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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边荒寻梦
 甚么祝老大、慕容战、呼雷方、夏侯亭、红子,在边荒集有点头面的人物全来了,正众星拱月般簇拥着穿上目前最时尚服饰的纪千千,活是个园游会。

 “风卷葡萄带,照石榴裙”

 “裙开见玉趾,衫薄映凝脂”

 纪千千上穿罗襦白纱衫,下穿绛纱复裙,围以抱,头扎百花髻,俏脸薄施脂粉,光四的周旋于边荒集一众帮会头领和大小商家间,其绰约的风姿,绝代芳华,燕飞敢肯定,营地内的百多宾客,人人感到不虚此行。

 在营地与第一楼空址间,摆开一列长桌,上面放满胡族汉人的拿手糕点小食饮料,由香茗、羊茶、酪至乎烧饼,式式俱备,任由享用。郑雄、小马等人便放怀在大嚼他们的早缮,吃个不亦乐乎。

 东大街处,排满载木材的骡车,汉帮的人正不住把木材卸下,由忙得一头烟的庞义指挥木材最后的安放位置。

 东大街马道另一边的行人道,挤满以千计的荒民,争睹纪千千的风采,却没有人敢踏入场地半步,因为若敢违规,等若同时开罪各大小帮会。

 出奇地,刘裕也似颇受,给边城客栈的老板娘、风入骨的阮二娘,红子和匈奴帮老大车廷扯着在说话,却不见赫连

 纪千千是第一个发现燕飞现身的人,欣然朝他过来,立时领队似的领着大群人随她移动,有男有女,其中燕飞识的包括祝老大、呼雷方、慕容战三人。

 燕飞心中暗叹一口气,暗忖,这般一个开始,究竟是好是坏呢?

 不过,第一楼的重建已撇除了一切障碍,想想他感讽刺。前两天庞义刚给轰出汉帮总坛的大门,现在汉帮却前倨后恭,在老庞的指挥下安放木料。不过边荒集一向如此,谁的势子大,其他人必须跟风而行。

 纪千千采芒涟涟的眸神集中在燕飞身上,俏脸燃烧着明的亮光,角轻吐出一抹笑意,涟漪般扩大为一个动人的笑容,口角生的道:“燕老大终于睡醒哩!大家在恭候大驾呢!”

 燕飞心叫不妙,若纪千千如此对他“另眼相看”,岂非人尽皆知纪千千对他有情意,令他立即成为其他对她动心者的公敌。

 果然,随在纪千千身后的有一半以上的人,脸色立时不自然起来。.

 燕飞倏地立定,微笑道:“我只是小坐片刻,累得各位久等,实在不好意思。幸好正主儿不是我燕飞,而是纪千千小姐,各位朋友当会不愁寂寞。”

 他特别加重说“纪千千小姐”五字时的语气,点醒纪千千须检点些儿。

 岂知,纪千千完全不理会他的提示,白他一眼道:“睡觉是为寻好梦,燕老大以练功代替,是否可惜?”

 燕飞从没有从这个角度去看待打坐,闻言为之错愕,一时不懂如何回答。而说实在的,他忙碌整夜后,根本没有足够时间睡觉,小坐入静是恢复精神体力最快的方法,以纪千千的善解人意,当然不会不明白此点。她偏要这么说,显是另有所指,或许是怪他不够纵情任,没有守候在她身旁,待她睁开眼来立即见着他。若是如此,她似是戏语的话,便非随口说说了事,而是认真的。

 他当然希望她是认真的。

 经过昨夜波起云涌的惊情之夜,在边荒集起来后的第一个清晨,面对边荒集的各路英雄,他的脑海只能容纳一个纪千千,其他东西再装载不下。

 纪千千既没有顾忌,自己还顾忌他娘的甚么呢?边荒集是天下最自由的地方,一切凭实力决定,没有皇室平民之分,更没有高门寒门之别。正如纪千千所说的,她在寻梦,自己也在寻梦,每‮人个一‬到边荒集来都是要找寻自己的梦,高彦的梦便是小白雁。

 他更清楚自己正在一条非常危险的路上走着,对男女之恋他曾是过来人,深刻的创伤到此刻仍未平复。而纪千千是多情善变的俏佳人,不过他若再次因此弄得遍体鳞伤,绝不会投诉老天爷或恼怪任何人,因为他是明知故犯,重蹈覆辙。

 这些一个接一个的思维,以电光石火的高速掠过他脑际。燕飞欣然笑道:“多谢千千小姐指点,今晚我会长驻梦乡以补回昨夜的损失。”接着向纪千千身后的一众人等抱拳道:“请各位大人有大量,恕过我燕飞待慢之罪。”

 燕飞旁的高彦心中大讶,暗忖,不要看燕飞平时沉默寡言,应付起人,原来颇有一手,这公开道歉虽似是因“迟起”而发,事实上等若间接向曾被他冒犯的人说声“‮起不对‬”,‮是其尤‬祝老大。

 纪千千横他一眼,眼睛似在说“算你哩”!风情人至极。

 小诗来到燕飞身侧,奉上盛着羊茶、香茗的木盘子,喜欢地道:“燕老大请用茶!”

