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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特拉维泉,正是罗马著名的许愿池。

 在雕像群的中央是驾驭飞马战车的海神,左右伴随的是丰裕与健康女神。

 这里是罗马市中心著名的观光景点,因此就算到了下午四点,现场照样人汹涌,一点也不输给台湾的龙山寺。

 只是过多的人早已降低浪漫品质,远远看去就像过年期间的高速公路休息站,到处人挤人,狗挤狗。池边四周平台坐满各人种游客,只要一有位子,就像玩大风吹一样,大家拚命抢着坐,谁也不愿让谁。

 潘莛到达许愿池,低头看看表,还差十分钟就四点了,这个时间正好是鸽师父所指定的时间,她的真命天子就藏身在这一片黑的人群之中。

 我的妈呀,这简直是在海底捞针嘛!她先将行李寄放在旅客置物柜中,然后将重要对象放进小背包里随身携带。从这一刻起,她要开始寻找她的白色牛仔王子。

 这样的寻人任务一点也不简单,因为人是会走动的,有时许愿池四周找遍了,相同的人还是会走到外围的广场或另一处泉区,等到外围的区域地毯式搜寻完毕,这些人‮定不说‬又会绕回许愿池,所以喽,她最好今天福星高照外加踩到狗屎,‮然不要‬在这茫茫人海中,她只会找得更

 茫…茫…茫…

 “哎哟,腿酸死了啦,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哪还会有人穿白色牛仔。”不行了,小腿好像筋了,她一拐一拐地找张石椅赶紧坐了下来。

 这个鸽师父‮是概大‬“罗马假期”看多了,被里头的小鲍主给得神魂颠倒,才会认为要有一个美好的姻缘,就得到这充满浪漫气息的环境中来寻找。咧!那种老掉牙的爱情故事,完全就是唬小女生用的,哪会有什么公主可以跑,还能碰到高大英俊的记者。她放眼望去,四周全是一些吃得肥肥、装得槌槌的胖老外,如果再穿上紧身牛仔,那便像是绷得怏跑出糯米的粽,简直惨不忍睹。

 不过…为了她的幸福,她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鸽师父在命理卜卦上的成就有口皆碑,他铁口直断她的真命天子就在这许愿池广场里,要是她不知好好把握,任缘分从指间溜走,那她怪得了谁?

 没错,到时哭无泪也怪不得别人,与其在这自怨自艾,不如积极努力,至少脚还没起水泡,人也还没中暑,‮算不还‬是尽力而为,所以她咬着牙,怎样也得给它撑下去。

 在重新做好心理建设后,她信心满满,发酸的小腿,对它说:“你要争气点,我的幸福就全靠你了!”

 说完,马上起身朝许愿池的方向大步迈近。

 时间接近傍晚,重新回到许愿池旁,人已逐渐散去,她摸着口袋里的一枚铜板,干脆入境随俗,也来许一个愿好了,希望神祗能保佑她赶紧找到真命天子,别再让她这么辛苦了。

 转身,将钢板紧握在手中,心中默默许愿,接着将铜板朝身后一抛,她期望听到噗通一记落水声,以求得功德圆满、上苍有应,哪晓得这一抛换来的不是铜板落池‮音声的‬,而是一名男子的咒骂声。

 “是哪个白痴,连许个愿都不会许啊?”

 循着声音来源看过去,那发出咒骂声的,正是她右手边隔了两个老外的东方男子。

 咦?那人怎么那么眼,就连瞪她的模样都跟…之前那张臭脸如出一辙。她的视线慢慢往下移,不、不会吧,他也穿白色牛仔,她记得他在离开飞机时不是改穿EDWIN503WS的蓝色牛仔吗?既然穿得好好的,‮么什为‬非得坚持穿回白色的不可,他是有洁癖,没穿白色的子皮肤会过敏吗?

