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明天就是跟朱云约定的日子,严崎峻有点坐立难安。
既期待,又害怕。
这些天他没闲着。当初三个人去那小海岛,现在他人个一回来,跟着他去的两名可靠的手下,到现在一直没跟他联络,他也联络不上他们,彻底断了音讯。他几乎可以确定,人个两是凶多吉少。
人个两都跟他差不多年纪。青森没有家人,早早就离家出走,跟着他,是因为欣赏他的性格。洪文只有个弟弟,父母还在海那边的深山内陆。当初兄弟俩偷渡到新大陆为追求可能的将来,洪文干尽了一切能做的,最后投靠到严达手下。洪文跟许多只求多挣钱不一样的地方是,他觉得读书受教育才能本质上改变人个一的将来,所以特别崇敬能进入长
藤名校就读的严崎峻,要弟弟跟严崎峻学习,甚至厚着脸皮央求严崎峻指点他弟弟的功课。
严崎峻没有吝啬,洪文的弟弟也争气,后来进入了著名的麻省理工,严崎峻一直支持帮忙,出钱出力,也因此换得了洪家兄弟深深的感激及忠诚。
但现在洪文生死不明,严崎峻找上洪文的弟弟洪青,并不隐瞒,将一切坦白告知洪青。
“我们的行踪
,没有提防。青森跟洪文到现在一直没有消息,无法联络上他们,很可能已经遭到不测…起不对,洪青,是我害了他们…”
得知兄长可能的死讯,洪青沉默了许久,才哽声说:“不,严大哥,这不是你的错。当初走上这条路,我跟我哥就有这样的心理准备。”
“他们俩把命交给我,我让他们丢了命,总是该还的…”
“严大哥,你别这么说,我哥跟森哥不会怪你的。”洪青摇摇头。
“我会替他们报仇的。”
“找到仇家了吗?”洪青表情沉肃。
“这不能完全确定。”严崎峻摇头。“但你放心,我不会让青森跟洪文就这么白白死掉,定一我会替他们报仇。”
他取出一张支票递给洪青。“我父亲病发,再活不了多久,他那些黑白事业,我决定都让它们烟消云散。你现在人生有成,好好过你的日子,不要再跟这些扯上任何关系,你大哥也会觉得安慰。”
洪青不肯收。“你真的决定那么做吗?严大哥。”
“我会把该收拾的都收拾掉。”
“我来帮你…”“不。”严崎峻一口拒绝,将支票
进洪青手里。“你好好过你的日子,不要淌这浑水。”
“你放心,严大哥,我就会做我能力所及之事,不会让自己扯入危险。”
“你好不容易跳出了这泥淖,已经是属于不同世界的人了,何必呢?洪青。”
“我想替我哥报仇,虽然做不到,但能尽一分力也好。”洪青斯文的淡笑一下。“就算是我们兄弟还你的一份情,严大哥。办成了这件事之后,我会斩断以前的一切,从此好好过我的生活。”
严崎峻注视他良久,终于点头。
“道知你『四海餐馆』吧?你想办法混进去,在餐馆里安装点东西。”
洪青点头。“没问题。”
对他这个理工博士而言,要装点“额外”的东西在一家中式餐馆里,不是太困难的事。对方会处处提防严崎峻,但对方并不认识他,他会很好行动。
电话响了。第二声严崎峻便接起电话。
“严大哥,是我。”果然是洪青。“我照你的吩咐做好了,一切顺利妥当。我在厨房、楼下大厅及二楼都留了点礼物给他们。我把遥控器放在×车站的寄物柜,密码是我哥的生日。”
“道知我了。辛苦你了。”
“我搭乘今晚的班机回波士顿,一小时后起飞。再会了,严大哥。”
“再会,洪青。一路顺风,还有,保重。”
通讯断了,严崎峻坐在黑暗中,动也不动,仿佛凝结似。也就是在这黑暗中,连空气仿佛都凝结住,寂静地像时间都凝了,一丝细微的声响便回扩到无限。
就是这时,大门传出喀地一声细响。
严崎峻抬起头。光
太暗,掩住了他的表情。
******--***
“别动!”
