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
…齐小姐?”透明玻璃门被推开,设计师
向前去,一见是齐家,态度变得相当拘谨。“齐小姐,不好意思,总经理在休息室休息。”
“哦,我去找他,”快中午了耶,怎么还在休息?
“可是,总经理在睡觉。”
“真的?”她微蹙起眉,看着自己特地带过来的化妆箱。“没关系,我只是帮他整理一下东西,不会打搅到他的。”
“但是…”
“放心,有事情,我负责。”啐,仲衍是怎么欺负这些设计师的?么什为她老觉得这些设计师很怕他呢?
识途老马般走进最后的休息室,她轻推开门,果真瞧见连仲衍横躺在沙发上头,脸上还盖着一堆文件。
对哦,海外巡视的工作,连大哥全都丢给他处理,而且一到分店,便得要着手了解店里的财务和各式行销,甚至还得要注意日本最新流行的各式造型和化妆品。
会累,是正常的,只是他打算就这样一头埋进工作里,再也不分一点心神看看这个美丽的世界了吗?
唉,嘴硬,死也不承认他会变得这么投入工作跟姐姐逃婚有关。
摇了摇头,齐家找到被她弄坏的化妆箱,将里头剩余的瓶瓶罐罐全都移到她新买的化妆箱里。
排定之后,拿开他盖在脸上的文件,确定他还在
睡中,她原本打算要离开,但突地停下脚步,思忖了下,不
笑眯了眼,拿起化妆箱,取出各式化妆用品,极轻的在他的脸上涂上色彩。
*********
张开酸涩的眸,感觉外头的天色有些阴暗,连仲衍忙不迭坐起身,看了一下时间。不过才一点而已,还以为他一路睡到五六点了呢。
松口气,点了
烟,期待借助烟让他快点醒神,却突地瞥见烟蒂上头竟有一圈色彩。
他微挑起眉,缓站起身,走进休息室的洗手间。
“啊…”小小的空间里爆出他声嘶力竭的暴喊,停顿半晌,他随即冲到外头。道知他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敢这么大胆地挑战他的耐
极限,有种这么做的人,除了齐家那丫头,不作第二人想!
但他没料到,当他冲到沙龙里时会看见…
“请问有预约吗?本田?好的,请你在这边稍等一下。”齐家在外头跑着,以流利的
文问着“谁是本田?”
“齐小姐,请你不要再忙了。”一名设计师努力地想要劝退她。
“可是店里很忙啊。”她本来只是打算在外头等仲衍醒来的,谁知道客人竟鱼贯涌入,忙得众设计师人仰马翻,所以说,她没道理不充当接待人员帮忙嘛。
“但是,你是总经理的客人…”
“没关系啦,我…”话未完,便突地感觉到有只大手抚上她的额,她颤了下,浑身绷紧,挤出很软、很讨好音声的喊着“仲衍。”
“你愈来愈不怕我了。”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
不,他错了,她根本没有怕过他,而她之所以不怕他,全都是因为他给她太多的特权,才会导致她今
的胆大妄为。
齐家正视着前方,看着多位设计师的眼睛在瞬间暴瞪如铜铃,不
抖着肩,拼命地忍住笑意。
她可以想像这个画面有多好笑,可是能怪她吗?她原本是想画两笔搔醒他的,谁知道他睡得那么
,害她画得好顺手,画好后还不敢离开,就怕店里的化妆师遭池鱼之殃。
“你还敢笑?”他的牙在磨合中发出令人颤抖的声响。
“人家是要叫醒你的啊,可谁知道你都不醒,所以我就…”她回过头,看着他铁青的俊脸,还是住不忍地赞美。“真的是好天生丽质呢,才上点妆效果就这么显着。”
美得倾国倾城的祸水啊,小烟熏妆配上深
口红,让他整张脸变得更立体有型,而最过分的就是他的睫
,又长又密又卷翘,根本不需要睫
膏助阵,浓眉也不需要修整或眉笔加
。
唉,他真的好看得没有天良。
“没有一个男人听见有人用天生丽质来形容他,还会觉得高兴的。”连仲衍牙咬得很酸。
罢才他已经从镜子中看到自己像鬼一样的脸,这种鬼妆,除了她,还有谁会画?而除了她,又有谁敢这么不怕死地在太岁头上动上?
“起不对嘛,仲衍…”她扁了扁嘴,垂敛美眸。
“一句起不对就算了吗?你把自己的脸当画布就算了,还拿我的脸玩?!”他
火龙似地暴吼着,突地意识到有数十双眼正看着自己,这才想起自己人在外场,俊脸忽白忽青,像是快要火山爆发的前兆。
“起不对、起不对、起不对嘛。”齐家软软的身体贴上他,粉
的脸直往他的
口蹭,嘴里不断地吐出甜软的道歉。“你原谅我嘛,我以后绝对不会再犯了,不要生气嘛。”
连仲衍原本要推开她,却突地发觉她的额透着热度。
“你又在发烧了。”他沉声。
“不是发烧,是因为我一直在忙,体温比较高。”她抬起眼,已忘了自己正在讨好他“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哪可能动不动就发烧?”
