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江儿姐,外头那个人是谁啊?”
晚膳时容婧才清醒,她坐在房内的大圆桌旁用膳,圆圆的大眼住不忍地瞟向外头的人影。
“别睬他。”
范江张口吃饭,不忘再替她夹上几样菜。
“可…”容婧扒了口饭,又道:“他的表情很可怕耶。”
说不准一个不注意他便会跑进来,一口把她给
了…
“别睬他。”范江依然不以为意,继续品尝着厨子的好手艺,
儿不把正在门外监视的朱夭若放在眼里。
“可方才他的眼睛瞪得很大。”送饭菜进来候时的,他…
“容婧。”范江把碗一搁,坐到容婧的对面,遮去她的视线。“别再瞧外头了,我说了甭睬他。”
混蛋!也不想想自个儿的脸有多挣狞,居然敢吓人…回头非得好生告诫他不可。
“他是江儿姐的随从吗?”看不见门外的人影,她觉得心里踏实多了。
“不算是。”
“是总管吗?”
范江偏着头思忖了下。“不能算是,但也可以算是。”毕竟宅子里头的大小事他全包办了,若说他是总管,一点也不为过。
“他到底是什么身分?”她不由得感到好奇了。
哪有这般奇怪的身分?
“他…”范江夹了一口菜,边嚼边说:“他是当铺开张的第一笔
易。”
“
易?”
“就是典当品啰?”她轻叹了一声。
“他把自个儿当给你?”容婧惊讶地道:“你不是向来偏爱美少年的吗?”
他不像啊!一点都不像,而且来起看凶恶极了,那一双大眼好似会
火似的,她多怕一踏出房门便软他给伤了。
范江无语问苍天,带着几分无奈地开口:“有啥法子?谁要他是当铺的第一个客人?”不做第一笔买卖,可是会触霉头、犯忌讳的…遂她只好勉为其难地买下他。
原本是打算要将他培育成美少年的,天晓得他完全不是那块料!为何头一个踏进当铺的不是个美少年呢?
“是这样子啊…”就说嘛,江儿姐怎会改了嗜好。“不过…江儿姐,我不得不提醒你,他瞧起来不很正派,你得多提防他。”
闻言,范江不由得
出一口菜,不偏不倚地
在容婧的脸上。
“江儿姐…”容婧不
哀号了声。
她说的都是真的嘛,他那双眼带着几分狠劲,很吓人的,天晓得他哪天会不会谋财害命!
“对不住、对不住。”范江连忙站起身,拿起手绢替她拭去一脸菜渣。
能怪她
菜吗?实在太好笑了,容婧要然居她提防夭若…可不是她自夸,她手底下的人个每都乖得很,但就属夭若最会忤逆她,可他之所以敢如此大胆,问题都是出在她身上。
他是忠臣,她偏是昏君,只觉得忠言逆耳。
这样的人,有什么好提防的?
“我说真的…”
“小姐。”
容婧话未完,见着朱夭若推门而人,随即识相地合上嘴,一双灵活的水眸在他身上打量起来。
“谁准你进来了?”范江头也不回地问,实在是她忍笑忍得难受极了。
“可…”他紧咬着已经咬得极酸的牙关,眸光如刀似剑般地扫向容婧,他不由得在心里啐了几声。
混帐东西!要然居小姐替他拭脸,真是太不要脸了,教他如何忍得下这口气?
“出去。”范江再次深呼吸,忍着大笑的冲动。
“我…”
“出去!”可恶,她快撑不住了。
“是。”临走前,他不忘悻悻然地瞪了容靖一眼。
合上门,范江不回头,一路倒退坐回椅子上,随即趴在桌上无声的狂笑,
得她热泪盈眶。
“江儿姐,你方才瞧见了没?他瞪我呢。”见他退到门外,容靖不
小小声地告起状来。“好个莫名其妙的人,我又没有得罪他,他犯得着这般瞪我吗?又不是我叫他救我的。”
一睡醒便听江儿姐把事情说上一遍,她知晓是他救了自个儿的,但…要她说声谢谢直说就好了嘛,何必瞪她?
她不吭声,真以为她是被人吓大的啊?
