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章 陷城
“竹韵姑娘。”
一见竹韵现身,李一德便
出了微笑,扬声说道:“姑娘总算依约出现了,老夫已恭候多时了。”
竹韵向李一德抱一抱拳,轻轻巧巧地在椅上坐了,美目朝两旁形容彪悍的两队武士盈盈一瞟,嫣然道:“老爷子考虑的样么怎了?”
李一德凝视着竹韵,沉声道:“老夫想知道,如果老夫能助杨太尉一臂之力的话,杨太尉能给老夫一个什么承诺?老夫如何能够相信,扬太尉能控制得住契丹人马,进城之后不会纵
兵抢掠焚城,害我银州百姓?”
竹韵一听他话中之喜,心中大喜,面上却逾加的沉着,翘起大指道:“老爷子有这份弃暗投明的心思,对银州百姓不啻有再造之恩,功德无篓呵。至于杨太尉的善意,老爷子大可放心。银州也罢、芦州也罢,打的都是大宋的旗号,在本国领土上,谁敢冒天下之大讳,千出屠城的蠢事来?
再者说,李光睿无力庇佑银州,将它沦落于契丹叛贼之手,我家太尉一旦取了银州,会把它拱手奉还李光睿么?当然不会,以后这银州就是我家太尉的了,银州如果变成一座死城,那取来何用?我家太尉这番心思,想必老爷子已然
烛,有鉴于此,只要老爷子助我家太尉夺了银州,我家太尉自会竭力保全银州。”
李一德不为所动,冷静地道:“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城池一旦破了,契丹兵入城之后会干些什么,我很清楚,不要说杨太尉,就算是契丹南院大王耶律斜特提了剑亲自站在城头约束军纪,也控制不住这头出闸的疯虎了。”
竹韵伸出一
青葱玉指,轻轻摇了摇,笑道:“老爷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且莫着急,竹韵还没说完呢。我家太尉有把握不让银州遭了那契丹兵灾、保全银州百姓,是因为…如果老爷子肯助我家大人一臂之力,这夺城之战,我家大人根本不想让契丹人参与。”
“你是说…芦州军独力完成?”
“不错,夜袭银州城,由我芦州军单独完成。等到契丹人发觉有异时,银州城头已飘起我家太尉的帅旗了。耶律斜栓的使命是讨伐谋逆造反的庆王耶律盛,不是与我家太尉争夺银州城,如果我们
出耶律盛的人头,他有多大把握再夺银州,而与我家太尉翻脸?如果我们再设计的
妙一些,对庆王逐而不杀,你说耶律斜输会来夺城呢,还是去追耶律盛?”
李一德两道长眉耸动了一下,说道:,帘,凭你们那些人马能抢在契丹人醒悟过来之前便迅速控制整个银州城,可能么?今
芦州军攻城,老夫曾往城头膘望,见你军营后方尘土飞扬,大军往来不息,初时也以为你们有援兵到了,仔细想想,却觉大有可疑。芦州没有多么那兵马,如果是折杨两藩向你家太尉借兵,大队人马长途奔袭,声势甚大,也瞒不过庆王的的耳目。你们不会以为庆王在横山一带全无细作探马吧?”
竹韵莞尔道:“后营运兵,本就是疑兵之计。庆王在吊斗望楼之上,居高临下看得清楚。纵然他没有眼线斥候,也瞒不过他的,倒难为老爷子,只据此分析,便知端倪,那样手段,虽瞒不过庆王、也未瞒得住老爷子,要瞒普通普通士卒和民壮百姓,大挫他们的士气,却是掉绰有余了。”
李一德沉声道:“既然如此,你们夺城兵马从何而来?就凭你们营中现然那五七千兵么?须知一旦趁夜入城,就是一场混战,夜
茫茫之中,街头巷尾,打得是一场烂仗,
良的装备、严整的军纪、将官的调遣统统派不上用场,比的根本就是兵力多寡,你们那么点人,进了城四下一分,漫说控制全城,不被庆王一口
掉就不错了。
竹韵接口道:“如果我家太尉还有足够的兵力,可以保证迅速以
倒
优势控制全城呢?”