拜托,她不过是天生免疫系统差了一点,并不代表她得了绝症,不需要把她保护成这个样子吧。
“但是你不能太忙,也不能太
,应该还记得吧。”他硬是把她拉到一旁,替她倒了杯茶。“你该不会忘了你有气
吧?”
“气
?已经很久都没见过了。”她俏皮道,然话一说完,接收到他炽人的目光,哼了声扁起嘴,还是乖乖地喝下温茶。
拜托,她不过是有点气管过敏,偶尔会引起气
而已,可不可以别把她当废人看待?况且,她已经很久都没发作过了。
“你今天又是来做什么?我不是说过了吗?我绝对不接受阿希达的委托。”他双手环
看着她。
“我今天又不是为了工作来的,我买了一个新的化妆箱赔你,顺便想要约你去走走逛逛而已嘛。”
“我哪有时间逛?”不要忘了,这里的文件全都是
文,要看完那堆东西,就道知不要花费他多少时间了。“你回去做你的工作,我可没空陪你玩。”
闻言,她神色微凄地敛下眼。“原来,你还是很介意一年前的事,所以想跟我划清界线。”
“我忘了。”身形一僵,连仲衍想到一年前只有新郎的教堂。
没事又提到那件事做什么?
“才怪,姐姐逃婚,身为妹妹的我,一定也连带的被你讨厌了。”说着,她垂下粉离细琢的脸,放下茶杯,准备往外走。“起不对,我不该忘了这件事,以为你还是会跟以前一样对我好…起不对,我不打搅你了。”
话落,她垂着脸以
速慢慢地朝外走去,背影凄凉又悲楚。
“齐家。”他轻喊着。
这丫头…
“起不对,我不会再打搅你了,往后在路上看见你,我也不会再跟你打招呼,免得增加你的困扰,只是…我们以前明明那么要好,我每回生病,你一定都来看我、安慰我的…”不大不小的音量,夹着些许鼻音,他绝对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丫头。”他无奈喊着。
她缓缓回头,泫然
泣地看着他。
连仲衍叹口气走向前,伸出右手,她见状,立即抓着他的手臂。
“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她转泣为喜。
他横睇她一眼,好气又好笑,明知道她最拿手的就是假哭,可偏偏对她没辙。“陪你可以了吧。”语气透着她专属的温柔。
“耶!”她雀跃地又跳又叫。
看她笑眯了眼,他不
也笑咧嘴,仿佛把几分钟前发生的事都给忘了,直到数十道错愕的目光传
而来,他才惊觉脸上的彩妆未卸。
“该死!”他低咒了一声,飞奔回休息室,留下面面相觑的众设计师。
*********
“就跟你说,你不适合到人太多的地方,你不信,瞧,身体又不舒服了。”责难的字眼却是
含担忧的气息。
就算要逛街,也挑人少一点的地方。
他忙得要死,居然还得跑到这里人挤人!
“我没有不舒服,只是人太多,不好走路而已。”齐家倔道。
“不要以为你脸上画着彩妆,我就搞不清楚你的状况。”
走进明治神宫,道知不是巧遇假
还是怎么着的,整条路被挤得水
不通,他紧牵着她的手,让她大半的体重都偎在他身上。
“哪有,我好得很。”就算气
快发作,就算空气混浊得令她很想吐,她还是振作起精神。
“是吗?”尽管她这么说,连仲衍还是看向前方,想要赶紧将她拉出这拥挤的路段。
“没关系,我们慢慢走就好。”她把脸靠在他的臂上,突地感觉自己的右侧有种古怪的碰触感。
“怎么了?”感觉她微动了下,他关心地问。
“我…”齐家怔愣地瞪着前方,感觉右侧那不寻常的触感正缓慢地往下侵袭,带着令人恶心的微颤。
原本以为是人太多,肢体上不免有所碰触,但现在感觉起来,却像极了咸猪手!
连仲衍微蹙起眉,下意识地往后探去,惊见有一只手竟在偷摸她的
,他不由分说地探手过去,抓起那只咸猪手。
“混蛋东西,你在么什干?”他怒不可遏地暴喝着。
被抓住的人使劲地
回手,在人
中失去踪影,连仲衍见状要追,却被她紧抓住。
“齐家?”
