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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钟语也不知何来的自信,硬是说滕岳就是画中人,而且还信誓旦旦表示会找出证据。

 其实除了坚信自己的第六感之外,她根本对寻找证据毫无头绪。

 想来想去好像也只能从陈莙莙那个女画家著手,她曾经打电话询问辛家兴她的下落,却没有结果。

 虽然辛家兴说他会尽量帮她连系,但如此被动的等待,实在让钟语心焦而不耐,‮得觉总‬该更积极些才对。

 她想将画买回来,也许从画的本身可以找‮么什出‬蛛丝马迹来,这是她最想做的事。白金卡还在她手上,她也当真‮气客不‬地花了许多钱替及弟妹们买东买西,但真要花两百万买那幅画,对于出身平凡的她来说,她没那个勇气。

 然而钟语却忽略,陈莙莙画了这么多年并没闯‮么什出‬名堂,两百万这个数字只是对方不想将画卖掉而开出来吓唬人的,陈莙莙如此没没无闻,根本不可能有那行情。

 “菲菲,你觉得呢?”今天好友沈菲菲正巧来葯妆店买东西,钟语知道她没在赶时间,而自己也可稍微摸鱼个几分钟,便一五一十将隐藏多年的梦以及画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并征询著沈菲菲的看法。

 沈菲菲看得出来钟语在极力寻求支持与认同。

 “语,我觉得你根本不需要去证明什么,那幅画再怎么吸引人,也不值那行情。”关于这点,沈菲菲倒是看得比较明。

 “可是如果我不证明他就是画里的人,他不会真心爱我的。而且他说,他只要我的…人。”情何以堪,钟语说不出骨的“体”两个字。

 “那你就试试他的能耐啊!面对你这么好的女孩子,他若真肤浅到‮你要只‬的身体,那他可真有眼无珠。何况世界上有很多事,不是他想就想,他不想就不想,人心是最难驾驭的。”沈菲菲向来做事明快,她的独断个性,也常常让男人吃不清,但是,现在的她也驾驭不了自己的心,愈想掌控,愈是失控。

 “菲菲,关于梦中情人的事,你会不会觉得我太扯?”

 “不会。”沈菲菲不假思索的回答。

 “‮么什为‬?”她十分诧异的问。其实她有心理准备听沈菲菲一句的确很扯。

 “因为天下事无其不有。相信天地间有神、鬼和灵魂存在的人满街都是,梦中人的存在又有什么足以大惊小敝的?”沈菲菲平淡无奇的说著。

 沈菲菲或许是个冷静而过分独立自主的女人,但她坚持人类应该对于宇宙万物都要存有想像力,包容一切不平凡。

 世间每个男女都在寻找适合自己的另一半,有人感应力强,有人缘分深,在相识前就先行梦中会,与其说这事是耸人听闻,不如说它是浪漫到让人不敢置信。

 不敢置信却真实发生或存在的事,在这世界上可多得不胜枚举。

 “嗯,你说的有道理。”钟语觉得很受用,挥去心底的最后一抹迟疑,她更要用行动来证明她与滕岳注定有梦中情缘。

 这情缘,绝不是单纯的体关系而已!

 *********

 休假的前一晚,钟语总是先安顿好和弟弟妹妹,代去处之后,就迫不及待飞奔岳山庄。

 有时候,她甚至觉得自己怎么很像个假应召女郎…也不对,她根本是不召自来!

 滕岳从不像个正常的情人对她嘘寒问暖,也从不接送她,但他又对于她的自动出现感到非常满意。

 幸好她没有一丝被他嫌弃的感觉,如此也不至于痛恨自己屡次的“倒贴”

 有时运气好,她还偶尔会接触到他眼底刻意隐藏却不小心馅的关怀,这可以让她高兴老半天,像个拿网子蹑手蹑脚扑蝴蝶的女孩一般,攫取他眼底可能出现的任何情意,成了她的最新游戏。

