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度良宵
　33。共度良宵

　除夕之夜，族长祁天明破天荒地邀请狄小到自己家过年，按常情，除夕之夜是不能留客吃饭和做客他家的，这是农村的风俗，而族长‮么什为‬这样做呢

　过年是团圆节，族长已经无法起坐立桌旁与女儿们一起喝酒吃菜，而儿子祁小军在外跑业务未能赶回来过年，那年桌上将只有祁小玫‮人个一‬独自过年，祁天明一想就感到心酸，觉得很冷清，于是他决定邀请狄小来家里过年，是为了清寒，与祁小玫作伴，不会感到孤独。

　祁小玫是个开明的女孩子，她早就对裆村那些框框条条的封建东西不满，只是认为这是祖宗传下来的风俗，加上父亲又是裆村的族长，正管着民间的事，所以她就对一些迷信色彩较浓的东西，不理睬也不干涉。既然父亲提出要请狄小到家里过年，又何乐而不为

　再说，昨天她为狄小看病后，拿了一些药给他吃，狄小今已经好多了。更重要的是祁小玫认为和狄小聊的很投机，无愧是当老师的，口才好，内在修养也不错，人也长得较为优秀，也许异相遇，都有那么一些互相倾慕，狄小在祁小攻心中刻下很深印象。

　而狄小对祁小玫更有一种特殊的感受，他对这个虽出生于农村，但一点也不俗的姑娘，总感到在她身上可以看出一种文明而高雅的东西，这种东西在农村是很难找到的，她对人诚恳很有分寸，她说话坦率又不失礼节，她在给他看病时，狄小还清楚地记得自己尴尬的窘境。

　昨天，狄小刚将手伸向祁小玫，祁小玫就很自然地接住狄小的手，然后用手指在他手上的脉搏上，用一双眼睛静静地看着狄小，想‮么什说‬又没有说，表现出特有的柔情和关怀，‮儿会一‬，她放松狄小的手，从帆布包里拿出诊听器，以医生的权力，没有容狄小的有所反映，就将他衣服的纽扣解开，将诊听器伸进狄小的脯上，一下一下的移动。

　狄小在感到一阵冰凉后，身子却一个劲几地热起来，他情不自地抬起手，颤抖地抓住祁小攻的手，祁小攻不自然地收缩一下。很平静地说：“狄老师，你是在热，身子会不会感到一阵阵的痉挛你看，你的手都会哆嗦，怕冷吗赶快把双手放进被里去，我给你开些药，睡一个晚上就好了。”

　一个好的医生，她不单能治病人的**痛苦，也可以治病人的心灵的痛苦，祁小玫当然不算很好的医生，但她能以一个女人的妩媚做出对病人的关怀，能使病人感到某种安慰和温馨，使病人能尽快地恢复健康，祁小玫其实知道刚才狄小摹然出现的鲁举动，但也没有去责备他，没有让他难堪，更没有鄙夷他，因为他是她的病人。

　一个医生在病人面前是不允许有半点不满情绪，更不应该对病人使用半点辱骂的口气。这是祁小玫在省城卫生学校练就的职业修养，于是她对狄老师突然出现的不正常行动，她能作恰当的处理，自然地化解去对方出现的尴尬窘境。

　狄小好像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他在裆村将近一年的时间，他在讲台上已经一年了，他曾认为一个教师是多么高尚的职业，他曾崇拜过这样的职业，他为有“人类灵魂工程师”的称号而自豪，可是当自己走上讲台后，当自己走进姜媛的生活，想踏着她的**登上被人称作天堂的美国，当他手上戴着祁海送来的上海牌手表时，当他在祁之放的女儿祁尤平一句句劝酒声中倒进她的怀中时，他才感到自己这个专门洁化灵魂的工程师，有着一颗多么丑陋的险恶心。

　这时，他在温馨的气氛中，在祁小玫深深的视野里，他认为可以凭着自己教师的身份，选举族长委员会会长的头衔大胆地试探一下这位优雅的姑娘的幽意，可是他失败了，幸好失败的场面是那样平静，只有在心灵深处方有一点感触。狄小回想起来又感到一丝愧在脸上燃烧着。