李一德反驳道:“以芦州
良的攻城器械,如果有足以控制全城的充裕兵力,战况岂会如此惨烈?为甚么迄今并不动用?”
竹韵道:“一个力能拔山抗鼎的力士,也得双足踏在结实的大地上才能运用他的力量;一匹
行千里的神驹如果陷在泥沼之中,照样寸步难行。老爷子应该知道,从不曾习过攻城之法的将士,人再多也是送死,契丹有五万令人闻风丧胆的铁骑,来自最精锐的迭刺六院部,纵横在草原上,向来所向披靡,可在银州城下,他们的表现还不及我芦州未过万的兵马。兵,要用得其法,你说是么?”
李一德眼中
出疑惑的神色,目光闪动片刻,微微向前倾身,缓缓说道:“那么…这支所谓的大军,到底是什么来路?”
竹韵微笑道:“小女子已经说的够多了,老牟子该如何让我相信你的诚意呢?”
李一德直起
来,目视着竹韵,沉声道:“来人,把九尾给老夫唤来。”当下便有一人急急走出厅去。
李一德道:“老夫将长房长孙交给你做为人质,这个诚意,够了么?”
在西北边陲地区,还沿袭着先秦时期的习惯,势力较落的一方向强者表示友好和缔结同盟时,要将身份童要的子侄充作人质。眼下虽然是杨浩有求于李一德,但一旦破城,就是李一德仰赖杨浩了,李一德自然不敢以强者自居。
再者说,西北贫穷百姓占多数,手中只要有钱有粮,兵杀没了随时可以再聚,而李家可消耗不起多么那子侄。
竹韵肃然道:“老爷子有此诚意,自然够了。”
李一德道:“相信竹韵姑娘对我李家早已打探的清清楚楚,老夫长房嫡孙,如今只有这么一个,视若掌上明珠,如果杨太尉真有一支大军,足以控制全城,那老夫就与你们合作。”
他正说着,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美貌妇人牵着一化八岁的孩子走进厅来,那孩子正
着惺松的睡眼。
竹韵对李家的棱心人物自然早就进行了一番打探,目光立即落在那童子的身上。这个童子就是李一德的长房爱孙九尾,《山海经》有云,青丘之国有狐九尾,先秦时期,九尾狐与龙
麒麟等都是吉祥的神兽,其中九尾狐更代表子孙昌盛之意。到了唐朝时期,中原还有狐神、天狐的崇拜祭祀。李家子孙着实昌盛,但是长房这一支却一直久无所出,所以好不容易得了个孙儿后,李一德就给他起了个九尾的
名儿。
一见李一德,那美貌妇人便福身施礼道:“爹爹。”那孩子却已松开母亲的手,雀跃着跑过去,欢喜地叫道:“爷爷。“
“乖孙儿。”李一德笑
地把孙子抱上膝头,说道:“乖别,儿,咱们李家遇到了大麻烦,爷爷要和一个很大的部落缔结联盟,需要爷爷拿出最珍贵的宝物做为抵质,爷爷最珍贵的宝物就是乖孙儿,你敢不敢去为李家做人个这质?“
那小童头发剃成了茶壶盖儿,两边垂着小辫儿,颇有西域胡人之风。看其面相,虎头虎脑,浓眉大眼,与李一德有几分神似,李一德一问,他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大声道:“孙儿敢!”
“啊!”那美貌妇少惊呼一声,赶紧掩住了嘴巴,眼中立即
出焦急、担心的神情,可是李家的规矩显然甚严,这样的场合是没有她妇人
嘴的份儿的,哪怕那当事人是她的儿子,妇少只以哀求的目光望着公公,却不敢多说一句话。
李一德慈爱地摸着孙儿的头发,含笑道:“九尾啊,如果爷爷失信于人,他们就会砍了你的头的,你也不怕么?”
