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屋外的银白世界安静而美丽,丝毫看不出风雪肆
过的痕迹,然而,抬首望天,那密密实实遮掩了星月光芒的浓厚云层,仍仿佛有酝酿出另一场狂风暴雪的实力,让人不难想像先前的一场风雪可以多惊人。
但此时此刻,仙梅的注意力完全落在地面上,她拢紧披风抵御寒意,隔著深
的帽裙很快看了一眼被抛在身后的宫殿,心里的紧张逐渐放松。
途中遇到好几批御林军,仙梅不确定那些雄赳气昂、目光锐利的卫士对她这个不知打哪冒出来、头疵础帽的神秘客是否起了疑心,但在身分尊贵的戴将军及朝阳公主面前,除了谨慎地打量她外,一句质疑也没有。
由此看来,戴玥担心她会
漏身分,根本是杞人忧天,还不时摆出一张冷脸,好像她给他找了多大的麻烦。
不过是举“脚”之劳,而且这“脚”还不是她要求举的,是戴玥自己放不下她跟续
走这一趟,非要亲自护送不可。
偷偷朝他雄视阔步的背影扮鬼脸,仙梅任目光漫游,眼睛越睁越大。
到想没深夜里的皇宫这么明亮,远远近近的宫楼挂满灯球,宫廊下、花树上装饰著一盏盏造型新奇的宫灯,夜风拂动下,灯影缤纷,映照著薄雾弥漫的雪地,景致美如仙境。
她住不忍轻叹“宫里一向点这么多灯吗?”
“平时没有。”与她并肩同行的续
轻声回答,藏在帽兜里的表情看不分明。“只有在庆祝皇上寿辰的这段时间才如此。”
“怎么说?”
“皇上登基后,把元宵夜才展开的灯节活动提早到他生辰的正月初一这晚举行,一直持续到十九。各地的巧匠无不绞尽脑汁,送上花样新奇的灯饰,皇上看了总是格外开心。如果没有遇刺…今晚该像往年一样热热闹闹地为他庆生…”
说到后来,她的嗓音微哑,仙梅也听得心头凄然,顿觉眼前仙境般的美景有说不出来的凄凉落寞,眼眶跟著
热来起了。
“往年啊…也不像这样冷
,大年初一总是放晴,人人都说是苍天对天子的疼宠,给个大晴天好让众生替他庆贺,但今年…莫非老天爷知他遭逢不测,所以…”
“你别想太多。”仙梅着急地伸手轻拍那双
动得厉害的柔肩“皇上很快就会回宫,候时到,让工匠再做一些更新奇有趣的灯饰替他庆祝,天也会放晴,就跟以前一样!”
“会吗?”续
不确定地问,微抬向她的小脸苍白得没有血
,水汪汪的眼眸笼上浓浓哀伤。
仙梅不晓得还能怎么安慰她了,眼光抬向前方那道宽阔
直的身影。
他听到她们的谈话了吧?是不是仍在怪她没把皇帝看好?
脑海里登时又浮现他之前的指责,仙梅心情低落,眼眶越发灼热,但不想哭给戴玥知道,只能压抑著悲痛,目光朦胧地跟著他一路加快脚步西行,穿过回廊,步下台阶,经过花园
滑的铺花地面,走进经霜耐寒的深绿里…
“经过那道三孔桥,就到萱和宫了。”
续
音声的将她从低落的情绪唤回现实,仙梅眨掉眼中的
润,朝前望去,有道白石砌成的三孔桥横跨水面。
缥缈的雾气从桥下往四面八方涌出,朦胧了对岸的风景,但仍可以看见远处铺著琉璃瓦的飞翘檐角,及隐约的灯光,她猜想那里便是萱和宫所在了。
正要向同伴确认,一股死鱼般的味道窜进鼻腔,仙梅脑子里警钟大响,知觉格外敏锐地捕捉到回异于正常水
声的轻微细响,目光投向桥下。
走在前头的戴玥已经停住脚步,手伸向
间的宝剑。
几乎在龙
般的剑啸响起的同时,幽暗中一团暗金色的影子破开平静的河面,带著浓烈的腥臭味朝三人扑来。
“退!”
