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红色的跑车急速驶来,炫惑耀眼吸引附近行人的目光,那么飞快的速度,那么鲜
的颜色,就像是一团火!一团熊熊燃烧的火!
尖锐的煞车声划破长空,然后车门被利落的打开。
四周注目的人不
咽了口口水,好奇的盯住车门,猜想着究竟会从车上下来个怎样的人?
一身的火红,映衬着车主窈窕的身姿。
鲜红的指甲、白皙的纤手,潇洒的关上车门。
她扬起头,摘下墨镜,莹亮的眼瞳闪过傲然的光彩,美
的脸庞精致得令人惊叹。怎会有如此漂亮的女人?
两个西装笔
的男人匆匆赶来,向她弯
行礼“白小姐。”
她略略点头,只问了一句:“都准备好了?”
“是。”男人赶忙谦卑的答道。
接着美
的女子率先而行,两个男人则跟在她身后,走进New…Vogue高耸入云霄的大厦。
白紫淅,New…Vogue从米兰重金聘请来的服装设计师。她曾获得多次国际
的设计大奖,虽出道不久,却以新锐的姿态驰骋业界,倍受关注。至于NV的品牌,正需要新血来翻新,为他们打造一片新的天地。
白紫淅走进NV为她准备的办公室,落地的长窗映照着窗外的光亮,在十六层的位置俯瞰这个城市,钢筋丛林,并没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
她环顾四周,办公室看来刚刚重新装潢,特别融入了女
化的设计,
调以高雅的米
为主,柔和静谧。她扯动红
,
出一丝讥笑。
在
白的办公桌前坐下,她转动椅子面向窗外。
她不带丝毫感情地看着晴朗天空下的城市,目光有些冰冷。久违了,这座城市,这个埋藏着不愉快记忆的地方。
“列风!”齐朔看到门外匆匆赶到的好友,朝他招了招手。“差点迟到。”他对着走近的列风开起玩笑“你听说没有?今天新来一个设计师,好像是负责这次
季的发表会。刚才明哥要我们到排练室集合,说要挑选一下这次服装秀的模特儿。”
列风心不在焉地听着,拿出自己的手机看了看。
“怎么回事?家里又有事?”齐朔挑眉,跟着他一起看向手机。
“我妈今天早上不舒服,阿星带她去看医生,说晚一点会打给我。”列风轻蹙着眉,神情有些担忧。
“放心吧,没事的!”齐朔重重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就你妈那顽强的
子,一定不会有事!”说完,他又吐吐舌头“起不对呀,这么说你妈。”
列风淡淡瞧了他一眼,没有出声反驳。
“列风,那个Lancome…的化妆品你还有没有在做呀?”伴随着一阵扑鼻的香水味,安雅娇媚的身形贴过来,大眼盯着眼前的
拔男子,一只手搭上他肩头,
“人家的眼霜刚好用光了,之前你不是在做吗?有没有什么好的推荐?”纤柔的手掌不规矩地游移到他背上,来回的弄抚。
“已经不做了。”他退开一步,淡淡回答。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轻微騒动,一个似火的红衣女人在两个男人的护送下走了进来。
绝美的容颜,窈窕的身姿,好一个漂亮的女人!
聚集在四周的模特儿视线都落在她身上。
白紫淅的目光淡然地扫了四周一下“我是白紫淅,负责这次
季的发表会。现在请你们男女各站一排,我要挑选此次发表会的模特儿。”
她的目光在一个地方多停留了数秒,随即又不着痕迹的别开,心上的悸动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在寻找三年前那头飘逸的长发,但是她失望地发现,他已剪了头发,被清
的短发取而代之。她悄悄打量着他,他的模样依然,神色间似乎更添了些风霜。她微咬嘴
,在心中暗恼自己住不忍还会注意他,他有什么好令她在意的呢?这样一个薄情的男人。
她低下头,从助理手中接过名册。看到已经站成两排的男女,她带着审视的眼光仔细挑起模特儿来。
男人们被一个漂亮得过火的女人这样瞧着,不
有点心猿意马起来。一个个
直了身躯显示自己的身材,只盼能被她选上。
四周一片静谧,只有白紫淅的高跟鞋在地上缓慢移动音声的,而倏然响起的手机声无疑是一个破坏。
白紫淅微皱眉,闻声望向那个她非常清楚的地方。
列风迅速接起手机,只点了下头,便走出去接听电话。等他讲完电话回来,发现全场的人都盯着他瞧,他忽然
上那双明媚眼瞳。
白紫淅正盯着他,娇
的脸上神色冷漠。
“我工作候时的不喜欢被任何噪音打搅!”她冷冰冰地说,看着他的眼也丝毫没有暖度。随即又别开眼,看看众人“各位都听到了我的话,如果再有下次,我会请你们走人。”
这话让四下有些小小的议论,但随即在她冰冷的眼神下停止。
白紫淅很快挑选好她要的模特儿,把内容说明了一下,她就解散众人。整个过程干净利落,即使对她偏激的言语有非议的人,也折服在她精明的能力之下,不敢多言。
“列风,你留下来。”
她这声呼唤又引来不少好奇眼光。
白紫淅神色自若地站在那里,看着那个人走到她面前。
偌大的排练室内只剩下他们俩。
她看着他,忽然扯
一笑“怎么,三年不见,已经忘了我吗?”
