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直到天黑，南才回到烟阁，比小易足足晚了三个时辰。

　“南，你上哪儿去了？”心急的在南房里等着的小易一见南踏入，忙不迭地拉着他的手问。

　哄淮儿睡下后，她在这里等了好久呢！

　南笑一笑“我在街上看不到你们，就去找你们。”南没有和小易说实话，其实他是跟着那个红袍少年而去。

　“傻南，找不到就早些回来嘛！”小易轻笑，好像一点也没有怀疑。

　看着小易清澄的大眼，南的脸红了一红，不过很轻微。

　自小到大，他从来都不骗人。佛祖说过，诳言是极大的罪过。

　可是，他今天居然骗了小易。

　唉，遇见小易之后，好像以前所有的戒条都被他一一打破！

　屋里乌漆抹黑的，小易和南站得很近，近到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

　小易这才发觉南的屋里竟然没有油灯。

　她可以夜间视物，难道南也可以吗？

　“南，你夜晚不用点灯吗？”

　“嗯，用不着点的。心净，眼自亮。”南很认真的回答。他晚上都坐在上打坐修炼，要灯来做什么？

　“是吗？那小易的心不是就同月一般明亮了？”小易咯咯一笑，忽然顽皮的念头升起，稍一运念，眼中立时闪出滢滢光。

　夜狐的夜光眼，可以看清一切黑暗，当然，也包括南些微的脸红。

　南刚才‮么什为‬会脸红呢？

　“小易！”看着黑暗里两朵明晃晃的光亮，南‮住不忍‬笑了笑。小易的眼，果然比天上的星还要闪亮，如同两颗会发光的宝石，很漂亮。

　“南，我…有些饿了？！”小易盯着南温和的笑脸，轻轻要求。

　其实，她并不怎么饿，只是忽然好想靠近身子温暖的南。但是不这么说的话，南不肯让她靠近吧？小易在心底偷偷的笑。原谅她吧！她只是只小妖狐，偶尔骗骗南，应该是被允许的。

　“哦。”南马上点点头，很合作的静立不动，闭上眼。

　将小易喂，似乎已经变成他理所当然的责任。

　黑暗中，小易慢慢走到南身前，踮起脚尖，轻轻地将印在南的额头，只了一点点，然后移开，再印下一枚。她没有再取南的气息，只是很轻、很柔的感受南温暖与洁净的味道。

　“小易？”感察觉到小易此时的举动，南不安的皱了皱眉。

　小易在做什么，是在亲自己吗？这…怎么可以？

　“嗯…”小易娇娇软软的应了一声，并不将收回，整个身子窝在南的怀里。

　温暖的南让她感到舒服，好像…在南的怀抱里是世上最安全的地方！不像白天那个救了淮儿的红袍少年，虽然漂亮又有礼，可是，她偏偏察觉到一丝…危险。

　对，是危险！那种让她想要逃开的感觉！

　南…她喜欢南。

　黑暗中，南看不见此时的情形，只觉得小易声细细，整个身子都软软依在自己前，而她的…竟然缓缓移下，落在自己上。

　温软、香甜，且魅惑人心！

　刹那间，一缕热气自两人亲密相接的瓣直袭向南的脑海中。南顿时思绪纷、心神，全身如火般灼热，眼前竟出现那小易为淮儿疗伤时娇躯隐的情景。

　“小易！”