就算戴玥没吩咐,仙梅也早就被那股臭味呛得想要溜之大吉了。
可是不对,退的人只有自己。
要人退,自己却冲上前的戴玥手持青光闪闪的宝剑,人如虎啸般地
上那团腥臭;原本傍著她走的续
留在原地,从怀中掏出一副
巧的弹弓,全神戒备。
那她人个一逃走,不是太没义气吗?
心念急转下,仙梅看向不久前才走过的几株松树,那些随风颤动、不时洒落积雪的松针,隐隐旋出的低啸听起来极为亲切,她也就气客不地飞身上树,随手采集,放进怀中。
这些动作只在几个眨眼间完成,她回身关注被丢在身后的战斗,瞧清楚被戴玥的剑气
退的怪物时,不由得吓了一跳。
灯光映照下,蛇般的身躯约有丈把长度,上头布满金色的鳞片,背上有一对蝙蝠般的翼手上下扬动,连接著蹼一般的四足,三角形的蛇头上镌刻著的绿眼闪
出冰冷、无情的光芒,但最教人不寒而栗的,是从狰狞张大的嘴巴里
出的锐牙…让人生出一种一旦被咬噬,便不可能有命的恐惧感。
仙梅从来没见过这种奇形怪状的东西,正当她感到头皮发麻,阵阵咻咻咻的破风声呼啸而过,,只见续
手执弹弓朝那怪物发
出连珠炮般的琉璃珠。
险象环生地避过攻击,怪物像是被惹怒般,不断地发出尖锐的怪叫声,扬动著翼手,猛地朝续
冲来。
“退!”戴玥厉声斥喝,持剑护在妹子身前。
仙梅心中一跳,察觉有异。
以她对戴玥的了解,他不可能只
退敌人便罢手,之前没有乘胜追击,只表示他不能?!
心急如焚地朝他赶去,仙梅刚好来得及接住续
软倒的娇躯,随手朝顾忌著戴玥手执的青锋宝剑、在三人上空盘旋的怪物掷出一把松针,将一枚解毒丹交给戴玥喊道:“退!”
“我没事,你们先走!”戴玥迅速将解毒丹含在口中,厉吼一声,七尺青锋暴涨三尺锋芒,迅速斩散缥缈的夜雾,身形腾起若鹰扬,
向那头飞怪。
他梅简直是要被他的逞强气坏了。
什么叫做“我没事,你们先走”?真正没事的人只有她!
那怪物发出的腥臭气味分明带有剧毒,早先三人虽然都有闻到,然而那股臭味实在是太臭了,立即屏住呼吸,微量的毒气并没有造成身体不适。
后来戴玥正面
击那团腥臭,提气运剑下疏于防范,误将毒气
入体内,续
也在没有提防下,同样中招。
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要逞英雄,分明是不要命了!
“找人来!”戴玥在狠下心拚命前,不忘丢下最后的
代。
等她找人来,他还有命在吗?
她边带著续
迅速后退,边在心里盘算该怎么做。
“别想走!”
一道
恻恻音声的打
她的思绪…这听起来怎么有点耳
?
可惜仙梅间时没分辨,忙著应付夹带水气、沉重如山般袭来的拐风,一时间险象环生,急得戴玥急挥长剑,一阵水银泻地式的攻势暂时将飞怪
退,身形俯冲如雁落般矫捷地刺向敌人背后大
。
对手只得先回身自救,仙梅得到这个
息良机,窈窕的身形在空中电转,以超出常人体能限度的惊世轻功飞身上树。
真是够了!
将续
安置在树上,喂进一枚清香扑鼻的丹丸,仙梅在心里忿忿不平地咒骂。
她不过是要到萱和宫给人看病,居然莫名其妙地被追杀,究竟是怎么回事?
