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好疼啊…”鼻梁上传来椎心刺骨的痛,直把项尔聿从梦里给痛醒,他一睁开眼,一张素净的脸蛋就在眼前,他疑惑地眨了眨眼。
“你是谁?”这客栈里有奴婢吗?
不对,他没瞧过任何奴婢,自从他住进这间客栈之后,从没在客栈里见过女子,就只有…
“你瞎啦?”惠儿滟没好气地道。
她明明是打在鼻粱上,又不是打在眼睛,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咦?”大掌柜?
项尔聿眨了眨眼,不敢相信眼前的女子真的是她。
怎么可能?她向来都是男装打扮…不过,今天是他们的大喜之
,她是穿上了喜服,但是她脸上的“妖怪妆”呢?
怎么会一卸掉之后,变得如此地清秀可人?
他总算明白姑娘家为何总蓄着长发了,这头如瀑的长发披垂在后,那模样来起看说有多娇柔就有多娇柔。
不对!无赖就是无赖、
鲁就是
鲁,哪来的娇柔?他定是睡胡涂了才会产生错觉。
项尔聿甩甩头,想要甩掉方才的错觉,却发觉鼻梁疼得他快要掉泪。
“既然鼻梁在疼,你何不安分一点?”她淡淡地说道,随后拿起手上的葯膏替他上葯。
“啊…”好痛啊!他一张俊脸就要毁在这恶婆娘的手中了。
“一个大男人叫这种声音能听吗?”听他鬼吼鬼叫,她手上的力道便稍稍放轻了一些。“好歹你也稍微忍一下,总不可能连这么点痛都住不忍吧?”
“疼的人又不是你…”虽然没有照镜子,但他觉得他的鼻梁八成断了。
“哼,我曾经伤得很重过,也没喊声痛。”把他的伤处理好后,她顺手把葯搁在矮几上头。“躺过去一点,我要睡了。”
“嗄?”现下是什么时候了?
他侧眼望去,由外头喧嚣的嘈杂声听来,现下是概大晚上了,而外头的嘈杂声便是在庆祝他的大喜之
…
唉,他怎么会莫名其妙就完成自个儿的终身大事?
“啊!对了。”好似想到什么,惠儿滟连忙爬起身,走到案前端来两杯酒。
“你一杯、我一杯,快点。”
成亲的步骤她不知已演练过多少次了,已经
到不能再
了,可是她险些就忘了还要喝
杯酒。
“我暍不下。”她没瞧见他的鼻梁又痛又肿吗?别说是酒,他连茶都喝不下。
“喝!”
她不由分说地命令他,先把自个儿的那一杯喝完,再把酒杯凑到他嘴边,强迫他喝。
烧辣的酒一入喉,他随即咳个没完。
天啊!她八成是想杀了他…他的鼻子痛死了,咳一声便
痛-下,眼泪就快不争气地淌下了…
“好了,这么一来,就只剩下圆房了。”她把酒杯搁在案桌,再躺回软榻上。
“圆房?”她没瞧见他已经快要死了吗?还圆什么房?
师傅骗人!么什说汉女受礼教影响甚深,脸皮较薄、个性害羞…师傅说的到底是几百年前的事了?怎么和他所见截然不同?
她要然居找他圆房?其实,她要同他成亲、圆房,他可是一点都不吃亏,但她总得先问过他的意思,这样被人硬
着成亲,未免太不尊重他了!
“睡吧。”她翻过身背对他,拉起被子。
“嗄?”不是说要圆房吗?
“睡过去一点,我都快被你挤下
榻了。”觉得他彷若
近了一点,惠儿滟随即将他推到最里头。
项尔聿傻眼地睐着她的举动。
她不是要圆房吗?既然要圆房,她离这么远做什么?
她到底懂不懂什么叫作圆房?
