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最初
夏日小镇,
光小学。小小騒动中…
“在不在这里?”
“没有看到人。”
“再找找,到那边看看。”
人声杂沓中,几双脚在花园矮墙前留下脚印后,又陆续离去。
校园隐密的花丛里,一个女孩蹲踞其中,手里捉着一只熊布偶,眼光穿过层层的枝叶,在一群寻找她的教职员们离开这个地雷区候时的,小小声地嘀咕着。
“上学有什么好?”问号。
“我不喜欢上学。”句号。
“我讨厌上学。”句号。
“么什为当小孩就一定得上学?”又一个问号。
“那我不要当小孩,当大人就可以不用上学了吧。”又一个句号。
“唉,当小孩真可怜。”结论。
全世界的小孩都有着同样悲惨的命运。
但并非全世界的小孩都有办法意识到自己悲惨的命运。
很幸运地,或者很不幸地,她,就是一个意识到自己悲惨境况的小孩子。
所以,她选择逃学。
但学校的围墙太高,她爬不出去。
校门口又有警卫伯伯在看守,她也走不出去。
可是她又不想坐在教室里乖乖上课,所以只好躲在花园里,看蜜蜂蝴蝶打架。
“我真可怜。”喃喃自语。
六岁这一年,她是一个早读一年的可怜小学生。
期待自己快快长大。
******--***
下课时间。
校园里,一群小学生有如蝗虫般分批冲向篮球场、游戏区和福利社。
在阴暗的校园角落,一男处厕外的死角,两名身材
壮不似小学生的男孩包围住一名身高不算高、身材不算壮的白净男孩。
“
出来吧。”长得像牛头犬的一名
壮男孩伸出手等着白净男孩乖乖就范。
“
么什出?”白净男孩状似不懂地问。
“装傻啊,赶紧
出来!”另一名眼角斜斜往上吊的
壮男孩横眉肾眼地推了白净男孩一下。
只轻轻一推,就让白净男孩的背撞到男厕的后墙,令他轻咳了下。
由于快上课了,牛头犬男孩又怒又急地说:“快点给老子
出来,不然就让你好看!”
白净男孩瞥了他一眼,沉静地说:“我没有老子。”
牛头犬眼睛一瞪,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哇靠!你素没听说过偶们『龙虎二人组』素不素?”毫得觉不自己的台湾国语听起来有多没气势。
白净男孩微一耸肩,诚实地回答:“很抱歉,没听说过。”
吊眼男孩也上前一大步。“挖哩咧,老大,我看这小子很不上道,不给他修理一下,以后偶们还怎么混啊。”
白净男孩只是保持沉默,看着两名比他高、又比他壮的男孩朝他步步
近,一步步将他
到死角,直到再也无路可退。
“把你的零用钱全都
出来,死娘娘腔!”
原来只是要钱。白净男孩摊摊手。“我身上没有钱。”
“骗肖耶,你外公素全镇里最有钱的人,你怎么会没有钱!”
一听到“外公”两字,白净男孩住不忍扭曲了
角。“他有钱是他的事,跟我没关系。”
两名意图勒索的男孩住不忍哇啦哇啦大叫。“不上道!死娘娘腔!再不给钱就打死你喔!”
白净男孩再瞥了包围住他的两人一眼。“随便你。反正我就是没钱,快打钟了,我要回去上课了。”说完,就想穿过两名大男孩离开这个死角。
两名男孩自从合伙打劫弱
以来,从来没遇过这么不鸟他们的人。
当下男孩们气血上冲,怒发冲冠地捉住白净男孩,嘴里喊道:
“啊!气死伦,要死就呼伊死!”
拳头跟着就要落下…
******--***
在隐密的花丛里睡了一顿早觉的女孩因为一场纷争与吵杂音声的而睁开惺忪的眼皮,恰巧看到了一场人吃人的好戏。
小ㄉ…不,小妈说:这是个人吃人的世界。
果然是真的。
大爹说过:行走江湖,见义勇为这种事能免则免,千万不能强出头,以免为自己招来不必要的祸患。
字典上有句话说得好,所谓“祸福无门,唯人所召”她是傻子才会替人出头。
反正只要自己的小小良心过得去,见死不救又怎样?