眼带疑惑地看向底下的
斗,藉著镶在桥头上的宫灯微弱的光线,仙梅发现跟戴玥打得难分难解的家伙有些眼
,脑中灵光一闪,想起对方是半天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双头蛇主人,讶异地喊出声来。
“是你呀!”
轻轻的三个字如锐利的针般刺进蛇王门下二弟子庆伯利耳中,他微一晃神,攻势凌厉的一杖竟然落空,不由得暗暗恼火。
这次受莽国国主之托,率领门人来到中土,打的是杀死皇帝,建下奇功,一举登上蛇王门门主之位的如意算盘。
到想没奉珂妮豢养的毒蛇会咬伤天朝皇帝,而自己非但毫无建树,追随他前来的门人和数条珍贵的灵蛇都死在这次的行动里,只有他侥幸逃过一命。
他不甘心,不愿唾手可得的门主之位,成了小师妹的囊中物。
幸好皇帝没死,他仍会机有建下功劳,得到国主的支持,接掌门主之位。
于是,当天朝的内
告诉他们,有一条秘密水路可潜进皇宫,他便自告奋勇担起进宫行刺的重责。
拿到皇城里的详细地图后,凭藉著可抵御寒气的稀世奇珍火龙珠,他带著不轻易示人的秘密武器,神不知鬼不觉地潜进冰寒刺骨的水底,进入皇宫。
他的计画是这样的…
首先利用苦心豢养的金鳞儿身上带有剧毒的体臭,神不知鬼不觉地毒死龙蟠宫的守卫,再放出藏在怀中竹筒内的两条见血封喉的毒蛇进入寝宫,送那半死不活的皇帝上西天。
只是到想没好不容易潜到这里来,金鳞儿却抵受不住冰冷刺骨的寒意,一闻嗅到生人的气味,便迫不及待地破出水面,想
些新鲜、温热的血
来取暖,以至于如意算盘落空。
不过,没关系,即使对手再厉害,他也有信心不让他们毁了他的如意算盘。
但那头疵础帽的神秘女子么什为会说那句话?
他不记得见过她!
饶是庆伯利聪明绝顶,也难以将此刻的仙梅和他
刺杀的皇帝想在一块,只是忌惮著对方轻功卓绝,在知晓他的身分下,随时可能溜离现场,找来援手,到时他完美的计画就落空了。
这使得他硬是分神留意对方动静,一心二用的结果,出手不若先前的凌厉,反而被戴玥攻得左支右绌,幸好有金鳞儿随时支援,才能勉强打平,但时间一长,就很难讲了。
他急思对策,撮
发出猫头鹰般的呜呜声,指使金鳞儿发动更凶猛的攻击,浓烈的腥臭味登时充满空气,戴玥跟著身形一晃,出招显得迟缓。
庆伯利
狠地
出笑容,认为敌人撑不过多久便会死在金鳞儿的毒气下,但为了小心起见,仍乘机退出战场,小心翼翼地取出怀里的竹筒。
仙梅在树上将形势看得分明,也闻见那股难闻的气味,连忙掏出一条熏得香
的手帕掩住鼻子。
虽然自幼在父母亲刻意调养下,练就百毒难侵的体质,不过那味道实在是太臭了!