列风的神色平静,其实他正极力压抑着自己悸动的心。他怎么可能忘记?凝视这双明媚如水的眼瞳,这双过去曾经盛满炽烈感情的眼眸,如今只剩下一片冰凉。他心微痛,别开眼低声说:“好久不见。”
这几个字说得有点费力,在她听来却是平静无波。她心上的怒气又翻涌上来,不能忘记的果然只有她,他根本毫不在意!她冷冷一笑,上下打量着他“怎么,隔了三年你还是老样子,你要的钱呢?有钱的女人一个也捉不住吗?这可不像你!”
他幽深的眼望向她,让她收敛起笑容,这才淡淡地说:“的确一个也没捉住。”
他略略点头“再见。”他转身离开。
“嗨!列风,这里。”齐朔坐在自己的车里,看到列风出来便向他招手。“这么快就谈完了?你认识那女人?”他的表情兴奋好奇,丰富的想象力告诉他,这个白紫淅和列风之间有故事。
列风的脸色不大好看,还来不及答话,他的手机就响来起了。“喂?”他打开接听,在听到电话那头音声的后脸沉了下来。“好,我这就来。”
齐朔听他简单的回答对方后便挂断了电话,心中不免好奇。“怎么,又有事?”
列风点点头“方姐找我。”
齐朔感到疑惑“你不是不做推销了吗?她干嘛还
着你?”
“我会和她说清楚。”
方姐已近中年,但精心修饰的穿著打扮让她看上去才三十几岁,俨然是个
丽的女人。
“你真的不做了?是因为那个徐夫人?何必那么放不开?你真以为我们只是推销化妆品这么简单?那些客户都是有钱寂寞的女人,你要只能让她们满意,就不必再那么辛苦工作了。”方姐态度不善,冷冷瞪着列风“这已经是你得罪的第几个客户了?你不是很需要钱吗?那就稍微让她们开心一下,有什么不可以?”
“我是需要钱,可我不出卖自己。”列风冷冷地回答:“我的工作是卖化妆品,并不包括取悦她们。”
方姐冷笑“你还真是洁身自爱啊!”语气中充满了嘲讽“既然如此,我也无法继续用你这种人!”
这时白紫淅从大厦出来,正巧看到他们。“死
不改!”她冷哼一声。
“白小姐,你么什说?”她身旁的经理李茂盛疑惑地问。
“没什么。”她回头嫣然一笑“李经理,你不是要请我吃晚餐吗?我们这就去吧。”她温柔地挽住男人的胳膊。
李茂盛连忙点头“好、好!”佳人的忽然亲近,让他乐不可支。
灯影缥缈的酒吧,侍应生无声地给白紫淅递上一杯血腥玛丽。红色的酒汁衬着她鲜红的衣衫,可这个全身红得像一团火的美丽女子,此刻脸上的表情却是冷凝,带着一丝惘然,在她身上形成一种奇异的反差,让人不敢去打搅。
她静静地瞧着面前的酒杯,酒
红,但平静无波的杯面可以模糊照出她此刻的脸。道知她,那张脸上的表情是哀伤,这样的自己是她不愿见到的。
么什为到现在还是忘不了他?她本以为这次回来可以神气地出现在他面前,他对她而言,已经什么都不是了。但是,直到与他重逢的一刻她才发现自己的可笑。一切的想象都是枉然,事实和三年前没有分别,他依然轻易牵动着她的心,让她割舍不下。
她将一颗樱桃扔进酒杯,红色的
体冒出气泡。恍惚中,彷佛又看到当初他的脸…
那年,她还是大学美术系的学生。
那是一节人体素描课,她并不是第一次画人体,人体模特儿她也见得很多,可在她第一眼看到他候时的,视线就像被胶着住,一切都静止了,她的眼里只有他。
他的身体非常美,那种美她不知该怎么形容。既不是夸张的肌
男,亦不是干枯的瘦削,他有匀称的肢体、六块肌,真的这样刚刚好,就好像一切都在最适合的比例下。阳光照在他栗
的肌肤上,那优美的线条在昏暗的教室内发出耀眼的光芒。她被
住了,心里有一种莫名的
快,只能愣愣地瞧着他。
道知她,有这样震撼感的不只是她,耳边传来好友丽亚咽口水音声的。
就那一瞬,她忽然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那是她第一次对朋友感到不悦,她说不清是么什为,只是不喜欢他被其它人这样瞧着。
他静静地坐在那里,神色坦然,这样在人前赤身
体,既没有羞涩的不安,也没有故意的卖弄,他只是那样坐着,悠然的表情就彷佛在做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工作。安静的教室里只有画笔在纸上移动的声响和人的呼吸声。
风吹起他飘逸的长发,她呆呆望着,忽然很想伸手触及那发丝,感觉一下它的柔滑。
大家都在专心画着,只有她的纸上仍一片空白,她根本不想动笔,只想那样看着他。那双坚实有力的胳膊充满力和美,她忽然想象被那样一双臂膀抱住会是怎样的感觉?
