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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四十五章 一别有经年
 洛,因座落于洛水之而得名。

 马车出城又行驶了一段路途,便瞧见了前方缓和的水,水波在阳光下折出清亮的辉光,倒映着河边青翠滴的垂柳,那般绵悱恻地,将一江水化作一江水。

 楚玉定定地看了河面‮儿会一‬,口中道:“观沧海阿蛮,陪我走一走吧,总坐在车上也有些闷。”

 三人停车下来,让仆从照看马车,便沿着河道边慢慢行走,楚玉行在前面,观沧海在后,阿蛮‮儿会一‬走快,‮儿会一‬走慢,来回前后不定。

 走了一段路途,楚玉才想起来今天观沧海意外的沉默,自打上车来,除了吩咐车夫行止快慢外,他几乎没怎么说话。

 楚玉心中奇怪,但此刻她心中郁郁倦怠,也懒得询问。

 平缓的河面上偶尔卷起一个小小的漩涡,而远处则有行船在缓慢地行驶,春光明媚,就连空气都是缓和温煦的。

 楚玉自顾自走了不知多久,心中郁结稍稍纾解,吐出一口气,她平静地望着江面。此时楚玉站在江边一块地势较高的土丘边上,再往前迈一步便会下坠落入江水之中,但是站在这里,眼前视野一片辽阔,她的心情反而开阔不少。

 下方行驶着一艘华丽的画舫,距离十多米看着很是富丽,想必是哪家有钱人家在游,楚玉随意看了两眼便收回目光。

 往好处想,桓远虽然走了,但也未必是再也见不找,再说桓远也是有自家主见的。她难道能一直管着他不成?至于路途辛苦,她相信桓远有照顾好自己的能力。

 不必担忧什么,不必挂心什么。

 楚玉对自己说。

 心情好转。她转身回望,正要招呼身后的人。却见观沧海似乎不在身后,而几米之外的阿蛮望着她脚下,出来一个惊骇地眼神,他张口似是要叫喊什么。手机站

 顺着他的目光,楚玉低头望着脚下。却见自己站立的大约方圆二尺地地面出现明显的裂纹,脚下传来石沙不断往下落地声音,却原来土丘边缘这一块是不怎么结实的,原本勉强能支撑自身重量,却不料她往这里一站,便产生了小范围的裂。

 楚玉想立即逃开,但她的脚才微微一动,甚至还没有完全抬起来,脚下便又是沙石响动之声。骇得她不敢轻易妄动。

 这一刻,时间和思绪仿佛都是凝固的,楚玉看着阿蛮慌忙靠近。而观沧海不知怎么回事落下一大截路途,似是发觉这里情形不对。也飞快地朝她奔来。

 阿蛮地距离较近。先跑到楚玉身边,伸出手要拉楚玉。却又想起自己的力量奇大,害怕把楚玉给拉坏了,这一个迟疑间,他脚下也发生了变化,原本楚玉所站的位置仅仅是坍塌一小块,但加上阿蛮走过来,往旁边再施加重力,裂纹的范围迅速漫延扩大,两人身体一个歪斜,手在空中飞快错一下,接着又迅速分开。

 伴随着坍塌的沙土石块,两人一同下坠。

 楚玉只觉得身体有一瞬间失去了重量,她的双眼望着自己落下的地方,这时候观沧海已经赶到,他迅速地伸出手,先抓住的,却是阿蛮的手臂。

 抓住阿蛮,观沧海地手顿了顿,似乎是要松开,但最后还是往回拉去,这一个耽搁,却又耽搁了救楚玉的时机,观沧海将阿蛮拉回土丘上时,楚玉已经又落下一段距离。

 这土丘不高,下方便是江河,掉下去也不至于死人。

 楚玉脑海中一片空白,唯一的念头却是:她好像不怎么会游泳。

 观沧海之所以先摸到阿蛮,是因为原本楚玉与阿蛮站立之际,就是楚玉在外,阿蛮在内侧地位置,失足之后,阿蛮也正好挡在了楚玉前方,导致观沧海不能及时救援。

 随手用力将碍事的黑人少年甩到一旁,观沧海抬手摸上覆目地锦带,身体也做好了往下跳地准备,然而下一秒,他的手缓缓放下,脚下力道跟着卸去。

 楚玉耳边是呼呼地风声,心中并不太慌张,方才瞧见观沧海的身影后,她便放下心来,即便是不幸落水,想必观沧海也能赶在她淹死之前将她救上来…正这么想着,楚玉背后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一只手从她臂下穿出,紧紧地揽住她的,她背后贴着‮人个一‬的口,接着便看见那人伸腿朝同样落下来的大块岩石用力蹬了一下,借着反作用力,两人轻飘飘地斜线下落,正落入楚玉方才所见的画舫之中。

 于此同时,观沧海转身走下土丘,朝更靠近江边平缓处的低矮地面走去。

 两人双脚才一沾船,那只手便随即松开,船身微微摇晃,楚玉脚下不稳便要摔倒,伴随着一声轻快的“当心”一双手牢固地扶住她的双肩,这一回却是确定了她站稳之后才松开来。

 近处看着,才算是真正瞧了个清楚,画舫外每一处的雕饰镂刻皆是极尽秀丽华美之能,,聚起来却又不嫌繁复冗杂,只会让观者瞧见层出不穷的美丽,但楚玉此际却无心欣赏,她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身后的那人身上。

 方才听到那人声音时,楚玉的心便剧烈地跳动起来,待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她慢慢转身朝后看去,映入眼帘的俊逸眉目,还是与记忆中一样,那么地散淡自在,仿佛无拘无束的水和风。没有什么人能羁绊他的脚步,也没有什么人能打扰他的快乐。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几近暧昧,但是在‮人个这‬周围,什么暧昧都可以化作轻风朗月,水云烟。

 上一次他不告而别,留下字条说不必相送,而如今再见,他仿佛真的实现了自己所言:天地之间,任他邀游。

 王意之笑地低头相望,手上折扇一拢,却还是楚玉当初赠送的那一柄,他微微笑着,仿佛两人不过是在街头偶遇:“一别经年,子楚兄别来无恙。”

 怎么可能别来无恙?

 楚玉有些恍惚地望着他,从他离开至今,有的人离开,有的人背叛,有的人死亡,有的人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她失去了自己的身份,从南朝到北朝,雪地里的摊牌与决裂,之后是身边患难与共的人逐一离她而去。

 只不过一年多的光景,她却觉得仿佛过去了十几年。‮多么那‬变故‮多么那‬伤怀,一时之间如何能道得分明?

 可是,可是,在‮人个这‬面前,好像一切都不重要了。分别的一年多时光,在他面前好像一下子被缩减到无,那些在心头留下深深刻痕的事,在他春风水一般的眼波中,以目力可见的速度被抹平。

 经历过的天翻地覆般的际遇,也仿佛淡得随时会被风吹走,找不到任何痕迹。

 他们仿佛是昨才方分别,而后便再度聚首,而后轻松地招呼:你还好吗?

 她仍旧是子楚,他依然是意之。

 不论光如何轮转,地域怎样变迁,身份各自不同,这始终没有改变。

 心头涌现强烈的,冲击着五脏六腑,楚玉眼中泛起水光,泪中带笑又几近哽咽:“意之兄,别来无恙。”

 呼,之前就说要把意之兄拉出来了,等了这么久总算等到他出场‮候时的‬…接下来套用一句话:

 意之已经到了,容止还会远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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