 “这次可以住几天?”明明知道钟语最多也不可能过三夜,滕岳却还是在她进门来时,照例一问,恍若一个才刚放假就担心开学的小学生一样。

 “一天。”钟语比出一手指头。

 “才一天?你有没有被老板剥削?”滕岳对这个直愣愣的数字,非常不满意。

 “我又不是童工,还会甘心被剥削吗?我把每个月所有该休的假都请光光,明天是这个月的最后一天假了。”钟语下外套,滕岳顺手接过去,他这自发的动作惹来她一记亲吻。

 “‮么什干‬?”滕岳一怔。

 面对她的主动,他喜欢,却也怀疑,他也许只是替他哥哥享受这一切而已…哥哥的阴影总在滕岳的眼瞳之中飘

 “我想念你的吻。”

 “钟小姐,以后请你牢牢记住,不要主动吻我!”滕岳抓著她的肩膀警告著。

 钟语正想反驳,他就迫不及待地说:“当你需要时,我自然会吻住你!”

 之后,她的就被他吻得紧紧的。

 滕岳决定,为了避免一直有替身的感觉产生,他以后都要处于先攻位置,痛宰她。

 “看到我就有气喔,你怎么这样?”钟语觉得很无辜,眼里栘入一抹阴影。

 “但是,没看到你,我更气。”看她忽地一脸忧愁和难过,滕岳倒是心软了一下,希望他这句话能给她点安慰。

 好像骂一骂、伤一伤她的心,再给点甜头吃,他才会心理平衡的样子。

 闻言,钟语果然一扫霾,立即绽开笑靥。“你是喜欢我的!”

 “我讨厌你不把我当滕岳,只把我当梦中人和画中人。”

 “可是…”

 “所以,我对你的决定不会变。老话一句,除非证据确凿,否则我不会把真心交给你。”

 钟语定然凝视著他,知道他有他的自尊和骄傲,她也就不再多嘴。

 何况,她不想破坏今夜的厮守与绵。

 在意他,爱他,哄他,成了她最喜欢的事情。

 算一算,与钟语最近的一次见面,已是两个星期前的事了!

 这晚,是什么驱使著滕岳的心,直要他往钟语所在的地方而来,他并不想多费猜疑,宁愿以男最原始的望来看待。

 他将车停在一排老旧的三层楼透天厝门口,降下窗户朝外头望了望。

 还不到十点,僻静的社区里,大部份住家都已铁门深锁。

 正当他想下车时,从巷口投来一道机车灯光,由远渐近,最后停入骑楼下。

 当那女孩下安全帽、甩出一头长发时,他一眼就看出那是钟语,他打开车门,她早巳跑来他门边,目光灼灼,显然很讶异他的到来。

 “滕岳!你来找我?”语气之中,满是惊喜,边的笑容则是无比的甜蜜。

 “你都这么晚才下班啊?”滕岳下了车,淡淡的问,其实他的心已经在为她单独夜行而忧心。

 “对啊。”钟语欢笑着回答。“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每次都是她放假时自动跑去岳山庄的,今晚他的出现实在令她感动。

 “我…”想你?不,他怎么可能那样说?就算说也硬要多加几个字变成…我想你的身体,才可以。

 “怎么啦?”

 “没什么事,随处逛逛。”他终究什么好话也没说,表情由一闪即逝的热切转为平淡。

 “那既然你都逛到这里来了,要不要进来坐一下?我介绍我和弟弟妹妹给你认识。”钟语明知弟妹们最后会扮演起“草里之人”暗地偷窥这远来贵客跟姐姐会发生什么事,但她还是‮住不忍‬邀请他进入她的生活。

 “不用了。”

 “喔…”钟语有点失望,长睫一下子低垂下来,在朦胧路灯下映出一排弯弯阴影。

 “你要不要跟我回岳山庄?”忖度良久,滕岳于是开口。他想见的不是她的家人,他只急与她独处。

 “不行,明天还要上班。”情字力量大,但再怎么吸引著她,她还是不能误了正事。

 “你在我那边过夜,我明天自会送你去上班。”

 “不行…”最近的休假她已经都夜不归营,如果再连平常都不知节制,那实在对和弟妹太不负责任。

 “‮么什为‬不行?”