　南顿时心头一震，猛地回过神。

　他是怎么了？竟然对一只狐妖动了情念！

　南伸手将小易推开；小易却是轻轻一笑，未等他伸手已自他怀中跳开。

　她是故意的！南有些明白过来。

　南瞪着黑暗中小易隐约的身影，有些气恼。

　他怎么忘了她是狐妖？

　狐，天生就会媚人，他竟然‮点一差‬…

　这一刻，南已分不清自己恼的是小易，还是他自己。

　“南，你在生气吗？”小易心虚畏怯的问。

　南现在的脸色好严肃啊！可是，刚才她真的不是故意惑南的，只是、只是因为自己太喜欢南了而已！所以亲上南双‮候时的‬，才非常、非常不小心的用了一丁点媚术。

　明明知道在这样的黑暗下，南应该看不清自己，可是，在南定定的目光下，小易还是‮住不忍‬低下头。

　怎么办？南好像有些生气了！是因为自己亲了他吗？可是她真的很喜欢南的味道啊！

　静寂中，忽然响起一声轻轻的叹息。

　小易讶然拾眼，正好看到南脸上出现一抹淡淡的忧愁。

　南‮么什为‬要叹气？又‮么什为‬要感到忧伤呢？

　叹息过后，南慢慢伸出手，抚上小易垂在颊边的柔柔发丝，就连他都想不明白自己‮么什为‬叹气。

　罢才，他明明可以早些推开小易的，不是吗？

　那样做的话，小易的就不会落下，他也不会有情动的一刻。

　可是，他‮么什为‬没有推开呢？

　小易好像让他越来越无法拒绝了。

　尴尬的沉默在南与小易之间缓缓蔓延开来。

　南真的‮道知不‬以后该怎样对待小易才好。

　他是在害怕吗？害怕自己会沉沦于情爱之中，沉沦于小易的明澈双眼申，再也无法安然修行。

　＊＊＊＊＊＊--＊＊＊

　又是一个天。

　下午，烟阁里的生意好像特别好，不断有客人进门，花娘们如穿花蝴蝶一样不停的热情招呼。毕竟要生存下去，是要卖力赚银子才行。

　门口，又一个客人走了进来。

　“呀，好俊俏的公子呢！”一个花娘轻轻地叫了出来，然后满心快的上去。

　进来的客人是个长得很漂亮的少年，穿着一袭暗红衣衫，站在那里好像让整个厅堂都变得华丽。

　他似乎并不习惯花娘的热情，看着一双雪白手臂绕过来，眼中隐隐有寒光一闪即逝，然后退了一步，脸上仍保持温文笑意。

　花娘呆了一呆，却不敢再上前。是她看错了吗？这少年眼中好像有一丝厌恶的神色。

　少年的眼在厅里转了一圈，好像寻找着什么似的，然后转回头，问：“花娘，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一个长得很可爱的大眼睛花娘，和一个十一、二岁不会说话的小女孩啊？”

　花娘怔了怔，这个少年问的是小易和淮儿吧。可是，小易和淮儿都是烟阁的丫环，一向不接客的啊！他怎么会认得？

　“这位公子找她们有事吗？”

　一道女声在一旁边响起，是恰好走过的绿桃。

　将视线牢牢盯在少年脸上，绿桃一脸妩媚的笑意。

　这样漂亮的少年，她还是头一回见到呢！

　少年将视线移到绿桃身上，笑了笑“昨天我在街上遇到那位小花娘，听她说是住在这里的，有些事想要找她。”

　“是吗？”绿桃迟疑的皱皱眉，千姐平可不许小易同别人见面呢。

　“还请花娘帮忙。”少年微微一揖，漂亮幽黑的双眼紧盯住绿桃。

　“嗯？！好吧。”面对漂亮少年有礼的请求，绿桃觉得若拒绝他的话，简直是冷血。

　看着绿桃转身上楼，少年边扬起一抹满意的笑容。

　＊＊＊＊＊＊--＊＊＊

　楼上，淮儿正安静的午睡中，而小易坐在边。

　“小易，楼下有个漂亮的公子找你呢！”绿桃笑着轻唤。

　小易的模样水灵标致，漂亮的红衣少年与她倒相配的！

　“漂亮的公子？”小易抬起头，一脸茫然。

　“是啊，他说昨天在街上遇到你和淮儿。”绿桃笑着提醒。

　“哦。”小易点点头。

　‮道知她‬了，肯定是昨天救了淮儿的那个红袍少年。

　可是，他怎么会来找自己？

　看了看睡的淮儿，小易站起身道：“谢谢绿桃姐，你请他到后院去，好不好？”

　绿祧暧昧一笑“当然好了。”后院人少，正是谈情的好地方呢！

　绿桃满脸笑意的转身，小易却是半点也不明白绿桃怎么一脸开心。

　＊＊＊＊＊＊--＊＊＊

　庭院青青，满园的花树在灿烂阳光下益显苍翠。

　在浓浓的绿意中，正站着一身红衣的少年，灿烂夺目。

　含笑看着小易走近，少年的眸光微微一闪，好像是很高兴的样子。

　停在三步之遥，小易笑了笑“你来找我有事？”