她皱眉瞪视树下的庆伯利,一下子就
悉了对方的诡计,语带不屑地喊道:“你还学不乖吗?上次放蛇咬人就没用,还要用那招。”
“你么什说?”庆伯利被说中心思,语气微带惊慌“你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最好快点识相,否则蛇命难保。”
“好狂的口气!鹿死谁手还道知不!”他阴沉地道,眼光溜向在金鳞儿的攻击下
出颓势的敌人,决定解决他后,树上那只会装腔作势的神秘女子便不足为惧。
他把竹筒里的爱蛇放进怀中,手中的蛇头拐重新提起,一阵猛攻下,戴玥口鼻不断渗出鲜血,看得仙梅心急如焚,急忙向清醒过来的续
代道:“我要去帮戴玥,你设法去求援。”
说完,她再也按捺不住满心的焦虑,就要飞身下树。
“等一下,”续
喊住她,从
袋里掏出一个纸扎的长管
到她手上。“这是我跟朝哥哥要来的信号烟火,只要点燃它,宫里的侍卫很快就会赶过来。”
仙梅瞠怪地瞪她一眼,心想有这种好东西么什为不早点拿出来,而且又没给打火石…不过情势危急,也没空念她了,加上想起她家传的火焰功可以撮指摩擦出火星,刚好可替代打火石。
朝续
点了下头,她脚尖轻点,娇躯化做飞鸟俯冲下树,觑了个好时机,点燃手中的烟火往那头扇动翼手回身要朝戴玥俯冲攻击的飞怪掷去,正中它一边翼手。
尖锐的嘶鸣凄厉地回响在空气中,飞怪先是被烟火的冲力带著往上冲,接著便著火地失速掉落,将那抹璀璨的彩焰独留空中。
“金麟儿!”庆伯利无心欣赏美丽的烟火,声音凄厉地唤著心肝宝贝的名。
他的心在滴血,仿佛所有的梦想都随著金麟儿被毁而成空,熊熊恨火登时烧红了他的眼,庆伯利抛下已成强弩之末的戴玥,旋身追杀不共戴天的仇人。
仙梅眼前登时拐影纷飞,每一拐都冰冷、沉重得救人难以应付,虽然她家学渊源,却缺乏对敌经验,加上徒手应敌,一时间手忙脚
,只有闪躲的份。
“纳命来!我要你为金鳞儿偿命!”
“喂,喂,别冲动呀,有话好好说…”她边闪边劝对方冷静。
都到这时候了,她还要跟对方讲什么道理!
看着她险象环生的逃命窘况,戴玥如果不是体内血气翻涌,每一次呼吸,
口、喉头都像被无数把烧著烈焰的利刃凌迟似的疼痛,早就出言讪笑了。
他咬紧牙关,将痛苦
到身心底层,擦去不断呕出嘴角的乌血,猛提一口真气,认命地赶去救那让他不晓得该拿她怎么办的小冤家。
重新凝聚的剑气直挥敌人
出的空隙,庆伯利却像是背后有长眼睛似的,左脚后引,迅速旋身,蛇头拐及时架住他的宝剑。
尽管浑身血气
窜,五脏六腑寸寸
裂般的疼痛,戴玥仍倾尽全力压制住蛇头拐,缩短两人间的距离,并暗中功贯左掌,迅捷地拍上庆伯利鼓起的
膛。
后者嘴角绽出一朵诡谲笑容,戴玥心头方闪过不祥的预感,虎口便传来一阵剧痛,直抵心窝,视线下一条浑身碧绿的小蛇猛然抬起丑陋的三角脸,朝他龇牙咧嘴的示威。
提聚的真气瞬间崩溃,意识被排山倒海袭来的疼痛所占领,有削金断玉之能的宝剑
离了无力的手,并随著庆伯利送来的一掌,身躯像断线的纸鸢般失速地跌出。
“戴玥!”仙梅看得魂飞魄散,凄绝的呐喊冲出喉头,不顾一切地追去。
庆伯利却不识相地拦阻她的去路,沉重如山的一拐无情地击来。
仙梅本能地抓住蛇头拐,另一只手拍出家传的火焰功,只听见一阵爆炸的轻响、伴随著痛苦的呼号,她甩开蛇头拐,身形如电地闪过著火的物体,来到戴玥身边。
她抱起他,狂
地拍开他身上的雪花,看着他布满血污、痛苦地扭曲的脸,在他涣散的眼眸里看到自己心碎的倒影,仅存的意识几乎崩溃。
但她没有崩溃,医者的本能接管了一切。她按住他脉搏,发现虎口上的蛇牙印,连忙点住他周身要
。
“我…”紧缩的喉头痛得戴玥无法言语,意识逐渐涣散,情感却在沸腾。