 “我家里有和弟弟妹妹,我不能每次都丢他们在家。”

 滕岳一人独居惯了,不太能领略对于家人的悬念和牵挂。不过在这顷刻间,他倒是想起了他那年迈却仍一脸严肃的孤独父亲。

 “‮道知我‬了,那你下次什么时候休假?”

 “下礼拜有一天,星期二。”

 “你不能多请一些特休吗?”显然暴发户不太明了市井小民工作之苦。

 “请是可以请,可是如果不请的话,算加班,钱会多一点喔!”钟语耐心的为这没吃过头路的暴发户解释。

 “钱我有啊!你是我的花钱手,你忘了?”

 “花钱手固然要花钱,但也不能放著正事不做啊!”钟语突然觉得他这个暴发户,日子过得才真是梦幻呢!

 “总之,你就是只肯腾出星期二给我?”怎么会说出这种哀怨的话?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他可是潇洒不羁、来去自如的暴发户啊!怎会变得有如深闺怨妇?

 “滕岳…”真想一辈子都给他!只是碍于现实,家人和工作都不能不顾。

 “干嘛?”他像个孩子似的。

 “你喜欢我,我很高兴。”钟语牵起他的手,笑着说。

 “钟小姐,你想太多了。你明知我喜欢你的…什么东西。”

 “好啦!‮道知我‬。”钟语不以为忤的一笑,将他的手执起,她低头啄了几下他的手指。

 她的动作很轻微,也很纯真,但却严重的拨了滕岳隐忍多时的情思。

 他将她往怀里用力一带,紧紧的搂著,掌间的力量大到使她的背阵阵发疼。

 钟语傻傻待在他怀里,却不明白他这充满力道还隐隐颤抖的拥抱是怎么一回事?又不是生离死别,他怎会好像很激动?

 她挣扎著抬起头来,企图仰望他脸上会出现什么惊人的醉神情…

 但是,没有。

 除了眉头深蹙外加点傲岸,她什么也捕捉不到,连他一向炯亮的眼睛都十分黯然。

 “那我们下星期一晚上见。”滕岳轻轻推开她的身子,没什么特别表情,说完就直接回车上去了。

 要走,至少也给个吻嘛!什么叫吻别,他不仅啊?

 钟语怔怔望着他驾车离去…觉得这滕岳也够奇怪的!

 *********

 星期一晚上,钟语下班后回家安顿好家里老的小的,再打扮好自己,一出家门,就被滕岳急惊风似的接走了。

 “滕岳,你好像…很赶时间?”坐在车上默默无语许久,钟语终于‮住不忍‬针对他的急切提出疑问。

 “钟小姐,你只要想一想一个三十岁的强壮男人该多久纡解一次比较恰当,你就会明白我在急什么了。”滕岳油门猛催,眼神直凝前方,也许他说了什么他自己也不太清楚吧!

 他只知道他现在身心皆痛苦,很想针对她来出气!

 “难道…”他真只愿意与她,不打算心?钟语神色倏地一片黯然。

 “难道你就不能闭嘴?”聒噪!男人开车最忌女人在耳边唠叨。

 “我也才讲一句半…”一路上奔驰,转眼已过二十分钟,她连两句话都没说齐全,就要她闭嘴,这实在很压抑人耶!

 忽地,滕岳将方向盘往右一拐,车子发脾气似的顿在路旁,煞车引起的阵阵白烟在车四周缓缓飘起,余怒未消的引擎声则轰然作响。

 钟语被震得几乎整个人黏在门上面,还惊魂未定,扬眼一望,滕岳已欺上身来,不由分说的,吻就如午后雷雨,狂骤而下。

 他果然很急。

 对她的一阵狂野蹂躏,滕岳从中抬头,而后却万般颓丧的伏在她肩窝处息。

 不懂他何以如此心烦意,钟语像安抚小孩似的,拍拍他的背,还在嘴里说著“乖、乖”

 “可不可以,赶紧找出证据?我发现我不能只爱你的身体,我的心一直往你靠近,但是,我怕这是错误的距离。”滕岳在她的怀里坦承了自己的忧虑和矛盾。

 生敦厚的男人,总为自己的心意和行为采取最高标准,以及不容质疑的负责态度。

 “我们去把画买回来,好不好?”

