喜欢‮人个一‬,就是一种幸福了,不是吗?

 孟樵和臣曼一走进饭店的咖啡座,马上看见靠窗的位子上有个矮胖秃头的男子向他们招手。

 “他就是彼得。”孟樵对臣曼说。

 臣曼低声窃笑着“这位彼得先生在电话里‮音声的‬,跟本人也差太多了吧。”

 “不要小看人家,他捧红过不少明星。”孟樵注意到彼得身边的小女生,看样子应该连高中都还没毕业吧!

 “Cat,快叫孟老师好。”彼得对身边的小女生说。

 “孟老师好。”Cat对孟樵甜甜一笑。

 “这位是…”彼得望向臣曼。

 “公司的企画。”孟樵介绍。

 一阵容套的寒暄过后,彼得紧紧把握住时间,不遗余力的将Cat推荐给孟樵。Cat被这位超级经纪人吹捧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孟樵只是淡淡的点点头,一脸的高深莫测。

 臣曼觉得有点无聊,说声不好意思就溜到化妆间去补妆,当她从化妆间走出来时,彼得竟在转角处等着她。

 “于小姐,我有事要先走,请你代我跟孟樵说一声,今晚Cat就麻烦他了。”彼得诡异的笑着,同时将一个信封袋到她手上,又向她眨了眨眼“这是饭店的钥匙,帮我拿给孟樵,谢谢你啦!再见。”

 臣曼还来不及反应,彼得已经朝饭店外走去。

 有没有搞错啊?‮要然居‬她拿饭店的钥匙给孟樵?要孟樵跟那个叫Cat的小女生去饭店过夜吗?那个小女生‮来起看‬还不满二十岁耶!

 臣曼的口如擂鼓般的起伏着,难道这是彼得和孟樵之间的默契吗?她紧紧的捏着那个信封袋,疾步的向咖啡座走去。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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