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没听过有钱能使鬼推磨吗?没有钱,我怎么替你办事呢?”看着她的苦瓜脸,郁青天莫名其妙的觉得愉悦,嘴角亦不
轻扬了。
她要到哪里去找钱啊?陈雨过急得冷汗都冒出来了。
“我看你也没什么钱的样子,不如本大人就勉为其难收你这一枚铜钱吧!”郁青天伸出大手,从她的掌心中拿了一枚铜钱。
“这就够了吗?”她张口结舌的。
“不然为以你呢?”如果他的清官老爹还在世的话,看见他收受贿赂,一定会拄着拐杖大骂他不孝吧!这到想,他不
咧嘴一笑。
“青天大人,你真是大好人!”陈雨过感动得无以名状。
“对了,我和你商量个事儿。”郁青天忽然开口。
“青天大人你尽管吩咐。”她点头如捣蒜。
“以后你不要言必称青天了,就喊大人吧!”对于他来说,青天不是一种美誉,而是意味
血与伤痛。
“可你确实是青…呃…大、大人。”陈雨过不解的目光望进了他的鹰眸里,似乎窥到了一丝伤痛,虽然是一闪即逝,却也将她的一颗心拧得一阵疼痛。
“这下你该拿来了吧!”郁青天又一次伸出手。
“还、还要拿什么呀?”她惊讶极了。
“你不是将告状需要状纸的事情都忘记了吧?”郁青天住不忍戏谑道。
“我是带了状纸来的,还是央了隔壁的李秀才写的。阿娘以前总说如果雨儿有阿弟,一定要拜李秀才为师,等学了本事就进京去赶考…”想起说这话的阿娘已经不在人世,陈雨过的眼泪住不忍落下来了。
“人死不能复生,你也别太伤心了。”
“道知我,可是我真的忍不…”阿爹入了大牢,阿娘被官爷活活的打死了,留下阿妹尚且年幼,她被迫在一夕之间成长。
这一路来,陈雨过一直忍着内心的惶恐,在妹妹面前做出不畏不惧、
有成竹的样子,可是骨子里她也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少女而已,她的内心也和妹妹一样恐惧、无肋、焦虑…
这些负面的情绪就像是
水,一直被她努力阻隔在堤坝之后,而此刻
水越来越高、越来越高…
“我明白你的感受。”郁青天住不忍伸出大手摸摸她的
发。
就在他的温暖大手抚上她头顶的那一刻,陈雨过终于住不忍“哇”的大哭来起了。
“别…唉!哭吧哭吧!哭出来会好过些。”郁青天搂紧了她,仿佛拥住了十年前的自己。
“对呜…起不对,我呜呜…我弄脏了你呜呜…你的衣…”哭了好久,陈雨过终于控制住情绪,这才发现他质地良好的衣服已经被自己糟蹋得差不多了,赶紧肿着眼睛向他道歉。
“没关系,衣服洗洗就干净了。”他大度的道。
“可我还是觉得很抱歉。”陈雨过一边说着,一边还止不住的
噎。
“既然觉得抱歉,不如就由你负责清洗吧!”郁青天淡淡的道。
“嗯,定一我会把它洗得很干净的。”她拼命的点头。
“哦?么什为我觉得你的话不太可信呢?”
“我真的能洗得很…呃…”她焦急的辩解在望见他鹰眸里的戏嘻之后,戛然而止。
“看样子为了让你能把我的衣服洗得干净些,我得先喂
你才行。”郁青天假装叹了一口气。
陈雨过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肚子正叫得震天响!当下,一张花猫似的小脸涨得通红。
“对了,这回能给我你的状纸了吧?”
