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珞祈!”才走出化妆间,一股香气马上直扑而来。
他停下脚步,望向一张描绘得极为精致的脸。
“珞祈,最近样么怎,还好吗?”唐蕙文
出自认为最美丽的微笑,盈盈地望着他。
“尚可。”他开步又要走。
“等一下嘛!”唐蕙文快步追上。“最近和汤尼学新的舞蹈,天啊!他真是个恶魔,舞蹈动作又多又复杂,我都快不行了。”
“汤尼是根据人个每的程度来编排舞蹈,”他看了她一眼。“如果你觉得心余力绌,和他说一声无妨。”
“不、不会啦!我只是觉得很累,想学汤尼的舞蹈就得有心理准备,这我早就知道了,只不过…”她支支吾吾来起了。“你也知道汤尼是个大忙人,除了我,他还接很多case,根本法办没专注于指导我,所以我想…”
何珞祈扬起一道笔直的眉,心中隐隐颇觉不妙。
果然,唐蕙文真的开口了。“我记得你曾经学过一段时间的武术,所以跳起舞来特别漂亮,道知不你可不可以拨个时间教教我呢?”
“武术和舞蹈是两码子事,而且我也不过在刚入行时学过半年,没资格教人的。”何珞祈知道她心里在打什么主意,但他不愿给她机会,让一个没有希望的人抱持希望,是最残忍的。
她仍不死心。“可是殊途同归,一定有什么相通的诀窍吧?”
“这种事情还是该找专业的人来指导,我怕胡乱教了你,反而容易受伤。”
“不会,我懂得保护自己。”
“这…”何珞祈语
。
“珞祈,别这样嘛!”唐蕙文撒起娇来。“我是真的很希望学好这支舞,但又不想太麻烦汤尼,他也是收取酬劳做事的人,我也不能要求他多放时间在我身上啊!所以只能向你求助了。”
这话未免太牵强、破绽太多了,但怕伤害到她的自尊心,何珞祈不愿说重话,只是要怎么拒绝,却今他颇为伤脑筋。
“我…最近忙…”他抿着嘴
,不好意思将话说得太直接。
“是啊!最近的活动很多,所以我才忙得间时没练舞,身为当红艺人就是有这点烦恼,对吧!珞祈。”唐蕙文脸不红气不
的说。“刚好我们宣传期差不多,真巧呢!”
“嗯…”“珞祈,刚才提的事情,你愿意帮忙吗?”
“我…”
何珞祈说不出话来,女人一旦固执起来,真是满恐怖的。他无意识地低下头,心中忙想着
身之法,冷不妨身后突来一阵撞击,让他脚步踉跄,差点摔在唐蕙文身上。
“怎么搞得啊!”他还来不及反应,唐蕙文已经叫骂出来了;“哪个衰人走路不长眼的?”
“起不对啊!”身后有一双小手抓住他的臂膀。“我不是存心的,这里有一滩水,好危险喔!”
“你撞了人哪还多么那解释,真可恶!”
“算了,我没事的。”何珞祈安抚情绪激动的唐蕙文,他转过身,想看看是哪个慌慌张张的冒失鬼。
“咦?是你啊!”眼前的小蚌子似乎
兴奋的。
“你…”何珞祈略微想了儿会一,便认出眼前人来。“原来是你。”
“你还记得我?”常惕言喜孜孜地说,心里一阵开心。
原来是他,怪不得明明没见过,却倒像曾经见过似的,大名鼎鼎的“第四至尊”呢!只不过眼前的他,却比镜头上那冰冷漠然的模样温暖多了,而且更增了一两分细致俊美。
“你们认识?”唐蕙文忍住气地追问。
何珞祈看了她一眼,不答。常惕言相当机伶,她也知道“不在是非人前说是非”的道理,因此面对唐蕙文别有用心的追问,默然已对。
唐蕙文见两人一副很有默契的模样,心中酸意不住地往上冒,但碍于何珞祈在前,又不好表现得大小家子气,只有装作大方的双手一挥,像是完全不在意。
“看来我是多余的,算了,做人要识相,我还是不打搅你们,你们慢慢聊。”她大回旋地转身,几乎是从牙
挤出这句话。
望着她不甘心的背影,常惕言摸不着头绪。“她怎么了啊?”
“没什么,”何珞祈松了一口气,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谢谢,你救了我一命。”
“我?”她更迷糊了。“我什么都没做啊!”“那就已经够了。”他
出一个浅得看不出来的微笑。“那家伙没再騒扰你吧?”