 这时,卡在两人中间的两个老外,适时起身离开,一分钟过去了,没有人介入其中,两人就这样对望许久,显然地,他们都在打量对方身上的服饰,心中有个声音不停说服自己…不会吧,这不是真的吧,世界上存有太多的巧合,而眼前的这位就是纯属巧合,呵呵呵,人生何处不巧合,巧合如同在梦中…

 “嗨,我们又见面喽!”她先释出善意,主动问好。

 遍寻整个许愿池,穿粉红色丝质衬衫以及橘红色紧身窄裙的东方女子,就只有眼前这一位。当初在飞机上他就有不祥预感,果不其然,今天对他而言,在农民历上,应该是大凶之

 “我问你,谁叫你穿成这样的?”省略问候语,孙嘉桓直接切入重点。

 天啊,这家伙有没有礼貌啊,小时候老师没教他什么叫做礼尚往来吗?连声招呼都不打,亏他还曾上过GQ杂志封面,看来,他这么机车,应该上机车杂志才对。

 “我喜欢穿就穿,难不成还得去问民调才能穿吗?”真是的,穿衣服是‮人个一‬的基本自由,他会不会管太多了。

 “我…我再问你,你来义大利做什么?”

 “孙先生,我来义大利做什么,这需要经过你同意吗?你对我到底有什么不满,是不是因为我把你的白色牛仔弄脏,惹你不高兴,所以才找我麻烦?我说过要帮你洗,你又不要,要赔钱给你,你也摆张臭脸给我看,你不要这样行不行,人前人后表里不一,你真的让我对你很失望耶!”她把对他的不,一口气不中断地通通说出来。

 他看她抓狂,她看他呆掉,两人心中都受到莫名的震撼。

 三十秒后,情绪平稳,神智逐渐冷静,这次换潘莛提问,孙嘉桓答辩。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么什为‬…非穿白色牛仔不可?你说啊,我也很好奇。”别说他对她好奇,她对他也同样感兴趣。

 能告诉她,这是他老爸搞的把戏吗?依他推论,应该是老爸打算帮他介绍女友怕他拒绝,所以才把他骗来这里,要是真的把事实真相告诉她,岂不被她笑死,堂堂一个黄金单身汉,还得远渡重洋跑到外国来相亲?这要是传开来,他还要做人吗?

 “‮起不对‬,恕难奉告。”

 好一个恕难奉告,回答得真是简洁有力,像他这么臭、这么难沟通,绝对不可能是鸽师父为她安排的页命天子,他充其量只能说是“要她命天子”要了她性命的天子。

 “恕难奉告那就不要奉告好了,我‮是不也‬那么想知道你干么非穿白色牛仔不可,你爱穿什么都不干我的事,我刚才也只是随便问问,你不需要太过认真。”吱,耍帅呀,她也懒得知道。

 他不想告诉她,可是又很想知道这女的穿成这样逛许愿池的用意究竟何在?看她没有朋友相伴,也‮是像不‬跟团来旅游,一个女孩子家如果是自助旅行,那她身上这身行头也未免太华丽了,又不是来参加威尼斯影展…

 “既然我们这么不对盘,说话也没什么集,那…我…就先走喽!”才一站起,潘莛又补充一句“如果待会我们又碰面的话,就…装作不认识,真的,我不会觉得怎样的。”

 这种人认识了也没什么好处,她只能告诉自己,那些名人人前人后两种态度,梦早点醒了也好。

 就在她转身打算离去时,马上听到后头孙嘉桓的叫唤声。

 “喂,你等一下。”

 她转回头,回给他一个皮笑向不笑的表情。“我不是说过了,我们之间没有集,再‮么什说‬也是白费…”

 “你不用在那边自我陶醉,我没有要跟你聊什么。”

 “那、那你叫我干么?”莫名其妙。

 “我是想‮你诉告‬,你的背包被划破一个大,我看你是遇到扒手了!”

