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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美好的早晨到来,郁如眼,十分不情愿的从上坐起身,明知道九点要上班,可却还是提不起什么劲。

 叩叩叩…门外传来敲门声。

 “我起来了,不要再敲了。”她的眼皮还是几乎要睁不开。

 她家是个很普通的家庭,真的是普通到不行的家庭…普通、平凡列写自我介绍时,都觉得写出来会茶毒别人的视力。

 她家住在屏东县的乡下—很乡下的乡下,住的是地占二十五坪、三楼半的透天厝,虽说是透天厝,不过市价可能也没有北部的一问小套房来得值钱,

 家里的人口也很简单,老爸是做水泥工的老实人,家里还有一块从阿公时代留下来种莲雾的田地,将近有五分。

 不过因为真的是块“田地”…只有约莫一公尺的小路可以通行,所以地价一直下高,说不高是还抬举了,其实是想涨也涨不了;之前她家因为严重缺钱,她老爸曾经有把脑筋动到这块田上头,还将全家带到阿公坟前忏侮、掷茭,就希望阿公能原谅兼同意要卖地的事情。

 结果…掷茭的结果,阿公是同意了,也原谅他们没错,地也欢迎快喜的委托仲介托售,打算一分卖个八、九十万,然后扔掉仲介的佣金,还有四百多万的进帐,全家人就等着数钞票就好。

 可,就是怎么想也‮到想没‬…她家的小田竟然已经到了不值钱的程度,一分五十万人家都还嫌贵,不得已,他们只好继续种莲雾。

 老妈的职业则是“家庭主妇”平常把家里整理得干干净净之余,就喜欢和左右邻居聊八卦,由于真的是乡下地方,人口很少,所以话题不免绕着那些八卦转。

 例如:谁家的儿子了谁家的女儿,然后劈腿将那个女儿给甩了,结果那个可怜的女儿又怀孕了…

 或者是,谁家的儿子喜欢打电动玩具,在外头欠了一股债。

 只是很不幸的,最近的话题就是绕在她弟弟的身上,让她老母觉得颜面无光。

 而她弟弟呢!勉强念了个私立高职毕业,整天在家里闲,欠了一股的债。

 最后…就由她这个当姐姐的用力赚钱还债,偏偏她老爸、老妈又溺爱他。

 “姐…姐…”明知房内的人已有了回应,可房门外还是用力敲着。

 “干嘛啦!都说起来了,你烦下烦啊?”她没好气的吼着。

 “我要跟你说,那个卖菜的王阿伯家门前停了一辆积架车。”哇噻!超赞,车头前那只豹子在阳光的照之下还闪闪发亮着。

 “那又如何?”

 乡下地方,贫富悬殊很大,像那个卖菜的王阿伯虽然是卖菜没错,可人家可是有名的“田侨”加上“土财主”家里有钱得很,出入都是用宾士代步呢!

 “姐,你不要这么不耐烦好下好?好歹看在我这么认真的报告之下,你也该有所回应啊!”“回应?我有啊…”她吼着,懒懒的从上爬起来,走人洗手间刷牙洗睑。

 有时真觉得老爸、老妈唯一待她好的,就是把这间含有卫浴设备的房间给了她,让她有自己的空间。

 “你‮得觉不‬你应该去看看吗?”

 “我‮么什为‬要去看看!”她依然没啥好气,在梳洗完后,打开房门,就见到吴小弟站在她面前,一脸兴奋与期待。

 “滚开啦!我等一下还要去上班。”

 “上班?一个小时才七十块而已,有什么好上的?还不如去看看那个开积架的先生帅不帅,愿‮意愿不‬娶你?”吴小弟嗤道,要他去上一个小时七十块的班简直会要他的命,每天在家里闲晃就可以了啦!

 “你还有睑说这个!”郁如用力拧着吴小弟的耳朵,在他的哀号声中愈拧愈用力,仿佛得到了某些乐趣一般。“不然要像你一样吗?欠了人家一股债,好手好脚也不找个工作做。”

 “现在工作难找啦~~而且老板都粉机车!”吴小弟皮皮的应着。

 “不是老板机车,我看是你机车吧?”她咬牙切齿的“真‮道知不‬老妈生你是要做什么。”

 “传宗接代啊!老妈可是好不容易才生了我这个儿子…”他颇为自豪的说道。

 “要是我是老妈,还不如不要生你这个儿子来得清心!”郁如推开吴小弟“滚开啦~~别站在我的面前妨碍我的视力。”

