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大红盖头遮住紫虞的脸,眼前世界一片红色,还有熠熠的红光在闪烁,应是
房里的烛火。
她子辈这,从没像今天这么累,入了新房一直坐到大半夜,弄得身子都僵了,还迟迟等不到新郎。
“小姐,先把盖头摘下来透透气吧。”一旁的瑞儿劝道。
“那怎么行?”新郎还没到,哪有新娘子自个儿揭盖头的?
“我到门口替你把风,一旦姑爷靠近,就通知你。”
“瑞儿,别闹了。”虽然投机取巧的办法能让自己舒坦点,但她宁愿守规矩。
新婚之夜,一辈子就这么一次,她想亲身经历。
“可是…小姐,这样你会
闷吧?”瑞儿担心得要命,生怕自幼体弱的主子会昏厥过去。
“放心。”她
得过去,为了这个特殊的日子。
“少夫人…少夫人…”
正说着话,忽然听到院里一阵喧嚣。只见龙震扬的贴身小厮旺才跌跌撞撞地奔进来,神色慌张,险些摔了个跟头。
“怎么了?”紫虞心中一惊。
“爷…受伤了。”
什么?!她一急,顾不得规矩,红盖头不自觉地一掀。
“好端端地,怎么会受伤?”不是在前院陪宾客们喝酒吗?
“爷喝得有点多,下台阶候时的摔了一跤,伤了背。”
“伤了背?”连瑞儿也惊叫起来。
伤腿伤胳膊都是小事,可伤了背…定不说整个人就废了!
紫虞急忙站起来,赶忙向前院奔去。
途中只见一群奴仆七手八脚地抬着单架,朝她屋里碎步跑来,架上闭目躺着的正是今夜的新郎。
“请大夫了吗?”她
上去,看见龙震扬脸色发青。
“大夫已经看过了,说爷没什么大碍,不过得好好休息。”旺才转述着。
谢天谢地,总算不是致命伤。紫虞吁一口气。“快,把爷抬到
上。记住让他卧趴着,别碰到背上的伤。”
好端端一张铺着合
快被的
,如今却躺着受伤的新郎,新婚的喜悦气氛顿时
然无存。
家丁们退下,紫虞亲手捧了热
巾,替龙震扬擦洗身子。
生平第一次,如此亲匿地接触男子的身子,她的手抚过结实肌肤的一瞬间,微微感到脸红心跳。
而他,道知不什么时候睁开了眼,正微笑地望着她。
“紫虞,你受累了。”这是他醒来后说的第一句话。
“别这么说。”小手微颤,她连忙把手藏入宽大的衣袖中。
“我一高兴就多喝了两杯,到想没会变成这样。”语气中似有无限愧疚“害得咱们的新婚之夜不能好好过。”
“你没有大碍就好!”她的确在意这个重要的日子,但更在意将来的日子。
“紫虞,”他在烛火中凝视着她的脸“你真美!”
简单一句称赞,从小到大不知听过多少次,从他的口中吐出,却令她忽然不好意思起来。
“我应该亲手揭开红盖头的,”他勉强支撑起身子“可惜,我连新郎最起码的事都没能完成。”
“我不在乎这个。”她安慰道。
“别的新娘子有的,你怎么能没有?”他歉意万分“怪我,都怪我…”
“道知你红盖头是怎么来的吗?”紫虞微笑打断他的话“传说伏羲与女娲成亲之
,女娲因为害羞,便摘了一朵空中的红云,遮住面庞…盖头本是新娘的遮羞之物,我此刻并不感到害羞,又何须盖头?”
龙震扬一怔,没料到她会如此回答。
“你好好休息,我坐在这儿陪你。”她贴心为他覆上薄被,吹熄了
边的灯。
“紫虞,”他在昏暗中犹豫地唤了她一声“难道你要在那儿坐一整晚?”
他娶她,其实另有目的,原以为新婚之夜说几句敷衍的话打发她,自己便可以金蝉
壳,可是…为何此刻会隐隐感到内疚?
“其实,我刚才在等你候时的,偷偷睡了儿会一,”她撒谎“放心,我如果困了,这儿有一张躺椅。”
道知她自己不会再困顿,因为担心胜过了疲倦。她要守着他,以免半夜他的伤势恶化,有个万一。
龙震扬没再么什说,道知他,自己此刻最好什么也别说,否则
了馅,只会坏了大事。于是闭上双眼,假装睡去。
过了好久,紫虞听见他均匀的呼吸声,他总算睡着了。
她一直坐在榻边,直至天边微微泛白,都不曾离开半步。
新婚之夜就这样过去了,人们传说的
绵与喜悦,她一样也没有体会到,有的只是整夜的提心吊胆。
不过,她心甘情愿。人生中忽然多了一个男子,一个也许可以跟她白头偕老的丈夫,无论什么代价,她都愿意付出,毫无怨言。
龙府的清晨,鸟语花香,她推开窗户,看到东墙上初生的太阳,圆润可爱,吐出珍珠般柔和的光。
一个
子,新婚的第一天应该做的事,除了拜见公婆之外,还有为丈夫做一顿早膳吧?