朱云僵在那,感到抵住她背心的
管的冰冷,全身的血
倒
,四肢冰冷僵硬。
“这是你第二次拿
指着我了。”她幽幽开口。
“朱云?”严崎峻一颤。
很难叫他不误认。黑夜这时分,她没有事先联络他,而且一身装扮模糊…她戴着
球帽,帽沿
得低低的,一件大
球外套包住,头发整个藏在球帽里,像个十七、
八岁少年,更惹嫌疑。
“我等不及,想直接给你一个惊喜…”结果“惊喜”到的反是她自己。她半嘲笑说:“你这么
我,太隆重了。”
幸好他没有直接给她一
。那些关于“爱”的种种传奇太误人了。
不是么什说“心有灵犀一点通”吗?结果他们之间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他连她都没认出来,还拿
抵着她!
严崎峻浅浅一笑,将她拉进屋里,没有克制地用力搂住她,将她整个人拥在
怀里。
心里的想法,不说,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两颗心不会自然相通的。但他不擅说,那么,就行动吧。
心动了,然后行动。行动,她才能明白他的心怎么
越的在跳动。
“你来了。”他低低说。
“我来了。”她低低应。
“我以为…”
“嘘…”她伸手轻掩盖他的嘴
。他以为她也许不会来;他以为他也许会等到一场空;他以为她也许会就此这么失去影踪。
柔和的灯光亮起,站在他眼前的朱云笑盈盈,严崎峻空虚的心只觉充满宁静安慰。
“朱云…”这名字他这几
里不知唤了几回。
情不自
地,伸手摩抚她的脸颊,感受她实确的存在,她真真实实就站在他面前。
“你的脖子怎么了?!”注意到她脖颈那一圈紫红的淤痕。“是谁干的?”不
轻抚了抚,为她而心痛。
朱云摸摸脖子,心仍有余悸。“是马雄。你要小心他,他跟他们有挂钩。”
“马雄?!”严崎峻皱眉。“我以为他跟你…竟然会是他!”
朱云叹口气。识人不明自是她自己的过错,说到底她只是一个平凡、有弱点的人而已。
“他接近我都是有计画的,为了那些照片。你也是他们的目标,我们遇到的两次袭击,都是他的同伙干的。”
回想起来,两次事件,都是在见了马雄之后发生,想必是马雄通知同
。
“你的两名手下,也是马雄他们杀的。”
严崎峻动一下,许久才说:“他们有多少人?”
“道知不。”朱云环抱住他,给他一个依附的支点。“我想,跟二夫人大概
不了关系。”
“她人个一成不了事,没有韩森,她什么也做不成。朱云,你想想,照片中那男人是韩森吗?”
“我道知不。”韩森是严达的秘书,有时会到大屋去,但朱云从来没有见过他。不是没机会,只是她母亲总会刻意将她支开,不让她有所牵连。
好不容易又见面了,人个两却没有情话绵绵。他们是负担不起浪漫的人,尽管内心也炽热如火焚。
“你父亲还好吧?”她犹豫一下,还是问了。
“他的情况很糟,撑不了多久的。”严崎峻不避讳。“律师现在行踪不明,帮了我一个忙,我得尽快才行。”
“你打算怎么做?”
“我道知不,走一步是一步,把该还的都还…”他顿一下。“有一件事…你在大屋待了不短的时间,除了你们母女,大屋那里有谁姓朱?”
朱云想一下,摇头。“我没留意过这个,大家也不会刻意提,多半只知道平时叫的那些名字。”像她母亲,就叫“朱嫂”少有人知道她母亲的真正名字。
“我爸告诉我,还有一本帐册,只说了一个『朱』字,那个人一定知道有关这本帐册的事,我爸才要我去找人个这。”
“你父亲会相信人个这?”朱云不敢相信。
严崎峻也有同样感觉。“很难置信对吧?像他那样的人,竟也会有让他信赖到足以把这么重要的事托付的人。所以,我想,那个人一定跟着我爸很久了,忠心又可靠,对我爸不贰心。”
老式的人最多这种性格。朱云想想说:“人个这在你家应该很久了。会是跟你母亲有关吗?”
“应该不是。我妈过世后,我让她身边服侍的那些人都离开了,我爸不会相信他们的。”
“那么,大屋里有哪些老佣人是很久以前就来的?”