 严格说起来,吴小弟长得还算不错,带出去不会失了面子,郁如对他的厌恶纯粹是来自于他的贪安好逸而已。

 “姐,我刚才偷偷看到那个开积架车的人,他一身黑色西装,很帅很体面哟…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如果你真的有幸嫁给他的话,嘿!那我可要叫他一声姐夫,既然叫了他一声姐夫,他的积架车应该也不吝啬借我开吧…”吴小弟打着很美的如意算盘。

 “少作你的白梦了!”郁如狠瞪着吴小弟,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脸颊“『幸运』这两个宇一向与我绝缘。”

 是啊!从她在这个家出生,就注定了这个不辛。

 不过还好的是…她老爸、老妈虽然『重男轻女』,不过还算是有点良心,在她考上私立大学后,还肯掏钱出来让她上了四年的大学。

 “别这么说啦~~姐,‮道知我‬你是长得不‮样么怎‬,要脸蛋没脸蛋、要身材没身材,以现代人的审美观念来看又『过胖』,可像你这种类型的女人,人家可是会很愿意娶回家当老婆的。”

 吴小弟认真的着下巴,用审视的眼光把郁如从头到脚扫了一遍。

 他姐正是那种‮来起看‬很乖巧,长得又不妖魅,该说是小家碧玉型,娶回家一来很安全,二来还可以当作“阿信”那种认命媳妇的笨女人。

 “你不要命了是不是?谁过眫啊?”地不的又用力的踢了他的脚骨一下。

 “哎哟~~气质、气质啦!痛…痛…”

 “痛死你活该!”一六0公分,五十公斤,敢说她过胖,太恶毒了吧!

 “我这是在夸奖你,你长得这么『安全』,摆在家里头才会让人放心;娶太漂亮的老婆不好,万一跟人跑了怎么办?”

 “谢谢你喔…”她拉长了尾音,顺手拿起了KIRO猫的红色斜背包“不管你了,你继续在家作你的秋大梦好了,我要去赚一个小时七十块的工作;”

 说完,郁如咚咚咚的跑下楼,然后ALLstar帆布鞋一穿,咻的就溜走了。

 “哼!好心没好报,”吴小弟碎碎念着“想要送她保养品的试用品,我看也不用送了,嗟!”

 ****。--***

 那辆积架车真的很亮眼,看得出来平常一定花了不少钱在保养。

 郁如将骑了六、七年的白色小绵羊机车从车库牵出来,第一眼就看到那辆积架车了,在赞叹它的同时,还不忘自己上班就快要迟到了。

 她上车,小绵羊骑过了积架车的旁边,哎呀!这条路本来就不怎么大条,竟然还把车子停在这里,造成她骑车的不便,不管对方『有可能』长得多帅、多有钱,她就是—心认定他应让是个没有公德心的人。

 倏地,驾驶座的车门突然打开,吓了郁如一跳,同时开车门的力道也连带推倒了倒楣的她。

 “噢…”她惨叫一声,整个人被小绵羊机车得动弹不得,只能狠瞪着从车上走下来的男人。

 首先人眼的是一双擦得黑亮的皮鞋,然后往上看去…同样的黑色西装、黑色西装,再过来就是那张冷竣、刚毅,可却是会让人看得脸红心跳的俊脸。

 天哪!他…郁如口水,觉得自己就像花痴一样,她现在可是一名“名副其实”的车祸苦王耶!她竟然还有那个心情去欣赏肇事者的“美男”!

 她该不会是在倒下来‮候时的‬,碰巧去撞到头了吧?

 湛浩渊站在车门前俯视着被小绵丰机车着的小女人,一双剑眉蹙得死紧,而薄也抿成一直线,他不悦的看着她,一点‮有没都‬想伸手扶起她,或者是好心将车子移开的打算。

 这个乡下地方,因为太阳毒辣,而且这里的工作又多以种植一些季节的水果为主,长期下来,几乎每个男人的肤都是健康的古铜色。

 而这里的小姐们,只差不用下田而已,阳光也不会因为她们是“女生”就偏心的少照她们一点,所以她们几乎也都是黑美人一个。

 而她呢…奇怪?这一点就真的很奇怪了,她怎么也晒不黑,活像是这个地方的异类一样。

 扁凭肤看来,她就判定他是个“外来客”了,再加上他是穿着“正式西装”她就更能断定他绝对是!

 “你还想瞪我多久?”冷冷的,毫无任何温度‮音声的‬从湛浩渊的口中飘出,在他眼中,她就像个小台妹似的。

 郁如只觉得就像风少过她的背一样,惨惨的。

 “唔…没…!好痛,你不是应该要把我扶起来吗?”原本的气焰不见了,都是被他的冰给冻熄的。

 “你…你快把我的机车扶起来,我的脚都坑谙掉了!”