她的婆婆早已去世,公公又不住在府内,至少她可以做一顿早膳。
她回眸看了一眼还在沉睡的龙震扬,偷偷叫来瑞儿,一同朝厨房走去。
沿着花径缓缓前行,四周都是沾满
水的姹紫嫣红,早晨的气息像泉水般进入心脾,令她将昨夜的种种疲倦与不安暂时抛到一旁。
“咦,小姐,你听,好像有丝竹班子在演奏。”瑞儿忽然叫道。
她驻足,聆听片刻,觉得诧异。
“对啊,一大早的,哪来的丝竹班子?”那乐曲声,煞是清新,与这清晨的空气相融,十分悦耳动听。
“小姐,咱们去瞧瞧。”瑞儿兴匆匆的提议。
紫虞一笑,点点头。新婚的第一天,也该轻松片刻,不必老绷着心弦。
两人依着乐音,寻找声音的来源,不儿会一,便看到绿茵茵的草地上聚着一群人。
有吹笙的,有吹箫的,还有长笛与铮铮琴瑟,高低起伏,合奏出美妙乐曲。
只见一女子身着薄纱,在乐班之中翩翩起舞。
她的动作极其灵巧,展臂如鹤,步履如飞,旋转如风…因为舞得太快,看不清眉目,然而那玲珑身段,纤长而不削瘦,丰盈之中又不失苗条,一看便知是个绝代佳人。
“小姐,咱们靠近点。”瑞儿看得着
,不
凑上前。
谁知,一个声音却忽然喝道:“站住!”
紫虞诧异,不由得回眸望去,却见一个小丫头正叉
瞪着她俩。
“你们哪儿来的?么什为偷看我们班主跳舞?!”小丫头出言不逊。
“你又是从哪儿来的?我们家小姐想看什么,用得着你多嘴吗?”瑞儿捍卫主子。
“你们偷看,还敢这样说话!不管你们是谁,我们班主的舞,在没练好之前,连虎爷都不能看呢!”小丫头冷哼。
“你…”瑞儿大怒,几乎想冲上去给对方一巴掌,旺才正好路过,连忙上前劝阻。
“哎哟,少夫人,您怎么到这儿来了?”旺才先给紫虞请了个安,随即偷偷拉那小丫头的袖子“你疯了,这是咱们少夫人!”
“少夫人…”小丫头顿时脸色一变,但仍旧倔强地不肯服输“少夫人又如何?虎爷说了…”
“虎爷给你们家班主几分面子、说几句客气话,你就当真了?”旺才眼一瞪“快到一边待着去!”
小丫头还想辩驳,但终究忍住,忿忿退去。
“这是哪来的丫头,居然这么放肆!”瑞儿不
啐道。
“小戏子一个,不是咱们府里的人,没什么规矩,少夫人别在意。”旺才对紫虞笑道。
“既然不是咱们府里的人,倒也管不着人家。”紫虞温和地说,不想为难下人。
“不是咱们府里的人,还敢在咱们的地盘上撒野?”瑞儿依然不愿轻饶“那跳舞的是谁啊?这么嚣张,还搬出姑爷来吓咱们!”
“那是苏班主,”旺才解释“在咱们江南可是大名鼎鼎,多少达官贵人逢年过节都想请她到府上献艺呢。”
“苏桃颖?”紫虞一怔。
“不错。夫人知道她?”
“以前我爹曾想请她,可惜没能请到。”到想没,居然在这儿碰上了,龙震扬的面子果然大。
“她怎么住在咱们府里?”瑞儿不解地问。
“说来话长,总之…是爷请她来为夫人您献舞的。”旺才含糊带过。
“原来如此。”瑞儿不由得笑了,朝主子使一个眼色“小姐,爷待您真不错,这么难请的人都为您请来了。”
紫虞淡淡一笑,不再多问。
那妖娆的舞姿,真是为她准备的吗?为何她心里隐隐感到不安?
*********
“女儿,你看这个!”
三朝回门,才跨入花厅,就见风显博乐呵呵,献宝似地把一幅画递到她面前。
“扑萤仕女图?”紫虞吃了一惊“是真迹吗?”