“江儿姐?”她等了儿会一,见范江依然趴在桌上,肩头颤抖得极为剧烈,想要探手拍拍她的肩,眼角的余光却瞥见门外的身影,容靖不由得乖乖地缩回手,无奈地扁起嘴来。
“没事、没事,我只是笑得有点过火…”唉唉,笑得她好累啊。
“你在笑什么?我教人给欺负了耶。”见范江抹去泪水,还诡异地颤肩忍笑,她不
翻了翻白眼。
“没事,他不过是以为你是个少年郎,所以…”一想到他那张阴沉的脸配上满腹的道德经,她便住不忍想笑。
他一向是个喜怒不形于
的闷葫芦,所以…有时这样逗逗他,倒也
好玩的。
“他的眼睛瞪得那般大是好玩的不成?居然当我是少年郎?”容靖怒声道。
不是她自夸,她的长相可是一等一的好,被人称为湖州第一美人可不是
得虚名,可他竟认为她是个少年郎…眼睛瞪得那么大,想吓她不成?啐!
“谁要你一身男装打扮?”她又抹了抹眼角的泪水。
唉!笑得她肚子都疼了。
不过这可有趣了,非得再逗逗他不可,最好能够逗得他七窍生烟,只盼往后他能变得有趣些,才不会老像个乏味的小老头。
“可…”谁都看得出她是女儿身吧?
“他甚少与姑娘家接触,再说我在画舫上甫瞧见你时,心里还想着道知不定打哪儿来的俊小子呢!”范江拿起碗筷,继续用膳。“倘若不是你将落水之际,发丝从帽子里掉了出来,我肯定会将你当成美少年。”
“是吗?”她的扮相有那般俊俏吗?
好吧!就算是给江儿姐面子,她就不同那个
人计较了。
“那你…何时要回去?”
“江儿姐要赶我走?”她一愣。
“不是,这宅子宽敞得很,你想要待下便待下,待多久都不成问题,毕竟咱们已有多年未见了,只不过…”范江搁下碗,笑得一脸兴味。“你总得告诉我,你怎会从湖州跑到苏州来呀?”
总得给个说法,改
若有另一个麻烦跑来时,她才知道要怎么应对,是不?
“我…”一言难尽啊。“其实是要去京城避祸的,到想没会在这儿遇见你,我根本道知不你已经来江南了,原本是想到京城去的,那儿人多,多少会有人肯帮我,所以…”
范江边吃边听,
儿个不睬门外那个快把眼睛给瞪出来的朱夭若,径自和容婧闲聊,直到夜深人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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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这是什么东西?”
一早廉硕替范江送来洗脸水,却见着一抹黑影蹲在厉门外,吓得他立即跳至一丈外。
只见黑影缓缓地抬头,哑声道:“天亮了?”
廉硕定睛一瞧,走近他一些。“夭若?你蹲在这儿作啥?你该不会从昨儿个便一直蹲在这儿吧?”
“我只是在尽我的职责。”他起身活动筋骨。
“这是哪门子的职责?”廉硕看向房门,发觉悬在门上的帘子都放下了,不
轻叹一声。“唉!小姐向来不需他人在门外候着,你窝在这儿一个晚上,图的到底是什么?”
“我图的是什么?”他冷眼瞪向廉硕,轻哼一声:“哼!难道你会道知不小姐的房里多了个来路不明的浑小子?”
小姐真的同那个浑小子窝在房里一夜…
儿不避嫌,教他心痛极了。
不论他们之间到底有无发生任何事,他定要守在门外,守住小姐的清白。
小姐放下帘子遮掩,还拉过屏风遮着,教他想看也没得看,想推门入内却又没胆子,所以只好在这儿等着。
他是在等,若是听着什么古怪音声的,或者是那个浑小子敢欺负小姐,他便要破门而人,只是…等了一整夜,好似没什么古怪声响。
他想…应该没有发生任何事才对,毕竟他没有听到什么声响…最好真是如此,要不他肯定要教那个浑小子好看!
“唉!你又不是头一天跟在小姐身旁,岂会道知不小姐向来只爱欣赏美少年,
儿不可能真的把对方给吃了。”廉硕扬了扬手,将洗脸水搁在门前,颀长的身子斜倚在门板上。
“我又不是怕小姐把那浑小子给吃了!”朱夭若没好气地道。
真不敢相信廉硕竟会说出这种话…难道他
儿都不怕主子会被一个来路不明的浑小子占了便宜?