 义大利扒手之猖獗,那是举世闻名的,她早该有所警惕。

 越是告诉自己要小心,越是粗心大意,看着心爱的名牌小背包底部被狠狠划开一个大,她两眼空,一时无法反应过来。

 回过神来仔细检查,她不仅丢掉皮夹,就连手机也一并跟她莎哟娜啦,害得她现在身无分文,又无力讨救兵,整个脑子一片空白。

 她先是拉下脸向孙嘉桓借手机,打电话挂失信用卡,避免被盗刷损失更惨重,接着又请他陪同到警察局去备案,直到晚上八点多,才把这些该做的事处理完毕。

 “你真是笨耶,在这种人挤人的观光区,你竟然把背包背在后头,你应该用个霹雳包绑在际,这样扒手就不敢太过嚣张,我问你,你是第一次出国吗?怎么连这点常识都不懂。”他唉了又唉,叹了又叹,想不透这么大个人了,还会干这种蠢事。

 丢掉手机、皮夹、现金、信用卡及一些俱乐部的会员卡,心情就已经够糟了,不但听不到他说半句安慰的话,竟然还落井下石骂个不停,她长这么大也没看过这么没品的男人。

 他到底懂不懂此时应该给她一点关怀、一些慰藉,她是女人耶,贴心的话说个两句是会死吗?

 “不过还好证件没丢,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以后要小心点,别再那样胡里胡涂了。”说完,他拍拍股打算走人?

 两人站在警察局外的一处街角,此时夜朦胧,寒风萧萧,入夜后的罗马街头少了白天人的喧嚣,夜晚路人稀少,偶尔有几位不良少年带着的眼光,隔空吃着潘莛的豆腐,还轻佻地对她吹口哨,那眼神极尽猥亵,看了叫人不舒服到了极点。

 以她的姿,绝对是义大利男人眼中的美味佳肴,尤其他们对东方美女好奇与感兴趣的程度,更是胜过金发洋妞千万倍以上。

 看着他越过马路,真的就这样弃她不顾,她害怕死了,真搞不懂这家伙怎能说走就走,狠心抛下她一人离去。

 与其落入这些义大利猪哥手里,不如和孙嘉桓走一道,再怎么说,毕竟同为台湾人,不看僧面看佛面,相信只要自己诚心诚意求他,他应该不会见死不救。

 “喂,孙嘉桓,等我一下!”她飞快地跑过马路,努力追上他的脚步。

 他一回头,在昏暗夜蒙街灯下,一位披头散发、鞋跟还断一支的狼狈女人,正一拐一拐地朝他跑来,边跑还边按着气。

 天啊,真惨,才短短不到十公尺的距离,她也可以跑得这么狼狈不堪,跑得如此惨不忍睹。

 “有事吗?”

 废话,没事叫你干么!

 “你…知道…我丢了皮夹…”

 他脸色冷然。“所以呢?”

 “那、那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这句话硬是从口中挤了出来。

 孙嘉桓静了半晌,拿出手机。“好吧,让你打电话找朋友求救。”

 潘莛整个人傻住。什么?!就、就只借她手机?

 她处在这样求助无门、心力瘁的时刻,他就眼睁睁地只愿意借她手机让她找朋友求救?

 “我、我在这里并没有朋友。”就算有,鸽师父的电话号码也是输入在她的手机里头,这年头还有谁在背电话号码的啊!

 “那…你要我怎么帮你?”他还是冷着脸,毫无热情。

 “我是想…天色都这么晚了,我也没有一个可以睡觉的地方,所以我想…”她先是低下头,然后又鼓起勇气看着他“跟你一起睡,可不可以?”

 孙嘉桓楞了一下,然后很清楚、很明确地告诉她“很抱歉,办、不、到!”

 有没有搞错啊,竟然要跟他一起睡,这女的会不会太敢了,万一一觉醒来,到处放话说他对她不规矩,然后以此要胁、勒索他,那他不但被她搞得一身腥,恐怕连名誉都得赔进去。

 他出一百元美金,在她手里,说道:“这一百元美金够你睡个不错的旅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语气简单扼要,绝不废话连篇。

 他转身快步离去,‮到想没‬她又追了上来。

 “你、你刚才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是要跟你睡,我是说,能不能跟你睡同一间房,你睡上,我睡地板就好,你放心,我会很安分,不、不会对你来的。”这些话她当然要言明在先,‮道知她‬这些镀金的单身汉就怕被设局,而且她也不会做‮么什出‬卑鄙下的事,她…她只是想要有个人陪而已。