严崎峻笑了笑。“聪明的朱云,我也是这么想的。你仔细想一下,道知你的那些佣人里,有谁待了很久。”他不常到大屋去,反而对那屋子里的一切不熟悉。
“道知我有个叫顺婶的,我很小候时的就看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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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崎峻没马上联想到此事的重要
,而犯了一个错误,没让朱云马上指认韩森。朱云也到想没,一心只想到那个“神秘的”叫“朱”的人。人个两急着找出那个人,还有躲起来的律师。
因为道知不遗嘱的内容,如果严达现在死了,却将所有的财产留给严崎峻,那对方一切都白搭。所以,对方应该也急着找躲起来的律师,当然,除掉严崎峻更能一劳永逸。
所以,严崎峻现在大可能成为他们下手的目标。
朱云与严崎峻自然也这到想个,更急着想找出那个人,也因此造成思考的盲点,忽略了确认照片中的人是否是韩森。
“利老大,”男人在座位上欠欠身。“你大概也听说我们老板的事了吧?”
叫“利老大”的五十多岁的、长着鹰勾鼻的男人“嗯”一声,戒慎怀疑地盯着那态度过于殷勤的男人。
“你说你姓涂?”
“涂宏。夫人让我来跟利老大
易件事。”
利老大默不作声,等着。
涂宏倾身靠近,
低声说:“利老大,您想接收我们老板的地盘吧?”
利老大反
地动一下,瞇瞇眼,随即用冷淡的口吻说:“这里没有旁人,你不必
着嗓子说话。”四周只有利老大的人,涂宏为表诚意,把带来的人留在外头。
涂宏干笑两声,收回身子,靠着椅背,说:“不瞒利老大您,我们老板大概不行了,夫人的意思是,她愿意将所有的地盘交给利老大,如果利老大您能出个数字,让夫人安抚底下的人。”
利老大目光一闪,有点心动。但他自有他的精明,并不直接表示。只是说:“我就不相信严崎峻会对这件事保持沉默。”
他们这类人,对老旧规矩看得很理所当然,老子的地盘儿子继承更是理所当然,就并不认为严崎峻会袖手旁观。
“那就要看利老大您了。”涂宏微微一笑。“谁有异议,就让他永远保持沉默。”
利老大目光一缩。“你要我除掉严崎峻?”
“利老大是个聪明人,这
易对您有利无害,您不会这么放过才是吧?”
“少跟我耍嘴皮子。”利老大脸色一横。“我问你,只要我帮你们除掉严崎峻,再给一笔数目,所有的地盘就归我?”
涂宏收起笑脸。“没错,夫人就是这个意思。”
利老大盯着涂宏瞧了半晌,突然桀赔笑起来。“我看是你的意思才是吧,涂宏。”
涂宏又干笑一声。“利老大,您太抬举我了,我只是个小人物而已。”
“是不是,你自己清楚。我不会管多么那,不过,你最好保证,这
易若成了,地盘全都归我,否则,别怪我姓利的没有把丑话讲在前。”
但严崎峻并不像一般在道上厮混的人那样,会在声se场所出入,或在唐人街、华埠地区出没,利老大的手下迟迟找不到机会,甚至踩不着严崎峻的行踪。
他找不到人,这天在自家地盘餐馆二楼宴客时,手下却上来附在他耳边说,严崎峻找上门来。
利老大眉毛一锁,跟众多宾客再寒暄片刻,带着一干手下到隔壁包厢。严崎峻人个一优闲地坐在那里,门口处利老大两名手下紧张地盯着严崎峻的一举一动。
“严少爷!稀客,稀客!”利老大堆着笑上前。
“听说利老大你好像在找我,所以我不请自来了。”严崎峻脸上也挂着笑。几乎不笑的他,这笑,反让他的表情显得阴暗,没有柔度。
利老大哈哈笑两声,不显一丝尴尬。见严崎峻单
匹马,心里觉得有恃无恐,却又不
怀疑他背后在玩什么把戏,否则怎么孤身人个一就闯进来。
利老大使个眼色,手下有人退去出了。严崎峻还是一副很优闲的样子,利老大皮笑说:
“严少爷大驾光临,看我都怠慢了!快吩咐厨房把上好的酒菜送上来!”
“不必麻烦了,利老大,我谈完事就走。”
“这怎么行!严少爷来者是客,利某怎可怠慢!”
