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手机铃声响起,惊醒了陷入回忆中的宝儿。
她眨眨眼,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满面泪痕,手指抹去泪水,她抓过手机一看萤幕,是母亲打来的。
她咳两声,接起电话。“喂,妈啊。”
“怎么啦?”秦母够
感。“声音好像哑哑的,感冒了吗?”
“没有啊。”她急忙否认。“只是刚才吃东西,有点呛到了。”
“这样啊。”秦母顿了顿。“怎样?明天你姐姐忌
,你要回来吧?”
“嗯,我会回去。”
“那就明天见了。”
“嗯。”宝儿挂断电话,对着手机发愣片刻。
然后,她振作起来,把田
代给她的最后一件衣服烫好,看看天色已经很晚了,她收拾好东西,下楼。
今天只拍半天戏,剧组的人在傍晚时就散得差不多了,只有田
接受徐松翰的晚餐邀约,留下来。
现在两人八成在四楼上演一出男女情调的戏码吧?
宝儿默默地想,不去理会揪住
口的那股疼痛,慢慢走下楼,没料到来到屋前的大庭院时,竟瞥见两道人影。
徐松翰和田
,人个两在月
下相偕站着,手上各端着酒,不知谈些什么,笑语隐隐可闻。
不远处,一张餐桌摆放在草地上,铺上餐巾,桌上一盆灿烂的玫瑰,几盏茕茕烛火。
是户外的烛光晚餐啊!真浪漫。
他现在已经懂得用这样的方式讨女人
心了吗?
望着这一幕,宝儿以为自己的心会更痛,但没有,她只是麻木地站在原地,就连田
主动投怀送抱,两人
绵地吻在一块儿时,她也只是直直瞪着。
漫不经心地吻过后,徐松翰轻轻推开田
,一眼望见站在白色门廊下的宝儿,俊容翳上一道阴影。
田
也看见她了,柳眉一蹙。“你怎么还在这儿?”语气略带不满的。
因为要烫你那些衣服啊!宝儿在心底嘲讽地回应,表面上却淡淡道歉。
“抱歉打搅你们了,我马上就离开。”
她调整一下肩上背包,目不斜视地往前走,不知怎地,她感觉徐松翰灼热的目光似是紧锁住她,彷佛要在她身上烧出一个大
。
她有股冲动想回头求证,却又不敢,反倒是田
忽然喊住她。
“宝儿!你明天过来时,帮我把我的蓝宝石耳环带过来,我放在家里。”
宝儿凝住步伐,回眸,小心翼翼地将目光定在田
身上。“我跟你说过,我明天有事,要请假。”
“你要请假?”田
愣了愣。
“你回家候时的应该可以顺便拿。”宝儿提醒自己的老板。不用连这点小事都要
代她这个助理吧?
