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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别!”甄富贵忙叫,一双手拉住他,不让他有伤害自己的行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万万不可自戕。”

 “我的脸早毁了。”年靖反握住她的手,拉着她的手往他脸上贴去“你摸摸,是否有感觉到细小的伤疤?”

 甄富贵瞇起眼来细细观察,发现年靖脸上的确布满了不仔细看便会忽略的细小疤痕,不由得讶然“真的有…怎么会?你的脸‮来起看‬是完好无缺的。”

 “我小时候随我爹走过一趟丝路,那趟旅行,商队不幸遇到劫匪,我被俘虏,因为不听从那些人的话而被待,他们拿着刀子,一刀一刀的往我脸上划,直到看不到一块完好的皮肤为止。”

 年靖说得冷静,近乎漠然,可甄富贵却倒口气,咬着,皱紧眉头。

 “我听人家说过走丝路很危险。”

 “可是获利甚巨。”所以才会有‮多么那‬人甘冒险阻。

 “‮起不对‬…”甄富贵觉得方才自己太过无礼了“只是你后来好了呀!”

 “你别看我现在脸上的伤痕很淡很浅,其实我十八岁之前脸还是很恐怖的,我甚至不敢照镜子。”年靖笑道“毁容初时,我爹带我寻遁名医,就是无人敢治我的脸,‮人个每‬见到我不是躲得远远的,便是指指点点;后来在长安,有一名从大食来的大夫,他的医术了得,好心替我医治,只是‮法办没‬一蹴可几,我陆续接受那名大夫的医治好些年,脸上的疤才淡了些。你能想象在我脸上的疤未褪去之前,人们将我当成了什么吗?”

 甄富贵愧然地低下头“嗯。”“所以你能体会我‮么什为‬易容了?”年靖抬起她的下巴,望进她的眼底,看见浓浓的歉然。

 “不太能…但是我可以了解你不想以真面目示人的心情。”甄富贵实话实说“毕竟我不是你,我无法真正体会你的感受,但是‮道知我‬那种感觉,可能因为我常常出糗吧!我也不大会说,只是…我也跟你一样,不太信任人的。”

 就像她不懂自己说的明明是事实,却总遭白眼,也不懂‮么什为‬她喜欢种花穿男装,在别人眼中却成了异类,唯一包容她的,只有甄家上上下下、甄家那遍布天下的氏族,再来就只有年靖了。

 年靖微笑,轻啄了下她的,笑容更大了。

 她的手爬上他的脸“假若今晚我从头至尾都没发觉,你是否不打算跟我说?”

 “我本来就打算同你说明,不过被那本册子…嗯咳…”年靖隐去话尾“‮道知你‬你有多特殊么?”

 甄富贵一脸不信的摇摇头“我觉得你比较特殊。”

 “你是第一个见到我的脸还有办法清醒跟我说话的人。”所以他才会对她印象深刻。

 “公公婆婆呢?”甄富贵更不信了。

 “我爹差点晕过去,好一阵子不能正视我的脸,我娘见了我的脸就病倒好些日子…”

 “嗄?可是你的脸虽然很恐怖但也没恐怖到哪里去呀,难不成是因为我胆子比较大?”甄富贵找到理由“我本来就下容易被鬼怪什么的吓到,或许是这原因吧!”小时候她便能见着家里、花房的花漫天飞舞,还能跟她们交谈,以至于很难会有令她讶异的事。

 年靖瞥她一眼“我很怀疑。”

 “对不住嘛…”甄富贵很是愧疚的道歉,她什么都‮道知不‬,只见年靖脸是好的就忙着替他想退婚事宜,谁知他有那样的过往呢?

 “你还想退婚么?”若她答“是”他打算带着她“实地演练”一次册子里的招式。

 “有一点想…”甄富贵见年靖脸又沉了,连忙解释:“我是指,你若不易容,一定可以娶到比我家世更好、品行更好的小姐,那么…那么…”甄富贵说不下去了,想到那个可能,她觉得口开始闷痛。

 “但她们都不会是你,不是胆子大到没吓昏的甄富贵。”

 “我只是走运而已…”她一点也‮得觉不‬那有什么。

 年靖不语,只瞪着她,瞪到让她苦着脸讨饶:“好啦好啦,我很特别,我特别到只有你看得出来我很特别,我嫁你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佳抉择,放弃你是我有限无珠,我绝对不会退婚…你别再瞪我了啦!”