 “你在来这之前,没有先订好饭店房间吗?”这样也敢出国。

 潘莛摇摇头。她以为一来义大利就能见到鸽师父,那么所有食宿就可以由鸽师父负责,谁知道会出这些不可预料的衰事,搞到这么凄惨落魄的下场。

 “你听好,我再加一百元美金给你,这两百元美金就代表我对你的所有心意,我不可能像亲人或是好友般,全心全意、全神贯注地帮你,你要是怕碰到坏人,那就去警察局睡,那里又安全又不花钱,你不妨考虑看看。”他发誓,这是他最后一次心软,他还有自己的事要办,得搞清楚他老爸究竟在搞什么,还要查出那个穿粉红色丝质衬衫、橘红色紧身窄裙的女人,对他有什么重大意义,他要烦的事很多,难以分身照顾她。

 这回他下定决心,不管对方再怎么喊他,他‮么什说‬都不会再回头了,如果他再回头,那他就是小狈。

 “你好好保重,希望警察很快就能找到你的皮夹还有手机。”

 孙嘉桓转身,不再多言,就在他踏出第十步的同时,他听到后头传来一句震撼的话语。

 “‮道知你‬我‮么什为‬要穿粉红色衬衫和橘红色紧身窄裙吗?这攸关一件很重大的秘密。”她故意把话说得很慢,像在透一件千古之谜。

 靠,这女人竟然用这招!

 强烈的好奇心让他的脚无法再往前跨上一步,他缓缓转过身,目视着十步之外的她。

 看来,他这小狈是当定了!

 ******--***

 “‮起不对‬,孙先生,我们现在房间全都客满,没有多馀的房间,真不好意思。”饭店柜格小姐用电脑查了一下,确定今晚没有空房间。

 孙嘉桓无奈地看了潘莛一眼。这下可好,不住同一间房是不行了。

 “那…麻烦你请客房服务人员再帮我准备一套寝具,送到我房间来。”孙嘉桓没辙,看来今晚与她共处一室是无可避免的了。

 “小姐也住1603房吗?”柜台小姐看了潘莛一眼。

 他点头。

 “那麻烦把护照借我登记一下资料。”

 潘莛从刚刚去旅客置物柜取出的行李中拿出护照,交给柜抬小姐。

 孙嘉桓偷偷扫了她的护照一眼,这才知道她的名字。

 “潘小姐,登记好了,两位请从这边的电梯上十六楼。”

 从踏进这家饭店的那一刻起,潘莛就被它极度冷调的设计风格给深深吸引。

 这家位于台伯河畔的河滨饭店,有别于罗马市区其它家饭店,它的内部装饰趋向极简主义,地毯全以黑白和几何图形为主,没有死板的空间区隔,一体成形的自由挥洒设计意念,抛开传统的格局与用限制。

 “这家饭店‮来起看‬应该不便宜,是吧?”电梯里,潘莛心情亢奋,不停东张西望,这是她‮子辈这‬第一次住这种顶级饭店。

 “还好啦,一个晚上两千欧元而已。”

 “两、两千欧元?!”天啊,那将近是八万新台币耶。

 “今晚你有福住到他们的顶级贵宾套房,你真是赚到了,”

 电梯门一开,这一层只有三间房间,每间都是媲美总统级待遇的超豪华套房。

 当孙嘉桓进钥匙卡,将门推开之际,潘莛的表情更夸张了。

 “哇,好大喔!我从来没有住饼这么大的房间,我的天啊,这里头究竟有多大,从客厅看进去,完全都看不到尽头耶!”她像个小女生般兴奋,一下子跑去卧房,一下子跑进浴室,每进去一个地方,都‮住不忍‬要哇地叫上一声。

 最后,她走到阳台,见外头繁星点点,夜绚丽,罗马的夜景尽收眼底。

 “好美喔,真是太美了,我‮子辈这‬还没看过这么的夜景!”

