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没什么菜,随便用。”张九举起筷子,招呼两人用菜。
骆婷早已饿得两眼发昏,一见到满桌香
的菜肴再也顾不得形象,一拿起筷子就先夹块烧
送入口中。
“你吃慢点,没人跟你抢。”岳埒皱着眉瞪着她的吃相。
她又
下一口香
的炒青菜后才道:“抱歉、抱歉,实在太饿了。”
岳埒摇摇头,夹了口菜吃下后,又啜了一口酒。
骆婷这才想到她之前一直想问的问题“张大哥,你这酒厂的酒平时都怎么销出?”
“呃!这个…”张九以眼神向岳埒求救。
“这是人家的事。”他推推她的碗,要她多吃饭,少说话。
“我看酒厂的酒产量不少,都只卖当地人吗?还是有运到外地去卖?”骆婷不理他,径自问着问题。
张九为难地又看了岳埒一眼。他该如何告诉她,厂里出产的酒自有天鹰堡的通货销路?
骆婷忽然放下碗筷,认真地谈论起这个问题。“这里总共出产几种酒?单月产量大约多少?你有没有想过扩大营运的规模?”
瞧她一脸认真的模样,岳埒对她的来历开始有些疑惑。她究竟是什么人,么什为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对经商之道似乎相当熟悉?
或许是好奇吧,也或许是真想试试她的能耐,他好心地替张九回答她一连串的问题。
“酒厂只出产两种酒,花雕和状元红,单月产量每种各五百缸。”
这下换成骆婷疑惑地望着他。“你怎么对这里的情形知道得这么清楚?”难道这酒厂是他的?
“我常来。”他镇定地道。
“喔!”骆婷了然地点点头,接着捏指算了算。“每月产量各五百缸,大约只供内用,张大哥,你这里的酒只专门产给某家商号对吧?”
岳埒吓了一跳,还真被她蒙中了,答案的确相去不远,这里的酒专门产给天鹰堡所用,于是他想再试试她,看看她方才是不是只是运气好而已。
“那依你看,要如何营运才恰当?”
一讲到做生意,骆婷立即坐直身子,一张俏脸散发出无比光彩,严肃道:“我刚才进来时看了一下,这里其实很大,有些空间可以善加利用,将产量提高两至三倍,然后最好是和信誉卓著的南北货商号合作,以他们的销货通路将酒运送到南北各地,以这酒的品质而言,相信
快价钱便会被抬高,候时到利润将不只提高两或三倍而已,一缸若以一两银子计算,单月产量提高三倍,两种酒共是三千缸,扣掉开支成本,算起来一个月最少赚两千五百两以上!”
“哇!不是盖的!”张九光是听就觉得热血沸腾,一个月就能赚两千五百两,他仿佛可以看到白花花的银子在他面前向他打招呼。岳埒虽面无表情,心中不
也有些佩服起她来,他接着问了一个问题“如果帐房里有一百两,第人个一取出四十七两,第二个人放进三十六两,第三个人又取出六十九两,第四个人又取出二十两,那么帐房还剩下几两?”
骆婷听完之后,眉头随即打了个死结,十分忧愁地蹙紧两道细眉。“那可真糟糕了。”
岳埒得意地扬扬眉“算不出来?”原来她方才的确是瞎了的。
“不是。”骆婷摇摇头。“帐房连一两有没都了,还不糟糕吗?”
岳埒吓了一跳,吃惊地瞪着她。张九也是一脸吃惊的模样,张大了嘴巴。
天哪!他家主子究竟是哪里弄来这么一个奇葩?
其是太神奇了!
“这些是谁教你的?”岳埒眯着眼望着地,他不
以全新的眼光来打量这个救命恩人。
“哪需要人教,我在我们…呃…”骆婷差点
了底,赶紧转口道:“我是说我在我们家看书学的,呵呵…”她告诫自己可不能抬出远
商行的名号,否则这老天爷好心赐给她的男人如果被吓跑了,那可就完了。
岳埒果然不信任地睨着她,对她所说的话十分存疑。
瞥到他的视线,骆婷不
暗恼自己刚才因太得意而
出马脚,真是糟糕!
“呵呵,哪有女孩子在外头抛头
面经商的,我是看书学的啦。”骆婷尴尬地干笑两声。
对于她
盖弥彰的烂借口,岳埒也不再追问,只在心里重新衡量这个女人,但表面上却不动声
。
究竟是哪家的姑娘这么的“与众不同”?他对于她的来历开始好奇了。
张九饮下一杯酒后道:“说到这女人经商,那姑苏远
商行…”
“咳!”骆婷一听到自家商号的名字,吓得被酒噎住。
岳埒和张九的视线同时朝她
去,吓得她边咳边解释道:“这酒…咳…太烈了!”