严崎峻也气客不,说:“利老大,我孤身入虎
,不清醒一点怎么行。你想这酒菜我敢吃、敢喝吗?还是别白白糟蹋浪费了。”
利老大窒愕一下,一时说不出话,哈哈干笑两声,把尴尬场面掩盖过去。门外刚刚出去的手下这时悄悄出现,对利老大摇摇头。利老大转向严崎峻,锐利的小眼稍微瞇起来,猜不透严崎峻在搞什么把戏。
“严少爷,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今天上门来有何贵干?”他手下巡查过了,没有可疑的人,严崎峻是独自一人上门的。
“我也想请问,利老大找我有什么紧要的事?”
利老大直视严崎峻,挑明说:“除掉你,这一带地盘就都归我。”
“我想也是。”严崎峻毫不惊讶,从口袋里取出一支像钢笔的东西。“你打算杀我吗?利老大。”
“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利老大脸一沉,手下团团围住严崎峻。
“为以你我会什么都没准备,就贸然找上门来?”严崎峻仅扫了那几人一眼,优哉地坐着。“你看看我手上拿的是什么?”
利老大瞇瞇眼,神色更阴沉。“什么意思?”
“先坐下来再说吧,利老大。”
利老大没动,怀疑地盯着严崎峻。“你到底在搞什么把戏?”
“也没什么。”严崎峻耸个肩,比比那钢笔。“我只要轻轻这么一按,你这家餐馆就会炸个粉屑冲天而已。”
利老大脸色一变,惊慌地与手下对看一眼,但很快稳住,沉声说:“炸了这里,你不也难逃一劫?”不怎么相信。
“没错。我在赌,看利老大你爱不爱惜你自己这条命。”
利老大脸色又一变,死命盯着严崎峻,像想看出他说的有几分真实。严崎峻一贯面无表情,利老大绷着脸,凝重地坐到桌边。
“你有什么条件?”脸色很坏。
“谁要你杀我的?韩森?”严崎峻脸色更冷。
“差不多。不过,来谈的是个叫涂宏的家伙,我查出他是韩森的助理。”
涂宏?严崎峻记得韩森身边有这么一个助理,印象却模糊,并没有对那人注意太多。
“他说他是代表夫人来的。”
“条件呢?”
“除掉你,再给一笔数目,地盘就由我接收。”
“
合算的,是吧?利老大。”
利老大愀然变
,瞅了瞅他。
严崎峻说:“我也跟你谈个
易,利老大。”他刻意一顿,见利老大挑挑眉,才继续说:“地盘可以给你,就你跟他们讲定的那个数目好了。不过,我要你别
手这件事,叫你的手下别淌进来搅和。”
“就这样?”利老大不
动容。
“就这样。”严崎峻站起来。“不妨老实你诉告利老大,我没有意思继承我父亲的地盘,也不想管这件事,但有些事我必须清理。如果你执意跟我作对,那我也只好对你不住。”语调平常,就像在聊家常天气,却充满了威胁。
利老大又盯他一会,说:“你保证?”
“我不会出来抢夺地盘。但怎么收服底下那些人,就看你怎么做了。”
只要严崎峻不出头抢夺地盘,底下人无“共主”可奉,收服起来就简单多了。毕竟大家都是出来混口饭吃,收服几个小头头,就不怕底下喽啰不听话。
利老大很快打定主意,不是说他就绝对相信严崎峻,但他在这道上这么多年,眼看严达黑白通吃却屹立不倒,身边没好参谋自然不行,那参谋显然就是严崎峻了,所以对严崎峻也不敢小觎。
“好,就这么说定,我跟你做这笔
易。”
“一言为定。”严崎峻说:“那些『鞭炮』装在厨房、一楼大厅及隔壁包厢,不难拆除。”把位置告诉利老大。
利老大
口冷气,暗出了身冷汗。严崎峻这家伙是玩真的!他暗暗庆幸没有鲁莽行事。
“请把钱汇到这里。”严崎峻给了利老大一个帐号。
“你是怎么装上这些东西的?”利老大住不忍追问。他的人
夜守在这里,他怎么避过那些耳目办到的?