九尾稚声稚气地道:“不怕。爹爹说过,有担当的才是男子汉大丈夫,怕死的就不要做我李家儿郎。”
李一德哈哈大笑,连声赞道:“好孩子,好孩子,这才是我们李家的种儿,哈哈哈哈…”他一指竹韵,在孙儿
股上拍了一把,说道:“去吧,听那位姐姐的话,用不了多久,爷爷就接你回来。”
竹韵展颜笑道:“小弟弟,过来。”
九尾回头看了看爷爷,李一德领并道:“去吧。”
那小童便从爷爷膝上跳下来,雄纠纠气昂昂地走到竹韵面前,大声道:“你要杀就杀吧,我李家的男儿没有贪生怕死的。”
竹韵失笑道:“小弟弟生得这么可爱,姐姐疼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杀你呢。你叫九尾是么?真是好名字,来,到姐姐身边来。”
竹韵笑
的说的客气,一只柔荑却已经轻搭在了九尾的肩膀上。那只手手指修长、纤秀白暂,像一朵初绽的花蕊般
人,这是一只可以让男人销魂蚀骨的手,可是需要候时的它也能生裂虎豹。
竹韵的手轻轻搭在九尾的肩上,这才向李一德嫣然一笑道:“这个秘密,城破之后,便再不是什么秘密了,可是现在知道的人却不宜过多,除了这位小兄弟,老爷子可以让其他的人都退出去么?”
李一德毫不犹豫,马上摆摆手,两旁侍立的家将武士们立即退去出了,那美妇人担忧地看了儿子一眼,张口
言,终于只是叹了口气,默默地向李一德行了个礼,轻轻退去出了。
百度莲吧
民万岁
第二
一早,杨浩所部又向城下集结,东、北两面,耶律斜轻也很默契地指挥军队开始强攻,如昨
一般惨烈的大战再度打响了。
李家大宅此时的忙碌程度不亚于北城庆王的中军帅帐,各支各房的重要人物进进出出,不断有人衔命而去,悄悄融入来回调动、满城游走的军士、民壮之中。
负责猝袭夺城的、暗杀庆王将领的、发动之即四处点火制造声势的、还有负有一个特殊使命,控制地牢保护刘继业父子性命的,所有的主事人都在调集自己的人手,紧锣密鼓地进行着安排。
而杨浩也把今
攻城的指挥权再度
到折惟正手上,他自己坐于中军,随着他的一道道将领,心腹小校们驰马往赴,在
烈的攻城中悄悄酝酿着另一个滔天巨
。
天黑了,杨浩一如昨
,仍旧鸣金收兵,
疲力尽的士卒们回到了营寨,有最好的郎中、物药和丰富的食物
接着他们。杨浩对自己这支折损了至少三分之一的军队呵护有加,打仗就要死人、就要有损伤,但是经历了这样惨烈战斗的士兵,每一个都将是一笔宝贵的财富。他有钱有粮,只要拥有充足的领地,随时可以扩充军队,但是这支军队是一支乌合之众,还是一个有着勇猛作战、号令如一的优良传统的军队,这薪火相继的重任,就要靠这些老兵了。
城中守军一天大战下来,也是个个
疲力尽,一身臭汗的羊丹墨连盔甲都来不及躺,便四仰八叉地躺到了榻上,就算他是铁打的人,一天奔波下来也累散了架。侯咙也喊得哑了。那厨子端了美味的菜饭进来,羊丹墨懒懒的躺在
上,根本不想爬起来。
“将军,饭菜已经好了。”那厨芋毕恭毕敬地道。
“放那儿吧,老子歇歇再吃。”羊丹墨闭着眼睛,有气无力地道。
“将军,饭菜放久了就凉了,你还是起来吃些吧。”
那厨子殷勤地说着,把菜盘捧到了面前,羊丹墨大怒,霍地坐来起了,大骂道:“老子什么时候吧…你要么什干?”