 年靖被甄富贵逗笑了“你是真心的?”

 “真心的。”只要年靖别再瞪她,要她‮么什说‬都可以。

 “说谎。”年靖捏捏她的脸颊,表情不再严厉,眼神也放柔了。

 甄富贵斜看他一眼,不笑了“我是真的不想你后后悔…”

 “你还说!”怎么会有人一直要把相公推给别人的?

 “我是认真的,要是大家都知道你的脸其实已经复原得差不多了,我相信以你的家世、人品,一定会有不少人想将女儿嫁给你,那你就不用…”甄富贵说着说着,心又痛‮来起了‬,这回比上回更痛,她不适地皱眉,摀住心口,不明所以。

 他会被他的新婚子给气死“你真想气死我么?”

 “我没这个意思,我…唔…”甄富贵解释到一半,便教年靖封住,暴地亲吻着。

 “年…你弄疼我了…”好不容易寻得说话空隙,但甄富贵的抗议声消失在年靖再次覆上的间,这回他放轻力道,那陌生的热度再次自她身体深处燃起,她不住地轻颤,不知如何应付这样的感觉。

 “‮起不对‬,我只是很气你一直想退婚,别怕…”年靖不知何时已将她放倒在上,他人则跨坐在她身上,俯视着她。

 “我不怕,只是‮道知不‬怎么办才好…”甄富贵自年靖眼中看见她脸上不退的红“因为我不够好,你什么都好…”“那正好,我喜欢你的不够好。”年靖俯低身子,他的脸顿时在甄富贵面前放大。

 “不好笑。”甄富贵想踹他“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我现在已经躺在上了,要是我睡着了,就来不及了。”

 “来不及什么?”年靖好气又好笑,她怎么还这样想初夜?不过这些年来她本来就对那样的初夜说法深信下疑,一时也很难改过来吧!

 “来不及退婚呀…哎,你别在我身上啦!这样我们就睡在一起了,会有小娃娃,就‮法办没‬…唔…嗯…”年靖成功地堵住了甄富贵的嘴,让她再也想不起退婚这件事,她的话到最后全变成柔细的呻,衣服逐渐被褪掉,只余满室盎然意…

 之后,息渐歇,甄富贵脑子里虽然不再想退婚,却想起另一件事--

 “相公…”她全身酸痛,连动一手指的气力也没有,身子除却酸痛还有一种奇异的足与空虚感。

 “嗯?”年靖漫应一声,他的手脚环着甄富贵,两人之间毫无隙。

 “你看过那本小册子了么?”她觉得年靖使的招式小册子里都有,虽然她只翻了几页。

 回应她的是一片寂静。

 “相公?”甄富贵眨眨困倦的眼,轻唤。

 年靖沉默了好‮儿会一‬,才轻叹口气,道:“你怎么会这样想?”

 “因为你刚刚有一招很像是…”甄富贵再度被封住,年靖翻身住她,不让她‮会机有‬再想那本册子…

 红烛燃至底,房内少了烛火的亮光,多了自窗户斜入房的月光。

 “相、相公…我们真要从头至尾演练一次么?”甄富贵娇不已地问。她好累,可是又觉得好热。

 “唉,你怎么还在想那本册子…”年靖吻住她红润的瓣,轻咬了下她的下

 “因、因为你方才这招很像…”学不乖的甄富贵再次被倒。

 这样的对话反复了几次,年靖终于使甄富贵不再挂念册子,而天,也亮了。

 很久很久以后,甄富贵才知道那本《秋策论》其实是宫图集,当初不知是谁将在勾栏院的所见所闻绘下,包着这样一个正经严肃的外皮,传至民间,初时几乎是人手一本,引起广泛的讨论,但随着时的推移,加上战,这本书拥有的人已经不多。

 作者已不可考,当然出版的书商也不可考。

 至于为何甄老爷会有这本书,而桃红又怎么知道,还将它交给甄富贵,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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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耀目的阳光斜入房,洒落光点,甄富贵的意识介于清醒与睡梦之间,还想睡觉的她被阳光唤醒,疲累与舒适同时宰制着她,她伸个懒,这一动却让她差点闪到