田
没说话,看着她,玫瑰
的
扬起诡谲的笑。
宝儿一震,忽然懂了。田
之所以要
代她,是因为她今晚并不打算回家,她打算住在这里了。
原来…如此啊。
“你么什为要请假?难道不能明天早上先过来一趟吗?”田
问她。
“我打算坐今天的夜车回去。我跟你提过了,明天是我姐姐的忌
。”
“你姐的忌
?”搭腔的是徐松翰,微变的声嗓听来很惊讶。
宝儿不由自主地瞥向他,正对他惊愕的表情。
她差点都忘了,姐姐是在他离开一年后才去世的,他并道知不这件事。
“你姐姐死了?”他瞇起眼,追问。
她默默点头。
徐松翰怅然,僵在原地。
田
察觉到不对劲。“怎么啦?你认识宝儿的姐姐吗?”她亲密地攀着他臂膀,嗲声问。
徐松翰不语,
沈的眼在夜
里更加深不可测。
宝儿不想再面对那教她猜不透的眼,静静地离开。
************
“姐姐,他回来了。”
春天的午后,阳光温柔地照拂着大地,宝儿坐在坟边,轻声低语。
每年这一天,不管她在哪里,她都会赶回来这坟前祭拜姐姐,亲自拔去坟冢附近的杂草,拿清水洗净沾上尘土的墓碑,放一束姐姐最爱的香水百合在坟前。
整理完墓地,她会花好几个小时的时间,静静地坐在坟边,陪伴从小就怕寂寞的姐姐。
这天,她也是天刚亮就来了,秦家父母祭拜过后,相偕离去,她却坚持留下来。
“姐姐你一定还记得他的…徐松翰,他好像长得更高了,也比以前成
许多,已经完全是个大男人了。”宝儿一顿,闭上眼,似是在脑海里默默回想,比较从前的他与现在的他。“…也对,都过了十年了。”
她慢慢睁开眼,对身旁刻着字的墓碑微微一笑,带着几分怅然的微笑。
“他还是一样长得那么好看,不过个性变了好多,变得好冷漠…不过我想可能只有对我是这样吧,对姐姐他一定不会那么冷酷。他对姐姐,一定还是跟从前一样的,姐姐这么温柔可爱,他一定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她摩抚墓碑,在阳光照
下,这大理石的墓碑仍是那么凉。
“他变成电影公司大老板了,你相信吗?姐姐,以前他老笑我爱看电影,
恋连续剧,还说那些都是假的,只有我这笨蛋才会看得又哭又笑的。可是他现在居然接他爸爸的电影公司…嗯,他一定已经原谅他爸爸了吧?对了,不晓得这些年徐妈妈过得好不好?他们夫
俩一定很恩爱。”
说着,宝儿忽地轻轻一笑。“唉,想起徐妈妈做的点心,我还是很嘴馋呢…讨厌,姐你别笑我啊,徐妈妈做的巧克力蛋糕,是真的很好吃嘛!”
她嘟起嘴,对着想象中与自己对话的姐姐撒娇。
“姐,道知你我们最近拍什么片吗?一个台湾女孩跟日本男孩的恋爱故事,他们俩是青梅竹马,女孩是千金小姐,男孩是管家的小孩…呵,道知我你要么什说,这设定很芭乐,对吧?我也觉得。不过我看过剧本了,写得还不错,有很多小细节,感觉很温馨,不知怎地,我得觉总看着看着会联想起我们小时候的事…”
宝儿停下来,思绪悠悠忽忽地又回到过去,良久,才回过神,轻轻一笑。“对了,要不我演几段给你看吧,你看着。”
宝儿站起来,闭上眼,假装自己是剧中主角,待情绪培养得差不多后,她便在姐姐坟前演起戏来。
她一人分饰两角,演男女主角一场吵架的戏,声调一下模仿男主角的低沈,一下又是女主角的清亮,忽高忽低,要是一般人早就把持不住笑场了,她却一本正经,一路演下来。
她演得投入,兴致
,丝毫没察觉有个男人缓缓朝自己走来,停在不远处,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幕。
直到一阵狂风吹过,一下子吹
了她的发,她惊叫一声,忙伸手抓住,将不听话的发丝都勾回耳后。
理好头发,她不经意一个回眸,这才发现身后的男人,俊秀的脸孔,一丝不苟的穿著,浑然天成的贵族气质。
徐松翰。
他竟然来了!
宝儿愕然,明眸圆睁,呆呆地瞧着眼前这位不请自来的男人。
他无语地扫她一眼,来到秦佳佳坟前,搁下一束鲜花,也是香水百合。
他还记得姐姐喜欢的花,他还记得!
宝儿瞪着那束花,眼眶酸酸地泛红。徐松翰摘下墨镜,深思地望着墓碑好儿会一。
“佳佳,我来看你。”
他只有这么简短的一句话,宝儿却差点住不忍激动的呜咽,她伸手掩住
,极力克制住。
姐姐一定会很高兴的,十年了,姐姐终于盼到了他!