“没、没有了,托你的福。”
她无端的脸红了,一种说不出、不知如何形容的感觉,就这样袭上她的心。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失态,究竟在干嘛啊?对方不过是一个男人罢了,一个曾经对她伸出援手的男人。
“不舒服吗?你的脸好红。”看出了她的异状,他打开身边的窗户,让晚风习习拂来,吹散了他鬓边的碎发,也吹凉了她脸上的热气。
“月亮还没出来呢。”他怅然若失地喃喃道。
“今晚的风有雨的味道,所以月亮让云遮往了。”她用手略为盖着眼,仿佛这样就能看得很远。
他微微一愣,侧过头来看着她,她皱起鼻子笑。“我爸爸是这样教我的,雨云很厚,会遮住月亮,其实月亮一直都在,你看!”
她直指斜前方。“月亮在那儿…唉!又被遮住了。”
他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似乎真的看到了那么一点余晕。
“我们那儿有一个传说,说这样指着月亮会被割耳朵。”
“你不怕?”他感到有趣。
“不,不怕,”她的笑脸正对他的。“月亮是很仁慈的,你看,她连光芒都是这么柔和,怎么会伤害人呢?”
他但笑不语,习惯了身边人们因他特殊的言语而看怪他,她这样正常的反应倒令他无所适从。
“啊!我不说了,”他
角的微笑让她尴尬了。“你一定觉得我小孩子气,很无聊。”
“不会。”他音声的
得很低。
她觉得脸孔一阵发烫,有点想笑,又不敢。
“你接孙家林的秀,是汤尼公司的人?”
“是啊!”常惕言连忙压抑自己过度澎湃的情绪。“我和汤尼是在台湾认识的,多亏他帮忙我才能来香港工作。”
“你不是香港人?”
“不!我是台湾来的。”
“喔。”他算是作了回应。
他很沉默,像是不爱说话,然而凝玉般的脸孔却让这宁静的气质倍增吸引力,真令人…
惑。
“怎么了?”他发现她在偷看他。
“没…没…你看!”为了掩饰自己的困窘,她像发现什么似的叫起来“有蝴蝶。”
在昏暗的光芒下,一只小小的、黄
不甚起眼的小翅膀,在扑动着。
“嗯?”他也讶异起来。“真的是蝴喋?”
“到想没在这里竟然能看到,太意外了。”她像见到心爱的东西般开心。
“你喜欢蝴蝶?”他的眼里有一丝难解的欣喜。
“喜欢!”她甜甜地说“最喜欢了。”
他端详着她的脸,眼光滑过她的长发辫子,她又圆又亮的眼睛,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浮上心头,像是雨夜那一角的月光,来得莫名其妙。
突然,他很温柔、很温柔的笑了,连眼睛里都是水光闪闪的笑意。
“你看错了,那只是纸屑罢了。”
常惕言满脸困倦的从
上起身,懒洋洋地拿起闹钟瞧一眼,PM12∶32。
倏地,她睁大了双眼,陡然地惨叫来起了:“糟了!怎么这么晚了。”她一个翻身,俐落地从
上跃起,火速地奔进浴室梳洗起来。
下午一点就要排练唐蕙文的新舞,汤尼最痛恨别人迟到了。
虽然他自己常迟到。她在心里小声的咕哝,可谁教他是汤尼夏哩!
常惕言迅速地套上
子,看一下手表,啊!已经十二点四十八分,赶地铁肯定来不急,搭的士好了。她气
吁吁地在街上奔跑,过了马路就是的士招呼站了,常惕言趁着等红绿灯时绑好尚未系紧的鞋带,等绿灯一亮,她正准备开步跑时,猛不防转角突然冲出一部私家车。
“啊!”身旁的女子发出一声惊呼,眼见她闪避不及,就快被那辆私家车撞上之际,常惕言顺手一拉,硬生生地让女子的身躯撞向自己。
车子响起一阵尖锐的紧急煞车声,车主从窗户望了她们一眼,看两人似乎没受伤,连忙加紧油门匆匆逃逸而去。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女子转过头去,看着环抱住她的常惕言。
“没…没事,你还好吧?”常惕言松开手,呆呆地注视眼前这位美
的女子。
好美唷!看得出年纪不很轻,大约有四十左右了,但一双眼仍亮得像含星似的,脸若桃腮、肤若凝脂。虽然画着浓妆,却别有一番风情韵致。
“我没受伤,多亏你了。”连声音也这么好听。“真是太谢谢你!”
“不用谢!”常惕言摆摆手想要站起来,谁知身体才一动,
部和小腿忽然传来一阵剧痛,使她住不忍又坐了下去。“唉哟!”
“小姐,你怎么了?”见情况不对,她失声问道:“你受伤了?”