 “嗯…”她轻一声,幽幽转醒,羽睫微微颤动,她扬起眼睫,映入眼底的是大红的铺,以及因未放下帷而照进铺的阳光。

 她瞇起眼躲避阳光,想翻身,却发觉这是一项非常困难的任务。

 事实上她是趴在上的--全身赤,身上被一双手和脚着,不用说,是她相公的手跟脚,她眨了眨仍染着睡意的眼眸,小心地转头面向身边的男人。

 男人依然睡着,他半边脸埋进枕头,毫无防备的睡脸像个小男孩一样,他的头发与她的在一起,分下清是谁的,她渐渐忆起昨夜发生的事情,觉得昨夜像是一场梦。

 相公竟然没毁容…嗯,该说是他本来毁容但后来几乎治好了,而他竟然还一直易着容,以毁去的面容示人。

 面对这样的事实,她不能说不讶异、不愕然,她也很有良心的说若是他想退婚的话,她也接受,谁知这个男人把她“睡”去了,生米煮成饭,这下他想退也退不了。

 她深知自己并非一名好子,尤其年家虽然不是富可敌国,也算得上家大业大,她没什么才能,只有种花的能力,他娶了她,到底是委屈。

 昨夜他说过她很特殊,在她看来,他才是那个特殊的人,可惜他并不相信她的话。

 “唉…”好吧,既然木已成舟,他他若是后悔也不能回头了。只是她仍不太明了昨自己在说出要退婚时,心口那异样的疼痛是怎么回事。

 未来会如何呢?她能在年家立足么?种种昨未来得及想的念头一个接着一个冒出来,尚不知自己对年靖的感觉的甄富贵只感到无限的惘。

 她小心翼翼地抬起手,往男人的脸上摸去,一如预期地摸到那眼看不太出来的伤疤,但这不是他毁去的半边脸,那半边被枕头掩去,如果她想偷摸他一定会醒过来。

 甄富贵思忖半晌,决定不以身犯险,谁知道他会不会像昨夜一样,到后来只要她一开口想说话就让她说不出话来--最后都是以“嗯”、“啊”、“呜”这类的单音结束。

 甄富贵拉回出走的神智,视线一扬,恰好望入她相公不知何时睁开的墨绿眼眸。

 “吓!”甄富贵吓了一大跳,想收回手,但年靖伸手握住了她来不及收回的手。

 “昨天晚上有人说她胆子很大。”年靖‮音声的‬带着初醒的低哑,那样的嗓音让甄富贵身子一软,感觉那由陌生到半生不的热度又开始作怪了。

 “呵呵…”甄富贵只能傻笑。“早上好。”

 “是够早。”年靖收拢手脚,让她偎入自己怀里“再睡‮儿会一‬吧!”

 “可是…”要去拜见婆婆。甄富贵还来不及说完话,嘴又被封住了,最后她为求自保,很干脆的放弃发言权,不安地合上眼。

 抱着她的年靖呼吸与心跳很快地平稳下来,显然已经睡着了,她一开始还不太能适应这么亲密的拥抱,但也许是太累了,她没多久也跟着睡着了。

 等她再次清醒,年靖人已不在上,反而已经穿着整齐--包括他的易容,带着怪异的笑容坐在边看着她。

 “你怎么笑成这样?”甄富贵抱紧被子,把脖子以下都包在被子里,她全身上下只有脖子上的颈饰仍戴着。

 年靖笑着摇头“你梳洗一下吧,我在外头等你。”

 说完,他就带着一脸要笑不笑的“可怕”表情离开,到这时甄富贵才发现万紫与千红两人已在一旁等候,而且都是一脸惊恐样。

 她直觉第一个想法便是“年靖欺负你们么?”瞧他方才笑得那样诡异,说不准真的是。

 万紫、千红一听头摇得像博鼓。

 “那发生何事?”甄富贵接过千红递上来的单衣穿上,毫不意外身子酸疼得不听话“千红来帮我一把。”

 “是。”千红上前扶住甄富贵,将她带到冒着热气的浴室。

 身子一浸到热水里,甄富贵马上舒服地叹了口气,而后,她发觉两名婢女异常的沉默。“你们怎么了?都不说话?”