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祭拜过后,两人一同离开墓园,一路沈默,直到出了墓园门口,徐松翰才低声开口。
“我刚刚去拜访过伯父、伯母,他们告诉我佳佳是因为骨癌去世的。”
她黯然点头。“嗯。”“什么时候的事?”
“你离开后一年。”
徐松翰惘然。“怪不得她后来都不写信给我了。”
“你也从来没回信啊。”宝儿冲口而出。她还记得姐姐那时候每天都殷切地期盼他的来信,等到的却永远只是失望。
后来,她实在看不过,打电话想找他,他同样拒接。
“姐姐每天都在等你回信,道知你吗?”她哑声问。
他默然。
“我那时候只想切断跟台湾所有的一切联系。”过了许久,他才涩涩地回应。
宝儿一震,
不住抬头瞥他一眼,可惜他半张脸都隐在墨镜后,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就算他藏着表情不让她看,她也能从他干涩的嗓音里猜出他的情绪。
都怪她!如果不是她在樱花树下对他说了那些话,或许他不会那么毅然决然地选择马上离开…
“起不对。”她吶吶地低语。
“你不用道歉。”
“你听我说,我那时候…”
“住嘴!秦宝儿。”他厉声打断她。
她脸色发白。
也对,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何况她又能怎么对他解释?难道她能告诉他,那天对他说的那些都不是真心话吗?
她有勇气对他说真心话吗?
她深
口气,转移话题。“徐妈妈最近好吗?”
“很好。”他僵着脸。
“我好怀念她做的点心,真的很好吃。”
“嗯。”提起母亲,徐松翰的脸部线条渐渐变得缓和。“她跟我爸现在应该在地中海吧。”
“地中海?”
“他们上个月出发去旅行了,说要去环游世界。”
“环游世界?”宝儿惊叹,好羡慕。“真
!”
“那一直是我妈的心愿,总算能实现了。”
宝儿浅浅地微笑。“到老候时的,能跟自己心爱的人一起环游世界,感觉好美妙。徐妈妈真幸福!”
“嗯,她的确很幸福。”徐松翰不否认。
宝儿讶异地望着他浅勾的嘴角。他能坦然地承认自己的母亲过得很幸福,表示他果真原谅自己的父亲了。
真好,她为他高兴。他们一家三口现在肯定过着和乐的日子吧。
徐松翰转过头,发现她抿在
畔的笑意,俊眉一皱。“你笑什么?”
“没事。”她急忙收敛笑容。“没什么。”
他皱着眉,沈思地瞪了她好儿会一,才转开视线。“我妈也很想念你。”他涩涩地、彷佛很不情愿地说道:“她
代我,如果来台湾碰见你,要代她向你问好。”
“真的吗?”宝儿眼睛一亮,好开心。“徐妈妈还记得我?”
“嗯。”“呵呵,我也才刚想着她做的蛋糕呢!”她一笑,那灿然的笑容,在阳光掩映下,格外耀眼。
他一时有些眩目,许久,才找回说话音声的。“原来你不是想我妈,是想她做的蛋糕。”
“什么?”宝儿一愣。他这难道…是跟她开玩笑吗?
自从再相逢后,对她从没说过一句好话的他终于愿意跟她说笑了?
她怔怔地瞧着徐松翰。
教她不可思议的眼光一看,徐松翰才陡地领悟自己方才说了什么。他抿
,顿时懊恼万分。
怎么回事?明明决定了对她不假辞
的,为何她随便一笑,他的冷漠就破功了?
真是去他的!
