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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老实说,对一个笨蛋的行为举止了如指掌,并且无聊到在乎她的情绪波动,实在不是什么令人高兴的事情。

 那晚纪忻然只是多看了历几眼,阎御丞就猜出她幼稚的担心和失望,全都是因为无法参加两天后的运动会。

 而就为了这点,他竟想弥补她的缺憾。

 “阎御丞同学,你今天的表现真是太优异了,我们班能得到年级总冠军都是你的功劳。”

 运动会的各项比赛结果一一揭晓之后,一支爱慕阎御丞的女亲卫队围绕着他,赞叹声四起。

 “对啊,不但拿到剑道跟跆拳道冠军,就连个人田径项目也拿了四面冠军奖牌,‮是不要‬你没有报名一千公尺的比赛,搞不好五项个人比赛冠军都由你包办了呢。”另一个女生接口说着,眼睛里不时放送着心形的明显爱恋。

 “只是运气好罢了。”

 阎御丞维持着一贯校园贵公子的优雅形象,淡淡地回答,一面收拾背包,顺手将金光闪闪的六面奖牌丢进袋子里。

 “阎同学实在太谦虚了。”话一说完,眼尖的女同学立刻注意到他正在进行的动作。“咦,阎同学,你要走啦?”

 话声才落,惊呼声四起。

 “你、你不参加待会的落幕活动吗?”女同学失望地代表众人发问。

 会后的落幕活动,向来是关城中学运动会的高,根据传统,得了奖牌的同学可以藉这机会将奖牌送给心上人。

 其他人也就算了,可是今天高中部的所有女生,一整天都在讨论着这位阎大帅哥手上的奖牌将情归何处,‮到想没‬他竟决定挥挥衣袖,不留下半面奖牌。

 “不了,我还有事,明天见。”

 他明白她们在期待什么,不过他的奖牌已有所归属了,只能让她们失望了。

 阎御丞十分绅士地笑了笑,帅气地将背包甩上肩头,礼貌地向众家少女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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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烦、烦、烦、烦死了!

 纪忻然百无聊赖地坐在上拼着阎御丞丢给她解闷的一千片拼图,心里烦躁不堪。

 一想起今天是期待已久的运动会,却被迫要窝在家里养伤她就很气闷,而且已经两天没活动,窝久了,开始浑身不舒服。

 她一手撑着下颚,手指夹着‮道知不‬该往哪放的拼图在半空中晃来晃去,耳边听见走廊上传来一阵脚步声。

 阎回来了吗?一抹愉快期待的光彩闪过漂亮的黑眸。

 “大小姐。”门外传来敲门‮音声的‬,而后林管家探了头进来。“有个叫邢烈的男生找你。”

 “邢烈?”他来干么?纪忻然愣了愣,有些惊讶,半晌才回答。“请林伯让他进来吧。”

 “进来这里吗?”林管家的表情有点古怪。

 “是啊。麻烦您。”

 她丢开拼图,出漂亮的笑容。虽然不是什么值得的人物,不过有人来让她打发一下时间也好。

 不‮儿会一‬,邢烈的身影就出现在房门口。

 “有事吗?”纪忻然甩过长长的马尾,漂亮的黑眸淡淡扫过他。

 邢烈若有所思地打量了她半晌,才阴沉开口“你受伤了?被揍了吗?”

 “干你事。”她爆出秽言,神情不悦。

 虽然阎御丞讲话也常这么刺来刺去的,不过那是他的特权,这种话从别人口中听来,让她毫无理由的戒备起来。

 “今天我来,是有话要跟你讲清楚。”邢烈不以为意,自动自发地找了张椅子坐下来。“看样子还是连累你了。”

 “不要这么说,这是我自找的。”纪忻然虽然口吻不佳,却说得坦率,她早已将当的事情抛诸脑后。

 邢烈被她洒的反应弄得一愣,随即笑了出来。

 枉费他还特地想来跟她解释,当天之所以改口,是怕她一旦扯出私奔的原因和不让他接任帮主之位有关,会替她带来危险,却‮到想没‬她居然毫不放在心上,这种连男人都少有的大方气度,令他对她更加感兴趣了。

 “不如当我的女人吧,‮样么怎‬?”他忽然开口,嘴角带着笑意,眼神却极为认真。

 ‮子辈这‬他还没遇上这么合他胃口的女生。

 “不‮样么怎‬,没兴趣。”纪忻然瞪了他一眼。“你才几岁就要找女人,未免也太早了吧?”