他不甘心、不甘心…
还没有告诉她…
在这短短不到一天的相处里,他对她…
包多的鲜血从他喉咙里呕出,在生命即将消逝的这一刻,他清楚意识到生平的头一次动情,却只能任情感泛滥,张著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嘘!”她轻声安抚他,美丽的脸庞绽开一抹凄楚的笑意,抬起他遭受蛇吻的手,淡若白梅的
瓣印上那毒蛇的牙印。
戴玥心急如焚地想要阻止她,但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不要,不要…
她会…
拚命的呐喊冲不出喉头,只能努力撑开眼皮,将那如梅花般清雅动人的身姿收入眼帘,仿佛这是生命里唯一想做的事;然而,撕裂身躯的疼痛耗光了最后一点力气,将他带进最深的黑暗里…
渗入呼吸里的一缕沁人心脾的馨香,随著猫般轻灵的脚步款款送来的温柔关注,宛如无形的纤指拨动他等待眷顾的心弦,登时串串不管是清醒还是昏
时,都会因她的到来而悸动的旋律,将浅眠里的意识唤醒。
不需张开眼睛确认,道知他是她来了。
依循著他伤重昏
时她每次到访的步骤,还有那空气里的振动,戴玥轻易捕捉到她裙幅的摆动、衣袂的飘扬,知道轻盈的娇躯来到了
侧,悄悄地坐下,目光先是在他脸上盘旋了一下…想必是在查看他的气
,接著他感到被褥被扯动,一只软软微凉的小手摸到他的,轻柔地把他的手拉到被外。
纤柔的指头抚过他虎口上那道淡去的蛇牙印…这让他呼吸一紧,某种酸酸又甜甜的感动汹涌心头,低回在脑海里的回忆,不是遭到蛇吻时钻心刺骨的疼痛,而是那双梅花瓣般馨香柔软的嘴
吻住蛇牙印那既教他心醉也心碎的一幕…盘旋了儿会一,才移向他的脉搏,展开七个
夜来的每一次诊脉过程,将温泉般令人通体舒泰的暖
自她指尖柔柔缓缓地送进他体内,顺著经脉
过他的四肢百骸、五脏六腑,钜细靡遗地检查,同时治疗蛇毒和内伤造成的损害,为他驱离苦痛,带来舒畅的活力。
可道知他这有多耗费内力。
那是续
跟他说的。
昏昏睡睡了好几
,体力逐渐恢复的他终于苏醒过来。意识清醒地睁开眼睛,视线下意识的在搜寻著某个可人儿,然而,只有义妹守在
边。登时,一股惆怅难遣的凄凉、落寞掩上心头,可续
非但不同情他,洋溢著欣慰情绪的俏脸绽出若有深意的促狭笑容,窘得他耳
泛红。
幸好,她没有进一步取笑,而是以一种就事论事的口吻述说:“仙梅原本要等你醒来才肯休息,可是连
来奔波于这里和萱和宫,好几次施展神农谷的绝学搜脉功探查你的内伤和毒伤,消耗太多内力,再也支撑不下去了,娘才强迫她去休息。”
心里一阵激动,尽管昏睡时,身边发生的事大半没有印象,可他下意识地知道大多时候仙梅都在他身边照顾。
想到她先前为他
毒
,也不知有没有事,事后又用需耗损内力的搜脉功来治疗他的伤,连
连夜的操劳,即使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何况是她这样娇弱的人儿。
他心疼无比,怨恨自己为何没能早点清醒,仙梅就不用这样辛苦了。
是其尤此刻,确定自己的伤势已经不要紧,人也精神多了,尽管眷恋著她抚在身上的温柔,终究不忍心让她耗费内力,戴玥用力撑开眼皮,
上那双柔情依依的眼眸。
“啊…”没料到他会突然醒来,仙梅吓了一跳,被他盈满不舍与依恋的热情眼光烫得双颊发热,连忙收回内力,想要移开手。
戴玥却不让她离开,反手握住她。
虽是轻轻的握力,却将一股无形的热
烧进她体内,仙梅浑身一震,羞不自胜地抛给他一个又娇又俏的白眼,好似在问…干嘛抓著她。
“为何这么傻?”