“那慢点喝!”张九收回视线,继续对着岳埒道:“那姑苏远
商行的骆老爷因病已经不管事,现在主事的是他的女儿,在她的带领下,短短几年之间,生意已经遍布大江南北…”
“呃,大家吃菜、吃某。”骆婷尴尬的高声嚷道,硬是从中打岔,不让张九继续说下去。
“你是怎么回事?”岳埒瞪了她一眼,又转对张九道:“继续说。”
“呃…没…”骆婷筷子举在半空中,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张九这才继续道:“听说这位小姐,长得貌美如花,可惜的是没有人敢上门说媒提亲。”
喔…骆婷偷偷在心中哀号。
“喔?么什为?”
岳埒状似慵懒地啜了口酒,眼神却不经意地睨了骆婷”眼,惹得她一阵心虚,心跳不知不觉加速。
他那眼神是什么意思…骆婷神色不安,只觉得一颗心似乎就快由嘴巴跳出来。
“详细情形不太清楚,不过听说可能是因为当家的是女人吧,这女人脾气不好,又比男人还能干,哪个男人受得了?哈哈!”张九说着住不忍哈哈大笑,丝毫没发现一道视线正暗中恶狠狠的瞪着他。
死胖子!臭胖子!
骆婷在心中嘀咕,甚至将张九的祖宗十八代全骂遍了。
“你喃喃念些什么?”岳埒佯装不解的以手肘顶顶她。
“喔,没什么。”骆婷赶紧换上一张笑脸,甜甜地回望他。
“对了,这位小姐叫什么名字来着?”岳埒又转向张九问道。
“啊!对了,天气很好,我们到外头走走吧!”骆婷忽然大叫一声,起身拉着岳埒要他同她一道出门。
可惜天不从人愿,她的话才刚说完,一道闷雷霎时在天空轰隆隆地大响来起了。
“快下雨了。”岳埒指了指外头阴暗的天色。
“啊?”骆婷不敢置信地瞪着外头豆大般的雨珠缓缓地洒了一地。
讨厌!老天爷真是太不帮忙了!
“外头下雨了,你先坐下吧。”岳埒将她按回椅子上,骆婷也只能不甘不愿地嘟起嘴,坐了回去。
“张九,你再说说这位传奇的姑娘叫什么名字来着?”
岳埒重复之前的话题,骆婷尽管想再制造点意外好转移他们的注意力,但她也知道再下去就显得太故意了,倒会弄巧成拙。
张九抚着下巴,想了儿会一。“好像叫骆婷…”
“咦?”岳埒故意睁大眼睛瞪着她,大声嚷道:“和你同名?”
他这一提,张九也发现了。“对呀,还真是同名同姓!”真巧!
骆婷的心大大跳了一下,连忙摇手否认道:“我不认识她、我真的不认识她!”
岳埒的嘴角扬起一抹诡笑“我又没说你认识她,你紧张什么?”
“啊?我…”骆婷心虚地望向他,从他的表情实在看不出来他究竟有没有怀疑她。
真是失算!早知道当初捡到他时就随便给他一个名字,干嘛供出真名来,这下子真是自找麻烦!
“对呀,你紧张什么?骆婷!”岳埒笑咪咪地望着她,还故意喊了她的名字。
急
之中,骆婷只得硬着头皮睁眼说瞎话,也顾不得听的人是不是相信了。“对呀,我之前也曾发现了这项巧合,真想见见那个和我同名同姓的小姐长什么德行,听说长得
美的,就是道知不有没有我美?”说完,她还为增加真实
地干笑两声。
“喔?”岳埒扬扬眉,淡淡地应了一声。
“好了,别顾说这些有的没有的,菜都凉了。”骆婷赶紧又举起筷子,夹了些菜送入口中。
“啊,对,净顾着说话,菜都凉了。”张九也嚷声道。
岳埒淡淡地撤
一笑,精锐的目光在她不注意时悄悄将她上下打量了一次。
好,就看这小妮子能装到什么时候!