　夜已经以巨大的威势向大地投下黑影，大年三十晚上，鞭炮声此起彼伏，狄小躲避着炮花来到族长的家里，祁小玫在忙碌着，将一碗碗菜端上桌面上，族长只能用眼睛看着，刚到的狄小有些拘束地站在屋中，他不好意思地对祁小玫说：“能让我做些什么吗”

　“你别忙，快好了，你只等着吃就可以了”祁小玫很热情地说着。

　狄小见状就走过去对族长说：“选举族长的事节过后就可以定下来了，我会及时地召集有名望的人士到你这里讨论选举新族长的事。”

　族长只点点头说：“今晚不谈这个，先过好年，接春天。”

　狄小入座坐好，祁小玫先把一碗团圆面端到父亲面前，说：“爸。我先喂你。”

　族长祁天明说：“你去招呼客人吧！”

　“不，不。”狄小说后也站在祁小玫身边，帮着她将碗中的团圆面，喂进族长的嘴里。族长在肚之后，迷糊糊地睡着了。

　桌子上面对面地坐着狄小和祁小玫，他们互相凝视着许久，狄小才哺南地说：“非常感谢你，在万家团圆的时刻，我本来正在学校宿舍里孤独地度过除夕之夜，想不到能坐在这里与你父女俩共度良宵，这多少也会让我感到无限的温馨。”狄小很有感情地说着，然后举起酒杯对祁小玫说：“小玫，请允许我对你最真诚的祝福，祝福你永远幸福，快乐、祝你能给人间带来生机和希望。”

　祁小玫举着酒杯，等狄小讲完后，也接着对狄小祝福：“狄老师，裆村应该感谢你，你给裆村以知识，你为裆村下一代培养人才，我祝福你永远健康，桃李满天下。”

　两人都带着微笑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一起欣赏着除夕丰富的佳肴，狄小突然来了雅兴，他边喝酒边说道：“斟满送冬之酒，惟憾冬归，成赏月之诗，只愁月堕。”

　祁小玫见狄小出口成诗，感慨之余，才想起狄小是老师，应该是满腹经论，她不说道：“男儿腹内五车书。”

　狄小见祁小玫说的是声律启蒙之句，也即刻为之配上一句：“壮士间三尺剑。”

　祁小玫见狄小知古文，就来了兴趣，说道：“万卷书容闲客览。”

　狄小说：“一搏酒待故人倾。”

　祁小玫又道：“人好友求三益。”

　狄小也说：“士有贤备五伦。”

　两人同时大笑起来，祁小玫说：“我是第一次过这样有意义的除夕夜。”她望着狄小又很认真地说：“狄老师，师母一定很贤惠吧！”

　狄小说：“这是声律启蒙中的句子，哪有贤惠的子，我连对象还没有呢再说我这个小小的农村小学教师谁会看上”

　祁小玫笑着说：“如果不是狄老师眼睛看得很高，身后一定有很多姑娘追你，只怕你狄老师嫌农村姑娘泥土味太重。”

　“当然，像你这样雅致、漂亮、柔和的医生，我这个穷教师一定攀不上。”狄小脸色已经红了，这句太唐突了，尽管可以让祁小玫领会到其中的含意，却又损于自己这个读我又失去理智么狄小‮道知不‬是否酒后吐的真言，清楚酒气多少给他一点胆量，使他能口而出一句让祁小玫思考的话。

　夜很深，裆村已经归于宁静，祁小玫见狄小已经有几分醉意，生怕他刚复元的身体又被酒损伤，就建议说：“狄老师，我扶你回学校。”

　于是，深夜里，祁小玫挽扶着狄小走在乡间的小路上，他们就好像一对情侣依偎在一起，慢慢地向前移动。

　除夕夜，裆村沉浸在一片欢乐之中。

　有人说除夕夜是很短的，因为家家产户在欢迎喜害守着新年的钟声敲响，都把供着去年的收获。是的，欢乐总使人忽略了时间。

　这时，一位单薄瘦小的女子在夜中移动，是那么的孤单和可怜。她渐渐地离开裆村庄，向着一条蜿蜒的小路走向水牛山，她好像失去知觉，又似不存在生命，她僵硬地一步一步往山上走，她是谁呢裆村的人都明白，这时候是谁离开父母的家，走上山顶，在那四壁破败的观音庙里去度过欢乐除夕之夜，她就是祁海的女儿祁青，她清楚地记得今年已是第六个除夕之夜在观音庙里度过。 　M.ｉｓJｘｓ.Co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