 燕飞含笑瞧她,这妮子再不害怕,皆因边荒集最令人害怕者,大多集中此处,而人人均脸挂友善的笑容,至少表面如此。

 纪千千一把接过盘子,笑道:“让我们的燕老大先敬祝老大一杯。”

 众人肃静下来,静待祝天云的反应,依边荒集的规矩,大家敬过酒喝过茶,等若息止纷争。

 照道理,祝老大既肯把木料出,已等若屈服投降,不过他可以推托是看在纪千千的情面上。而现在他和燕飞间最难解决的事,是燕飞把汉帮纳人头税的事全揽到身上去。

 祝老大双目芒一闪,盯着燕飞,正要说话,呼雷方已抢前一步,移到祝老大左侧处,朗声道:“我已把燕兄的说话,代传给祝老大,事实上只是一场误会,大家喝过茶,坐下来再从详计议,没有事情是解决不了的。”

 出乎所有人料外,慕容战亦一声长笑,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后,意态豪雄的道:“我已在西大街的古里格尖轩订下一席酒菜,为千千小姐洗尘,请祝老大和燕兄赏我一个薄面,呼雷老大、夏侯老大和车老大均已同意列席。”

 听到的人无不动容,此等如一个关乎到边荒集权力分配的重要会议,而燕飞则被提升至帮会龙头老大的地位,纪千千则以超然的身分成为主宾。

 燕飞暗叫厉害,慕容战分明是抬举自己来打击祝老大,祝老大若反对,将立即变成孤立无援,其他帮会虽不会助自己来对付他,但肯定不会在此事上与祝老大同一鼻孔出气。只是一顿午饭,立即把汉帮独大的形势扭转过来。

 同一时间,燕飞见到纪千千正俏目生辉地打量慕容战,显然被他充满北方大草原犷气质的丰采吸引。

 果然祝老大双目闪过怒,或许是因有被慕容战出卖的感觉,以他的老练亦有点按捺不下去。

 高彦心中叫糟时,出乎所有人料外,祝老大在纪千千亲手捧起的盘内,取起一杯茶,双手捧着向燕飞道:“燕飞你既已表明非是建康谢家的人,大家当然可以和平共处,我不管你的事,你也勿要管我的事,一切依旧。”

 燕飞见祝老大态度依然强硬,不由朝呼雷方瞧去,见他微一摇头,明白祝老大尚未晓得两湖帮和黄河帮联手的事,平静地取起一碗羊茶,捧起道:“只要一切依旧,我燕飞哪有兴趣管别人的闲事?”

 四周仍是闹哄哄的,搬木的搬木,看热闹的议论纷纷,谈天的谈天,吃东西的吃东西,只有这个圈子的二十多人鸦雀无声,旁观事态的发展。

 现在是战是和,由祝老大和燕飞两人决定,谁都要依规矩不能口,事后选择站在那一方,则是另一回事。

 祝老大的“一切依旧”,指的是与燕飞保持以前互相容忍、河水不犯井水的关系:燕飞的“一切依旧”,指的却是保持以前边荒集的情况,祝老大既不能收人头税,更不可以垄断颖水的航运。

 祝老大立时双目杀气大盛,一眨不眨地盯着燕飞,假设他力所能及,肯定会毫不犹豫立即捏死燕飞。

 祝老大倏地放声长笑,在众人难以预料其下一步行动的目光注视下,忽然停下,转向慕容战道:“慕容当家可否把为千千小姐设的洗尘宴,推迟至今晚在夜窝子内举行呢?”

 慕容战耸肩潇洒的道:“只要千千小姐不反对,我当然没有问题。”

 说罢向纪千千展示询问的笑容,确充满男得体大方的刚魅力。

 纪千千以甜甜的笑容回应,柔声道:“千千没有问题。”

 燕飞和高彦换个眼色,看出对方内心的想法,纪千千对慕容战,当有一定的好感。事实上,自问有资格追求纪千千者,莫不施展浑身解数,好在她心中留下美好深刻的印象。

 自古以来,对有野心的男人来说,离不开权力、财势、女人三件事,缺一不可。纪千千乃女人中的极品,不惹来狂蜂蝶方是不正常。

 祝老大目光有点依依不舍地离开纪千千的粉脸,回到燕飞处,从容道:“我们确应坐下来好好一谈,今天正午,我在敝帮总坛摆一席酒,希望燕兄赏面出席。这一杯留到那时才喝吧!”