饭后,骆婷因疲累加上酒足饭
而昏昏
睡,张九安排了一间房让她歇息。
“堡主,”张九望了一下四周,
低声音道:“这会四下都没人了,可以放心谈话。”
“嗯。”岳埒负着手背对着张九,一脸冷肃地望着窗外的雨势。“现在天鹰堡里情况如何?”张九恭敬地在他身后报告道:“传闻堡主您在外头被仇家追杀,生死不明,表小姐已经下嫁狄家。”张九口中的表小姐,指的是唐容。
“我那亲爱的舅父呢?”一提到唐青,岳埒背在身后的手掌因气愤而握紧,指关节喀喀作响。
张九深
口气后道:“暂时替代堡主您的位置。”
“很好。”岳埒眯起眼,肃杀之气泛遍全身,令人不寒而栗。
“堡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张九上前一步,神色也跟着严肃起来。
岳埒转过身来面对他,冷冷吩咐道:“我的行踪你断不可对任何人说起,唐青这个叛徒,这笔帐我会和他算清楚。”
张九一听,大惊。“堡主的意思是…”老天,难道会是唐青搞的鬼?但他不是堡主的亲舅父吗?
岳埒嘴角微扬,嗤笑道:“没错,所谓的‘仇家’竟是自己的亲人,真是始料未及呀!”
“老天,那他如令暂居堡主之位只是个缓兵之计?”
“没错。”
“但他派了所有天鹰堡的人马四处打探堡主的下落…”
岳埒扬眉朗笑“他只是做做样子给别人看,他不敢做得太直接。你看着,等到过了一阵时
后,他再宣称找不到我,届时就会有他的心腹拥戴他名正言顺登上堡主之位。”
“他的心腹?”张九越听越心惊。天鹰堡内部什么时候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都道知不?
岳埒摇摇头,叹道:“都怪我太大意,唐青这几年在堡中温和的形象只是在暗中收兵买马,这只能怪我养虎为患。”
“那么整个天鹰堡都被他…收买了?”
“哼!他还没到那种火候,”岳埒忿忿地一掌击向桌面。“所以他只敢在外头动我。”
张九皱着眉,低下头思索了半晌。“堡主,那您打算如何做?”
岳埒深深
口气,手上的力道将桌沿一角捏得粉碎。“该我的,我自然会去讨回来!”
张九又想了下,忧心道:“可是回天鹰堡的这一路上,唐青派出不少人马,若是教他们遇上,消息恐怕早就先一步传回天鹰堡去了。”
“这一点不用担心,唐青大概自负地以为我已经死了,他绝对到想没唐容那
人一刀没杀死我,他现在派出的人马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可是…”张九得觉总有哪里不太妥当。
“不用担心,你只要别把我的行踪
漏出去,往后的事我自有安排。”
“那么骆姑娘?”
提到她,岳埒脸部刚硬的线条不知不觉放柔了。“她不正好是我最好的伪装?唐青派出的人会注意单身男子,一男一女同行较不引起注意。”
张九一听也认为颇有道理,但是话说回来,这样出色的一对璧人站在一起要不引起周遭人的注意好像也
困难的。
岳埒在心里盘算过了,不管骆婷是什么样的来历,她的存在的确是可以替他掩饰身份,所以他打算这一路先让她跟着,往后再打算如何处置她。
一旁偏门忽然传出一道声响。
“谁?”岳埒朝声响处吼道。
“小玉?”张九对娇小身影喊道。
小玉怯生生地低着头,由偏门的后头走了出来。
“爹!”她红着脸,低着头缓缓走到张九身侧。
“是小玉呀。”岳埒冷肃的脸孔马上转换,他噙着笑意望着眼前清秀的少女,赞美道:“真是越来越标致了。”
“叫人呀!”张九推推女儿。
小玉这才小声地喊道:“堡主…”说话的同时,她的头垂得更低了。
“爹,后头那一批刚起缸的酒等你去试喝。”小玉轻声地对她爹道。
“喔,好,你先陪堡主聊聊,我去看看。”说完,张九向岳埒行了个礼后,便走去出了。
“小玉,你已经十七岁了吧?你爹替你许了人家没?”岳埒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了下来。
小玉一张粉
的小脸红得跟苹果似的,手不安地拧着衣角,一颗心卜通跳个不停。“堡主,您说笑了…”
“怎么会是说笑?”他拍拍身旁的椅子,示意她坐到他的身侧。“我看是你爹舍不得把他的宝贝女儿嫁出去吧?找个机会我可得说说他,这样子耽误你怎么成,对吧?”
“堡主!”她不依地转过头去,羞得脸上红
更盛。
“嗯?”小玉娇羞的模样让岳埒觉得很好玩,他像对待邻家小妹般逗着她。
“堡主,我可不可以请问您一个问题。”小玉深
口气,转过身来低着头面对岳埒。
“说说看。”他轻拍她的头。
“那个…”小玉犹豫了下才问道:“那位姐姐真是堡主的…未婚
?”
