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羽霜,我们该出发了。”安东尼第五次催促道。
一个月前得知她在台湾有六个生死至
时,他就一直很想会会她们,顺便从她们口中套出一些关于她过去的事。
好不容易等到她们来英国,参加他和羽霜七天后的婚礼,他自当尽地主之谊去接她们。哪里知道羽霜左拖右拖,眼看时间就要到了,可他们还是没能走出大门一步。
“不用急,等我喝完这杯咖啡再走也不迟。”她边说,边小口小口地品尝着手中微凉的咖啡。
接机?好可笑的事情哦!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她们起码有一百天是在飞机上度过的,机场简直比她们的家还像家,闭着眼睛也能找到出口,还需要接吗?
她才不要去接什么机,以免有人会笑掉大牙。
“这杯咖啡你已经喝了整整一个小时了。”
“冷咖啡才好喝嘛。”
“你…”他懒得跟她争辩,一把抢过她手中的咖啡一饮而尽。
接着他迅速重新泡了一杯热咖啡,放在桌上。
“等接完人回来,这杯咖啡正好冷掉,你可以继续品尝它,现在你马上跟我走。”他霸道地拉起她便向外冲,丝毫不给她任何开口的机会。
安东尼拉着她坐上已停在门口的车子。
坐到车上的她,仍然在做垂死的挣扎。
“你可以自己去接她们,么什为一定要带我一起去?”
“因为我不认识她们。”
“你到机场去看,哪里挤得水
不通,她们就必定在那儿。”六个声名显赫的公众人物一起出现,想不引起騒动是不可能的。
“不用那么麻烦,有你在,她们自然会自动出现。”
“唉。”看来是在劫难逃了,她重重地叹了口气,乖乖地闭上了嘴。
“只是让你去接你的好友,又不是上断头台,用不着唉声叹气吧。”安东尼伸出左手,溺爱地
了
她的秀发。
“砍头不过是一眨眼,惹上那六个小魔女,那才叫恐怖呢!”她小声嘟嘎着。
“对了,你要戴那副棕色的隐形眼镜戴到什么时候啊?”没听到她说的话,他问道。
“你得觉不它和我的发
很配吗?”
“得觉不。”他闷闷地说“我还是比较喜欢你原来的紫眸。”
“可我比较喜欢棕色。”歪着脑袋,她佯装天真地笑着。
“算了,反正你只要记得…”
“在结婚那天拿掉隐形眼镜就行了。”她有样学样地
出无奈的神情,一板一眼地说。
“你啊,越来越调皮了。”他伸手将巧笑盈然的她揽入怀中,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是你越来越嗦了。”她不甘示弱地回敬,朝他做了一个可爱的鬼脸。
表脸做完,她倏地一怔。才跟他在一起没多久,她不仅开朗了许多,竟还会自然而然地做出如此幼稚的动作,她不由得样开一抹幸福的笑容。
眼角不经意间扫过后视镜,她心头一震,笑容霎时冻结在
边。
“怎么了?”安东尼注意到她的转变。
“后面那辆车一直跟着我们。”她神色凝重地说。
被人跟踪了整整十五分钟,她才发现,她的警觉
越来越差了。
“不会吧!”他看向后视镜,头痛地叫道。
他动作纯
地踩下油门,在车阵中灵活穿梭,其炉火纯青、出神入化的驾车技术,看得羽霜目瞪口呆。
“别怕,不会有事的。以后,这样的情况会经常出现,习惯了就好。”他神色自若地安慰微怔的她。
“习惯了就好?你经常遇到这种事吗?”
“每年少则一二次,多则十来次。”他变不在乎地说“有钱就是这点麻烦。”
她了然地点了点头,不再开口。飞车最忌分心,她还不想被阎王爷招去喝茶呢!
五分钟后,那辆车却还是稳稳地跟在他们后面,并有拦截他们的趋势。
安东尼的神情凝重起来。自二十岁之后,他就再也没遇到甩不掉的对手,没料到今天又棋逢敌手。
看见他沉下脸,她不由蹙紧秀眉,回头看了一眼渐行渐近的车,她顿时领悟到了什么。
后面跟着的,应该是业界数一数二的杀手,用来对付安东尼,也未免太大材小用了,他们要追杀的对象,恐怕是她吧!
只见对方猛踩油门,瞬间窜至他们的前面,一个转弯,用车身堵住车道。
“该死!”安东尼立即猛踩煞车,刺耳音声的猖狂地回
于四周,但车子仍失控地撞向对方的车。
四条人影从被撞的车中迅速闪出。
安东尼迅速拉着她跳出车子,刚站稳,四条人影同时向他们攻击。
安东尼将羽霜推至身后,用手挡住对方击来的一拳。
“你先走。”他朝着她大叫。
“我先走?”对方的目标明显是她,她怎么可能走得了?