“不!不碍事的。”常惕言试图站起,但稍微一动,又是一阵剧痛传来。
“我看你是受伤了,别动啊!”她急了,拨通手机。“你忍着点,我打电话叫救护车。”
“等…”常惕言望着她流利而迅速地说起话来,要出声阻止已经来不及。
她看看手表,糟了!已经一点钟,看来今天是赶不上唐蕙文的新歌排练了。
“
部肌
扭伤、小腿骨有裂痕,要留院观察。”听到医生对美妇人说的话,她差点哭出来。
她怎么这么倒霉呀!简直
哭无泪,工作没接成也就罢了,现在还得多支付一笔住院费用。
“医生说你没什么事,不过要休息一阵子。”美妇走进来,替她拉平被子。“你在这儿躺儿会一,我去办住院手续。”她拿起手袋,带着一阵飘香离去。
常惕在
上,脚用石膏打得硬硬地无法动弹,只能眼睛环视四周。这是一间头等病房,病房内有十分完善的设备,可供病人或病人的家属使用,淡淡芬多
的味道若有似无地弥漫在空气中,窗外扶疏的花森轻盈地摇曳着,隔开了车声和嘈杂的人语。
嗯,这一定是间私人医院,因为在香港,只有私人医院才会有如此完善的设备,而且让她独占这么大一间的病房,她深深体会到有钱的好处。
啊!那费用一定不少吧?这到想儿,常惕言不
心痛起来,道知不得工作多久,才可以把这笔额外支出给补回来,讨厌!早知道就不要那么急急忙忙地出门…
堡作?
“啊!”她在
上兀自地尖叫起来,死了糟了完了惨了,她竟然把今天下午要排练的事给忘得一干二净。
看看表,已经快四点了,汤尼一定会气得
鼻血的,得赶紧打个电话才行。她笨拙的移动身体,伸出手勾住不远处的电话。
“哈罗哈罗!我是朵芮丝,请接汤尼。”电话是由汤尼的助理接的,电话彼端的人应了一声,然后静默了几秒。
“朵芮丝,你搞什么鬼,竟然跟我玩失踪!”汤尼发出惊人的叫声,口气十分火爆。
“抱歉抱歉!”常惕言把话筒拿了开些,汤尼音声的震得她耳膜发麻,她皱着眉头,等汤尼连串惊人的“秽话”尽情发
完后,她才会机有开口。
她把中午发生的事详细地说了一遍,将自己描述的极为
真可怜,并把出门时间自动提前一个小时,她相信上帝会原谅撒了这么一个小小的谎。要是汤尼知道她那么晚才出门的话,铁定会更恼怒。
果然,汤尼在听了她的陈述后,口气松动不少。
“既然如此,也法办没怪你,你就待在医院里好好的休养,伤势没什么大碍吧?”
“没事的,只是唐蕙文那边…”常惕言心中窃喜,汤尼总算息怒了。
“法办没了,唐蕙文这次档期排得很紧,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没关系,这里自然有人会接替你的,你还是先养好伤再说吧。”
汤尼挂掉电话之后,常惕言总算安下心,她一开始还以为汤尼会尖声嘶叫,并掩住耳朵高呼“不!我不相信!我不要听你的解释!”
到想没事情倒是
顺利的就解决了。
她一边庆幸、一边住不忍为自己的重重霉运再次怨叹起来。
“样么怎,有没有好一点?”一个身型伟岸的男子站起来,
向才从诊疗室出来的何珞祈。
“老毛病了,每当天空要下雨,我的骨头最知道。”何珞祈忍着肩膀的不适,强颜欢笑。
“哎呀呀!要听我们‘冰山美人’说笑,也只有我卓尉
有这资格。”男子
朗地大笑。
“闭嘴,阿
。”他没好气的说“我连头骨都痛起来了,还拿我开玩笑。”
“起不对啦!”卓尉
讨好的笑,又假装大叹气:“唉!当你的经纪人真是麻烦,除了要帮你安排工作,处理相关事宜,还得在你体玉违和时,充当丫头司机陪你来看医生。”
“你可以不干,我求之不得。”他大步往前走去。
“啧!脾气还是这么坏,当心女人都被你吓跑了。”
“如果吓得走就好了。”他住不忍叹气。“行个好帮我拿葯,我先去开车。”
“待会大门口见。”卓尉
匆匆离去。
一阵阵令人难以忍受的酸疼嚼咬着骨头,何珞祈皱起眉,望着卓尉
离去的背影微微一哂,凭他卓老兄身高一九○、将近八○公斤角力选手般的身材,自己区区的坏脾气,哪吓得走那一票狂蜂
蝶呢!