“没错!”说话的是双手环在
前靠在门旁的骆婷。
小玉被她音声的吓了一跳,赶紧起身退到一旁。
“小妹妹,你别跑呀!”骆婷朗声唤道。
“我…我…”小玉慌乱地跑出去,留下岳埒和骆婷。
岳埒脸上原本带笑的表情变得僵硬“你不是歇息去了?”
骆婷挑挑眉,径自坐到他的身侧。“有人和我的未婚夫婿在这儿谈情说爱,我当然得过来看看。”他是什么意思?和小妹妹聊天就眉开眼笑,看到她就摆出一副死人脸?难道他忘了她可是他的救命恩人哪!
“胡说,谁在这儿谈情说爱?”岳埒不悦地瞪着她。她到底在么什说呀?谁又是她的未婚夫婿?
骆婷双眼睨向小玉离开的方向“哪,人才刚走,这么快就否认了?”
他一听,险些晕倒。“小玉就像是妹子一般…”
“笑话!”骆婷毫气客不地掩嘴轻笑。“你待人家如妹子,人家可是和你不同一种心思。”
“什么意思?”岳埒一张俊脸越来越冷。
“你不会是木头吧?瞧她刚才一副
心
漾的模样,你会看不出来?”骆婷一脸挫败的皱着眉瞪着眼前不解风情的男人。
经她这一说,岳埒似乎也感受到一丝丝小玉方才扭捏的女儿心态,但嘴上还是不愿承认。“就算是又样么怎?”
“这当然不可以!”骆婷指着他脖子上的金锁链,大声嚷道:“别忘了你已经被我套住了!”岳埒眯起眼,一脸兴味的睨着她,
感的薄
噙着一抹诡笑。“么什为我越来越觉得你和那个和你同名同姓的女人很像?”
“啊?”骆婷的心跳陡地漏了一拍,讷讷的道:“哪…哪有?”
岳埒佯装不解地摇摇头“真的太像了,虽然我无缘见到那传说中经商手腕高超的女强人,但你这
婚的行径和她贵为姑苏首富的掌上明珠却嫁不出去,情况好像有点雷同。”
“谁说她嫁不出去?”骆婷想也不想便
口而出,她大声嚷道:“她干嘛一定得嫁人?女人有能力照顾白己,经营一大家子的生计,是不要传统教条束缚着她,她的
于道知不会有多好过!”
“喔?”
岳埒批高一道俊眉凝望着她,她这才发现自己好像又讲太多了。
啊,真糟糕!
浅浅的笑意凝在岳埒
边。这
不起
的丫头…
“你好像对她很了解呢?”
骆婷涨红着一张俏脸,思索着这下子又该如何自圆其说,想了许久,她只能硬拗道:“可能同名之人,恰巧有心意相通的本能吧,哈哈…”“好吧,那你呢,说说看,人家是找不到婆家,那你又为何要苦苦
婚?”岳埒摇首轻笑,目光在她美丽的脸蛋上打转。
骆婷难以理解他
边的笑意,不安地猜测他是不是猜到了。“我…”
“嗯?”他耐心地等她说完。
她脑中飞快地运转,最后竟红了眼眶,哽咽地道:“你有所不知,我娘早死,爹身子又不好,我们老家有个地痞
氓看上我的姿
,硬要纳我做妾,所以我才不得已跑了出来,心想赶紧为自己觅一门良缘,如此一来那地痞
氓才会死了心,放了我…”说着,她硬是挤出一滴清泪。
岳埒看她唱作俱佳的
采演出,差点起身拍手叫好。这样的借口她也能脸不红、气不
的掰出来,况且眼泪居然能说来就来,实在厉害。
“你不信?”在擦泪的同时,她斜眼睨着他不住地
噎。
“信,我当然信,么什为不信?”
“真的?”她怀疑地望着他。
岳埒振振有辞道:“当然,你被地痞
氓
婚而逃出家乡,就已经够可怜了,我怎么能再怀疑你,那实在太说不过去了!”
虽然表面上岳埒似乎十分相信她的话,但却在心里哼道:女人果然是善于伪装的祸水!
那眼泪居然就跟老天爷降雨一样,没个准!
“呃…好…”骆婷钠闷地望着他,深深觉得他如此爽快太诡异了,但又不知该如何反问他,只能楞愣地点头。
“对了,这一路你都要跟着我?”
她不答反问:“那你什么时候和我回去成亲?”
“没有这一天。”他笑着双手环
瞅着她。
她忧愁地轻咬住
瓣,过了半晌后才道:“那我也只得跟着你,直到你点头为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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