“你不是说要圆房吗?”他小小声地问。
他绝对不是急
鬼,这是她自个儿说的,他只是顺口提提而已。
“不是圆了吗?”她微恼地反问,连头也不回。
昨儿个独自把他自河畔带回宅子,今儿个又折腾了一整天,她累得只想合眼睡觉,根本连话都懒得说。
“何时?”么什为他一点感觉有没都?
虽然他昏
了一段时间,可总不可能连一点感觉有没都吧?况且,若是圆房了,她也不可能再费心为他穿上衣裳。
他绝对不是起了什么
念,毕竟她这般
俗的模样,会对她动心的男子是世间少有。
他只是有点疑惑罢了。
“不就是刚刚吗?”她不悦地转过身瞪着他。“你从昨儿个昏睡到今儿个晌午,拜完堂之后又昏睡至今,你可能不累,但是我你诉告,我累死了!你若再不让我入睡的话,我势必得再把你打昏一次,这可是你
我的!”
“呃…那你睡吧。”不是怕她,他只是不想对女人动手罢了。
惠儿滟疲惫不堪地瞪他一眼,随即又转过身去,不儿会一便传来她均匀的呼吸
声,表示她已经入睡。
他眨了眨眼,原本也想要随她入睡,可不知是今儿个睡得太多,或者是外头太过嘈杂,害他毫无睡意。另外,
榻上头有着某种香气,扰得他心神不宁,更加难以入眠。
这是什么香气?
项尔聿疑惑地嗅着香气,想知道这股香味是打哪里来的。
不是被子、不是枕头、不是
榻,难道会是…
他偷偷摸摸地往惠儿滟的身子移近了一点,用力地
了一口气,他霎时瞪大了眼,像是见到鬼一般地往后退了一些,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哇,是她的长发!
她发上有一种
人的清香…真是教他想不到啊!
项尔聿正陷入沉思,但她一个翻身过来,手臂也毫气客不地挥了过来,眼看她的手臂就要往他的鼻梁落下,他连忙把身子移开,闪过她的攻击。
他正想开口骂她,却见她仍是一副
睡的模样。
项尔聿敛眼瞅着她,见她一张清秀的脸庞吹弹可破;原本充满霸气的眸子掩在眼皮底下,她浓密如扇的长睫有着属于女人的娇柔,她
寐的模样说有多可爱就有多可爱,令他的心弦蓦然颤动。
她终究只是个女人,是不?
习惯穿著男装的她一向与一干男子打交道,分明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婆,但是今儿个一瞧,他却又觉得她娇柔极了。
正当他仔细地打量她时,她的腿突地叠上他的腿,教他蓦然停止呼吸,只能瞪大眼地瞧着她有如羊脂玉般白皙的腿靠在他的大腿上,一种难以言喻的酥麻感自他的股间窜起。
懊怎么说她人个这呢?
应该说她没有脑子,还是说她根本不懂男人,抑或是她根本很懂男人,现下只不过是换种方式挑逗他罢了?
毕竟,一个寡妇怎么可能会不懂圆房?
况且她不只出阁一回,而是很多回…
想不到他项尔聿头一次
亲,居然是娶了一个身经百战的寡妇…虽然他不是个重视贞
的人,但是她出阁多么那次,会不会太荒唐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她现下正在挑逗他,那他是不是应该
合她?毕竟
宵一刻值千金,倘若错过岂不可惜?
横竖是她自个儿硬要委身于他的,他们现下又同睡一张
,若是他不领情,岂不是起不对自个儿?
况且,他已经许久不近女
,她随意
拨一下,他便有些情难自遏了…
他的大手轻轻抚上她的
际,诧异她的
竟比他想象中还要纤细;他的手继而缓缓地往上伸,抚上她的浑圆,尚未来得及赞叹,
口惨遭一记重击,剎那间让他呼吸一窒,瞪大的眸子里布满血丝。
“咳咳,谋杀亲夫啊…”他重咳了好几下。
好狠的女人啊!先是摆出这般
人的姿态
惑他,而他也顺势轻抚她,孰知她放在他
膛上的柔荑居然紧握成拳,毫气客不地重搥他的
膛…他快要吐血了,谁来救救他啊!