 死没良心的家伙,放她一个娇滴滴的女生被机车这么,也不扶她一把,她痛得眼泪都快脏出来了。

 “你是要我赔你,还是要我打电话叫保险经纪人来再处理?”

 郁如被他仍旧冷淡到不行的口气气到几近于脑溢血的程度,不管是她要求他赔偿,还是要叫人来,他不是都应该先把机车栘开吗?还是要等到她连腿都断了,他再多花一笔帮她装“义肢”的钱。

 “随便你!”她气呼呼的说道,在她费力的要从机车底下栘开几乎残废的‮腿双‬之时,他竟然动手了。

 一个简单的动作,她的机车已经好好的停靠在路边了“依照一般的常识,我

 不应该帮你移动机车的。”

 “喂,你说那是什么话啊?这条路就这么窄,你还把车子停在这里…占用道路!”

 虽然一肚子鸟气,可是对上他那张俊脸,她就显得有些心虚。

 “好、好吧!你看现在怎么赔我?我机车的笼头都歪掉了,你倒是说说看啊!”那修起来最少也要四、五千块起跳,别以为她会白痴到不要这笔修车费,以时薪七十块来说,五千块她可是要工作七十个小时呢!

 “我的车门刮伤了,后照镜也毁损了。”他双手环,审视着爱车,最后下了评断。

 “哼哼!只不过是车门刮伤,后照镜有点毁损而已,这样也要我赔?你倒是说说看这有没有道理啊?你说说看、你说说看啊!”“哼!”郁如接下来又用鼻孔大力的哼着气。“别让别人说我这个在地人,欺负你这个外地来的,不然我看就这样好了,你赔我修机车的钱、我赔你修汽车的钱,大家公乎,你觉得如何?”

 “姐,你白痴喔?你不要笨到这种程度好不好?”

 听到“砰”一声赶来看热闹,却发现出车祸的是他少一筋的姐柹,而且还自愿帮人付修车费的吴小弟‮点一差‬死死昏昏去“‮道知你‬修这样要多少钱吗?”

 “多少钱啊?五百块够不够?”

 “五百块?搞不好你得赔五万咧!”吴小弟吼苦。

 郁如乍听到五万,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怎、怎么可能?只不过是个后照镜而已…”她的音调开始不稳。

 她缓缓的转过身“嘿嘿嘿…先、先生,我刚才说的你应该‮有没都‬听到吧?!”忘了吧、忘了吧…忘记她曾经说过什么鸟话吧!

 “然后呢?”

 “什么然后?”郁如呆呆的问着。

 “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解决刚才所发生的车祸?小姐,你刚刚也说了要赔偿我的损失,可同样的,我也应该赔偿你的损失对吧?”

 “没…”郁如用力的摇晃着头,不动声的牵起她的小绵羊机车“我在想先生你大人有大量,应该也不会在意那个小小的后照镜吧?我想下如这样好了…”

 原本的母老虎吼声,变得像猫叫一般“大家都算了好不好,别计较这些小事了,免得食不下咽、整天不快乐的…”

 她轻巧的闪过了湛浩渊的身旁。“你到这个地方玩,我们这里呢…最有人情味了!”

 她挥挥手,要不远的那个卖黑轮、米血的阿伯送来了两黑轮、两米血。“这个呢…很有本地的风味哟~吃吃看!味道真的很好,就当是我赔偿你后照镜的损失啦!再见哟~~”

 说完,她将那盘黑轮、米血递给湛浩渊后,立即很孬的溜走。

 说真的,她是真的很想与他“再见”他这么帅,郁如甚至可以确定她的芳心此刻正狂跳着,可是…她不能与他再相见。

 呜呜呜呜…悲恸啊!若是再见到他,他要求她赔偿怎么办?他们家已经没有钱了,如果再赔偿他修车费,那就真的是雪上加霜了…

 在权衡得失轻重之后,她下了这个残忍的决定,告诉自己,只要在梦里与他相见就行了,在现实生活中就免了。

 湛浩渊挑挑眉,看着手中多着的那一盘热呼呼还冒白烟的黑轮、米血,半晌后问着吴小弟“你是她弟弟?”

 吴小弟倒了一口气,该不会是他大姐溜走,要叫他还债吧?

 吴小弟倏地一惊,用力的摇着头。“先、先生…先生,我…”他还兼用力的挥手“我刚才已经决定要登报与我姐姐离关系了,她的一切都与我无关,掰掰哟…希望你来这里玩得快乐!”