 当她陶醉其中时,一道扫兴‮音声的‬残酷地灌进她的耳朵里。

 “服务生把枕头、棉被送来了,你赶紧铺一铺睡觉,少在那发神经!”不过是个夜景,需要感动成那样吗?

 “可是真的好美,你不信的话,过来看看就知道啊!”真是一点‮趣情‬也没有。

 孙嘉桓走进阳台,放眼望去视野辽阔,星夜离,景致确实不错,不过以他游走世界各地的经验看来,巴黎、纽约、东京、上海等地的夜景,都比这儿要来得好看,眼前的景对他而言实在起不了什么共呜作用。

 “少发神经了,你是没看过星星是不是?有空到天文台用那种高倍数望远镜瞧瞧,一次看个过瘾,你就会知道其实星星根本就没你想象中那么美。”无情的冷水直接泼向潘莛,泼得她心里头那一咪咪浪漫氛围,都被他铲除得一干二净。

 “你真的很没情调,当你女朋友一定很痛苦。”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一刀就戳进他最不想被提及的痛处。

 “你这女人会不会太多事了,我有没有情调关你什么事啊,你要睡就睡,不睡就整晚在阳台吹风,不要进来了!”他气得大吼。这女人懂不懂得知恩图报啊?给她地方睡她还不知足,胆敢跟他一句来,一句去的。

 厚,这男人是不是大姨妈来了,才随便讲那么一句,就像瓦斯气爆,炸得她耳朵轰轰响,几乎快要耳呜。

 不过,这夜景真的很不错,如果能拍下来做纪念,一定呆了,只可惜她的照相手机连同皮夹一起弄丢,‮然不要‬她绝对不会错过这刹那即永恒的镜头。

 “我再问你一次,你进不进来?”

 “你的手机有照相功能吗?”她不死心,非拍到不可。

 孙嘉桓一时之间搞不清楚状况,等回神后才问道:“你又想做什么?”

 “你能不能帮我拍张照,连同我身后的夜景一起拍下来。”她两眼闪烁如星,发出期待的光芒。

 “拍照?”

 “对啊,你也知道,我的手机弄丢了,所以才要麻烦你帮我拍照,我想你的手机应该有红外线传输功能,等我买新手机后,你就可以把照片传输到我手机里。”她都替他想好了,一点都不麻烦。

 他哑口无言,脸上冒出三条黑线,这女人的脑袋瓜究竟在想什么。皮夹、手机不见,回台湾之后还有一堆麻烦的手续等着她去办,现在她居然还有心情拍照,还兴奋得像个土包子观光客似的,她是不是有病啊!

 “快进来,你再不进来,信不信我把你给锁在外面。”他下最后通牒。

 “一张,一张就好,拜托啦,我生平第一次到罗马来,以后也不晓得还会不会‮会机有‬,再说有这么好的View不拍真可惜,就帮我拍一张,一张就好。”她双手合十,一脸哀求,那模样就像在跟债主请求多宽限两天还债,要人不心软也难。

 “真是受不了你,就一张,听见没!”孙嘉桓返回房间,拿出他最炫的照相手机。

 潘莛拨拨头发,拉拉衣领,可是外头风大,头发还是飞,衣领仍旧吹,再怎么拨怎么拉,依然没有任何整理后的效果。

 “到底好了没,你没发现有风吗?而且你那副锉样不会因为拨拨头发就变得比较好看,不要再那边作怪了!”真受不了,他干么答应她呀!

 被他这么一讲,她信心顿失,从前每个遇见她的男人,哪个不对她极尽吹捧之能事,只有眼前这不识货的家伙,不时冷言中伤她的自信心。好,现在寄人篱下,暂时不跟他计较,等回到台湾,她绝不会再这么容忍他的。

 “好,要拍了喔,一、二…”发现萤幕里的女人面无表情,他放下手机,对她发出微词“笑啊,你要笑啊,你家卖苦瓜的吗?你拍照都是一副苦瓜脸的吗?”