这绝对不是仙梅期待他清醒后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尽管他音声的和表情都满含柔情,可她与他毕竟相识太浅、又存在著许多嫌隙,反而听得
惘,
口一阵紧缩,眼睛瞬间起了雾,微恼地甩开他。
她为何这么傻?
七天来,她全心全意想着救活他,直到筋疲力竭才被劝去休息,但即使在睡梦中,心里仍挂虑著他,才会一知他苏醒,立刻跑来看他,他却问她为何这么傻?!
浓浓的委屈和酸楚泛滥上眼睫,她不懂呀!
水盈盈的茫然眼光充满受伤情绪,陡然教戴玥恨起自己的口拙来。
“我没有别的意思。”他挣扎地坐起解释,仙梅赶紧扶住他,为他在身后
了个枕头,一股温热的男
气息随著两人的靠近,自
刚的躯体散发出来,占领了她的呼吸,薰红了她的粉颊,更扰得她芳心更
。
她羞涩地退回原处,戴玥却藉机抱住她不放,情话绵绵。
“续
都告诉我了!但就算她没说,我也记得…你好傻好傻…”说到激动处,他的眼光
濡了,沙哑的嗓音满满都是对她的心疼。
“么什为要为我
毒?你家学渊源,不可能道知不这有多危险!万一你么什出事…我没法原谅自己,更不原谅你!上至幽冥、下到黄泉,也绝对要找到你骂一顿!”
“你又怪我了…”奇异地,之前弥漫
腔的疼都因这番话而化做丝丝的甜蜜,眼神柔化为暖暖的
水,声音也跟著轻坑邙爱娇。
“我不是真的怪你,我是…”发现她嘴角的颤动,戴玥领悟到她并没有生气,心情一松,却不知该先么什说,最后仍只能重复那一句…
“你好傻…”
“你就不傻吗?”仙梅轻叹一声,反问他。
“我?”挑高的眉宇显示出他的错愕。
他被打飞的那幕记忆闪过脑海,几乎要
没她的恐惧重新活跃心中,仙梅感到喉头紧缩,眼眶贮满泪水。
“说我为你
毒是傻,你身受重伤又遭毒雾残害,却为了救我,还逞强对付庆伯利就不傻吗?”
她口中的庆伯利乃蛇王的二弟子,戴玥之所以会知道,是先前醒来时,从续
口中得知的。
为了治疗他体内的蛇毒,仙梅找上被囚
在天牢里的蛇王首徒朗克刺,从他口中问出庆伯利的身分。
据说他的武功尽得蛇王真传,难怪功力深厚,加上他驯养的毒蛇助威,即使是戴玥这种身经百战的高手也要吃亏;仙梅却轻易杀了他。
望着她娇娇
的身影,戴玥仍然感到不可思议。
可当时就在现场的续
都这么说了…
“…你被庆伯利一掌打飞后,仙梅立刻追去,庆伯利却一拐扫来,仙梅看也不看地随手拍出一掌,庆伯利当场全身著火…宁国公带人赶到时,他已经死了。据宁国公推断,可能是仙梅以火焰功击中他
前的珠子,爆炸的威力不仅炸死了藏在庆伯利
襟里的两条蛇,碎片更嵌入他体内,一时间也搞不清楚他到底是被烧死,还是伤重而亡。”
想到她一出手竟有这么大的威力,之前却一点有没都表现出来,让众人都小看了,戴玥心里便怪怪的。
他表情复杂地瞅著她良久,语带自嘲地回答“现在想来或许是不自量力,但那时候一心只想着要护你局全,其他事便顾不了了。”
“因为我是皇帝的替身,所以你不顾性命也要保护我吗?”仙梅故意刺探。
戴玥不解地摇头“么什为这样问?”