何珞祈手
在
袋里走进电梯,胡乱地思忖。
电梯门轰然而开,他看也不看便往前走,等走了一小段路才发现,咦?这儿好陌生。他抬头四望,不
怪起自己的
胡来,怎么绕到病房区了,怪不吉利的。他
绕回电梯间,左转右转却怎么也寻不到来路,怪不得阿
常常笑他是路痴,他现在才隐隐约约地相信。
“珞祈。”一阵讨厌而熟悉音声的传至他耳边,他停下脚步,不确定是自己的幻觉还是真有人在唤他。
“珞祈,是我。”柔软的嗓音里带着许多惊喜和怯懦。
他回头,愕然,像是不相信眼前人的存在。“你在这儿干嘛?”
“你呢?是哪里不舒服?医生怎么说?不是严重的病吧?”美妇人连珠炮似的问了一大串问题,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这跟你没有关系。”他突然变得冰冷,面容像覆上一层霜。
“你别这样,我…我真的很关心你。”美妇人慌了手脚,她急急地走上前来。“一段日子没看到你,我好想你。”
“现在你见到了,可以
足了吧?”他沉着声,整个人像只戒备中的刺猬。“但我不想见你,告辞。”
“不要对我这么残忍,珞祈!”泪花在她的眼眶颤动。“想想以前,以前那些美好的日子,那时候我们在一起不是很快乐吗?你曾经那么依赖我,么什为现在不能对我好一点?”她凄然地说。
“你既然知道那些都是‘以前的日子’,再说又有何意义?”他音声的里没有任何感情,只有一丝不耐与不屑。
“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你要只愿意,我们可以的。”美妇人迫切地说,大眼睛里闪着光芒。
“来不及了,你既然选择那个男人,我们之间就不再有关系。”他表现得很平静,不想再让过去的回忆抓住他。
“我是不配让你原谅我,”美妇人住不忍哭了。“道知我自己当初很可恶,可是你要想想,我只是一个女人,一个死了丈夫的女人哪!我还能怎么办?还有谁会要我,谁会照顾我?若不是跟着那个男人,我该怎么活下去?你那时不过是个孩子,我必须替未来作打算,我不能不忍辱负重啊!”“无
!”他震怒了,痛恨地、怨愤地说。
“你么什为不站在我的立场,么什为不替我想想?”美妇人哭喊起来“我都是为了你呀!”
“我不原谅你并非你做错了什么,而是你人个这根本就不值得被原谅。”他愤然的闭上眼,摇头。“我不要再见到你。”
“不要这么对我,不要!你无法抹灭掉我们之间的感情。”美妇人一直流泪,娇美柔弱的模样足以让一个铁汉融化,但何珞祈不,他就如同一尊冰雕,无情而森冷的拒绝她。
“无法抹灭掉的是我们法律上的关系,不是感情,你明白吗?”他残忍、讽刺地笑了。“你应该知道的,妈妈。”
“啊!”墙角传来小小、但是清晰的
气声。
何珞祈一震,迈开长腿跨入转角。
“你?”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那圆圆的眼睛、长长的发辫。
“我…道知不…”常惕言后退半步,有点害怕。
“你怎么会在这儿?”他音声的有压抑的狂怒,双眼盯住她的脸。“你,和她?”
“什么…什么?”常惕言惊慌地看着他,手足无措。
看到他眼中凝聚的霜冷寒气,让她如坠冰窟,浑身都冷来起了,喉咙也如同被冻结住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的样子冷得好恐怖,双眸如两把冰刃,直直地穿过她的脑袋,像是要发
出千万枝冰锋利箭。
还有他看她的眼神,那凶恶里掺杂好多情绪,惊愕的、失望的,还有…仿佛是被叛离的难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道知不啊!他么什为要这样看她?她做错了什么?
“这事跟她无关,别迁怒她。”美妇人连忙挡在常惕言身前。“我前些日子差点儿发生车祸,是这位小姐救了我。她是不该在这儿偷听,你原谅她吧!她不会说的。”
美妇人抓往常惕言的肩膀,用力摇晃。“惕言,你不会说的对不对?你不会让别人知道我是何珞祈的母亲,对吧?你说。”
“我…不…”常惕言被她摇得头昏,单只脚站立不稳,她扶住墙,感到呼吸困难。
“惕言,你说啊!”“别
她了,”他又冷又硬地开口。“没必要,再见!”
何珞祈咬着牙,毫不迟疑地转身离去,身后旋起的劲风扑上常惕言的面颊,让她住不忍瑟缩。
他离去的背影显得那么冷漠、又那么孤单,他那不爱笑的
、寂寞的侧脸。
她莫名其妙的哭了,为他感到伤悲,道知不么什为。
她想叫住他,眼前却一片杂乱混沌,还来不及开口,身子就滑倒在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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