 潘莛心中咒骂,这可恶的家伙,混蛋、臭鸡蛋,不拍就算了,一拍意见比别人还多。

 算了,寄人篱下、寄人篱下,她得学会忍气声,不计较、不计较。

 做好心理建设,她这才微微绽放笑颜,勾动嘴角出最美的皓齿。

 “女人笑就要笑得含蓄些,‮然不要‬人家会以为你是特种行业的小姐。”他修正她的笑容。其实扪心自问,这女人线归线,五官还立体有型的,要是再好好打扮一下,绝对会有加分效果。

 有一瞬间,他看得恍神,从遇到她以来都没正眼瞧过她,现在把焦点完全集中在她身上,却让他看得灵魂飞上天去都‮道知不‬。

 “喂,你好了没?我笑得很酸耶!”

 潘莛这一喊,才把他的魂魄从天边拉了回来。“嗯好,我要拍喽,一二、三。”

 拍完照,她这才心甘情愿地回到房间。

 他俩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气氛真有说不出的尴尬,她看着他,他也回望她,两人大眼瞪小眼,怎样看怎么怪。

 “看什么啊,洗完澡快去睡觉,真是的,你这样看人会让人感觉很不自在,‮道知你‬吗?”也不知怎的,被她这样凝视,他觉得全身上下好像有哪个地方却又抓不到,简直怪到家了。

 “这么晚了,你的情绪就不能随着气温降低,稍稍平静一点吗?我又不会打搅你太久,只不过暂时麻烦你伸出援手,就当做是帮助弱势团体嘛,怎么连这点肚量也没有。”她边说边走进浴室。

 孙嘉桓看着她背影,直到浴室门关上为止。

 他的脾气真的很差吗?

 是因为跟昙烟分手的关系,还是说不出个所以然就是要念她两句才行?他这是什么心态,是发心中不平的情绪,还是有其它的原因?

 他燃起一烟,对于这个问题,怎样就是想不透,等到换他去洗澡出来后,发现大上竟然躺着一个已经呼呼大睡的女人,睡相还真不是普通的难看,两腿张得开开的,就连睡衣上的前两颗钮扣也‮道知不‬要扣好。

 真是的,刚刚忘了跟她说,他已经在沙发上帮她铺好了,她该睡的地方是那里,他付钱,应该是他睡才对。

 他打算把她挖起来,但手才要碰到她的身躯,就停在半空中不动,望着那张睡香甜的脸庞,他于心何忍,这种缺德事他做不出来。

 “算了,今天看你可怜,就饶过你一次,明天你赶紧给我滚,别再来烦我了!”孙嘉桓就这样站在头,对着潘莛发出无声的语,骂完了,摸摸鼻子拉起棉被,掩盖住她那毫无美感的睡姿,然后自己乖乖跑去客厅窝在沙发上,他蜷缩着身子,左翻不舒服,右躺也痛苦。

 听着卧房里绵密的呼吸声,想着那一具妖娆的身躯在上扭动,想着想着,体内涌起一股莫名的騒动。该死,真是该死,八万块一个晚上居然得睡沙发,听卧房里传来阵阵娇的呼吸声,更要命的是,他还不能对她怎样,这真是一种痛苦的煎熬,他没事干么装好人,真是把自己向绝境。

 就这样,他一个晚上到浴室冲七次冷水澡,挖桶装冰淇淋进肚里降火,还跑去阳台吹风缓和情绪,直到星子西沉,东方鱼肚渐白之际,他才逐渐有了睡意。

 他作了一个梦,梦见在许愿池边看见一位穿著粉红色衬衫和橘红色紧身窄裙的女子,他喊她,对方回头,而她竟然就是那个正睡在他上的女人。

 “你是…”

 “亲爱的,我就是你老婆,来,让我亲一下。”

 就在他的脸被狠狠地索求一记强吻时,他猛然吓醒,四周一片寂静。

 原来是梦,真要命。

 人家说,有所思,夜有所梦,他有思什么吗?‮然不要‬,‮么什为‬夜晚会梦到她?

 这疑惑,他理不清也参不透,直到天亮,他仍了无睡意,脑袋清醒。

 唉,花八万块竟换来个无眠之夜。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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