“爹爹的书房里哪有假货?”风显博得意扬扬“这是半年前我偶然间购得的,消息一传出,想一睹风采的人,几乎要踏破咱们家门槛了。”
“可我听说安史之
年间,吴道子的这幅真迹早已
失,甚至他是否真有此作都值得怀疑,扑萤仕女图只是一个传说。”紫虞细细欣赏画作,若真是彷作,画者也深得吴道子的
髓。
“这可不会有假,否则震扬也不会想出高价买它。”
“震扬也看上这幅画?”
“爹爹答应过他,要把这画做为你们的新婚贺礼,挂在你们的新房里,否则,他花再多的银子,我也不卖。”风显博往女儿身后一看“咦,女婿呢?三朝回门,不么怎见他的踪影?”
“震扬…摔伤了背,一时下不了
。”紫虞连忙解释。
“要紧吗?伤了背,可大可小,别变成残疾才好。”风显博急道,这可关系到女儿的终生幸福。
“休息几天就好了。”紫虞笑说。
“那你带着这画,早些回去,照顾丈夫要紧,别耽搁了。”
“女儿想多陪陪爹爹…”
“你刚成亲,抓住丈夫的心要紧,爹爹什么时候陪都行。”风显博宠溺地拍拍女儿的手“快回去吧。”
紫虞鼻尖一酸,让瑞儿捧了那幅珍贵画卷,打道回府。
没人料到她会回得这样早,她也懒得打搅府里的人,只命瑞儿把马车停在侧门,从小径准备回卧房。
晌午时分,震扬在午睡吧?不知他的疼痛减轻了一点没有?
正移动碎步,忽然,听见卧房里传来一阵女子的轻笑声。
她不由得愕然,戛然停下脚步。
自己出门了,屋里怎么会有别的女子?断不是打扫的丫环发出音声的,那声音肆无忌惮,仿佛是女主人。
“爷,桃颖还担心了半天,以为你真的下不了
了,”只听那女子娇嗔道“谁知你还这么生龙活虎的。”
“我是下不了
,”是龙震扬音声的“只是见了你,才下不了
。”
那暧昧的语意,让人听了不由得脸红,也让紫虞心跳不
加速。
她住不忍来到窗边,轻轻戳破窗纸,往里一瞧。
霎时,她忘了呼吸…龙震扬,正赤身
体的躺在
上,
间骑着同样一丝不挂的苏桃颖,一看便知两人在做什么。
“爷,你的背没事吧?”苏桃颖姻笑。
“你说呢?”仰躺的他,加速
间的
进,让她呻
连连。
“爷…饶了我吧…”她筋疲力竭的一头倒在他的
前“娶了新媳妇,还这么要人命,怎么,昨晚那位大小姐没好好伺候您?”
“我如果真想要她,何必装作受伤?”他低笑。
这句话,如同尖针,刺入紫虞的耳朵,让她感到一阵耳鸣。
他装的?让她担惊受怕了一整晚,她还傻乎乎的守在
边一整夜,原来,竟是一场骗局?!
他昨晚的内疚与温柔,都是作戏。他们新婚的合
,她一次也没躺过,居然就变成他与别的女人
绵的地方…
“爷,桃颖真是不明白,既然不想要她,为何要娶她?”
“因为,她是风显博的女儿…”
紫虞心一颤,眼前一黑,差点昏厥过去,幸有两双手自身后扶住了她,支撑住濒临崩溃的她。
回眸,她看到旺才愧疚的脸,还有不知该如何安慰她的瑞儿。
“少夫人…”旺才
言又止。
她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不要出声,两人悄悄将她扶到东厢房坐下。
“小姐,姑爷真是太过份了!我要去告诉老爷!”瑞儿忿忿不平。
她不语,只看着旺才,直看得他砰一声跪下,眼泪汪汪。
“少夫人,是爷叫我瞒着您的,”旺才
了
鼻子说道:“小的不敢违逆爷的意思…少夫人您又漂亮又和气,有您这样的主母是咱们府上的福气。爷…只是一时糊涂,被狐狸
了心,您就原谅他一回,他准会回心转意的。”
“瑞儿,取二百两银子来。”紫虞恢复镇定,吩咐道。
“夫人,您要打发小的出府去?”旺才大惊,急急为自己辩驳“都是爷的意思,怪不得小的啊!”“我没怪你,”紫虞涩笑“这二百两银子,是想让你替我保密。”
“保密?”此话一出,旺才与瑞儿都愣住。
“今天我撞见震扬跟苏班主的事,希望你能保密,别告诉他。”
“夫人,这是为何?”旺才愕然,不解。
“你别多问,收下这些银子。另外,再替我办件事。”她淡淡地道。
“什么事?小的一定赴汤蹈火!”
