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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第九章】

 恶永远是受到诅咒的。

 暗夜的月岭,火苗被偷偷种下,在无声无息之中迅速燃烧,燎原的火飞快地往四面八方窜去。

 黑岳天和姬蝶舞在沉睡之中被呼救声惊醒,黑岳天立刻翻身而起,将娇小的她搂抱在怀里,身上披挂着棉被,趁大火还没延烧到主屋时,飞快地护着她逃离。

 “咳咳…”即使在他的怀里,她仍然能感觉到浓烟的呛鼻。“让我自己走。”‮道知她‬要在大火里行走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还要抱着她。

 “不。”黑岳天将她更紧地到怀里,生怕她因入了太多浊气而昏厥。“别动。”

 火从四面八方袭来,他们似乎已经没有路可去。黑岳天立在一幢又一幢的屋前,疑惑着该往哪个方向逃离。

 姬蝶舞就在他迟疑的刹那,使出从来没有过的绝大力量推开他,跳出他的怀抱。

 而后,满天烈焰的景象震慑了她。

 “你。”黑岳天已经没有时间与坚决的她争执,只能将棉被改为护住两人。“跟着我来。”他没有太多时间,随意看中一幢屋子,搂着她往前冲去,却在摸到门扉的温度之后陡然一惊。

 那温度是高烫的,证明火焰也即将布满屋子。

 他又是一惊,几乎要疯狂地胡乱试着其他的小屋,却发觉每一幢小屋的温度都是灼烫得惊人。

 他没有时间思考,索解下身上的衣衫,将棉被整个裹在她的身上,打开了其中一扇门扉。

 “你要做什么?”姬蝶舞在他将整个棉被披到她身上时陡然惊嚷,却被呛热的浓烟窜进喉中,弄得她猛然狂咳。

 黑岳天没有回答她。月教矗立在月岭上,以石墙筑起城堡一般的姿态,大火在其中燃烧着,烧烫那些高耸的石块,却没有办法烧出这石块的范畴。

 因此,他决定将她往唯一以钢铁铸成的大门带去,并且选择了一条最快的道路。

 只是,平常只消片刻便能到达的地方,在此时因为几乎寸步难行而变得漫长无比。

 姬蝶舞看着黑岳天以自己的衣衫扑灭眼前的那些火焰,急得几乎要疯狂。

 “不…不…”她猛地摇头,泛着冷汗的小手将棉被再度往他身上披去,发觉他的身子已经被大火烤得灼热无比。

 “我得让你出去,你别动。”黑岳天固执地又将棉被往她身上裹,飞快褪下自己的长,扑打着那些嚣张的火焰。

 “不!不能这样!”姬蝶舞嘶吼着,但是他却不为所动,执意在火海里头闯出一条活路。

 “别花力气在吼上头,我要你安全的出去。”黑岳天‮音声的‬从她前头传来,使尽了各种方式,终于狼狈地带着她到达了大门。

 伸手一触,虽然也有些许温度,但是和方才那样惊人的温度是不一样的。他终于轻叹一声,将大门用力打开一个仅能容‮人个一‬通过的空隙。

 大火仍然在身后追逐着,而门扉需要有人紧锁,否则烧到山岭上的树林之后,将会是更为可怕的大火。

 到时,就算能逃出月教,依然逃不出月岭。

 黑岳天畔扯出一笑,用力地将被火势震慑住的姬蝶舞推出大门之外,随后,紧紧将门扉由内闭锁。

 “不。”姬蝶舞在门外尖叫着,用力地拍打着那扇紧闭的门,没有想到他竟然会以这种方式保护她。

 这个男人虽然佞得过分,到最后,竟还是将她的生命放在第一!

 “让我进去!让我进去!”姬蝶舞用力地拍打着,无法想象她活而他被大火焚烧而死会是什么样的情景。

 一直到现在,她才能对自己坦诚,纵然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想逃离,但是没有他的世界,她根本就难以存活。

 “你快走。”黑岳天的边凝着笑容。知道她仍然对他有依恋,在这生死关的一刻,对他而言,已然足够。“我会找到你的。”

 姬蝶舞仍旧不肯走,拚命地拍打着那扇钢铁铸成的门扉,一双素手都已红肿,而她却没有任何感觉,一心只想跟他在一起,无论生死。

 “我不会有事的。”黑岳天从门扉的另一侧传出安慰的话语。“你不是都说了吗?我是恶魔,这些火焰烧不死我的。”

 “不!不…”姬蝶舞竭力嘶喊着,知道他毕竟是血之躯,怎有大火烧不死的道理?

 她仍使劲敲着那扇门,却没有发觉身后的人悄悄的进,在她卖力的同时捂上她的嘴,架走了她。

 熊熊火焰烧得更猛烈,然而,能不能烧死微笑的恶魔,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姬蝶舞用力地挣扎着,想要挣出那人的箝制。被人挟持的此刻,她担心的并不是自身的安全,而是在危城里的他的性命。

 她的力量出乎来人意料,那不像一个娇弱女子会有的力道,反而像是急寻找爱侣的兽,即使自己被捕捉,仍然不顾性命地奋力挣扎。

 “别动!”