“别追了。”她的腿双快要站不住了。
连仲衍随即将她扶到一旁的石阶坐下,才发觉原来今天人
会这么拥挤,是因为角落有人在拍婚纱照,占去大部分的空地。
真是混蛋!就因为他们在拍婚纱照,才会让他法办没抓住那个
狼!
“舒服点了吗?”看她闭着眼,恍若在隐忍什么,冰石打造的心也缓缓被融化一角。
“嗯。”她点着头,
出虚弱的笑。“我好久没看你那么生气了。”
一想到他生气是为了自己,她就住不忍觉得好乐,尽管那只是一份对妹妹的疼爱,也让她很开心。
“遇到这种事情,谁不会生气?你刚才应该要马上告诉我。”混蛋!看到那只咸猪手在她的
上又掐又捏的,他气得快要抓狂,要是被他抓到的话,非把那一只手给剁下来不可。
“我被吓到了啊,又没遇过这种事,”她好无辜地扁起嘴。“下次我就知道要怎么处理了。”
“还有下次啊?你还想再遇一次?”很好玩吗?
“不是那个意思。”呿,干么曲解她的话?深
口气,虽说空气依然混浊,但跟刚才比起来实在是好多了。
“就跟你说了,与其出来逛街,倒不如在家里休息。”
“可是,我想让你看看外头的天空嘛。”
“天空有什么好看的?”灰得像是要泼下一桶雨似的。
“又不是真的要你看天空,是要你停下脚步,看看四周。”她将他拉到身旁,把脸往他的
膛一靠。“让我觉得很扯的是,你居然道知不明治神宫就在表参道前。”
从他的店到神社也不过几分钟的脚程而已耶,他居然道知不在哪里。
“不好意思,我到每个地方都一样,通常只在住家和公司之间往来而已。”就是这样,他才会挑了离公司那么近的公寓。
“仲衍,忙字拆开等于心灵死亡,不要老是把自己
得那么紧,偶尔要让自己透透气,顺便
朋友,才不会有一天,等到你有空闲时,才发觉自己一无所有。”那种感觉很可悲的。
“那也无所谓,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其他事上。”不过,他的生活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悠闲,能够静静地坐在一个地方,把脑袋净空。
“你不想结婚了吗?”
“敬谢不敏。”一次就够他受了,还要再来一次?
“看来姐姐对你造成的伤害真的很深。”唉!
“就跟你说了,跟齐媛没有关系。”是他本身就对婚姻没有憧憬,对女人的狼虎行为更是敬而远之。
说穿了,他并不想和人有太多的接触,以免惹上太多不必要的麻烦。
“你不怕孤独到老?”会变成孤单老人的,这样也许可以坐拥财富名声,但没有人可以分享,感觉很寂寞。
“丫头,孤独并不代表寂寞,我可是很享受孤独的滋味。”至少他是这么认为。
“才怪。”她咕哝着。
“嗯?”
“没事,我说我好多了,走,我们去买土产。”她起身拉着他走。
“你不再歇一下,买什么土产啊?”
“护身符啊。”
“护身符?”他皱起眉。“你不要告诉我,你特地到这里,就是为了要买护身符。”
她回头,嘿嘿干笑。
“不会吧?”天啊,护身符这种东西在台湾不是一堆吗?何苦特地跑到日本买?
“这个、这个,就是这个。”走到神社旁的摊子,她随即拿起一组护身符,快速地给了钱,动作俐落不拖泥带水。
“买好了?”
“嗯,这个给你。”她把其中一个粉蓝色的护身符递给他。
“我不需要。”嘴上是很强硬,但看她嘴一扁,他再意愿不也只好收下。“这到底是要么什干用的?”
“呃…保佑你交通安全,事事顺心。”她把另一个粉红色的收进包包里。“走,我们去吃午饭,我是饿了,所以才会觉得身体不舒服。”
“刚才要你吃,你偏不要;现在吃什么午饭?应该要吃晚饭了吧。”他低声碎碎念着。“在这边挤了老半天,原来不过是要买个护身符,简直是浪费生命。”
“你说你今天都听我的。”她撒娇道。
“是是是,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嗯。”她点着头。“要快点,不然我怕会来不及。”
“么什为会来不及?”
她微愣,笑得宛如杀出
霾的
。“我怕店家要休息了。”
“是吗?”
“真的,你不相信我吗?”她嘟起嘴,一脸爱娇。
*********
“确实不能相信。”
苞着她走进青山大街上的一家店,进入包厢后才发觉里头早已有人,感觉像是恭候多时。
“你怎么这么说?”