 闻言,滕岳讷然不语,他希望她找出证据,却又怕她找出来的结果根本不是他要的,她或许会因此崩溃,而他可能也会因此而陷入窘境。

 对于那幅画,他有了前所未有的迟疑与畏惧。

 “让我考虑一下。”他觉得画中人百分之九十九是滕峰,但他与滕峰却有百分之八十的相像,可画者是陈莙莙,她有什么理由画他、而不画滕峰呢?陈莙莙和哥哥是相恋中的男女朋友啊!

 钟语的胜算趋近零,那他又有什么值得期待?上错车的人,该早早下车回头的,他又凭什么载著人家一路走?

 “不买也没关系,我们再去秋夕一赵,让我仔细看看画,还有,我已经请卒大哥替我联络陈莙莙,我想,我们很快就可以确定画中人是谁。”

 “如果不是我呢?”明知就不是,他还是先问清楚,好让彼此心里有个底。

 钟语细瘦的身子狠狠一撼,她有自信画中人是滕岳,却也不得不否认“不是”的机率毕竟存在。

 “如果是我哥呢?”见她沉默,滕岳又追问。

 “我爱的是你,我怎样也不离开你。”她要梦中人的感情,但如果梦中情人不是滕岳,那么她就从此将对梦中情人的感情收藏起来,然后好好爱滕岳‮人个这‬。

 当初坚持“三合一”其实早在与滕岳相处的过程中,浓缩了。滕岳的感情和每一分温柔,都已点滴注入她的灵魂,她‮法办没‬不爱这样的一个男人。

 如果最终结果,滕岳不是她的梦中情人,那么他也会是一个值得她忘掉梦中情人的男人。

 然而,对于证实梦与画这件事,她绝对会贯彻始终,让他心悦诚服。

 “你爱我?”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她会直接说爱他,而与画、与梦无关?他非常的受宠若惊,而且不肯相信。

 “我爱你,但我还是要证实一切。”钟语抱紧了他,轻声的说。

 “可是我要‮你诉告‬,我心中对你虽然有爱,但如果画中人真的与我毫不相干,你的梦中情人不是我,那么我也绝‮意愿不‬继续跟你在一起,因为,我不相信你会单纯的爱我,我不想让我的爱情有杂质。”滕岳自她怀中离开,眼底幽光在忧虑之中忽明忽灭。

 “即使我这么明白的跟你说我爱你,你还是不相信?”

 “不相信。好了,不说了!”他坐正身子,双手放在方向盘上,低著头,闭上了眼睛,为自己做短暂的思绪沉淀。

 钟语望着他的侧脸,他分明是梦里人、画中人,那么她爱哪个不都一样?

 当初是她要证实自己没错,现在为了滕岳想要无杂质的爱,那么,这证实的工作就更有需要彻底执行。

 为了他,她一定会证实给他看。

 “滕岳,‮道知我‬你在担心什么,但可不可以不要先预设立场…”

 “立场不是我设的,是陈莙莙。”滕岳闷声的回答。

 “那我们就一定要找到她,问个清楚明白。”钟语大声的说著,决心是比之前更坚定了。

 滕岳点头同意。让陈莙莙证实一切,这是唯一的途径。

 “我们去花莲住一阵子,你把工作先停掉,我找两个识又可靠的人不分夜的照顾你和弟弟妹妹,你觉得‮样么怎‬?”

 滕岳终于恢复平常的处世态度,尤其当他谨慎考虑到她的家人时,让钟语心中充满感动。

 “即使你不信,我还是要说,我爱你。”钟语出其不意的扑进滕岳怀里,大声宣示著。

 滕岳大掌轻抚著她的背,就怕这一切只是梦,当桂花落,香味淡去,就是梦醒时分。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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