这样的想法让她的身体窜过一道莫名的暖
,她终于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这是第一次,她对一个男人产生这样奇异的感觉。
她专注的视线与他的视线在空中相遇,电光石火般划过心灵,一颗心彷佛在瞬间透亮起来。
虽然红了脸,但她不想别开视线。她就那样望着他,直到他先移开了视线。
她美丽的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彷佛是在宣示她的胜利。
那堂课就在她的痴望中结束。
再后来,她走到他面前。
你能当我的模特儿吗?我想要画你。
她直率地说,明媚的眼带着一丝闪烁的光芒。
好。
那是他的回答,那么直接、那么自然。
他们约定了时间,他去她的公寓,让她画他。
她专注地画了他两天,第三天他们上了
。那时候理智已不在她身上,她只是顺应自己的心去做,追随他,任由他带着自己由女孩变成女人。过程中的痛苦与甜蜜都深深烙刻在她心上,道知她,那是她一生都忘不了的记忆。
在那之后,她深深地恋上他,不能与他分开,时时刻刻都在思念着他,渴望他的拥抱、他的爱抚、他的一切,在他怀里那种水
融的感觉简直要把她融化!
那是疯狂的爱,她很清楚,而她对他的执念,甚至吓坏了自己,她从道知不自己有这样强烈的感情!
但她摸不透他,他是那样的难以捉摸,离开火热
情的
上,他是淡定寡言的。她甚至不确定他是否爱她,因为他一次也没说过他爱她。
她因为不确定而不安,因不安而惊慌,然后她要求得更多,彷佛只有在一次次的
情
爱里才脑葡定他的爱,得到她想要的心安,然而过后还是空虚。
看不透他的心,于是她就这样猜忌
狂地爱着,而这样筋疲力竭的感情最终伤了她。
那天下午,在那个窗明几净的咖啡馆,他淡淡地说:“我们不合适。”
她还以为是玩笑“今天不是愚人节。”笑容僵在她
边。
“我见过你父亲了,他不希望我们在一起。”
“他强迫你离开我?不!不要理他,我爱你啊!这是我自己的事,不用管别人!即使他不要我这个女儿,我还是要和你在一起!”她激动地叫喊。
“我比较喜欢钱。”他抛下这句淡淡的话,就像一巴掌狠狠打在她脸上。
她脸色苍白地瞪视着他,浑身止不住地颤抖“你…你么什说?”
“我喜欢钱。”他微薄的
角一扯。
啪的一声,她一巴掌用力甩在他脸上“你拿了他的钱,所以要抛弃我?”身子仍在颤抖。
“我不适合你。”他抚上自己热辣的脸颊,又说了一句。
“列风!你不是人!”她尖声地冲他大喊,忽地跑出咖啡馆,泪水已模糊了她的视线,而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眼泪。她居然会爱上他!她哭着笑起自己的有眼无珠。
久远的回忆仍然令她心
起伏,难以自己。她一口喝下杯中的烈酒,娇颜上
出一丝讥讽的笑容,她真是无葯可救,居然念念不忘这样恶劣的男人!
“到了!”齐朔停下车,看看前面幽深的巷子,黑不见底的。
“你没事要说?”列风推开车门,下车前不忘问他一句,这家伙今天破天荒那么殷勤周到,和平常不大一样。
齐朔嘿嘿一笑,憨憨地摸了摸自己的头“被你来出看了,是有些事想和你商量,不过改天说也无妨。”
列风瞥一眼手表,又抬头看他“不是急事?”