 对方甚至又补上一人,由两个壮汉一块儿掳住她,才将她牢牢地架走;而更多的人则等在月教之外,捕捉着可能逃出的人。

 那些名门正派,为了消灭月教,竟然也用了最恶的方法,意图一举成擒,不让任何人逃漏。

 这是一场丑恶的私刑。

 那些武林正派之人都认出了她是同时惑着黑岳天和黑岳天的女人,于是决定用最严酷的方法处决她。

 “妖女!妖女!妖女!”

 姬蝶舞被绑在高架之上,众人则在底下嘶喊着,准备将她处决。她的神色中没有任何惧怕,因为知道,若是她真的死了,那个执着的恶魔仍然会寻到她。

 她看来脆弱而凄楚,绝的模样连那些嘶吼的人也被她倒,在嘶吼的同时,竟然打着最不堪而yin秽的主意。

 “这种妖女,就这样让她死去,未免太便宜她。”众人贪图着她的美,原来愤的面容上纷纷浮现了望。

 “我们一定要给她一个教训!”

 “对,给她一个教训!”

 男人头接耳之后,凝向美绝丽的她,畔出现了yin的笑容。而女人在一旁冷眼看着,竟然没有人出面阻止那些禽兽般的男人。

 姬蝶舞从高架被挪移下来,在移下来的过程之中,早已被汗水濡和因挣扎而破裂的衣衫更加碎裂不堪,而那换得了男人的yin笑,声称那样是对她最好的处罚之一,甚至,大伙争先恐后地要撕裂她的衣衫。

 姬蝶舞不停地颤抖着,绝望地闭上美眸,难以相信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有着如此丑陋的举动。

 这样打着光明的旗帜做着最丑恶的行为,比那勇于承认自己是恶一方的人更为可怕。

 在这个时刻,她脑中只有一个男人。虽然他总是伤害她,但是,他却是那个最在乎她,甚至愿意为她赔上自己性命的男人。

 “岳天…”在众人剥裂她衣衫的同时,她美丽的喃喃着这让她沉沦的名字,感觉神智已经跟着被剥离,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

 就这样死去也好。疲累了一晚,她再也无力对抗眼前这些披着光明外衣的恶,终于昏厥过去,而边犹带着凄的微笑。

 她记得的,他说,他会找到她。而此刻的她,等待着。

 “蝶儿。蝶儿…”

 是极为熟悉‮音声的‬,但‮道知不‬有哪里是不同的…姬蝶舞在昏之中听不真切,极力想睁开眼,看看是不是那个恶魔般的男人终于找到她了。

 费尽极大的力气,她好不容易才睁开眼眸,映入疑惑眸中的是她稔的容颜,但是,眼眸的颜色却不是她想要的。

 她颓然地闭上双眸,再也无法否认,在此时此刻,她内心所盈的是满满的失望。

 “你还好吗?”黑岳天拍着她柔的脸颊,心里拚命庆幸自己在最后一刻救起了她。

 姬蝶舞轻轻地点头。没见到他,她全身的力气就像是被离一般,连精神都提不起。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黑岳天难掩激动地将她搂拥入怀,用力地抱着她,想为她去除眸里的忧愁。

 姬蝶舞却陡然推开了他,水亮的眸子凝住他焦虑的眸。“岳天呢?”她难得呼喊黑岳天的名,却不是在黑岳天的面前。

 黑岳天的心倏地狠狠揪紧。在她昏的时刻,她口口声声喊的,就是这一个名字。

 “我‮道知不‬。”黑岱天对她摇摇首,淡淡地说道:“也许已经死在那一场火里了。”

 “不…不会的。”姬蝶舞喃喃。“他跟我说他不会死,他说会找到我的…不,我要去寻找他!我要去寻找他…”

 她茫然起身,不顾一切地想要翻身下,决绝的姿态连黑岱天都为之动容。

 他只能任由她去。在这一场情爱争夺里,他始终是输家。

 被火焚烧过的堡垒,看来宛若一座森森的死城。

 黑岳天请来工人,直接将月教的大门捣毁,姬蝶舞才得以飞快地奔入其中,寻找黑岳天的踪影。

 她的心跳几乎停止,先是在门后寻找可能的尸骸,却没有见到半具,只在地上摸到了细微的骨灰。她不敢相信地摇着头,难以承受黑岳天有可能被烧得连灰烬都被吹扬而去的事实。

 “不,不是他…”她乍然摇首,脸色死白。“他一定逃到别的地方去了…是,一定是。”

 她茫然地找着,几乎要翻遍了所有的尸灰,却没有办法从那一具具被烧得不成人形的尸首,甚至灰烬之中找到黑岳天。

 疲累不堪的她终于无力地跪倒在地,XX的泪水在不知不觉之中透了地上的泥土。

 模糊成一片的眼前,彷佛‮了见看‬他,正以最坚决的姿态在门扉的另一边说着。我会找到你的。

 不。没有。

 他没有来找到她,反而让她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他。

 “岳天…”姬蝶舞喃喃唤着他的名,珍珠般的泪水不断地滑落早已爬满泪的颊。

 眼前,宛若又出现了他恶魔般的微笑。这个魔鬼般恶的男人,虽然从来都将她称为女奴,虽然总以最残酷的方式迫她,但是对她的珍爱,却是远远超过一切的啊…

 天底下有哪个男人能够待她如此?