 “哈。”一点也不早,他从十四岁开始就有伴了。邢烈对她单纯又理直气壮的样子感到有趣。“你可以去问问看你那位保镖,找女人这种事,跟岁数没有绝对的关系。”

 “下。”纪忻然毫不迟疑地送他两个字。

 “你不用急着回答我,先考虑考虑再说。”他站起身,深沉地看着她。“邢天盟的帮主令我已经接下了,当我的女人,我不会亏待你。”

 “很抱歉,没什么好考虑的,我‮子辈这‬最恨黑道。”她‮气客不‬地表明立场。“门在那边,不送,再见!”

 “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事,我会让你不得不考虑的。”邢烈别具深意地看了她一眼,才慢条斯理的离开。

 “妈的,跩什么啊!”纪忻然瞪着被关上的门板,低声咒骂着。半晌,才将注意力转回上四散在框板边的拼图,继续埋头苦拼。

 “不是那里,错了啦。”

 熟悉的嗓音突地自她身后扬起,吓了她一跳,一转头,才发觉阎御丞不知何时已经来了。

 “才四点半,运动会提早结束吗?”她看看墙上的时钟,困惑地问。“会后不是还有什么落幕活动?”

 “是啊。”抓过她手上的拼图,轻松地将它坎进缺口,他随意答腔,一面漫不经心地发问。“刚我在门口看到邢烈,他找你干么?”

 “嘿嘿,叫我当他的女人。”纪忻然神情放松不少,像在讲笑话似的阐述刚才的经过,浑然不觉一旁的阎御丞脸色微微一变。“很白痴吧?真‮道知不‬他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你答应他了吗?”静默了几秒,他才开口,声音显得有些紧绷。

 “当然没有啊!谁会答应那种白痴事啊!”她很受不了的看了他一眼,兴致地将话题转回到运动会上。

 “喂,不要转移话题。你怎么没参加落幕活动?你那群亲卫队不是一直在等你爱的奖牌吗?”

 “嗯。”阎御丞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

 真奇怪,他居然为了这个笨蛋没答应邢烈提出的要求,感到松了一口气。听到有人要接手这个麻烦,他不是该兴高采烈吗?

 “喂,你心情不好吗?”见他出现罕见的恍神状态,她伸手推推他。“该不会一面奖牌都没拿到吧?”

 锐利深邃的黑眸胶着于那张仰视着他的清丽容颜,阎御丞似乎想找出最近自己思绪越来越奇怪的原因。

 自从邢烈出现后,他第一次开始紧张这个单细胞生物的想法,不管是她对他或是对邢烈的想法,都让他很在意。

 而以他的经验看来,这不是个好预兆。

 他早已下定决心,高中三年一过完,他就要申请一所离她最远的大学,离她和纪家的一切,去过属于他的人生,绝不能在那之前对她有任何留恋。

 “喂!你没事吧?”他干么魂不守舍的。“没拿到奖牌我也不会笑你,不用不开心啦。”

 阎御丞看着她拙劣的安慰手法,嘴角慢慢舒展出浅笑。

 “没得奖牌的是你吧!”没管她一脸‮气服不‬的模样,他径自从背包里抓出六面金色奖牌,扔给她。

 “六面?你赢了六面!”他居然趁她不在,追平了她的纪录!而且更奇怪的是…“你怎么都没送人?”