严崎峻不浮不躁。“恕难奉告。”
他当然不会告诉利老大,偶尔市消防局派人来检查消防装备及逃生设施时,要多提防一下,确定一下对方的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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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老了,是不是就都会像顺婶那样“心如止水”、“不动如山”?艾咪瞅瞅此刻跟她一起坐在厨房桌边一起拣菜理豆荚的顺婶,一堆话在嘴边打转,几次要溜出来。想想,撞见夫人跟先生秘书的“好事”那种“
情”顺婶居然还能那样一副没事人样,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整座泰山都
在她面前了,她连眉毛都不动一下!艾咪愈想愈觉不可思议。
人老了要不就成
,要不就麻木了,才能那样“不动如山”她可不行,到现在,她心里还在蹦蹦跳。
“顺婶…”艾咪觑觑顺婶。
“话别多么那,快干活!”顺婶连头都不抬,眼观鼻,鼻观心。
艾咪扁扁嘴,有一搭没一搭拣理那些豆荚。她十多岁就到大屋工作,虽然待了不短时
,也算“老人”一个,但却还不到三十岁,心态、穿着、说话方式都还有少女的花稍,碰上顺婶这么一个“老人”实在叫她
气。
“雪莉,”顺婶喊另外一个年轻女佣。“把这些菜洗一洗。”
雪莉拿了拣好的青菜过去。顺婶又低头拣豆荚。
“顺婶,”艾咪到底憋不住,找了话说:“小柔有没有消息?她去了加州有段时间了吧?”
“前几天打过一次电话回来,还是老样子。”顺婶木着脸。
所谓“老样子”就是打电话回来要钱的。顺婶的丈夫早早过世,就只有一个女儿;但女儿没学好,十多岁就未婚生了个孩子,把孩子丢给顺婶,跑去跟其他男人鬼混,不管顺婶怎么说,全当耳边风。几个月前,甚至丢下孩子跟顺婶,跟一个飞仔跑到加州去,说是在洛杉矶。顺婶也死心了,只怪自己没把女儿教好。
“仔仔呢?好几天没看到小家伙了,又胖子是不是?”艾咪比画个“小肥娃”的手势。
提起孙子,顺婶木然的脸才透出一丝笑意。说:“又重了一些。仔仔这阵子胃口特别好,特别会吃。”
许多佣人就住在大屋里。艾咪因为瓜
年纪,有她的社
生活,所以早不住大屋。不过,顺婶先生早逝,拖着一个女儿,现在是一个孙子,一直住在大屋里。
“等会我到后头逗逗他,可别胖得跟不倒翁似!”
顺婶脸上不
又浮起笑意,一边拣理豆荚。
“艾咪,电话。”雪莉跑过来。
“怎么打到这里来?”顺婶摇头。“不是你诉告,别让那些不三不四的男人打电话到这里吗?真是!”艾咪耸个肩,喜孜孜地跑去听电话。那头传出的却是个女人声音。
“艾咪吗?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谁晓得!”艾咪没好气。这女人,她以为她是谁,吭个声,她就应该记得、应该知道吗?“你是谁?我应该记得吗?”
对方发出“果然如此”的笑声,说:“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这么说。我是小云,我刚好有事到附近来,很想你跟顺婶呢!我请你跟顺婶吃饭,顺便介绍你认识个帅哥,是真的很帅哦,你不来损失就大了!”
“你到底是谁?”听见有帅哥,艾咪动摇了。
“都跟你说我是小云了。记得哦,六点在××餐厅。一定要带顺婶来!”
“么什为一定要带顺婶?”艾咪狐疑。
叫小云的也干脆。“因为我有事想拜托顺婶,所以想藉你带顺婶过来。可是,我不能让你白忙,就介绍帅哥给你,答谢你的帮忙。”
“真约?”
“真的。好了,等你来喽。”
艾咪半信半疑,想不起有认识一个叫“小云”的人。告诉顺婶这件事,顺婶当然摇头,并告诫她没事少去找事。
“可是,去看看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如果真有帅哥,那倒赚到了,所以艾咪有些不以为然顺婶的告诫。
“你啊,听到有帅哥,头就昏了。”顺婶摇摇头。
艾咪干笑一下。“好啦,顺婶,去看一下又不会怎样。走啦,跟我一起去看看啦!”硬拖着顺婶出去。
叫“小云”的,其实也是抓紧了艾咪这种心态,对艾咪的个性不算陌生。
那是一家洋人开的小餐馆,灯光幽暗,迥异于中式餐馆那种嘈杂明亮。艾咪还好,但顺婶有些不习惯。两人犹豫着,里头桌位有人向他们招手。
“艾咪,顺婶。”艾咪拉着顺婶过去,看见那人,呆了一下。那人却笑
招呼她们。
“朱朱!”终于,艾咪暴出一声低呼。顺婶也很意外,但没像艾咪那么喳呼,拉着艾咪坐下。艾咪还在小声喊说:“你还敢跑回来!”