他一声惊呼未止,托盘已整个儿砸到脸上,菜汤沸水泼了一脸,痛得他哇哇大叫,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他情知不妙,一手去抹脸上菜汤,一手去拔
间佩刀,可他眼睛还没等睁开,一柄所骨刀便狠狠劈在他的脖子上,半边脑袋马上歪到了一边,那厨子还怕他不死,挥刀又是狠狠一劈,一颗人头“吭”地一声砸到了榻上,那厨子抹一把满脸的鲜血,便拔足逃去。
守在门外的兵士忽闻帐中发出惊呼,急忙持戈冲进来一看,只见一具无头的尸体坐在榻边,羊丹墨那颗狞眉厉目的人头就放在他的左手边,后帐破了一个大
,他们冲进来时,人个一的后袍刚刚从那|百|度|莲|吧|文|字|首|发|破
处消失,两名士兵大惊失
,立刻抢步追了过去,头人个一州从破
中钻出去,一枝冷箭不知从何处飞来,便狠狠地掼入他的颈项,锋利的狼牙箭透颈而入,箭尖紧贴着后人个一的右眼止住,吓得他一声尖叫,额头一滴冷汗刚刚滑落,身侧一柄所骨刀便向他的头顶狠狠地劈了下去…
像羊丹墨这样遇刺的高级将领并不多,大多数将领用的不是银州厨子,出入侍卫环绕,也不易近身。杨浩提议的斩首计划,斩的并不是一个首,而是以实际指挥作战的中下级军官为主。
他们职位不高,没有扈从,又需要常和民壮、银州兵打交道,是最容易下手的人群,而这些人一旦死掉,在新的将校任命之前,却会立即造成指挥失灵,全军瘫痪,效果比杀掉一员主将更加明显,也更容易得手。
于此同时,小野可儿率领的由
项七氏
兵组成的四万五千名
兵也已从他们预先潜伏的地点飞快地赶向杨浩营地。四万五千
项
兵,这是杨浩潜藏起来的实力,整整四万五千名能征善战的勇士,如果让他们攻城,恐怕大多都做了炮灰,可是这支游骑兵用来山野间作战、街巷间混战,却绝不逊
于任何人。
杨浩一支苦苦支撑着,就是不肯动用这支秘密集结起来的预备队,一方面是因为好钢得用在刀刃上,他们用来攻城,作用并不在明显,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如果拿不下银州城,不能在地理上形成一个让他进退自如的战略纵深,就不能把
项七氏已投靠了他的秘密昭告天下,如今,终于走动用他们候时的了。
南城下,李指挥不惧疲劳,指挥所部修补城墙、堵
城门,显得异乎寻常的热情口契丹兵
疲力尽,眼见他如此效力,乐得退到一边去好生歇歇,他们解了盔甲、丢下刀
,懒洋洋地坐在碎石杂物上,正按着饥肠辘辘的肚子,押着脖子盼着大锅饭早点煮
,银州兵突然像发了疯似的作一声喊,丢下沙袋条石,拔出佩刀向离他们最近的契丹兵猛扑过去。
与此同时,散落各处的民壮也都按照预先的安排,向他们盯住的军官们动手了。血
,尸横卧,南城守将羊丹墨被杀,军中许多将校同时殒命,银州兵和民壮突然造反,失去了指挥的契丹兵溃不成军,堵向城门的条石巨木被迅速搬开,城头放下了吊桥,一枝枝火把就像流星一般被人从城头抛了下去,照亮了进城的道路。
小野可儿的大军人如虎、马如龙,片刻不停地冲关而入,蹄声如雷,震天撼地。
与此同时,城中处处火起,坐在牢房中的刘继业发现几名契丹兵吃过了饭、喝过了水,便一一趴伏在外间桌上,酣声如雷,正觉有些异样,就见那个一直被契丹人呼来喝去,差遣的像个灰孙子似的牢头儿老戴鬼鬼祟祟地走了进来,手里攥着一柄解骨尖刀,揪住一个契丹兵的小辫儿,像杀猪似的往喉咙上一桶,随即又向第二个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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