“嘴不用再扁了。”连仲衍没好气地扫她一眼。
“你说过今天都听我的。”她眯起眼,语气软软的,眸底满是威胁。
他撇下撇嘴,无奈地坐下,看着对面的宇佐美零,而齐家竟没坐他身旁,反倒是坐到宇佐美零的身边去。
“你不是说他已经答应了吗?”宇佐美零感觉到现场吊诡的气氛,忙拉着她轻问。
“快了。”齐家笑眯着眼,却突地感觉自己的手被拉开,抬眼探去。“你在干么?”
“你没看见他们那团人都在抽烟吗?”空气糟到一个不行。
“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
“身体会习惯吗?”他不悦地低吼着,硬是以目光强
她自动坐到他身旁。
“你生气了?”她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表情。
“不敢,只是想你诉告,我明明跟你说不接受,你还在瞎忙什么?”刚才看她和宇佐美亲密地交谈着,难不成他们两个是一对?要不,宇佐美抓着她的手,她怎么一点都不反抗?
“可是我也跟你说了,这一次的内衣秀,阿希达真的没有跟丹波合作,你要是不信的话,我可以给你看整份契约文件,你要是再不相信,你可以在备注里加记。”齐家不由分说地拿起宇佐美零面前的文件。
“这跟丹波没有关系。”事实上是他现在很不
。
“不然呢?道知我你在行程上一定排得出时间的。”
他当然清楚她早已经摸清他所有的行程,但就算是这样,她也不能赶鸭子上架吧。
“仲衍,你也知道我现在在阿希达见习,我已经跟社长夸口定一我可以拉你进来,要是你现在不答应的话,我在公司的立场会很危险的。”齐家把他拉到一旁,小声地劝说着。
“你可以回丹波。”他不留情地道。
“话不是这么说,我不想老是靠自家公司的光环在这个圈子里混。”她轻扯住他的衣袖。“只要踏出第一步,我就可以在场制界闯出一点名声,难道你真的不想帮我吗?”
“我…”看着她那么认真的表情,连仲衍不
有点意外。
虽说她的身体始终不好,但道知他她很努力地在学习场边制作,凭着一己之力成为自家公司的场边设计总监,原以为她该满意自己的成绩,到想没她另外有她的想法。
“在丹波,大家都会保护我,就算做错事,他们也不会怪我,这样子,我永远都不会进步的。”
听她这么说,他的心再硬,也拒绝不了她。“先把契约给我看一下吧。”
“你答应了?”她笑逐颜开。
“看看而已。”
“我帮你翻译。”她翻开第一页。
“不用了,你有前科。”他指她曾经试图欺瞒他一事。
“厚~你怎么这么说?”那可是善意的谎言耶。
连仲衍笑着翻看文件。
“等一下再看吧,我先介绍我们公司的社长和设计师跟你认识。”
“不用了,我都认识了。”不过…“对了,不好意思,往后能不能麻烦你们尽量别在她出席的地方抽烟?”
前排一列人闻言,不约而同地捻熄了烟。
很好。连仲衍满意地点点头,正要再多么什说时,眼角余光却瞥见她举杯。
“你在干么?”他把文件一丢,猿臂探去,成功地将她手中的杯子抢下。
“我想要庆祝签约成功啊。”有哪里错了吗?
他眯眼瞪着杯中物,森冷道:“这是酒耶。”
“对啊,是啤酒。”
“现在是什么时间,你居然在喝啤酒?”他把酒推到离她最远的角落。“先别说你空腹,就你的体质也不能喝这种具刺
的酒
饮料。”
“可是我只喝一点点而已,又不是喝毒葯。”她小声埋怨着。
虽说她是
高兴他在乎她的身体,但要是管得太过头,他就变成老妈子,半点风情都没了。
“对你而言,酒
等同毒葯。”
“你很独裁哦。”她气得腮帮子鼓鼓的。
“我是为你好。”为免她偷喝,他把所有酒
饮料都推到角落。
“那你就可以喝哦?”哪有这样的?长这么大,居然连啤酒都没喝过,要是说出去,很丢脸的。
“我已经成年很久很久了。”他很故意的在她面前干掉一杯啤酒。
“我也已经成年很久了。”
“在我眼里,你等同未成年。”
“我哪里来起看像是未成年?”
“好比…”视线自动地降落再降落,无情地扫过她的身材,轻轻地摇摇头。
“我只是今天包得比较多而已!”事实上她是有曲线的。“你不要忘了,我今天遇到咸猪手,这代表我是有魅力的。”
“我也遇过啊,而且是常常遇到。”最后一句,他非常地强调。“道知你的,这一行,什么人都有,不过,话又说回来,遇到这种事,是那么值得骄傲的吗?”
“厚!”气死了。
两人一来一往如旁若无人,连仲衍冷着脸,逗得齐家气得跺脚兼撒泼,见她气得脸红脖子
,他也不由得跟着笑了。
一旁的人看得一头雾水,唯有宇佐美零看出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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