“难道不是吗?”她哀怨地噘起粉
“多少次你为了皇上表哥失踪的事怪我,霸道地要定一我要在表哥回来前,扮演好冒牌货的角色。对我口气又坏,对天韵就好温柔,我才会这样以为嘛!”
听出她话里的浓浓醋意,戴玥住不忍失笑“你吃醋。”
“我哪有!”她别扭地否认,别开眼眸不看他脸上的得意,神情沮丧地支吾道:“我是…总之…反正…你到底说不说嘛!”
到了后来,她恼羞成怒地恢复泼辣样。
戴玥忍住笑,知道再逗她下去,吃亏的只怕是自己,连忙收敛开玩笑的心情,字字恳切地回答“见你情况危急,我只想要护你周全,到想没皇上。”
“可是…”虽然他的话很动听,仙梅仍是半信半疑。
戴玥似拿她没辙地叹了口气,将娇
的粉颊转回来面对他,眼光炽热地看进她
转著一抹娇羞的瞳人深处,真情的话语就这样
出喉腔。
“没有可是。我非常确定这件事跟皇上无关!即使火中烧,身受千万杵,我也不要你有所损伤…因为…你就是你,是我想用生命维护周全、珍惜的人!”
热情的告白听得仙梅浑身血
沸腾,心底深处最隐密的情意跟著
口而出“那我也要救你呀!因为你也是我愿意用生命救治的人呀!”
戴玥心头火热,好想立刻将她拥进怀里最温热的地方,吻得她
不过气来。然而,仙梅是他头一次动心的人儿,他希望两人之间的情意永永久久,他必须要确定她对他就同他对她一样情
深种。
“不是因为你是视病如亲、仁心仁术的神农谷继承人,才为我
去伤口上的毒
,几天来没
没夜的医治我吗?”
“当然不是!”仙梅眼眶灼热地坦白道:“发现皇上表哥被蛇咬伤时,我并没有想到替他
去毒
喔。可是看到你虎口上的蛇牙印,我只想着要赶快救你的命,完全没有迟疑。”
“梅儿!”他深受感动,再也按捺不下满腔的痴狂,将她带进怀中,下颚靠著她馨香的秀发,激动地问:“所以你不顾一切地冲过来救我,连庆伯利的一杖也不放在眼里,还随手把他杀了,是因为喜欢我吗?”
“啊?”温驯的娇躯在他怀里僵硬来起了“你都知道了?”
“续
都告诉我你的能耐了!到想没你这么深藏不
,那难
的庆伯利也被你轻松解决,根本不用我逞能救你呀。”他叹了口气,嘴角虽是扬起,却是带著苦涩的自嘲。
“你别这么说…”她着急地抬起头“我从来没想过要跟人打架,所以开始时逃得很辛苦。如果不是心急你的情况,我可能也不会出手还击,到想没他这么不
打,一掌就被我拍死了,人家只要一这到想点,就一阵发寒,我杀死人了…”
“别怕,别怕,是他自找的!”知道她不是故意隐瞒,戴玥心情好多了,反倒对她的迷糊和胆小心生怜惜。
“这是我头一次打死人…”她可怜兮兮地说。
“都是我不好,要是我没那么没用,你也不用受此惊吓…”
“你别这么说!你先是
了毒雾,虽然服下我的解毒丹,体内仍留有残毒,才会一时不察被庆伯利放蛇暗算,中他一掌呀!”
情人贴心、柔情的安慰,让戴玥飘飘然来起了。
“梅儿…”他唤著她的闺名,眼神灼热地注视著她说:“你可知道当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最大的遗憾是什么吗?”
“是什么?”她捂住怦然跳动的
口,害羞地问。
“遗憾来不及你诉告,我有多喜欢你呀。”
“啊?”