“等苏班主从震扬屋里出来,你把她叫到我这儿来。”
旺才一愣,瑞儿抢先道:“小姐,你要么什干?”
“放心,我不会对她样么怎,只是有些话想对她说。”
如今对方是震扬手心里的宝,她算什么?一个弃妇而已,能将对方如何?
旺才怯怯地点点头,领了银子,千谢万谢地才离去。
紫虞坐在阴冷的东厢房里,直到
落西山,直到全身麻木没了知觉,这才看到苏桃颖打扮得花枝招展、扭
摆
地走进来。
“拜见少夫人,”巧笑的女子微一曲膝“少夫人几时从娘家回来的?不么怎回屋里去,反倒坐在这冷清的地方?”
“我刚回来,”紫虞装作若无其事“想着震扬在屋里歇息,才请苏班主到这儿一叙,因为有事相求,却不想让震扬知道。”
“哦?”苏桃颖挑眉“夫人有事求我?还不能让虎爷知道?”
“苏班主与我家相公相识很久了吧?”
“也没多久,”苏桃颖掩饰“不过是为了新婚之喜,虎爷才命我入府的。”
“听说苏班主的舞技天下第一。我自幼体弱,虽然对舞蹈颇有兴趣,可是碍于父亲阻挡,一直没能学上几段。今
我想拜苏班主为师,盼苏班主成全。”
“啊?”桃颖不由得一惊,但随即一抹
光闪过眼底。“我不过徒有虚名,哪称得上天下第一?但既然夫人开了口,为师不敢当,却可以教夫人几支舞。”
“那就有劳苏班主了,”她起身,向对方郑重行礼“从今往后,您得多教教我。”
她疯了吗?拜情敌为师?!
不,这是她痛定思痛后才决定的事。她想知道,苏桃颖到底有什么优点,能让丈夫如此着
。
如果是舞蹈,她就学舞蹈;如果是其他,她就学其他。
扁是嫉妒有什么用?流泪也没有用。她与震扬虽然有夫
之名,可终究还是陌生人,要想得到他的心,她要做的事恐怕还有很多很多…
*********
龙震扬斜靠在
榻上,一脸深思。
他天生就不爱笑,并非上苍没有给他笑颜,而是给了他一个不能笑的理由。
外人都以为,大名鼎鼎的虎爷子辈这衣食无忧,应该过着逍遥惬意的生活,但他心里的苦楚,却无人能分担。
这些年来,他每一步路都走得步步为营,就连娶
,也不能随心所
。
平心而论,他并不讨厌新婚
子,
房花烛夜,她彻夜守在他的
边,让他的心微微颤动…这种感觉,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但现在的他,最不需要的正是情感的牵绊。
这毕竟是一段利益造就的婚姻,有朝一
,她得知真相后,会暴跳如雷吧?
也许她对自己有情,但他并不看好两人的未来,可是出于责任,他会尽量善待她。
“爷…”旺才把午膳端进房内,恭敬地唤了一声。
他抬眸,看见清淡的粥茶,冷冷地道:“吃这个?你当我真的受伤了?”
旺才
出为难的表情。“这是少夫人吩咐的。”
“你就道知不偷梁换柱?”龙震扬眉一挑“把这些拿走,叫厨房另做!”
“爷…”旺才立在原地不动“您尝尝吧,这是少夫人亲手做的…为了这个,她在厨房忙了半天。”
“拿走!”龙震扬厉喝。
旺才低下头,不情愿地收拾着桌子,才端起盘子走了两步,却又忽然折了回来。
“还有事?”龙震扬诧异,旺才不曾忤逆过他。
“爷…”他鼓起勇气“小的这里有二百两银子,是夫人赏的。”
“哦?”龙震扬不由得冷笑“难怪你劝我吃她做的东西,原来是拿了她的好处。”
“爷,您误会了,夫人不是笼络小的。”
“银子都给了,还不是笼络?”龙震扬冷哼。不愧是商人之女,也懂得要手腕、要心机,以期在这个家站稳住脚步,可惜她打错如意算盘,他府里的人只听命于他,只忠心于他。
“夫人…是叫小的为她保密。”
此言一出,倒让龙震扬意外。
“爷,您跟苏姑娘在这房里做的事…都被夫人瞧见了。”
什么?!龙震扬身子一僵。
“夫人让小的瞒着您,当她什么也道知不。”
“她…”龙震扬剑眉深凝,陷入疑惑。
按说,发生了这些事,换做别的女人,肯定一哭二闹三上吊,她却打点下人,佯装不知?她到底想么什干?