朱云笑笑的。顺婶看看她,眼睛有点红,说:“真的是朱朱呢!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你妈好吗?”
朱云摇头。顺婶点头表示了解,没再多问下去。
“你怎么跑回来了?”艾咪不
啧啧,佩服她的大胆。突然想起什么“啊”一声,说:“多半是没什么帅哥了,对不对?”不
白了朱云一眼,这样诳她!
“帅哥还是有的。”朱云朝邻座背对她们的男人抬抬下巴。
那男人转身过来。
“少…爷!”顺婶一呆。艾咪也一呆。
严崎峻移过去。“不好意思,顺婶,还有艾咪是吧?用这种方式请你们出来。”顺婶跟艾咪他当然见过,但他不常到大屋,关系并不密切。
艾咪仍呆着脸,目不转睛望着严崎峻,喃喃说:“真的是少爷!朱朱,你怎么会跟少爷在一起的…”
“我请她找你们出来,想请你们帮个忙。”严崎峻与二夫人不合,在佣人间并不是什么稀奇的消息。
“你去看过先生了吗?少爷。”现在严达病倒住院,即便是佣人,也知道二夫人这边占上风。
严崎峻点头。
“先生的情况如何?”顺婶问。那天还是她发现先生昏倒在地,她慌忙通知二夫人,想叫救护车却被斥退。
“老实说,不太好,可能撑不了多久。”严崎峻一一扫过顺婶跟艾咪。“你们应该也了解现在的情况,我不方便到大屋去,只有请你们出来。”
“定一我会站在少爷这一边的!”冲着严崎峻的英俊长相,加上一向对他仰慕,艾咪一下子就选了边。不假思索说:“少爷,你道知不,夫人跟韩秘书勾搭在一起了,我跟顺婶都亲眼看到了!”
“艾咪!”顺婶阻止艾咪讲些更不堪的。
丙真是韩森在幕后策画这一切的?!严崎峻与朱云
换个眼神。
“顺婶,”朱云说:“你在大屋很久了,比我妈还久,你知道知不大屋里有谁也是姓朱的?或者名字中有个朱字?顺婶你不会刚好姓朱吧?”
“我姓何,娘家姓吕。”顺婶摇头。“除了你妈,我道知不大屋有谁是姓朱的。”
朱云又与严崎峻对望一眼,有些失望。
严崎峻说:“那么,顺婶,道知你我爸是否有对谁比较信任亲近?”
顺婶想了想,摇头说:“先生公事上的事,我们自然不清楚。我们这些佣人,也就帮忙一些家事、打杂,先生对我们涸仆气,但不可能跟我们说那些。”
的确很合理,以他对他父亲的了解,也应该是这样,他父亲不可能信任谁的。但严崎峻还是有所不解,么什为他父亲会对他说那些?“朱”?哪个“朱”呢?究竟是什么意思?
“先生真的对我们很不错,”艾咪
嘴说:“是其尤小孩。先生好像很喜欢小孩,对仔仔特别好,不时买些蛋糕、饼干给仔仔吃,很疼仔仔,对不对啊?顺婶。”
顺婶微微一笑。“那是仔仔的福气。”
“仔仔?”朱云问。
“小柔的孩子啦,才三岁大一点。”艾咪解释。“小柔把仔仔丢给顺婶自己跑了,所以都是顺婶在照顾仔仔。但先生真的很喜欢仔仔,很疼他,常会逗仔仔玩,还买很多东西给仔仔。仔仔吃得肥嘟嘟的,先生还笑着叫他是『小猪仔』,喜欢拧仔仔的腮帮…”
朱云不
动一下,看向严崎峻。严崎峻点个,转向顺婶,表情有些凝重。
“顺婶,我想请你帮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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