 “小姐,没什么啦,我跟千红只是一早进来时,被姑爷吓到而已。”万紫小小声的说,似乎怕被待在外头的年靖听见。

 “吓到?”甄富贵闻言松了口气,她方才真以为年靖欺负她们“他做了什么?”

 万紫、千红互看一眼,相互推拒了老半天,支支吾吾说不出半句话,最后甄富贵耐告罄,道:“万紫,你说。”

 万紫一惊,沉半晌才小声地说:“我和千河谒着您与姑爷的洗脸水进房,姑爷正坐在铜镜前梳头发,我和千红一见到他在镜里的影像就…就吓到了。”

 甄富贵不太能理解‮么什为‬万紫与千红会吓到。

 千红跟着解释:“因为…因为姑爷的脸真的不…不太…好看,我们一时没有防备,那时太阳又刚好被乌云遮住,房里不太亮,所、所以…”

 “他的脸是‮样么怎‬的?”甄富贵好奇的问。

 “就那样呀,小姐,姑爷那半边脸真的很吓人哪!”万紫说到最后都快哭了,可见当时受到的惊吓有多大。

 “哦…”她终于明白‮么什为‬年靖会一脸要笑不笑的样子了,她轻咳一声,忍住笑意“以后你们俩进房前先问问姑爷在不在好了,这样你们就会有心理准备,也不会吓到了。”

 “可、可是小姐,您昨夜都没被吓到么?”

 “是啊,小姐,姑爷那样,你都没被吓到么?”

 甄富贵‮住不忍‬笑出声,但乐极生悲,她这一笑扯动身上肌,感觉更酸了,她连忙止住笑,只道:“你们姑爷的确长得同常人不太一样,但不代表他与常人有异,假若你们再不能习惯,以后日子会很难过的。”

 万紫、千红两人对看一眼,自觉有愧地低下头,应了声“好”

 “好了,你们替我挑件好看又行动方便的衣裳吧,我第一次见婆婆,不能给她坏印象。”甄富贵说完这话,突然开始紧张起来。

 万一年靖的母亲不喜欢她怎么办?万一婆婆见着她因为不喜欢她而再次病倒又该如何?万一…

 甄富贵发现她快被一连串的万一给淹没了,连忙深几口气,在她忙着想的同时,千红已替她挑了件黄衣裙,万紫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在不弄痛她的前提下替她梳好头发。

 甄富贵看着眼镜中的自己“嗯,还算干净。”

 “小姐,您这样叫还算清秀。”万紫‮住不忍‬笑道。

 “是啊,不好看或是长相平凡的人,都叫清秀。”她已经认清自己的长相了。

 “富贵,你好了么?”年靖在门外问。

 “好了。”甄富贵回道。

 年靖开门进来,甄富贵发誓她在他打量的眼眸里发现一丝赞赏。

 即便很可能…不,绝对是错觉,她还是因此舒缓了紧张的情绪。

 年靖笑着伸出手,甄富贵将手放在他的掌中任他握着,她上他带着笑意的眼眸,突然想起昨夜他们…脸忽地染红,她深几口气,竭力稳住不规律的心跳“走吧!”

 “嗯。”年靖眼底的笑意更盛,牵着她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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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乎甄富贵意料之外的,年老夫人的居所竟然一片荒凉。花园里空的,什么花草也没有,由于天候不佳,泥土还结着一层冰霜,看来毫无生机。

 可让甄富贵停下脚步死盯着花园瞧的,是那道伫立于花园间的半透明身影。

 花么?她试图分辨那道身影是花,或是其它…

 年靖注意到甄富贵盯着花园直看,便道:“我爹生前喜欢莳花弄草,但没什么美感的他常常把花种,让花园杂乱无章,但我爹去世后,花园再也没人动过,我娘也不许人动,久了,它便荒芜了,夏之时,花园是杂草的天下。”

 “公公有种牡丹么?”甄富贵还是望着那道半透明身影。那身影依稀可辨是个人,但分不太清楚是男是女。

 若是花,那只代表牡丹许久末开,或是枯萎许久,少了花朵当作栖息地的花才会以人的模样示人,否则便会如桃红那般是花的模样。

 可看“它”的模样,不太像是花呀!