徐松翰暗暗诅咒,重新板起脸。
见他又端起一副冷淡的神情,宝儿却一点也不退缩。还有希望的,他或许很恨她,但还不至于完全绝情,她还有希望挽回他的友谊。
还有希望跟他做朋友。
她
口气,决定继续努力。“你觉得觉不这里变了很多?”她指着周遭的景致,故意以一种轻快的语气问道。
徐松翰没答腔,她却注意到他开始打量起四周。
这时候,两人已经离墓园有一段距离了,走上镇上最宽的一条道路,以前道路两旁大多是荒地跟农田,现在却盖起了一栋栋乡间别墅。
“还记得那里吗?”她指向前方不远处一座小鲍园。“以前是一块空地,还有一个防空
,我们常在那边玩的。”
她一面说,一面往小鲍园走过去,公园正中央是一棵
壮的老榕树,几百年了,一直悠悠地伫立着。
“记得这棵树吗?以前我们一群人常在这里爬上爬下的。”她绕着树干,手抚过
糙的树皮。“我记得我还在这里刻过字。”
她蹲下来,仔细找,当年刻下的字似是已在岁月中湮灭了痕迹,她怎么也找不到。
徐松翰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她找,墨
镜片后的眸,隐隐跃动着火光。
道知他她要找什么,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她才念小学三年级,因为数学考了零分不敢回家,人个一躲到这里来。
天色晚了,全家人都着急得不得了,四处找她,他也跟着加入搜寻的行列。
后来,他在这里找到她,气急败坏地骂了她一顿,把她给骂哭了,她一面哭,一面忿忿地在树干上刻字。
徐松翰大笨蛋。
他还记得,当他看着那歪歪斜斜的字迹时,住不忍一阵好笑…那个傻女孩,还把他的“翰”字写错了。
他愈笑她,她愈生气,死都不肯跟他回家,为了躲他,干脆爬上树去,大概情绪太激动了,她不慎摔下来,把急忙要接住她的他整个人
在地上,自己也扭伤了脚。
结果,还是被她
得全身骨头差点没散的他,忍着痛,一路背着她走回去的…
“我那时候脾气真的很拗,对吧?”宝儿忽然自嘲地说,彷佛也和他一样,忆起同一件往事。
“你现在脾气也还是拗。”他直觉地接口。
她怔住,抬头望他。
他的眼神还是藏在墨镜后,她看不清。
她站起身,只觉腹部忽然一阵愁肠百结,扭得她好酸、好痛。
“么什为回台湾?”她突如其来地问。
他一震。
“我以为你永远不会再回台湾了。”她细声低语,神情怅惘。“你不是说了,想断了跟台湾的一切联系吗?”
他下颔凛着。
她凝视他。“么什为要投资台湾的电影?你那么欣赏田
吗?”
“田
?”他猛然瞥向她,似有些讶异。
“田
说你指定她担任这部片的女主角。”她淡淡地说:“你是因为她,才投资这部电影吧?”
他没马上回答,瞪她几秒,才慢条斯理地开口。“我是欣赏她,她是个很有野心的女人。”
“你喜欢有野心的女人?”
“起码她敢争取自己想要的。”他撇撇
,语带嘲弄。“你敢吗?”
宝儿惶然一颤,别过头。
他也许只是随口一问,却问进她心里了,她确实不如田
那么勇于为自己争取。
“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胆小了?秦宝儿。”他似乎看穿了她的思绪,讥诮地问。
她不吭声。
“不么怎反驳?”他冷哼。“这不像你。”
她苦笑。“你没说错,我是没田
勇敢。”
他扬眉,很讶异听她这么说。
她回眸,静静地凝望他。
她的确不敢像田
那样不惜牺牲一切,为自己争取演出机会,但她,还是有想鼓起勇气争取的东西。
“徐松翰。”她轻轻地、轻轻地唤他,唤得他
口一震。
“什么事?”
“我们…可以再当朋友吗?”