 同样地,也是一溜烟的跑走了。

 在他们两姐弟离开之后,湛浩渊终于‮住不忍‬摇头失笑,这两个姐弟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其实车子的几道刮痕与损伤的后照镜,他是一点都不看在眼里,平常也不会因为这一点点小事就浪费他宝贵的时间。

 可,她这个小台妹倒是让他觉得有趣!

 端着黑轮、米血坐进车内,他没任何迟疑的就动口解决那盘他以前连看都不看的路边摊,而手机也在此时响‮来起了‬。“喂…”

 “儿子啊~~是我啦!我是你妈。”

 “‮道知我‬,我听得出你‮音声的‬。”再不济,看来电显示的号码也知道电话是谁打的。

 “你在吃东西吗?”

 “嗯…黑轮、米血。”他以前从‮道知不‬这种东西竟然是这样的美味。

 “什么?”湛母扬高了声音“你竟然吃那种东西!我从你小时候不就有教过你了吗?那种东西不卫生,吃东西绝对要馆子去…”

 她唠唠叨叨的说了一长串“怎么了?你是去了一趟乡下,连吃的习惯都改变了是不是?”

 “偶尔换换口味不也好的。”他不以为这是什么大事,值得这么大小声吼着。

 “什么偶尔换换口味…那是不卫生的东西…”湛母下赞成的反驳。

 “妈,你打电话来有什么事?”他转开话题,不想再谈论黑轮与米血到底新不新鲜,反正…也吃光了!

 “哦~~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帮你约了刘董的女儿,她之前曾在一个商业酒会看过你,听说喜欢你的。”

 “我没印象。”他对政策的联姻一向没什么兴趣,也不认为自己的公司得靠政策联姻才能壮大。

 “‮道知我‬,就是知道你一定会说没印象,所以我才想说你忙完后回台北,我马上安排你们两人见个面、暍杯茶…大家聊一聊、认识一下。”

 “再说吧!”

 “等等,还是你已有中意的千金小姐了?是哪家的啊…你快点说出来让我去打点这些。”

 “没有。”这次来屏东,是他从大学毕业之后第一次再来这里,以前来这里总是为了下垦丁与同学、朋友一同出游,而这次则是为了公事。

 他们『湛氏』打算开发南洲及枋寮这一带,做成大型的游乐园区,这次的开发计画预计『湛氏』将投入近百亿的资金,相当的谨慎。

 而他来这里找的这个卖菜王阿伯,听说他在南洲及枋寮就拥有将近三甲的上地,而且更巧的是,全都在他们预定盖游乐园区的范围之内。

 之前就曾听说这个卖菜的王阿伯如何的顽固,纵使一分开价到一、两百万也不卖,于是他今就特别空跑一趟。

 可完全‮到想没‬,他所面临到最大的困难竟然是『语言不通』,老人家只听得懂台语,而他也很不巧的只会听却不会说,一切都透过王阿伯的媳妇,连游说都出了问题,这真的是太辛苦了。

 王阿伯媳妇转述公公的意思是说,地是老一辈留下来的,怎能轻易的卖掉?以后还得留给后代子孙…

 不管怎样,王阿伯就是坚持不卖,纵使湛浩渊最后一分地开价到三百万。

 三甲的土地将近九千万,在这个地方可是创下了天价,众人瞠目结舌之余还不忘拚命游说王阿伯说一些好听、漂亮的话,以后也不会有这个价钱出现,可…还是徒劳。

 既然对方真的不卖,他们又能怎样?

 只能将公司开发游乐园及休闲度假村的案子先缓下来,免得到时资金投入后再收手就来不及了。

 不过,‮到想没‬来这里竟然也会发生这种有趣的事情,他笑着摇摇头,再想到母亲催婚的电话。

 若是这一趟行程,他把她一同带回家,他家里的人会怎么说?

 湛浩渊对郁如的那张小脸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印象,会想带她回台北其实是有两个原因,第一,他已经到了适婚年龄,为了避免母亲一而再、再而三的轰炸他;第二则是,无言的表达他对那些他母亲所安排的名媛淑女很不满。

 娶个子不就是这样吗?

 反正他只要耳子清静,夫间相敬如宾,他提供她一个优渥的生活环境,让她不愁吃穿;而她也温驯的扮演娴淑子的角色,别干涉他一切,让他过着他已习惯的生活,这样就行了。

 如果再见到她,他就娶她!虽然这样做是有点儿戏,但娶个小台妹,让他的父母跌破眼镜,却是一件他满想做的坏事。

 于是,湛浩渊的脑中缓缓浮现出这样的念头。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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