可小妈又说:人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不难;只要遇到自己能帮忙的事,就要出一分力,这样自然能够让良心安安稳稳,不用担心良心不安。
虽然她比较同意大爹的话,但大爹早已不用担心良心的问题…他上天堂去了。
而眼前局势明显对那名被勒索者不利。
那两个号称“龙虎二人组”的男生一个比一个“
勇”每一个的体积都有那名弱
的两倍大。
以一敌四,弱
不被打扁才怪。
跋快
出零用钱就好了嘛。
花钱消灾咩。
谁教他要笨到人个一落单被逮。
可,听听他说了什么?
我没有钱。
笨蛋啊,没有钱不会先赊着!
他怎不会衡量一下情势,还一直
怒那两尾地头蛇?
“吼伊死!”气血上冲的两名男孩已经决定海扁不识相的男孩一顿。
眼见拳头跟着就要落下…
看样子有人要死得很惨了。
她眼一闭,牙一咬,心一横,终于下定决心…
“慢着!”
就豁出去了。
******--***
“慢着!”
当四只拳头就要落下之际,一道清脆音声的平空介入。
一丛及人高的花丛里突然跳出一名小脸长辫的小女生。
“两个欺负一个,算什么英雄好汉!”娇
音声的很轻,却清楚地叱喝。
唔,明明不想强出头的。
因为大爹说:替人强出头的人早死的比较多。
虽然她比较想长命百岁,可是面对这种情况,也不得不不顾安危地站出来主持正义了。
“龙虎二人组”四只拳头加起来都比她的头大,她要是硬碰硬,简直就是拿鸡蛋碰石头,保证
出一堆蛋黄状的脑浆。
正欺
弱
欺
得相当不过瘾的“龙虎二人组”
儿没料到他们的好事会被人撞见。
而且,还是一名瘦巴巴、干扁扁的矮个子女生。
只见她突然间从花丛里跳出来,手里捉着一只布偶熊,一条长长的辫子垂在脑后,一只手叉在
后,大声地叱喝他们。
这是啥咪情形?
这怪女生是不怕死还是头壳坏掉?
他们二人组横行“
光小学”三年来,从来没有人敢
身对抗他们。
哪个人不是乖乖地贡献出自己的零用钱,外加叫一声“大爷”而后逃之夭夭,像是抢输地盘的狗。
可今天…今天是造反的日子不成?
先是一个弱
仔目中无人不肯“纳税”不说,现在还跑来一个矮冬瓜搅局。
简直就是瞧不起人嘛。
吊眼仔比较早反应过来,跳上前,大吼一声:“快滚!这里没你的事!”
但女孩非但没被吓退,嘴里还念念有词什么“除暴安良,人人有责…”之类的什么什么。
“伊么什说?”牛头犬今天第二次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吊眼仔则听成:“她好像素说她要企报告老师。”
牛头犬赫然一惊,横眉竖目吼道:“呴!老子最讨厌『廖北鸭』。快给偶滚你妈的蛋!”
“我妈的蛋?”女孩住不忍噗哧一声,心想:小妈听到这句话可能会很不高兴吧。
吊眼仔也撂下狠话:“你要敢企打小报告,就给偶们当心一点。”
“谁说我要去打小报告?”这种事,报告老师也没用。刚被教训时也许会乖一阵子,等风头过了以后,还不是又出来作
犯科。
她一点儿也不信老师能够主持正义。
包何况,她现在可是榜上有前科的“通缉犯”呢,哪里会笨到去自投罗网。
“我只是看不过去。”小女生继续道:“有问题,大家好好说嘛,何必亮拳头解决,很的看难。”
小女生将空出来的那只手摸向右边的口袋,掏了半天,总算掏出一枚硬币。
龙虎二人组完全摸不着头绪。啊?现在情况又是怎样?
只见她将那枚闪亮的硬币摊放在掌心里递向前。“喏,拿去吧,算我替他缴的。”
万事非到不得已,她是绝不赞成暴力相向的。
看到那枚闪亮的五元硬币,二人组差点没傻眼。
吊眼仔率先反应过来,打掉女孩手上的硬币。“开什么玩笑!才五块钱,连买一瓶养乐多都不够,为以你偶们有这么『俗』(廉价》吗?”