“状、状纸和包袱一起不见了。”她嗫嚅。
“和包袱一起,难道就是你之前拼命去捡的那个包袱吗?”郁青天不自觉皱紧眉头。
“嗯,就是那个包袱。没有状纸是不是就不能告状了?”这到想,她的眼泪又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扑簌簌的要往下落。
“就算状纸丢了,你也还带着嘴。”他出言指点
津。
“对啊!没有状纸,我还可以用说的。”泪珠子还挂在脸上,她的笑容已经绽开了。
“嗯,那你就原原本本的说来。”花猫也似的脸配上灿烂的笑容,奇妙的组合让他的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是,青…呃,大人。”发现自己差点又说溜嘴,陈雨过调皮的吐了下舌头。
“说吧!”受她的感染,郁青天的鹰眸又柔和了几分。
她赶紧将阿爹因为染制的御用缎子褪
而被抓进大狱,阿娘去衙门喊冤却被活活打死,姐妹俩为了救阿爹决定上京告御状的事一一说来。
“大人,请你一定要相信我,阿爹他染的缎子绝对不可能褪
的。”说出了事情的全部过程后,陈雨过又一次强调道。
“你身上这件也是你爹染制的吗?”郁青天指指她身上那件粉
旧衫。
红色系的染料通常很难持久,是其尤这种粉
,往往洗个几次就变得旧兮兮的了。她身上这件旧衫虽然已经打上了好几个补丁,可颜色仍比别的布料鲜
。
“嗯。”陈雨过点点头。
“既然如此我便信你。”郁青天亦点点头“你身上这件衣裳得作为呈堂证供保存起来,你得改穿其它衣物了。”
“可是我只有这一件…”她很足为难。
“沈虎,你去替这位姑娘买些衣物回来。”陈雨过还在担心衣服的事,他已经唤了沈虎进来吩咐道。
“是。”沈虎一进门就是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就堕入不得不娶的尴尬里。
“不用买,不用…”她的头摇得像拨
鼓似的。
“对了,给这位姑娘的妹子也买上几套。”郁青天又补充一句。
“雨过,我的名字叫陈雨过。”不知怎么的,她忽然很想听他喊自己的名字,而不是“这位姑娘”
“嗯。”郁青天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大人,这下我阿爹能够申冤了吧?”陈雨过满脸期盼的望着他。
“我…尽量吧!”望进那双顿时显得黯然的明眸,他那颗早就习惯了刚硬的心竟不期然的掠过一丝不忍。
“雨过一定让大人为难了吧!不论阿爹能否昭雪,我都要谢谢大人肯施以援手。”她咬着下
,跪下身去向他磕了三个响头。
“你别…”郁青天
伸手去扶,却又想起了什么,那手硬生生的停在半空中,正襟危坐着受了她的三个响头。
“大人…”陈雨过抬起头才要么什说,忽然温暖的指腹擦过了她的面颊,她不
颤抖了一下。
“这里脏了。”他不动声
的收回手。
温暖的离开让她有些失落,这时一件仍带着体温的外衣披在了她的肩上。陈雨过惊讶的发现那是他的外衣。
“先穿着吧!等有了替换的衣裳再还给我。”郁青天淡淡的说。
“谢谢大人,定一我会将它洗干净再还你。”外衣上还带着大人的气息呢!披着它的感觉好像被大人抱着似的…
陈雨过,你真不知羞呢!她暗骂自己,却无法阻止自己的小脸变得红通通的。
“我先走了,儿会一有人会送饭菜过来。”他虽然有些奇怪她的脸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红,却没有深究。
她阿爹的这件案子看似简单,其实已经涉及当今太后和九王爷之间的复杂斗争,想要申冤不是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在这之前,他一直小心避免卷入他们之间的争斗中,可如今竟要为这陌生女子的眼泪而自投罗网!
“哈哈哈哈…”郁青天啊郁青天,你还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呢!被室外的冷风一吹,大脑再次恢复了冷静,郁青天不由大笑起来。
“大人,你怎么了?”蓦的,身后传来怯怯音声的。
“你怎么也跟出来了?”望见那双仍然赤
的脚丫子,郁青天不自觉的拧了一下眉。
“我…”也道知不自己是怎么了,不自觉的就跟着出来了。这时,陈雨过忽然想起从自己醒来后还没看见过水儿,一颗心下由提到了喉咙。
“水、水儿呢?她在哪里…”她惊慌失措的。
“在隔壁睡着呢!”
那小丫头实在烦人,一边吃东西还一边哭号他们杀了她阿姐,郁青天头痛得受不了,只好让大夫给她喂了能让入睡过去的葯汁。
“我去看水儿!”她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身往隔壁房间走去。
“等等!”才走了几步,身后就传来一个隐含怒气音声的。
“大人怎么了…”陈雨过睁大一双水眸不解的望着一脸怒气朝自己走来的郁青天。
“你还问么什出事了!”他一边生气的道,一边伸出手臂抱起她。
“大人…”她手足无措的。
“你都没发现自己的双脚在
血吗?!”郁青天一边
声道,一边抱着她大踏步的走回去。
“水儿她在另一边?!”发现他们要去的不是水儿的房间,陈雨过住不忍拉了拉他的衣袖提醒道。
“你的脚需要包扎。”他不为所动的。
“大人,你真的好温柔。”
“温柔?”他只听过别人说他狡猾如狐,从没听人说他温柔咧!