见她未移动分毫,他一个分心,腹部遭到一记重创后,另一只拳头也即将“吻”上他的脸…
耙碰她老公的脸?该死!
羽霜毫不迟疑地替他挡下了那一拳,同时加入了战局。
五分钟后,她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满意地看着杂乱无章,躺了一地的人。
“你没告诉过我,你的身手那么好!”看着她潇洒利落又招招致命的身手,他惊讶不已。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去之后我再你诉告好吗?”都要结婚了,也该让道知他她的真正身份了。
“嗯。”他笑着点了点头。
以她不凡的身手来看,她的真实身份必定逃不过,一种可能:警务人员或是杀手。
无论是哪一种,他都会欣然接受,因为他爱她,当然也会爱她的一切。
他伸出手想拉她,突然,眼前闪过一抹银光,只见她身后的一名本该昏
不醒的杀手,正用
瞄准她。
他当即推开了她。
毫无防备的她霎时失去重心,向后倒去,她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砰!一声
声划破天空,响彻云霄。
她习惯地立即拔出随身携带的手
,连开了四
,瞬间解决了那背后放暗
的卑鄙小人,连同另三名正在昏
中的杀手也不放过。
“安东尼,你醒醒,别吓我。”她扶起中
的他,大声叫道,却始终未得到回应。
解开他的衣服,审视其伤口,她的心重重一沉,顿时觉得呼吸困难。
那伤口离心脏只差两寸左右,如果子弹是以三十度向上斜
入的话…她不敢再往下想了。
她的手颤抖地探向他的鼻息…还有呼吸!
她慌忙为他止住血,拿出手机,联系隶属寒氏产业之一的圣彼得医院。
十分钟后,羽霜坐在医院的等候室中,雪白的长裙被血染成刺目的红色。
得知消息的乔治夫妇与史雷得也迅速赶到。
“羽霜姐。”史雷得看到她
口大片怵目惊心的鲜血时,不由得惊叫起来。
“你来了?”她毫无焦距的眼神终于找到了一个定点,声音抖得厉害。
“我大哥呢?”他伸出手,握住她沾满血的双手。好冰!他不
一颤。
“在手术室。”
“已经开始动手术了?”
“还没,正在检查。”
口不停地起伏,她陷入了绝望的深渊,脑中不断浮现妈妈和外公在她面前死去的景象。
她是否是个不祥之人?否则么什为爱上她的人,都会死在她的面前?练了一身功夫又怎样?最终还不是连爱人也守护不了…
等待,对她而言,无疑是一种酷刑,足以令她方寸大
,陷入绝望。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弄成这样?!”一直沉默不语的乔治也住不忍询问。
“我们在路上遭到狙击,是我连累了他。”
“天哪,安东尼一定伤得很重。”伯温夫人惊呼着,泪
满面。
“他…”乔治似乎想要么什说,却被从手术室中出来的医生打断。
“抱歉,伯温先生,我们已经尽力了。令公子伤势太重,又失血过多…我看,你们还是快进去见他最后一面吧。”
“什么叫作已经尽力了?他不能死!你们是医生,你们一定能救他的!”乔治失控地抓住医生的衣领,大声吼叫着。
“伯温先生,请你冷静一点,我们副院长已经尽力了。”陆续从手术室中走出的医生和护士,一见到这情形,纷纷上前劝阻。
“像令公子这样的情形,只有我们院长能救他,可是院长人不在国内,我们也法办没。”副院长无奈地说道。
“该死。”刚才还失魂落魄的羽霜,突然大叫起来,把众人吓了一大跳。
“电话在哪儿?”她的手机不知被她丢到哪个角落里去了。
“羽霜姐。”史雷得怯怯地将自己的手机贡献出来。
她一把抢过,熟悉地按了一连串的号码。
“盈彬,我现在在圣彼得医院,限你五分钟内赶到!”她怎么会把她给忘了呢?
必上手机,她瞪着正冒冷汗的副院长“他能熬过五分钟吗?”
“应该能吧。””听到他们院长的大名,道知他只要伤者能安全度过这五分钟,就有救了。
“我要的是肯定。记住,如果他死了,你就给我滚出圣彼得医院。”
“是,道知我了。”能一句话就把他们个性乖张,似正亦
的院长叫回医院,他能不信她的威胁吗?他急忙带着若干精英重回手术室。
乔治扶着已然昏倒的
子坐到椅子上,对她投去怀疑的目光。
能把伦敦最大医院的院长,亚欧医学会现任主席呼来喝去的她,到底拥有着怎样不为人知的身份?