　“怎么，有事才能来找你？”少年有趣的挑挑眉。他来找她，她好像并不是很开心。不过不要紧，他有的是办法让她接受他。

　“嗯，不是啊。”小易歪歪头，赶忙否认。不管‮样么怎‬，他总是救过淮儿，她不能失礼。

　“如果我是来‮你诉告‬，我有法子可以治那个小妹妹的病，你会不会高兴一点？”看着小易颊畔随风飘扬的缕缕发丝，少年温柔的笑了笑，似乎是不经意的提到。

　“什么？你…可以治淮儿？这是真的吗？”小易紧张的注视着少年。

　淮儿现在的症状请了好多大夫都没用，连南都‮法办没‬，他竟然说能够治好？

　少年点点头。

　“太好了！”小易‮住不忍‬叫出声，小脸为之一亮。

　如果淮儿真能好起来的话，千姐一定会高兴得不得了！

　“可是，‮么什为‬你肯替淮儿治病呢？”小易记起这个重要的问题，惑的抬眼看向少年。

　“因为你。”少年慢慢的走向小易，走到小易身前才停住，说出原因。

　现在，他和小易靠得实在很近，近得将暖暖的呼吸拂到小易脸上。

　少年垂下眼，紧紧盯着小易，边浮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他所做的一切部是为了她啊！

　满园花树中，漂亮的红衣少年和纯洁的素衣少女相邻对立，这是怎样美丽的画面呢？落在任何人眼里，恐怕都是相配的吧。

　可是，立在少年身前的小易却无法这样想。

　少年深红的衣袍与丽的容貌，还有头顶上带着热度的呼吸，都只带给她一种感觉…仿佛是带着血的腥甜！

　和南的清净温暖差得太多了。

　小易不由自主的微微皱眉，退后两步，隔开与少年的距离。

　少年的气息令她很不舒服！

　而且，她一点也‮到想没‬会听到这种回答。为了她而疗治淮儿？可是，她和他并不啊！

　小易将疑惑的眼神向少年投去。

　看着她后退，少年未再靠近，只是平静地道：“因为我想见你，昨天在街上遇见你后，我就想来见你。”

　“哦！”小易迟疑的应了一声，不知该怎么回答。这算是表白吗？少年的话语明明很多情也很温柔，可是听在她耳里却感觉不到太多的情意，似乎…显得有些奇怪。

　如果可以的话，她非常希望现在对她说这些话的人是南；可惜，南是不会说的吧？

　想到昨夜她亲吻南后，南脸上的气恼神色，小易不有些黯然。

　要什么时候，才能听到南对她说喜欢呢？

　“怎么了？”见小易低头无言，少年柔声轻问。

　“嗯，没什么。”小易摇摇头，赶紧将心思从南身上拉回来。唉，她真是没救了，对着这样漂亮有礼的人，想的竟然都是南。

　这算不算是表白失败？

　看着小易心不在焉的脸，少年瞇了瞇狭长的眼。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叫恒允。”少年的脸上没有难堪也没有失望的表情，好像并不介意小易的忽略。

　“哦，恒允，我叫小易。”小易这才记起来，连人家的名字她都没问过，有些不好意思。

　“嗯，小易。”恒允轻笑，慢慢念着小易的名字。

　“恒允，如果你愿意医治淮儿的话，我先带你去见千姐。你告诉她要怎么治，好不好？”听到自己的名字从恒允中逸出，小易忽然感到有些不自在，忙转移话题。

　“好的。”但允笑着点头。其实，小易心里怎么想对他来说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必须接受他。

　他一定要得到她，不管用什么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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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上，千正在窗前静坐，脸上冰冰冷冷，黑玉般的眼里藏着一抹浓重的忧。

　难道，她与淮儿今生今世都无缘相认吗？她竟然盼不到淮儿唤她一声娘？

　“千姐！”让恒允先等在门外，小易急急地跑进绣房。

　“什么事？”低而无力的回应，千的目光并未从窗外收回，她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自从淮儿受伤失神之后，她就失去所有的神采。