“嗯。”陈雨过点点头。他的气息给人一种很强烈的安全感,不自觉的,她的眼皮子再一次沉重起来。
“你先坐在这,我…”郁青天才说着,却听见了微微的鼾声。原来在这短短路程里她就已经睡
了,嘴里还打着小呼,手里还揪着他的头发不放。
真要命!他俯身将她放回
上,正寻思着要如何让她放开自己的头发,却忽然发现她脸上的神情是全然的放松,嘴角甚至还微微上扬。
看得出她全心全意的信任着他,而他呢?能够全心全意的信任别人,似乎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她的至纯至孝感动了他那颗冷硬的心。郁青天的大掌不自觉抚上那张花猫似的小脸。
“唔,大人…”面颊上
的,她用手抓了抓,翻身候时的嘴里还不住呢喃晋“大人”
一定是累坏了吧!郁青天的嘴角不自觉浮现出一抹宠溺的笑。这时,两只鲜血淋漓的脚板映入了他的眼睑。
“该死!”他住不忍诅咒了。
“大人,衣服买回…”来了!沈虎抱着一包衣服急匆匆跑进房,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天哪!他是不是在作梦啊?!他用力的
眼,却怎么也
不去眼前那诡异的一幕…他家大人居然在帮人洗脚?!
“你给我闭上嘴巴!”郁青天回身给了他一记冷眼“还不把衣服拿过来?”
“是、是、是。”谁来掐他一把,告诉他这不是真的啊!沈虎一下留神就摔了个五体投地。
*********
与时下流行的奢靡风气不同,郁府的布置很是简单。
郁青天的书房里更看不见什么华丽耀眼的摆设,唯一能够算是装饰物的就是墙上挂着的那几幅字画,以及散放着的几个梅瓶罢了。
这一切看似不起眼,但只有明眼人才能看出,这些家具看似普通,实际却是用上好的紫檀木制成的,而那些随意挂着的丰画、随便摆放的梅瓶,更是出于古今名家之手,属于那种可遇而不可求的精品。
郁青天的书房一向是府里的
地,若非他允许,谁都不能擅自进入。可对于索中哲来说,这世上立的规矩就是要让他打破的。
所以他折扇摇摇,正大光明的推开了书房的门。
“听说青天大人你最近转
了?”他劈头就是一句。
“滚!”郁青逃讵出一个字作为回敬。
“啧啧,这就不对了,咱们可是朋友呢!”索中哲才不管什么滚不滚的,迳自走进来欣赏起墙上的字画来了。
与其说是朋友,还不如说是损友!
“别告诉我你又为太后做说客来了。”他说话看似随意,翻书的手却大力得差点撕破了书页。
“如果我说是呢?”这回索中哲干脆不看字画,改看他了。
“何伯,送客。”郁青天不理他,直接提高了嗓门。
“是。”每次索爷过府都会闹出一堆
飞狗跳的事,郁府的老管家早就习惯了在必要候时的充当道具的角色。
“你有没有搞错啊?我还没说明来意呢!”索中哲不满了。
“什么都不用说了,我不会答应的。”他挥挥手示意管家将人拉定。
“少爷这…”管家看看自家大人,再看看索中哲,一脸为难的表情。
“你不让我说,我还真不走了!”索中哲干脆一
股坐在他的书桌上,还顺手将他手里拿着的书给扫到一边去。
“少爷…”我一把老骨头怎会是索爷的对手呢?老管家望着自家主人,一脸的可怜相。
“好了好了,你先下去吧!”郁青天挥手示意管家退下。
“是。”老管家如蒙大赦。
“我的做人好像
失败的。”从窗子看着老管家匆匆远去的佝凄身影,索中哲摸摸鼻子“哀叹”道。
“你就别装了,有话快说!”郁青天毫不留情的戳破他。
“这回我还真不说了。”听见他催促,索中哲又拿起乔来了。
“哼!爱说不说随你。”郁青天从鼻子哼了声,随手拿过一本书又看来起了。
“你居然宁愿看《庄子》也不看我?”抢过他手里的书一看,索中哲住不忍一声怪叫。
“你有什么好看?”郁青天冷嗤一声。
“本御医生得玉树临风、英俊潇洒,人见人爱…当然好看得不得了了。”索中哲鼻子朝天,一脸自我陶醉。
“切!”这回郁青天直接嗤之以鼻。
“切什么,你看过比我这张脸更英俊的吗?”索中哲干脆将一张大脸凑到他面前。
“确实没见过。”郁青天伸手抵住他的大脸,慢
的道:“没见过比你这家伙更自恋的!”