************
没必要。
他说没必要。
吃过晚饭后,宝儿人个一来到院子里,怔望着天边如钩的新月。
在公园里,她鼓起勇气,向他提出了和好的请求,他却毫不留情,一口回绝。
她道知不该怎么办好,有片刻时间一直尴尬地站在原地,直到手机铃声响起,才给了她一个下台阶。
她的父母邀请徐松翰一起到家里吃晚饭,她本以为他会拒绝的,到想没他竟然答应了。
用餐的气氛,颇融洽,融洽得令她意外。
在她父母面前,他还是从前那个徐松翰,对长辈很有礼貌,也愿意陪他们聊天的好男孩。
只有面对她时,他才会板起脸,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果然很恨她。宝儿涩涩地想。
怎么可能不恨呢?
我才不会喜欢你,永远不会!
徐松翰,你这人自大又嚣张,自以为长得帅一点,女生就应该巴着你不放,你诉告,我偏偏就最讨厌你!
是不要姐姐喜欢你,我才懒得跟你这种人来往呢!随便哪个男生都比你好一百倍。
你知道知不你昨天那个吻,让我觉得好恶心?我回到家后刷了好几次牙,可是样么怎都洗不干净,真是恶心死了,超恶心的~~快吐出来了…
曾经从她口中吐出的话,一句句,在她耳畔回响。
宝儿下意识地握紧拳头,很希望自己可以忘了曾经说过的那些话。
其实还有许多,她早已经想不起来了,只隐约记得都是些很伤人的话,寻常人听到都承受不住的,更何况他那么一个骄傲自负的男孩。
她从来不晓得自己的舌头可以那么毒,说出来的话可以那么辛辣。
如果谁对自己说了那些话,她肯定也会恨对方一辈子的,一辈子都忘不了。
所以她不能怪他还记得,更不能怪他因此而恨她怨她。
她不该说那些话的。
可是她,不得不说;不得不伤害他。
因为他,必须讨厌她,他不能喜欢她,绝对不能…
“起不对。”宝儿对着新月,喃喃地说。
这句话,该对他说的,可惜他并不想听,她只好对着温柔的月亮说。
“我真的很抱歉,真的,真的很起不对。”她低语,嗓音哑哑的,有些控制不住的哽咽。
身后忽然响起几声狗吠,跟着,一只精神
满的牧羊犬冲向她,在她脚边磨蹭。
她眨回泪水,蹲下身,跟狗狗玩耍。
“这是小可爱?”徐松翰低沈的嗓音扬起。
她没回头,依然逗着狗狗玩。“不是的,这是小可爱的儿子,叫小狐狸。小可爱也已经去世了,跟姐姐差不多时候走的。”
那年春天,她同时失去姐姐跟最疼爱的狗狗…
“你一定很伤心。”
宝儿一怔。是她听错了吗?么什为她觉得徐松翰音声的似乎有些沙哑?他为她感到难过吗?
但,不可能吧?他那么恨她,又怎会同情她…
宝儿正恍惚出神时,秦母端着水果盘来到院子里。“松翰,宝儿,吃水果。”
“谢谢伯母。”徐松翰挑起一片苹果,对秦母微笑。
“对了,松翰,你要不要留下来住一晚?”秦母热心地问他。
“不用了,伯母。”徐松翰回绝她的好意。“我马上得赶回去。”
“这样啊。那宝儿呢?”
“我坐夜车回去。”
“坐什么夜车啊?”秦母皱眉瞪女儿。“松翰不是开车来的吗?叫他顺道送你回台北不就得了?”
叫他送她?那怎么行?
宝儿吓一跳,连忙起身摇手。“没关系的,妈,我自己回去就行了,别麻烦人家。”
“这有什么麻烦的?你们都认识几年了,又不是陌生人。”秦母奇怪女儿的见外,转向徐松翰,笑问:“松翰,你不介意送宝儿一程吧?”
两秒的静默。
秦母或许没察觉到异样,宝儿可是完全感受到了徐松翰的迟疑。但最后,他显然还是决定在秦母面前保持风度,淡淡一笑。
“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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