只见被打掉的硬币滚啊宾的,滚进了一旁的水沟里。
好半晌,在场没有人说半句话。
四周静悄悄的。
直到女孩回过神来,拉住弱
的手臂就要往外走。
“我不管,反正钱给了,你们事前又没说要多少,要不要随便你们。”开玩笑!那本来是她今天放学回家要买冰
的钱耶。
吊眼仔扯住女孩的手肘。“老大,作伙吼伊死啦!”
牛头犬也冲上来捉住女孩的长辫。
头皮被扯痛,女孩脸一僵。
“不要拉我的辫子!”
“然不要你素要按怎样?”
她一向是个爱好和平的天真小姑娘,可这两只呆龙笨虎真的惹
她了。
突兀地将手中的布偶熊郑重交给看似已经呆惊住的白净男孩,她谨慎
代:“好好照顾我的朋友。”
然后扭过身来,甜美的脸蛋浮现超龄的杀气。
“找死不用看时辰!看我地球守护者美少女战士的厉害,今天就让我代替月亮来惩罚你们!”
“什么战士?”
“代替月亮?”
这是什么啊?莫宰羊。
龙虎二人组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只穿着粉红色小皮鞋的脚丫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他们的面门…不,朝他们的
踹下去!
反应不及的两人霎时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回去再洗脚。小妈教的这招用来对付下半身有缺陷的男生实在是太厉害了。
“看我将你们收拾干干净净!”女孩根本就忘了自己穿着短短的百褶裙,一抬起脚就会春光外
。
她飞快地冲向已经痛得倒地不起的两名男孩,坐在他们身上施以无数的小拳。
“可恶!还不求饶!”再打一拳。
“看下次还敢不敢!”再K一下。
过程中虽然也遭到敌军强烈的抵抗…
辫子被扯
了,衣服被扯歪扯破了,还掉了一只鞋。
但她终究以死
烂打、不择手段的方式,获得
倒
胜利。
但胜利的果实还来不及摘取,螳螂捕蝉,黄雀已经在后方虎视眈眈。
“高龙一!”
“张二虎!”
“方心语!”
混战中的三人一一被点名,而后被一双双手拉开。
号称酷斯拉的凶狠训导主任和导师们已经堵住他们唯一的逃亡出口。
而手拿泰迪熊的白净男孩则毫发无伤的站在训导主任身边。
爆怒的酷斯拉差点没真的
出火来。
“你们三个马上跟我到训导处,我要通知你们的父母!”
被押解出境的三人之一,也是见义勇为、解救了弱者的地球守护者“美少女战士”混乱中瞥了男孩一眼;剎那间,她马上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啊,你这叛徒,我救了你耶!”居然去带老师来,简直忘恩负义!
酷斯拉一记爆栗敲下。“闭嘴,方心语!”
捣着头上的肿包,痛得几乎没
出一滴眼泪。“唔,好痛!”
事实证明,大爹说的是对的。
强出头的人确实会比较早死。
第一次替人强出头,她就有了深深的体会。
还有,该死!待会儿他们要通知小妈来学校了。
在视线所及的最后范围,小小方心语生气地狠狠瞪了白净男孩一眼。
但白净男孩只是冷淡地看着她。
那份冷淡,让一向热情满
的她,也住不忍打了个哆嗦,怀疑起自己是否真的管了不该管的事。
再瞥到被他拿在手上的布偶熊。
可爱的泰迪熊与一点都不可爱的男孩来起看一点都不搭。
她不
生气起来。“泰迪熊还我!”
飞快地捉回自己心爱的玩伴。
同时在心里嘀咕着:下次不了,绝对没有下次了。
她暗暗对自己承诺。
后来,她才知道,那男孩叫做官梓言。
他八岁,晚读一年,刚刚转来这所学校。
她六岁,早读一年,是天才。
他们“即将”成为同班同学。
但直到这兵荒马
的一天,才正式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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