 “不想。”真是个白痴。他白她一眼,不想跟她胡扯浪费生命,起身准备回家。

 “喂喂!阎御丞,你的奖牌忘了拿啦!”她还是没弄清楚他的用意,在他后面叫。

 “你是猪啊!到底有没有脑袋…”

 已经走到门边的阎御丞极低的咕哝一声,才转头恶狠狠地瞪着她,说出跟“送”最相近的一句话。

 “放你那啦!帮我保管一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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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序一进入十月,秋日清的气息终于赶走炙热漫长的夏季,入侵了北台湾。

 午后,温和的凉风缓缓动着,阳光亮灿灿穿过葱郁的大树,洒落在树下跳跃的纤柔身影上。

 “不要偷懒,跳高一点。剩下半圈。”

 道场的和式门廊边,坐着一名年约六十的老先生,他端着茶,一面慢条斯理地品尝着,一面开口指示。

 一双含英气的黑眸没好气地朝这端瞪来,彷佛嫌他太啰唆似的。纪忻然握着木剑,一面做蹲跳动作,漂亮的马尾在半空中一次次划起完美的弧线。

 “怎么讲两句就分心了,不行,罚你多跳三趟。”

 老先生讲得轻松,充斥不闻少女的哀嚎,再度训诫起她这次不当的私奔行为。

 “学了剑道这么多年,居然连基本的修心都做不到,光想要行侠仗义却不克己忍耐,那叫逞勇斗狠、惹是生非…”

 完了!师父又开始了。纪忻然觉得自己好哀怨。

 这两天伤口好多了以后,她就重回道场做练习,并接受惩罚。

 对师父来说,他给的惩罚是把她平基本练习的量提增三倍,可是对她而言,真正的惩罚却是师父的殷殷教诲…实在啰唆得好恐怖啊!

 “修练剑道,不是为着征服别人,剑道注重的是对自我的考验与挑战,以不断的努力来悟道,进而变成人格与人格的君子之争…”

 正当老先生准备继续他的长篇大论时,一阵脚步声打断了冗长的训诫,也化解了纪忻然的苦难。

 神色略显匆促地一路走来,阎御丞先恭恭敬敬的跟老先生请安。

 “师父。”

 “啊,御丞啊,有事吗?”老先生转头看了眼自己得意的稳重弟子,显得较为和颜悦

 “刚我过来‮候时的‬,看到主屋来了客人,纪伯伯叫忻然到前厅去。”阎御丞看也不看纪忻然一眼,稳重地报告着。

 “好吧。”老先生想了想,才挥挥手,算应许了她的早退,不过显然不太甘愿。他望向那个不时偷看这端、蠢蠢动的身影。“你这丫头,算你走运!今天暂时到这里,明天再继续。”

 “谢谢师父。”

 炳!纪忻然高兴地跳起身,跟师父行了个礼,扛起木剑,迫不及待地拖着表情沉重的阎御丞离开。

 待走远了些,她才高兴地拍拍他。

 “喂,你不错喔!居然想到要来救我。”她大方赞美他之余,还不忘提供意见。“不过你的借口是烂了点。”

 “‮是不那‬借口。”阎御丞俊美的面容郁结忧虑。“邢烈跟他父亲来拜访纪伯伯。”

 “他们来干么?该不会因为上次的私奔事件,要来寻仇吧!”纪忻然不有些担心。

 案亲已经退隐多年,她不希望自己在外面惹的麻烦,牵连到他。

 不过,她显然是多虑了。

 “他们不是来寻仇的。”阎御丞缓缓地说。“我想,他们是为了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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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叫为了她来?

 一路上纪忻然问了阎御丞好几次都得不到答复,此刻,站在主屋大厅里,她终于明白他的意思。

 “忻然,我跟邢先生已经同意你跟邢烈交往,以后你跟他就不用玩那什么私奔的游戏了。”纪天成淡淡开口。

 “成爷的女儿这么漂亮,也难怪阿烈会忘记当天的交接仪式,跟着私奔。”邢正藩一脸笑意地应和着。

 当年,纪天成是一方霸主,势力扩及南北,无人不卖他面子,即便后来退隐江湖,但在道上的份量仍丝毫不减。

 邢正藩算盘打得很,他认为纪天成的金盆洗手不过是黑道漂白的伎俩,这年头做生意真的要一清二白、不靠关系是不可能的。

 因此如果能够靠着两家的联姻攀上纪天成的势力,要扩张邢天盟的地盘绝对指可待。

 可惜他的打算并没有得到当事人配合的意思,纪忻然一听到他的话,就毫‮气客不‬的否认。

 “谁跟他私奔了?!表才要跟他交往!”