他觉得
口快要裂开了,这娘儿们的力道怎么会这么大啊?完全不亚于男人,难怪客栈里的一干男子都被她吃得死死的。
但是她…怎么会一点反应有没都?
顺了顺气息,他偷偷地觑她一眼,见她的双眼合得极紧,他轻轻地拉起她放在他
膛上的柔荑,想要退到比较安全的角落。
不管她是不是存心谋杀,他才不想死得不明不白,如果可以的话,他得赶紧找机会逃出去,最好是先逃进城里,这么一来,她就不容易找到他了。
逃出宫是为了要避祸,他可不想再跳进另一场灾难里,把自个儿给
死。
此时他才管不了什么软玉温香,他没兴致了!
轻轻地把她的手搁好,见她没半点反应,依然睡得香甜,他不
松了一口气。
正想要拉开她柔
的腿,可是他才一碰到,她的腿立即狠狠地往下踹,所幸他眼明手快地把身子一翻,闪过要害。
项尔聿骇得瞪大眼,然而惊魂未定,她的另一波攻势又起,她手脚并用地踢、踹、挥、打…
难道老天真要灭了他?不管他究竟逃到哪里,他就是免不了一死吗?
他总算明白她的相公们为何会变成供桌上的牌位,说不准几天之后,刻上他名字的牌位也会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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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
的天候特别闷热,热得走在官道上的众人挥汗如雨。
然而站在一旁的项尔聿却瞪大双眼,盯着身旁的女子好半晌,他全然忘了鼻梁上的疼、忘了
口上的痛。
“瞧什么?”惠儿滟微恼地吼着,脸庞却浮上红晕。
这个男人是少
筋不成?居然在大街上瞧她瞧得这般出神,是当旁人都死了不成?虽说这是她头一回穿女装,他也不需要惊诧得彷若被雷击中一般吧?
不过,她这身装扮可是为了他。
这是头一回在她出阁之后,新郎倌还平安无事,她自然得遵照在爹坟前所立下的誓,从此以后不再穿著男装。如今可是她头一回穿著女装进城,她已经够别扭了,他还直盯着她不放,是想要教她忘了怎么走路吗?
“你真的是大掌柜?”回过神来的项尔聿不
问道。
惠儿滟突地凑近他一些,低声说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叫我大掌柜,还不改口!”
他眨了眨眼。“改什么口?”
昨逃诖房花烛夜,他险些惨死在喜
上,然而他才合上眼睛没多久,她便嚷着天亮了,要他陪着她到城里采买货物。
他原以为她会像以往那般穿著男装进城,谁知道她居然换上女装…
虽说她的长发只是随
地束着,不过穿了女装之后,她的神情、姿态却是截然不同。
她现下的模样,教他觉得顺眼多了。
“你怎么问我要怎么改口?”惠儿滟气得低骂。
他怎么会笨得如此离谱?改口还要她提醒吗?后头的那一群人都快笑弯
了。若非这一回进城要搬运很多货物,她才不会让那群人跟她出门,等着看笑话。
“儿滟吗?”他试探
说道。
惠儿滟忽地瞪大眼,颊上的红晕更深,然而瞥见身后那干人的笑脸,她随即恼怒地踹他一脚,转身便走。
“喂…”他痛得直跳脚。
是她自个儿说要改口的,怎么他现下一改口,她就踹他…可恶的婆娘,出手居然这么重!
“姑爷,怎么啦?”后头的一干人假意关心他。
“是不是昨晚太累啦,今儿个一点力气都没了?”
项尔聿直瞪着他们幸灾乐祸的模样。
“岂止是累?我根本累到不想动,若不是你家小姐硬把我吵醒,我现下可还在梦周公呢!”