“还不止这些,夫人之后便拜了苏姑娘为师。”
龙震扬双目一瞪,难以置信。
“她此刻正向苏姑娘学舞呢,爷要不要去看看?”
巨大的
惑充
膛,龙震扬二话不说,长袍往身上一披,便朝花园走去。
晌午时分,
头正毒,毫无遮掩的绿地之上,一个单薄的身影正在翮翩起舞。
苏桃颖不在那儿,她最爱惜自己的肌肤,一般只在清晨练舞,
头一大,便躲进
凉处,把自己包裹得密密实实。
只要是女人,谁也不像眼前的紫虞,傻乎乎的,不怕晒伤自己的雪肤。
她舞得并不好,不像桃颖那般纯
优美,但看得出来,她拚尽全力,做对每一个姿势。
她的舞姿也并非一无是处。如果说,桃颖像一朵绽放在水中的花,她就像风中凋零的叶,别具一番情致。
“小姐,歇歇吧,”瑞儿拿着冰镇
巾,上前替她擦额“你都舞了半个时辰了。”
“再练儿会一…”她气若游丝的道:“我怕忘了。”
“哼,这个苏桃颖,我看她存心折磨小姐吧?”瑞儿气道:“明知小姐身体不好,还教你这么复杂的动作。”
“简单的谁爱看?”紫虞浅笑“苏班主的舞蹈闻名天下,就是因为繁复绮丽,光一个转圈的动作,都能花样百出。”
“小姐,你该不会还想学转圈吧?”瑞儿吓得不轻。
“当然要学!我又不是学着玩,这是跳给震扬看的舞,能马虎吗?”她推开瑞儿递上的水,兀自加倍练习。
她这片风中凋零的叶,此刻因为过份消耗体力,如遇狂风要被打碎一般,看得人心惊胆颤。
龙震扬心中一阵悸动。
这种感觉,他从未有过。他的心,一直坚如盘石,任何惊逃诏地的大事,也撼动不了他。但今天,那巨石仿佛在
中晃动了一下,将落入万丈深渊一般,让他一阵恐惧。
同时,他还感到一阵心酸,像是尝了青涩梅子的滋味,酸得全身微颤。
她不是身体不好?这样的舞蹈,会让她丧命吧?
么什为要这样傻?就为了讨他的
心,与桃颖争宠?
懊怪她太有心机,还是太过单纯执着?
说真的,这还是生平第一次,有个女子愿意为他付出这样的努力…拚尽全力,宛如飞蛾扑火。
相较之下,便知道从前那些莺莺燕燕,只是与他逢场作戏罢了。
理智要他待在暗处,可是一阵冲动,让他不由得拨开树枝,站到紫虞的身后。
“小姐…”瑞儿发现他,失声叫道:“姑爷…”
紫虞愕然回眸,与他四目相对。
两人的对峙,仿佛有一世纪之久,多少内心的起伏,在这瞬间碰撞千万次。
“你…好点了?”紫虞微笑,率先开口。
“我从来道知不,自己娶的是一个可怕的女子。”恶毒的话语,竟
口而出。
他本来不想这样说的,可是话到了喉间,却变得如此古怪。
“什么?”紫虞凝眉。
“你明知道我没有受伤,却装作若无其事;明知道我与桃颖之间的私情,却要拜她为师…你这样的女子,心机沉深,难道不可怕吗?”他冷冷的吐出伤人字句。
她可怕?紫虞万万到想没,自己的委曲求全,却换来这样的评论。
一心一意想挽回丈夫的心,只希望全家和睦,不要因为第三者而争吵,这样也叫可怕?
“你是这样看我…”她听见自己音声的变了调,仿佛破碎的琴音。
“为以你自己能与桃颖相比吗?你诉告,她的舞姿,像水中仙鹤;而你,就像笨拙的鸭子!”他不顾一切道出绝情的话语“劝你不要东施效颦!”
话落,他转身而去,不想看她难堪的表情。
她此刻一定很伤心吧?千方百计想讨他的
心,却换来恶意的挖苦。
但只有他自己明白,这话是出于愧疚。
他不希望她为了一只可有可无的舞蹈,伤害自己的身体。
讨他的
心,其实是一件可笑的事。
因为他没有心,子辈这也不会有真正的喜悦,她做再多,也只是白费力气。
黑色长袍掠过绿地,迅速走远,他能感到,她的目光凝视着自己,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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