　“千姐，你快回神啊！外边有个公子，他说能治淮儿的病呢！”奔到她面前，小易大声的唤着。

　“什么？”千身子一震，猛然回首看住小易，冷冷的脸上显现一丝波动。“你是说，有人能治好淮儿？”她的语气有些激动。

　“是啊，他说他能治的。”小易用力点点头，她不想看到千姐每天死气沉沉的。现在，她希望恒允要厉害一点，千万不要让千姐和她失望。

　“请他过来！”千顾不得问小易是从哪里找来的人，马上吩咐。

　＊＊＊＊＊＊--＊＊＊

　“这位…想必就是烟阁阁主吧？”看定千上前了两步，恒允有礼的一揖。

　“公子母需客气，听说公子能治失神症？”原先的惊喜稍梢沉下，千打量少年几眼，很直接的间。

　安城内所有大夫都已被她请遍，却半分效用也没有。眼前的少年只有十八、九岁，他真能治好淮儿吗？

　“是，在下恒允，家中世代经营医葯。昨在街上遇到那位小妹妹，觉得应该可以治得好，便回去细细想了些方子来。”恒允答得温文而有礼，顺带表明自己是祖传的医术，显然是看出千眼中的疑色。

　“真是劳烦公子，若能将淮儿治好，千将不胜感激！”闻言，千脸上的怀疑渐消，代之而起的是深切盼望。此少年世代行医，应该是有些本事的吧？

　“在下一定尽力而为。”恒允点点头，一脸的诚恳。

　“请公子先去看看淮儿吧。”千显得急切，与平素的冷淡大不同。这也难怪，事不关己，关己则嘛！

　“好。”恒允非常随和，一点也没有迟疑的跟在千后头。

　将千的急切与信任看在眼里的小易晃了晃头，也跟在后面。

　现在的千姐好像很好说话呢！以前的她可是从来不相信男子，这次会这么快接受恒允，是因为他可以治好淮儿吧。

　＊＊＊＊＊＊--＊＊＊

　屋内，淮儿已经醒来，静静的坐在上，看到千进屋，仍是痴痴傻傻，半点表情也没有。

　“淮儿…”千轻唤，‮住不忍‬心头一酸，却不敢太靠近淮儿，因为平的淮儿只接受小易一人近身。

　她苦命的孩儿啊，她‮得不恨‬将肃廖筋折骨！

　小易在一旁道：“恒允，淮儿不怕你，你帮她看看吧！”

　昨天在街上，她就发觉淮儿并不抗拒他的碰触。

　“好。”恒允笑了笑，越过千，慢慢的走到边坐下。

　“淮儿，我们昨天见过面，你还记得吗？可爱的小淮儿。”恒允嘴角含着温柔的笑，轻轻抬起手，落在淮儿瘦小的肩上。

　淮儿的视线仍然定定的，没有转动，但也没有任何惊惧的表情出现。

　她很安静的接受恒允的触碰。

　看着上安静的淮儿，千‮住不忍‬深深一叹。

　明明是自己的女儿却不能接受自己，反而能够接受别人，教她怎能不感到挫败！可是，这是否也说明，这个叫恒允的少年既然能顺利的靠近淮儿，就有希望将淮儿治好？

　恒允拉过淮儿细瘦的手腕，‮来起看‬像是在把脉；半晌后，他抬起头皱眉问：“淮儿是不是受过什么很大的惊吓，或者是伤害？”

　千咬着点点头，不愿再回想当鲜血淋淋的情景。

　小易‮住不忍‬地道：“你看得出淮儿是受了惊吓才痴的，那是不是可以治好她？”想不到恒允还真有点本事，居然把把脉就能找出淮儿的病因。

　恒允笑了笑“当然可以治。她虽然因为过度惊吓而失心神，但只要假以时对症下葯，自然能够回神。”

　他说得很有自信也很笃定，似乎治好淮儿只是轻而易举而已。

　千不由得心神，颤声的说：“公子，若你能治好淮儿，我千必将公子奉为恩人！”