哼,他们见他被踹,也不知要替他讨回一点公道,净说些风凉话。
一想起昨晚的
房花烛夜,他哪里有占到便宜?没被打死就要谢天谢地了。
“难道是我家小姐太难伺候?”劲坎微蹙起眉。
“岂止是难伺候?她根本就是要我的命!”他怒不可遏地道。
以为他不敢动她,她便肆无忌惮,她下回如果再动手动脚,他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她。
他现下已经是她的相公了,要管教她也是合乎礼教,十分合情合理。
艮协听了他大胆的发言,不
轻咳了两声。
“姑爷,这闺房之事不宜在大庭广众之下谈论。”这些话倘若被小姐听到,岂不是要“血
成河”了?
“我哪有么什说闺房之事?”怎么他一点都道知不?
他只是住不忍同他们抱怨,倘若他再和她睡同一张
,他们早晚要替他办理后事了。她以往的相公或许真是死于“暴政”
“你方才不是说她要你的命?”劲坎暧昧地推了推他。
“对啊。”可不是吗?他还险些吐血呢。
“劲坎,小姐都走了,你还在这里啰唆什么。”艮协睇着前方的惠儿滟。
“我在教姑爷该怎么取悦小姐。”劲坎挥了挥手,要他们先走。“艮协,你带着他们赶紧跟上小姐,我要带姑爷到别处走走。”
“待会儿小姐要是生气了,我可不管。”艮协双手环
地睐着他。
小姐的脾气虽然来得快去得也快,可是正在气头上的她,谁也不敢保证她会做么什出事来…反正与他无关,也无所谓了。
“没事,不会有事的。”
劲坎笑得有点贼,接着他搂着项尔聿拐进别条路,像个老大哥一般地指点他。
“姑爷,我同你说,我家小姐虽然像是男人婆,但她可是货真价实的女人,昨儿个你应该见识过了,是不?”
项尔聿微蹙起眉,听不出他的话中话,脑海中倒是闪过她白皙柔
的腿…
他颇有同感地点了点头。“那倒是。”
她如果别老是在外东奔西跑,相信她的脸蛋也会如腿一般白皙。
“那咱们男人是不是应该好好地保护她?”
“这…合该如此。”尽管她的拳头很重、力道很大,但她依然是个女人。
“还得要讨她
心,让她
笑逐颜开,是不?”
“是这样吗?”他疑惑地睐向他。“应该是她要伺候我、讨我
心吧?”
“话不能这么说,小姐的
情不比一般姑娘,要她卑躬屈膝地伺候男人,子辈这是不可能的,不过咱们要是反着做,多做一些令她开心的事,那咱们的日子也会好过一些,是不?”
如果姑爷不待小姐好一点,候时到倒霉的还不是他们这一群人?
项尔聿微挑起眉,点了点头。“有道理。”
那婆娘的
子是
怪的,若是能借着让她开心而使日子好过点,倒也是好事一桩…况且让她松懈心防,届时他若是要逃,也比较容易。
他总不可能老待在这儿,还是得回契丹的…他还有一些事尚未完成,无论如何都得回去一趟才成。
“好,那我带你到西街买一些胭脂水粉。”他拉着他东拐西弯,彷若对这儿的地形十分熟悉。
“作啥?”项尔聿不解地问。
“自然是送给小姐,要她好好装扮自个儿。”
“若是她又画成昨儿个那种模样…”他光是用想的就想吐。
“不会啦!你帮她画不就得了?”劲坎在心里暗自盘算。“对了,还要买金步摇,顺便也要买枝簪子。”
“我又不会画,你甭想叫我替她画,再者她又不注重仪容,买簪子也没用。”
他边走边抗议。
“所以,我现在要带你去一个地方,找一些人教教你。”劲坎笑得可贼了。
“道知你咱们客栈里没有半个姑娘,小姐自小便在咱们这群男人里打滚,哪知道怎么打扮自个儿?不过你可以学,待你学成便可以替小姐打扮了。”
“哪儿有这种地方?”哇,大宋京城可真是了得,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真是教他开了眼界。
“有,前头就有,马上就到。”劲坎兴匆匆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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