无心理会他探究的目光,她无措地在等候室中来来回回地走动。
明明只有五分钟,她却觉得像是度过了一个世纪般的漫长。
砰!砰!砰!连续三声巨大的撞车声传来,羽霜急忙打开等候室的大门。
果然,六道娉婷的身影急速而来。
“羽霜,出了什么事?”六人异口同声地问,皆被她身上的血迹震住了。
“是安东尼,他…”一时之间她不知该么什说。
“你只要告诉我,他还活着吗?”能让向来冷静的羽霜如此惊慌失措,看来他是跟死差不到哪里去了。
她只希望他还有一口气在,好让她把他从阎王殿中拖回来。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就好。相信我,他不会有事的。”语毕,季盈彬便大步走进手术室。
“绯月,查出对方的底细。”稍稍冷静下来,她话音带颤地小声说。她眼中充斥着强烈的肃杀之气,混合着浓郁的悲伤,令人心寒。
“知道。”伤了羽霜的爱人,他们肯定会死得很惨!
“别担心,盈彬一定会救活他的。”南宫蝶柔声安慰。
“道知我。”她想扯出一抹笑容,叫她们不用担心,却无法成功。
脸上有些冰冰凉凉的感觉,她不明所以地伸手探去,才发现是泪水。
这就是泪?她的泪?
不,她并不想哭,怎么会有泪呢?
伸手用力抹去,却适得其反。泪,反倒如同断了线的珍珠纷纷落下。
“想哭就哭吧,别将悲伤往心中藏。”柳依眉心疼地主动抱住她,不让她再
待自己的眼睛。
乍见羽霜时,她虽方寸大
,但无泪无语,她还以为她的坚强足够支持她走过这一关。没料到她一见盈彬进入手术室,心头大石一落地,竟会流泪不止。
泪,是弱者的专利,是羽霜向来不屑的;就算是在惨无人道的训练中,她也是咬咬牙
过去,未曾
过一滴泪。而今,她却因他泪
满面,可见,她爱他爱得有多深…
“我真的好怕会失去他。”在她们面前,她无需任何伪装。
她终于体会到她母亲当年失去所爱时的恐惧、绝望、肝肠寸断了。
“哭,哭有什么用?只要有你在的一天,安东尼随时都会有危险。”
羽霜泪眼朦胧、心碎魂断之际,一句别有深意的话,幽幽飘进她的耳朵。
“闭上你的嘴!”醢倩恨恨地朝着乔治大叫。
“放肆,你敢叫我闭嘴,道知你我是谁吗?”受不了这种无理对待,乔治震怒地大吼。“叫你闭嘴没听到吗?”唐雪儿没好气地回敬“我管你是谁啊,搞清楚,这里是圣彼得医院,是盈彬的产业,我们的地盘,就算你是英国女王,我也可以叫你滚蛋。”
“啪”的一声,乔治重重地往沙发把手上一拍,他身边的两名保镖立即面无表情地向她走去。
“你们别这样。”一旁的医生见场面即将失控,赶忙上前打圆场。
“伯温先生,你在英国可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何必和一群不懂事的女孩计较呢?你大小有大量,算了。”他背后的衣服已被冷汗浸
了。唉,这年头医生难做啊!
不懂事的小女孩?醢倩与唐雪儿对望一眼,心中同时想:这医生是从哪个老鼠
里钻出来的?居然敢把国际影后与御用大律师,称为不懂事的小女孩?他真是活腻了!
“醢倩、雪儿。”柳依眉扶着已止住泪水,却赖在她身上不肯动的羽霜,示意她们不要再节外生枝。
听到依眉的暗示,她们同时将脸一转,纵有百般不甘,也只得往心中咽。
算他幸运,今天就放他一马!
见她们不再出声,他将手一挥,示意两名保镖不必动手。说实话,他现在也没心情跟她们一般见识。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死寂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羽霜明白有医术高超的盈彬在,安东尼绝不会有事,可她还是担忧得心揪。
痛苦的漫长等待后,手术室的大门终于被打开。
“盈彬,样么怎了?”羽霜马上奔上前问。
“没事了。”取下口罩,她拭着额头的汗水,如释重负地笑了。
这手术真让她做得心惊胆颤。子弹正好卡在心脏与
骨之间,再加上他失血过多,如果不是看在朋友的分上,她肯定会放弃这几乎毫无胜算的手术。
“不过,他失血过多,又做了一次大手术,现在非常虚弱,得在无菌室中待上一段时间。”
“不会有生命危险吧?”乔治住不忍
嘴。
“不会。”盈彬虽是在回答他的问题,眼神却从未离开羽霜苍白得毫无血
的脸。她之所以会合作地回答乔治的发问,目的其实是为了让羽霜安心。
“那就好。”羽霜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
“我能见见他吗?”