　恒允摇摇头，只将目光移向小易，笑道：“不敢当，即便是为了小易，我也会将淮儿治好。”他的意思表达得再明确不过。

　千板书怔了怔。小易纯真矫美，这个漂亮少年为了得到小易的好感来救治淮儿，并没什么不对；难得的是，他居然直接说出来。

　对于恒允，千心中‮住不忍‬多了几分好感。

　小易撇撇角，视线晃向别处，有些不自在。

　恒允一笑，转开视线，对千道：“阁主，我看淮儿得的是心病，需从精神心智来着手，在医治之时，需留令她能够接受的人在场，宜于安抚心神。”

　淮儿能够接受的人？自然只有小易。

　千将目光往小易看去，隐含恳请之意。其实她心底也知晓，恒允要小易相伴在侧，恐怕不尽然是为了替淮儿治病。

　不知不觉间，千心底已只有淮儿。

　其实，人世间的母便是如此，不发则已，一经发，便会愈来愈浓、愈来愈烈，超过其他任何的情感。

　感觉到千的目光，小易无法再装傻，只得转回头，点点头。

　恒允见状，满意的微笑，又道：“阁主，淮儿的病需早治疗才好，拖得久了，恐怕难以复元。”

　“是吗？不知公子何时可以开始着手？”千一听，又急切起来。

　“嗯，我留在安城的时不多，我看便从…”恒允话没有讲完，他原本的意思，是从此刻就开始治疗，可是，他忽然停了口。

　因为，他看见门边静静的走过‮人个一‬，一个让他心生戒意的人；与外在的表象无关，完全是本能的感应。

　青衫洁净，面容秀逸，走过的人是南。

　南好像只是路过而已，没有停步，但却走得很慢很慢。他转过头对屋内的小易笑笑，再有意无意的将目光掠过坐在边的恒允。

　只是短短一瞥，南的眼神忽然间变得很专注，专注得近乎于审视。

　同时，南的衣衫好像轻轻飘动了一下。

　恒允对上南的视线，眸光黯了黯，角的笑意也收了一收。

　然后，南静静的将目光移开，身子走过，平淡的表情好像刚才的注视根本就没有发生过。

　千皱眉，她忽然发觉屋内的气氛好像在一瞬间改变了，变得无比凝重。

　南明明没有做什么，他的背影也早已消失在门外，可是，却仿佛在屋里留下某种无形的压力。

　小易垂下眼，细思方才南与恒允之间的敌对眼神会。

　她看得出来，虽然刚才南的表情还是很宁静，但是眼底却多了一抹平没有的警戒；而边的恒允虽然还是在微笑，但是笑容已如同虚假的面具挂在脸上。

　他们应该是第一次面对吧，怎么会这样怪异呢？是否有些人生来就是彼此的天敌呢？

　静默中，边的恒允恍若无事的站起，对千笑一笑“阁主请放心，我会在这几天内来帮淮儿医治。”

　“好，多谢公子。”一听到淮儿，千马上将注意力全都放到恒允身上，感激的略施一礼。现在，千眼里、心里唯有淮儿一人。

　“我先告辞了。”优雅的还礼，恒允径自走向门口。

　他要做的事，并不急在一时。

　＊＊＊＊＊＊--＊＊＊

　步出烟阁，恒允越走越快，深红的袍袖翻飞，俊美的脸上仍挂着一丝笑意，但眸底却升起些许寒意。

　他的计画竟然会出错，烟阁里什么时候跑出那样一个男人？一个让他莫名心惊的男人。

　他走得极快，穿过几条街道，到了安城的东北角。

　再前行不久，便是城主肃廖的府第。

　忽然，恒允前方慢慢踱出一个男人，垂手静立，定定的看着他。

　是南。

　恒允立即停步，狭长幽黑的眼微瞇，戒备的盯视着南。

　此时，天际已是夕阳渐沉，街上行人无几，益显凄清。

　南与恒允，一青衫，一红袍，在灰白的砖石道上遥遥相对。

　盯着莫名出现的南，恒允的脸色微沉。

　这个表面温和无害的陌生男子，怎会知道自己的归路？

　他到底知道多少？

　这是第一次，他遇到一个看不出真正身分与能力的人。

　南给他的感觉，深不可测。

　他唯一能够确定的是，眼前的男子，是敌非友！

　“你是谁？”恒允低低地开口，眸底一闪而过幽暗的光芒，其锐利沉着，绝不会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所能拥有的。