她惊喜的表情给了戴玥无比的勇气,绵绵情话有若终年不枯的水
般滔滔不绝地涌出喉头。
“中毒昏
时,因为有你的细心照料,我才有力量对抗死神。你天籁般音声的支持我不向那茶毒著五脏六腑、烧灼著四肢百骸的歹毒高热,和儿会一让我像埋在冰窖里的刺骨寒冷投降。因为道知我你还活著,便担心自己要是死了,就再也见不著你,所以苦撑下去,但那真的是比死还要难受呀!”
“戴玥…”他受到的病痛折磨,仙梅清楚得很,看着他憔悴、消瘦了好几圈的病容,满满的疼惜夺眶而出。
“可是道知你吗?你为我
毒时,我有多担心你会跟著中毒…”回想当时的心情,戴玥仍然余悸犹存。
“我不是好好在这里吗?”她甜甜一笑“从小在父母调教下,我虽不敢自夸是百毒不侵,但抗毒能力胜过寻常人,所以金灵儿的毒对我没效。你身中的蛇毒,我即使
上几口也不会有事,何况我都有吐掉喔。”
“可是我道知不呀…”他好委屈地说,表情忧郁。
“其实,我也是好担心你的。”她赶紧用更甜更娇音声的安抚他“当时你就只剩一口气了,而那还是我用神农谷的救命神丹勉强给你吊的一口气,可说是命在旦夕。道知要,我虽然替你
出大部分的蛇毒,仍有小部分残留在你体内,加上你内伤沉重,连颜姨都认为你没救了,可是我就是无法放弃…”
“梅儿…”他鼻头一酸,眼眶里尽是火辣辣的感动。
“幸好我及时想到还有个朗克刺。”她一脸准备邀功的得意,令他莞尔。
“你是怎么说服郎克刺救我的?”
“我拿神农谷的家传宝物蛇珠利
他,还以天朝皇帝的身分向他保证…”
“那…”
“你放心。”看他眉头一皱,便知他担心什么。仙梅怕他长篇大论地教训人,连忙用柔
的掌心掩住他的嘴巴,示意他耐心听她说完。“我是秘密行动,除了朝哥哥外,没人知道‘皇帝’上天牢审钦犯去了。”
“喔。”他松了口气,声音在喉管里含糊滚动,炽热的眼眸里跟著闪烁出一抹
气,仙梅顿时感觉到男
的嘴
热气沸沸地烫著手心,羞得赶紧移开手。
“你你…”“怎么了?”他促狭地问。
恼他明知故问,仙梅先丢给他一个大白眼,才娇声道:“你到底要不要听?”
“当然要。”不敢再惹她,戴玥乖乖地点头。
“我跟朗克刺说,只要救活你,不仅把可威吓群蛇的蛇珠送他,还助他登上蛇王门门主的位子,终于说得他动心。也幸好朗克刺一向忌惮庆伯利,暗中提防他养的毒蛇,才有治疗的葯方可以跟我
换。”
“可是你真的要把蛇珠给朗克刺吗?”
“做人要有信用呀。何况朗克刺的本
不坏,只要给予正确的引导,也可以为我们所用呀。”
“但那珠子毕竟是你的家传宝物。”
“只要能救活你,家传宝物又算什么!”
“梅儿…”她情真意切的话震垮了他最后的自制。
他搂紧她,看进她美丽的眼眸,那灵魂深处里满溢著的柔情羞涩而大胆地朝他倾
而出,教戴玥一颗心都要化了,情不自
地在她发梢眉际烙下最真的爱恋,让炽热的男
呼息逗得仙梅娇
的脸蛋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才吻上那双曾吻过他虎口上的蛇牙印的
瓣。
那柔软的触感引起他心底深处的柔情源源不绝的涌出,将那些因她而起的渴望燃烧得好炽热,直教他害怕起来。
自己真的可以拥有这般美好的她吗?
在他决定将自己献给皇帝、献给这个国家后,是不是仍值得她这样真情相待?
然而,这些疑惑全抵不过想要她的私心,是其尤刚刚度过死亡劫数的这刻,戴玥脆弱的身心只想要放纵地爱那么一回,融化在她的妩媚深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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