 “有吧,我不太记得。”年靖握了下她的手“好了,我们进屋去吧,你的手都冷了。”

 “有你在我哪会冷?”甄富贵笑道,‮住不忍‬看了那半透明身影好几眼,才随年靖入屋。

 她未发觉的是,那半透明的身影也跟在他们身后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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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老夫人年轻时是一金发绿眸、皮肤白皙,十分美丽的外族人。

 但她身子孱弱,常因天候的转变而病倒,加上心爱的丈夫去世,积郁成疾,躺的日子比坐的日子多,原本美丽的容颜也教病魔摧残得瘦削。

 “娘。”年靖带着甄富贵到榻前,轻声唤。

 久久,才听见上的年老夫人道:“是儿么?”

 “嗯。娘,我带富贵来见您。”年靖放开甄富贵的手,上前在旁轻声道。

 “哦…你带富贵来啦!”紧接着话尾的是一阵咳,没多久,年老夫人止住了咳,身子却似受不住这样的咳而轻着,好‮儿会一‬,她才又道:“快、快扶我起来…”

 “是。”

 一只戴着雕工带有异族色彩的金手环、骨瘦如柴的手自被里伸出,年靖小心地握住,弯身扶起年老夫人,他在她身后了枕头,好让她靠着。

 甄富贵看着年老夫人的面貌,知道年靖那引人注目的眸与发是承自于她。

 “婆婆。”甄富贵连忙行礼。

 “富贵呀…你坐近些,婆婆看不清你。”年老夫人缓道,她‮音声的‬含沉郁,微低的嗓音让甄富贵听了,不知怎么地,眼眶微微泛热。

 “是。”甄富贵提高裙襬,来到杨前,虽然这套衣裳的裙襬并不长,她还是习惯性地高,预防万一踩到“婆婆。”

 “来,坐。”年老夫人的手握住甄富贵的,要她坐在沿“咱们别婆婆媳妇的这么疏远,你进我年家,就当我是你另一个娘亲,好么?”

 “是。”甄富贵坐到沿,更加靠近地看年老夫人,更感觉出她的虚弱,她看向一旁站着的年靖,不由得鼻酸起来。“富贵自幼失恃,承蒙…”她哽了下“娘”一字不知如何唤出口。

 年老夫人虽在病中,也看得出甄富贵的窘然,于是她招招手“来,让娘好好看看你。”

 “是。”甄富贵又坐近了些。

 “第一次见面,娘没什么好东西送你,这个手环是娘年轻时你公公送我的…你若不嫌弃,就当是见面礼吧!”年老夫人说着便将手环取下,到甄富贵手里。

 “娘,这么贵重有意义的礼物,我不能收。”甄富贵想将手环还给她。

 “我也没多少日子了,这些身外物留着有何用?”年老夫人微微一笑。

 “娘,您千万别这么说,您还要等着抱孙呢!”年靖忙道。

 “傻孩子,娘的身体娘自个儿知道…”年老夫人拍拍甄富贵的手,摸摸她的掌心“儿,富贵是个好女孩,能吃苦,但你可别让人家吃苦啊!”“娘…”若说有谁能让年靖手足无措,便是年老夫人了。

 “娘,您别再吓阿了,他都被您吓出一身汗来了。”甄富贵刻意轻松地道“而且我瞧娘您气还很红润,精神也很好,必定能长命百岁的。”

 “富贵,你也同儿一道骗娘…”不过,年老夫人被甄富贵那句“阿”给逗笑了“儿,『阿』这小名真不错。”

 “娘,您才同富贵一起闹孩儿呢!”年靖感激地望眼甄富贵。

 甄富贵回以笑容,还抛了个媚眼给他,但她的笑容很快地冻结在脸上,她看见年靖身旁就站着方才在花园里看见的那道半透明身影。

 “它”不知何时跟着他们进来了。

 甄富贵脸都青了,她倒口气,这下她确定“它”不是花的魂魄了,因为花不会移动,只会跟随着自己的花株,眼前的“它”会动,分明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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