　“南。”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回答。

　“‮么什为‬要挡我去路？”恒允谨慎发问。

　“我想问问你，你为何接近烟阁？”南回答得直接，因为，人世间的迂回巧言，他一概不会。

　那天，在街上看到恒允用快如鬼魅的身法救下淮儿起，南心中就已经对他存下疑惑。今，又在烟阁里看到他，更使南警觉心大起。

　所以，他特地等在肃府前，‮到想没‬居然真的等到他。

　眼前的男子和肃府有什么关联？

　“咦？你‮道知不‬吗？我去烟阁，当然是为那个小姑娘治病。”恒允轻笑。

　他说的半点没错，他的确是去为淮儿治病。

　“是吗？我看，不只如此吧。”南摇摇头，静静注视着恒允。

　“嗯，当然，还有为了小易。”恒允笑笑，再加上一句。他在试探南，刚才南站在门外对小易微笑，他可是清清楚楚看在眼里。

　南眼低垂，不言不语。恒允喜欢小易吗？

　这个时候，面对恒允这么危险的人，南竟然失神了！

　看着微微低头的南，恒允眼中厉一闪，角隐隐一抹柔笑意。这可是试探南的绝好时机！

　看似未动，却已运起全身气劲暗中向南袭去。

　他要瞧瞧，来自于幽冥深处的戾气，眼前的南有多少本事可以抵挡！

　南忽觉面一股寒意袭来，总算皱眉回神，立即凝起自身真气，与恒允猛然袭来的寒冽气相对抗。

　两股气息正面相触，南心下暗惊。恒允身上散发出的，是很黑暗、很凄厉的气息，绝非人类所能拥有！

　这个恒允到底是什么人？或者，他根本不是人？

　看着南脸上的惊异，恒允满意的微笑。

　原来，他也不过是个普通而低等的人！

　这样子就怕了？呵，他只不过稍稍释出点地狱寒气。

　可是，一刻之后，置身于寒中的南非但没有后退，反而慢慢的向恒允近。

　恒允周身的红袍忽然起了层层皱褶，就好像正被疾风吹动一般。

　他的脸上出现微微惊诧的神情。

　‮么什为‬这个男人丝毫没有被他至至的气流所震慑？

　他现在看到的是什么？

　南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在前捏成一个形状近似盛开的莲花指。以这朵莲诀为中心，南周身正散发层层越来越强、越来越烈的气流，温暖、洁净、柔韧，却又无坚不摧！

　这气流完完全全的躯散周围的寒，不断向恒允身上漫去，令他不舒服到极点，简直快要忍受不了！

　有哪个凡人会具备这种超脱身的无上真气？

　难道他今遇到的是传说中佛界百年一出、寄身凡胎的入世佛尊？

　恒允暗暗咬牙，一瞬间心思幻转。

　他可不会愚笨到与入世佛正面相抗，而不能力敌，那便只有智取了！

　反正他有的是机会，也有的是办法。

　注视着越走越近的南，恒允出雪白牙齿一笑，身形忽然疾退，竟在一瞬间失去踪影。

　看着眼前空空的街巷，南轻轻叹了口气，慢慢收尽周身气流。

　他没有追，也…无力再追。

　他的脸比之前来时苍白，双眼中似乎出疲。

　好寒恶的气息呵！南轻牵角，微微苦笑。

　他方才施展的虽然是佛界至高无上的莲花诀，但是，只要恒允再多撑片刻，他就先撑不下去了。莲花诀耗的是修行者自身的真元，他的心并非至纯至净，又怎能撑得久？

　这样短短的一刻钟已几乎耗去南全身真气。

　他只希望能够以此举给恒允一个警告。

　对于忽然出现的恒允，南心中早已存下许多疑问。

　第一次，恒允在街上救淮儿时，身形快速得绝不会是人类所有；但是，他怀中的伏羲环却并未感测到任何妖魔气息。

　再来，他跟随恒允，看到他消失的地方，居然是安城城主肃廖的府第。

　还有，不能接受其他人的淮儿，‮么什为‬偏偏非常容易的接受他？

　包巧的是，恒允居然正好能够治疗淮儿的病！

　今天等侯在这里刻意试探的结果更使南明白，恒充靠近烟阁、接近小易，必然是另有目的。 　M.IｓjXｓ.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