 一种超越性命的爱恋,也唯有恶魔般的他才有这种狂傲的霸气,敢于付出一切。

 甚至,终于赔上了他的命。

 “不…我要跟你走!我会跟你走…”姬蝶舞茫然若失地起身,像是做了最重要的决定,飞奔到石墙前,用力地撞抵上石墙。

 一只有力的大手拉回了她。

 她错愕的回眸,看见黑岳天那双墨黑的眸子。

 “别阻止我。”姬蝶舞又转首,仍然要不顾一切地跟随着那个连性命都给了她的恶魔。

 “我不能不阻止你。”黑岳天淡淡地说着,在看着她急跟着黑岳天共赴黄泉‮候时的‬,紧紧地拉住她。“别忘记,你还有娘亲要照顾。即使没有了他,在这世界,你仍旧有责任。”

 姬蝶舞狂然一震,终于虚软地滑落于地。

 ‮么什为‬?‮么什为‬命运总是捉弄着她?死命要逃离他‮候时的‬都未能如愿,而如今想要奔赴‮候时的‬,却也不能趁心…

 回到娘亲身畔的姬蝶舞,像一具行尸走

 她没有对娘说明自己消失的原因,因为再也提不起力气。除去了形体,其实她跟死去没有两样。

 而黑岳天则是天天来探望她,探望她娘。

 于是,某一天,她娘将她叫到跟前,要她嫁给黑岳天。

 她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神情是温驯的漠然。

 失去了黑岳天,任何其他事对她而言,已然‮有没都‬意义了。

 因为早已成为武林正派人士的箭靶,所以黑岳天与姬蝶舞的婚礼并没有声张;但是,消息已经悄悄传遍了江湖。

 那一天,在屋内观礼的人虽然不多,然而屋外悄悄藏着,想要看好戏的人可不少。

 她对时间已经不再有知觉,只是一天一天的活着,对于黑岳天和娘的忙碌,没有任何的反应。

 直到某一天,她被换上了一身红。

 虽然身着一身红,但是姬蝶舞脸上并没有任何喜气;这身亮眼的红衣,对她而言,倒像是丧衣。

 她仍然静默着,被抹上脂胭水粉的娇颜上没有一丝喜气,任由众人在她身边围绕着,直到要拜堂的那一刻。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她像是人偶般僵硬地移动着,完全不是出于自己的意识而行动。

 “夫拜。”

 正被迫鞠躬时,那魔佞‮音声的‬传入了她的耳。

 “我美丽的女奴,只能是我‮人个一‬的。”

 她几乎不敢置信,伸手扯掉喜帕,原来呆滞的双眸乍然迸出绚烂的光彩,错愕地回首寻向声音的来源。

 那双转着狂傲气的蓝眸!

 是他,真的是他!

 他竟然真的没有死去!竟然真的回来找她了!

 愕然的双缓缓地漾出一抹绝的笑,姬蝶舞早忘了拜堂这件事,激动地飞奔向他。

 “是你…真的是你!”她喜出望外地紧紧抱着他,在确定他不是虚幻的影子之后,贪婪地闻着他身上的气味。

 “她将要成为我的子,我不能将她让给你。”黑岳天脸色愀然大变,不允许她离开。

 “她这段时间的生不如死,你还不明白她的心跟着谁吗?”黑岳天魔的大掌扯掉她沉重的凤冠,伸手爱怜而占有地抚着她一头柔软的乌丝。“她是我的,这一辈子都是。”

 他是幸运的,在几乎死去之前被人以一桶水搭救,而后随即倒下,因为入过多的浓烟而昏。醒来之后,他发现自己被安置在客栈里,身旁有个不知谁花钱请来照顾他的小厮。

 他的身子因浓烟而瘫软,在上休养了一段极长的时间,在这段时间内,他不要那小厮照顾他,而要那小厮找到她。

 于是,他仍然监控了她的消息,知道她为了他想要以身殉情,也知道她这一段时间的槁木死灰。

 最后,他确定,就算没有他,她仍然不可能选择黑岳天,连上花轿,都对她已然无意义。

 她是他的!他一颗悬浮不能确定的心,终于能够重重地落下。

 “不,不!”黑岳天乍然摇首。纵然知道她的心始终不在他的身上,他还是渴望能够照顾她一辈子。“你只会伤害她,你不配拥有她!”

 “就算他只能伤害我,我还是要跟着他。”哽咽却坚定的娇柔声音从黑岳天的怀里飘出,姬蝶舞泪汪汪地从黑岳天的怀里抬首,凝向黑岳天。“‮起不对‬,我这一辈子是跟定他了。”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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