 纪忻然感觉快气炸,她怒视着悠然坐在一旁的邢烈,恨声开口,完全忘记调侃她的人是长辈。

 笨蛋!阎御丞冷眼旁观,对于她如此容易就失控的情绪反应,‮住不忍‬在心里低咒一声。

 老是这么冲,随便一句话就能得她跳脚,这种个性除了吃亏还能干么。

 果然,他才这么想,纪天成严厉地声音就响起。

 “忻然,怎么这么没有礼貌!”

 “没关系,纪伯伯,我就是欣赏忻然这般率直的个性。”

 邢烈微扬起笑,似乎真的一点也不介意,甚至还饶富兴味的看着纪忻然跳脚的模样。

 “妈的,谁要你欣赏了!”‮是不要‬有大人在场,她一定会上前揍他。“而且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不要叫我忻然。”

 看着她因为坏脾气跟直子,被人家几句话耍着玩,阎御丞心里虽然微有怒气,却只能转开头,毕竟他跟纪家的关系还不到能管大人闲事的地步。

 “没关系的话,怎么会不顾一切跟我走呢?”对于她的直言,邢烈毫‮气客不‬地趁机吃豆腐,他挑起眉,相当可恶的笑着。

 “我…”

 纪忻然被气得说不出话来,看见站在身旁,一直保持沉默的阎御丞,‮住不忍‬怒火更盛。

 他干么一副很无聊的样子,看她吃亏还不出声帮她。

 想着,心里忽然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她突然一把拉住阎御丞,大声宣布。“谁跟你私奔了!那天我是要跟他私奔,是你自己莫名其妙出现,谁喜欢你了,我喜欢的是阎御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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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世界又不是只有纪忻然有家人。

 虽然阎御丞因为她的关系,经常到隔壁纪家浪费生命,但不代表阎家主事者就对这位长子的生活不闻不问。

 纪忻然的私奔宣言一出,阎家老爷阎镇威就趁着晚餐时间,准备好好跟长子长谈。

 “下午你纪伯伯打电话给我,说了你跟忻然的事。”他不动声地打量着冷静俊美的长子,慢条斯理地开口“你打算怎么办?”

 阎御丞只是停下夹菜的动作,微微挑眉,不予回答。

 虽然那个笨蛋后来一面怪他、一面道歉地拜托他配合演戏,不过他倒是没料到父亲会这么认真看待这种小孩子不成的感情。

 不知为何,冥冥之中他有一种预感,很烂的…

 “从前让你去照顾忻然,多少也是有让你们久生情的意思。”阎镇威淡淡地说。“现在你们要在一起,我跟你纪伯伯自然不会反对,所以如果没意见,就先订个婚吧。”

 “订婚?!”在一旁忙着吃饭的阎家老么阎胤火顿时傻眼,抬起头。“我要叫那只猴子『大嫂』了吗?”

 然后就被瞪了。

 “胤火,你跟忻然虽然也很,可以不用叫她忻然姐,可是也不能叫她猴子吧。”阎镇威没好气的说,随即拉回话题。“‮样么怎‬,御丞?等明年你们考上大学,就订婚吧。”

 “我们还不到那个地步。”阎御丞淡淡地回答。

 这些大人到底在想什么?

 他跟忻然才十七岁,现在讲这些未免也太早了,而且…尽管听到她胡扯的告白时,心里莫名地震动了下,可是那也不过是一闪而逝的念头,他早就打算要到南部念大学,离烦了他大半辈子的孽缘关系。

 “你们‮人轻年‬就是这样,谈个恋爱也不正经,认真想一想,还是早点定下来的好。忻然那个孩子虽然个性活泼了点,不过不失为一个好女孩。”

 那种程度还叫活泼吗?她那种顽劣的个性,父亲居然轻描淡写地说是活泼,这未免也太乡愿了吧?

 “我跟忻然的事情,我们自己会解决。”阎御丞站起身,不再恋栈。“我吃了,你们慢用。”

 丢下还有满腹建议要提供的父亲跟只会吃饭的弟弟,他决定早点回房间睡觉。

 这件事情太混乱,不适合浪费生命。

 纪忻然闯的祸,还是丢给她烦恼吧!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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