“嗯,改天说。”齐朔点头。
随后列风便挥别他,匆匆走进巷子。
这个忙碌的家伙!齐朔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列风的家在这条巷子的尽头,而这一区都是老旧的平房,屋子破烂而
。
他推门进屋,
面碰上弟弟阿星。二十一岁的列星,身材魁梧,长得相当帅气,目前就读大二。
“哥,你回来了。”
“阿星,妈样么怎?”他跟在弟弟身后,走进母亲房里。
母亲方萍只是冷冷看了他一眼,尖声地说:“放心,还死不了!”
“妈。”列风平和地喊了声,丝毫没因母亲的话有什么反应。对于母亲一向尖酸刻薄的话语,他早就习惯了。虽然免不了被刺伤,但习惯成自然的心已令他渐渐麻木,他不会表
一丝一毫的不快。
方萍一直不喜欢这个儿子,他长得太像他父亲!那个混蛋男人,她的第一任丈夫,在儿子六岁大候时的抛下他们母子和一个年轻女人跑了,却在途中意外死于车祸,此后方萍一直痛恨着列风。她后来改嫁给第二任丈夫,生下儿子列星和女儿列莹,但女儿竟是智障,丈夫又因病早逝,她一个女人带着三个孩子,就这么坎坷地活过来。丈夫死候时的,列风十六岁,列星才十岁,而列莹只有七岁。
她其实是该感谢大儿子的,早早撑起这个家的人是他,但是每当看到那张酷似他父亲的脸,她就无法疼他,甚至因此恨起他来。
很多年前她曾算过命,当时算命师就说列风的命和她相克。她一直不肯相信,但这些年下来,她已经完全信了那算命师的话。她认为自己的坎坷与不幸都是他造成的,么什为当初要生下这孩子,是她前世欠了他不成?每每思及此,她都会又怒又怨。
“医生说,妈最好做一次全身检查。”列星在一旁告知列风。
“我说过不用!”方萍急躁地喊道。
列星住不忍说:“妈,你应该听医生的话。”
“听话?道知你全身检查要花多少钱吗?”方萍尖声道:“医生还不都那样,有点什么就让你掏钱做检查,再说我们哪有钱!”她的眼是盯着列风的。
列风淡淡蹙眉,看看弟弟。“阿星,你先出去,我和妈谈一下。”
“好。”列星的表情有点不情愿,但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便掩上门出去了。
“怎么,你想劝我做检查?”方萍瞪视儿子,一副紧张备战的状态。
“你该听医生的话。”
方萍进一步
问:“钱呢?别以为我道知不,你赚的那点钱只够养活我们三个再加上付阿星的学费,你哪还有多余的钱?”
“我会想办法。”
“想办法?”方萍冷笑“现在工作难找,赚钱哪有那么容易,我不许你动用到阿星的学费!阿星好不容易上了大学,不能有一点差错!”
“你的身体比阿星的课业重要!”列风压抑地看着母亲,神色间有些痛苦,
“况且学费没了可以再赚。”
“不行!”方萍断然拒绝“马上就要开学了,没钱的话你要他怎么办?学历关系着他的将来,难道你不想他以后找份好一点的工作?还是想让他和你一样靠身体吃饭?这饭碗能捧多久?”
“妈。”列风的脸色丕变“没错,我只有中学毕业,但也靠着自己的手养活自己。阿星已经长大,他有养活自己的能力,学费没有,他也可以自己想办法。难道你要事事宠着他?这反而害了他。”
“我哪里宠他了?”方萍目光转厉,火冒三丈“他不是也在外面打工吗?有哪个大学生像他那样的?你是他哥哥,不帮着他,反而要他试凄!我就知道你是见不得他好,和你那个死鬼老爸一样,心肠狠毒!”
列风静默地看了她一眼,慢慢说:“我不会动用到阿星的学费,但是你必须去做检查。”说完,他走出母亲的房间。
列风独自坐在屋外,看着没有星星的天空,试图平复自己紊乱的心。母亲的话还是会让他难过,从很久以前,他就告诉自己不要在意,当伤害变成一种习惯,也许就不会那么痛了。
道知他母亲一直不喜欢自己,他不怪母亲,毕竟她也是个苦命的女人。
但,他是她的儿子,不是仇人啊!她为何一定要这样对待他呢?如果她能像对待阿星那样对他,只要有几分,他就
足了。
列风轻轻一叹,他不能做什么。从小他就不善言词,无法忠实的表达出自己心里的感觉,这样的环境让他学会了隐藏、学会了忍耐,他厌恶这样的自己。但他明白,不是人个每都有任
的权利。
他要守护着自己的家人,他们都是他最亲的人,也是他在乎的人,他不能因为自己的情绪而伤害他们。所以,他得忍耐,得宽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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