“郁青天,你的手
扁我的鼻子了。”索中哲龇牙咧嘴的叫道。
“错,应该说是
扁你英俊潇洒、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大鼻子。”郁青天一本正经的纠正他的说词。
“奇怪,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幽默了?该不是被那个捡来的丫头给改造的吧?”索中哲住不忍啧啧称奇。
“闭嘴!”他冷眸一扫。
切,你要我闭嘴我就闭嘴,是不那很没个性吗?他索中哲才不吃他这一套。
“我说那丫头到底有什么神奇之处,居然说动了最下喜欢管闲事的青天大人。杠上九王爷可是丢脑袋的事呢!青天大人还真是拚死为红颜哩!”
“闭嘴!”
“啧啧,几天不见你好像多了点人气,该不是从那丫头身上沾了什么…”索中哲嬉皮笑脸的。
“你给我…”
才正闹着,一种奇怪音声的从门外传来,两人不约而同的停止了斗口。
“噔噔咚咚咯噔”…
究竟是哪个没规没炬的下人在他的书房外打打闹闹的?!郁青天的鹰眸里闪过一丝不悦。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斥责,一只白皙小手已经推开了门。门才被推开一条
,那手就像被什么拽住似的,又飞快缩回去了,连门也带上了。
这在搞什么鬼哪?!郁青天不自觉的拧紧眉头。
正在疑惑,一只更纤细的小平又伸进来,才推开门,又被之前那只手给抓了回去,门又合上了。
之后,一只要推开门,另一只不允许;另一只要推开门,这一只又不允许,两只手你进我出,书房的门也随之开开关关,热闹得不得了。
这演的究竟是哪一出戏?!郁青天有些傻眼。
“你这府里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哈哈哈哈…”看得有趣,索中哲住不忍放声大笑。
隆隆的笑声吓到了外面的人,书房的门被猛的推开“砰”一声砸在后面的墙上“砰砰”两声,两个沉重的东西随之摔进书房。
呃,这是…
“怎么,莫非你还打算就这么一直膜拜下去吗?”看清摔进来的人,郁青天的嘴角不自觉的扬起。
“大人,我不是故意的。”陈雨过涨红了一张小脸,赶紧从地上爬起来,顺手还拉起一起摔倒的妹妹。
方才她和水儿两个都抢着要先进来,纠
中双双以一种五体投地的姿态撞开门跌了进来。
呜呜,实在是太糗了!陈雨过简直
哭无泪。
“喊我的名字青天。”郁青天忽然觉得“大人”这两个字听起来很不顺耳。
“喊大人的名字?我、我可以吗?”陈雨过睁大一双水眸凝睇着他,那里面有着不敢相信以及深深的喜悦。
“嗯。”他颔首。
“青天大…呃…青天。”只是喊着他的名字,就像有一股暖
过她的心田。
“陈雨…”郁青天想喊她的名字,却觉得有些别扭的感觉。
“雨儿,阿爹总是喊我雨儿。”
“雨儿。”嗯,这样好多了。郁青天那张不苟言笑的俊脸浮现出一丝笑意。
青天他笑起来的样子好好看呀!陈雨过只觉得一颗心怦怦直跳,快得好像随时会跳出
膛。
“阿姐…”看见自家阿姐就只站着发呆,陈水落赶紧拉拉她的衣袖,提醒她别忘了正事。
陈雨过这才意识到自己竟对着恩人发呆兼
口水呢!
陈雨过,你也太离谱了吧!大人他又不是一盘菜,你对着他
什么口水啊?!她很是羞惭。
“阿姐,你居然想把大人吃掉?!不、不行的啦!你吃了大人,谁给咱家阿爹申冤哪?”听见阿姐的喃语,陈水落住不忍惊叫起来。
“我…”天哪!太丢脸了!她居然把心里想的话说出来…陈雨过用衣袖蒙着脸,恨不能地上能马上裂开一个大
,好让她一头钻进去!
“哈哈哈…”看见她如此可爱的样子,郁青天住不忍放声大笑。
嗯,绝对有
…不,是内情啦!从头到尾,索中哲都在一旁看得趣味盎然。
“雨儿,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就在陈雨过犹豫着是不是该自己动手挖个
时,郁青天停止了大笑,问道。
“大呃…青天,你带我去挨板子、滚钉板吧!”想起自己的来意,也顾不得羞
了,陈雨过跪在地上恳求道。
“不,还是带我去挨板子、滚钉板。”陈水落也跟着跪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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