“能。不过,你不认为你该先去换件衣服吗?”盈彬不甚满意地看着她沾满鲜血的衣服,虽然明白那血不是她的,她还是产生一种莫名的担忧。
看了看被血染成红色的衣服,羽霜不甘愿地点了点头。因为,心急的依眉早已拉着她的手,向医院的大门走去。
三天了,安东尼已经昏
整整三天,羽霜也寸步不离地守着他三天。
“羽霜,回去休息吧,他暂时是不会醒的。”绯月不忍见她如此
待自己,出声劝说。
“你来了。”她看了一眼三天不见人影的绯月“事情查得怎样?”
“你在伦敦的消息,是从英国第一大黑帮的内部
出来的,有人雇了大批杀手,想趁这个机会杀了你,因为你的紫眸…”
“看我的眼睛。”她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
“嗄?”绯月莫名其妙地依言看向她的眸子“棕色?”
“没错。早在一个月前我就有所察觉,并戴上了变
隐形眼镜,以防万一。”
“如果你惟一的特点被遮掩住了,那他们怎么可能找上你?”难道是她的真实面目已经暴
了,不可能吧?
“你还记得那天乔治在等候室中说的话吗?”羽霜隔着玻璃窗,看着浑身
满管子的安东尼,心如刀割。
只要有你在的一天,安东尼随时都会有危险。
“不会吧,安东尼是他的长子!”绯月不敢置信地大叫。
“十二年前,他可以亲自策划杀死他的结发
子和亲生女儿,你怎么脑葡定,十二年后,他不会杀害他的养子?”
“那他也不必杀那四个无辜的女人。”
“那是因为他并不是雇杀手想杀我的人。”
“不是他?”
绯月皱起眉,稍稍动了动脑。
“的确,最近发生的谋杀案,被害者都是拥有紫眸的女子,很显然是黑道寻仇,目标仅为紫眸。所以乔治·伯温只要把你拥有紫眸的资讯发出去,便可以轻而易举地达到借刀杀人的目的。”由此看来,他的嫌疑最大。
“你想怎么做?”
以她“有恩必还,有仇必报”的个性,绝不会轻易善罢干休的。
“查出雇佣者,毁了那个杀手组织。”她语气平静,仿佛几百条人命在她眼中,只不过是一只小小的蚂蚁,微不足道。
“没问题。”这等小case,她一个星期就可以全部搞定。
“还有…”她顿了顿,看了一眼昏
中的安东尼。
“嗯?”
“我们回总部,准备与他们开战。”她转过身正对她,字字清晰肯定地说。
“你确定?”她震惊地问。千算万算,她到想没羽霜会走这条路。
“确定。”她轻柔如絮音声的中,隐含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你真舍得伤他?”在目睹她因他受伤而崩溃的情景后,她不相信她舍得下他。
“他伤得还不够重吗?”她平静地笑了。这笑容中,有多少不舍、多少无奈、多少苦涩?恐怕只有她自己懂。
“我指的是伤心。”
“舍不得也得舍。”微不可闻的叹息从她口中逸出“我不能那么自私。”
她可以自私地让他跟家里闹翻,却不能自私地让他因她而陷入重重危机。
正如乔治所说的,只要她在一天,安东尼就会有危险。毕竟,她惹上的敌人太多了,她怎能拖累他,让他整
活在危险之中呢?
心中的伤痛可以被时间冲淡,但命只有一条,失去了就再也无法挽回,两者权衡之下,她宁可他伤心。
“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你能自私一点。”叹了口气,绯月转身离开。
对于羽霜的决定,她能么什说?早在进入这一行候时的,她们就该料到,她们的生命中不可能会有爱情的出现。
看着绯月渐行渐远,羽霜无力地倚在墙上,将脸贴着冰冷的玻璃,任由宛如刀割般的痛楚
噬她的心。
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这世上最伤人的还是一个“情”字。
泪满眶,无力止,任由它缓缓滑落…闭上眼,将无法言语的心痛暗藏心底,当她再度睁开眼时,眸中坚定地印着两个字…报复。
乔治·伯温,一个使她连续失去三个挚爱,斩断她所有幸福的男人,她不会轻饶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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