“不然呢?”
“当然是…”睇着一脸傻样的廉硕,他不
翻了翻白眼,不想睬他。
“喂!话只说一半,你是要我猜吗?我向来最讨厌猜谜了,你直截了当地告诉我,少在那儿转弯抹角。”哎呀!话只说一半,也不想想听的人心里会有多难受,真是折磨人哪。
廉硕跑向前,一把勾住夭若的肩头。
“我没要你猜,你要怎么想便怎么想。”啐!他才没心思同他玩猜谜哩,他得想个好法子才行。
他得要想想,该怎么做才能教小姐把那个浑小子撵走。
“说的是什么话?明明是你先起了个头,如今搔得我心头发
,你却打住不说!”
真是太没天良了,简直是天地不容!
“要么什说?”房门一开,范江佣懒柔润的嗓音传来。
两人回头一睇,见范江神清气
地倚在门边,脸上带着柔媚的笑意,那神情彷若…初为人妇一般,淡淡地透
着
足欣喜之意。
朱夭若心头一震,张口
言,却觉得
口疼得紧。昨儿个,他明明没听见什么声音,怎么…
但若是没有,小姐为何
出这般勾人的模样?
好似她和那浑小子已经…
“小姐,你该不会吃了里头的浑小子吧?”廉硕想也不想便问。
范江斜睨了他一眼,粉拳毫气客不地往他
口落下,疼得他登时捧
?咳。
“喂!你是睡得脑袋不清醒了,才会说出这等不入
的浑话吗?”她没好气地啐他两口。
尽管不想让大伙儿知晓容婧是女儿身,但她也不想让他们将她想得这般污秽;尽管她偏爱浓眉大眼的美少年,但纯粹只是欣赏,只是用眼睛瞧,她没下
到要对方以身相许。
啐!苞在她身旁这么久了,居然还道知不她的脾
,真是该打。
“小姐,咳咳…没有就没有,何必下这么重的毒手?”倘若真是瞧他不顺眼,也不需要这般狠心吧?
“啐,谁要你一张臭嘴净说些臭话?”范江瞪了廉硕一眼,随后抬眼睇向不发一语的朱夭若。“你杵在这儿作啥?你道知不天亮了,我的肚子也饿了吗?”
唷!他该不会真的守了一夜吧?
这张脸憔悴得有点吓人,眼眶下还隐隐染上一抹黑,不过那双大眼依然相当炯炯有神地…瞪着她?
“我马上吩咐厨房替小姐准备早膳。”朱夭若马上应道。
“要记得替容婧准备一份。”见他转头就要走,她赶忙再提醒他一句:“我们要在房里用膳。”
朱夭若身子一僵,仍奋力咬牙道:“知道了。”
“还有,替我备马车,我今儿个要到铺子去。”
“咦?”他回头睇着她。
小姐要去当铺哪里需要坐马车?不过就在两条街外…难不成主子是要邀那浑小子一道上铺子?
“容婧要陪我一道去。”
“小姐真要那浑小子…”
“她叫容婧,有名有姓的。”她没好气地道,拿起了洗脸盆,随即又走回房内。
房门半掩,透过挡在
榻前的屏风,隐约听见她温柔地唤着那个浑小子…朱夭若不由得咬紧牙关,只觉得牙龈发疼,猛然惊觉自个儿已经咬牙许久,却浑然不觉。
“你得觉不小姐今儿个瞧起来特别柔媚?”
口-不疼,廉硕偷偷地晃到朱夭若的身旁。
“小姐向来如此。”朱夭若冷声道,径自往厨房定。
廉硕瞟了他一眼,又说:“好!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但小姐今儿个瞧起来特别开心,这一点你总该认同了吧?”
“我认不认同重要吗?”朱夭若恼火地瞪着他,没好气地往前头的小径跑去?
廉硕眨了眨眼,有点无奈地道:“不过就是问问嘛,把得着这般恼火?”啧!他还没向夭若追问方才的谜底哩,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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