 说毕,把茶原封不动地放回纪千千捧着的盘子上去。

 仍没有人说话。

 燕飞把羊茶一口喝尽,微笑道:“燕飞午时必到。”

 祝老大向纪千千谢罪告退,接着再向其他人勉强地打个招呼,转身便去。

 众人看着他的背影,均感事难善罢,且宴无好宴,最后会演变成甚么局面,再不由任何人控制。

 小诗从纪千千手上接过盘子,往桌阵走去,找地方安放,纪千千的目光落在燕飞处,以她的角度看去,燕飞侧面的轮廓刀削般清楚分明,高长直的鼻梁,令他眼睛更是深邃莫测,而他似乎丝毫没有因祝老大而不快,仍保持着早上起来懒懒闲闲的油然神态。

 忽然,高彦暗扯燕飞衫尾,燕飞心中好笑时,一人从慕容战身侧移步出来,施礼道:“在下郝长亨,拜会燕兄!”

 事实上,燕飞适才早留意此君,从其体型气度猜出对方是谁,只是因要忙于应付纪千千和祝老大,无暇理会他。

 最使他捉摸不透的是其他人包括呼雷方在内,对他似乎没有多大敌意。郝长亨还是初次为边荒集的人所认识,但仿似已融入集内的社会里,成为一分子。

 郝长亨年纪与燕飞相近,宽肩膀、脖子很,显得他格外结实威武,最引人注目是,他拥有一对特长的腿,令他的身高虽与燕飞相若,但总有稍高少许的感觉,却又奇怪地不失比例,有着使人慑服的体魄和气概。

 他的长相,显出很强的个性,神采奕奕,长而细的眼睛,锐利而具有某种神秘的力量,鼻子高而微勾,本应予人城府深沉的印象,可是他的富于表情和魅力,却把一切中和得恰到好处,教人不会怀疑它的友善。

 燕飞暗叹一口气,晓得又多了个难的对手,笑裹藏刀最是难防,明刀明,反落得痛快利落。微笑回礼。

 纪千千亦蛮有兴趣地打量郝长亨,在边荒集遇上的人,不少既出众又有特色,均是在江湖上打滚久矣的英雄豪杰,远非建康高门的纨垮子弟可比。

 郝长亨晒然笑道:“清雅确是胡闹,我也要负上管教不当之罪,幸好,千千小姐大人有大量,不和那妮子计较。”

 慕容战等人听得一头雾水,只晓得尹清雅冒犯了纪千千。

 纪千千娇笑道:“过去的事不用提哩!千千还觉得雅妹子很有趣呢!”

 高彦又在后面推了燕飞一把。

 燕飞差点要踢高彦的股,在如此众目睽睽下,自己如何助他去追求尹清雅?只好道:“郝兄今趟到边荒集来,是否要大展鸿图呢?”

 其他人无不出留心的神色,要知,两湖帮一向没有踏足边荒集,与汉帮背后的大江帮又是势如水火,竟忽然出动帮内第二号人物到边荒集来,摆明是要取代汉帮,且是志在必得。其局势变化可大可小,‮定不说‬,可把整个形势扭转过来,闹个天翻地覆。

 郝长亨再踏前一步,出一个苦涩的笑容,道:“这一句对别人来说只是场面话,但从燕兄口中道来,却不无嘲讽之意。可是长亨却不敢有丝毫怨怪,皆因在我尚未踏足边荒集前,南北均有人散播谣言,中伤我帮,累得小弟虽在三天前已抵边荒集,却不敢面拜会各位老大老板,有失礼数。”

 燕飞与呼雷方换个眼色,均暗呼了得。燕飞更开始领教到郝长亨的外手腕,来个先发制人,最了得是它的语气表情,透出无比的真诚,使燕飞感到他如非确是如此这般的“老实人”,便定是大大伪之徒。

 慕容战皱眉道:“谁人敢惹贵帮,肯定是活得不耐烦,只不知是些甚么风言风语,竟可令郝兄耿耿于怀呢?”

 他兜了一个圈子,先捧郝长亨一把,再探问谣言之事,令人听得舒服,更不能不好好待清楚。

 郝长亨上纪千千会说话的眼睛,稍后才移到一侧,变成面对众人,苦恼道:“罪名可大哩!竟有人说,我帮已和黄河帮结盟,意图瓜分边荒集的利益。唉!若我郝长享确有此妄念,教我不得好死!自有边荒集以来,从没有人敢冒此大不韪,符坚曾做到过,各位看他现在是甚么下场?我们怎会‮道知不‬边荒集是个发财的福地,只有大家和平共存,生意才可以愈做愈大。我郝长亨以人格作担保,我帮没有与任何人结盟,到边荒集来是要做生意,一切依足边荒集的规矩。不过,谁若不按规矩办事,我郝长亨有一口气在,绝对会力争到底。”

 纪千千鼓掌道:“说得好!”

 郝长亨得纪千千附和,立即变成得意忘形的呵呵笑道:“难得千千小姐欣赏,长亨必不会令千千小姐失望。”

 燕飞和呼雷方听得你眼望我眼,同时心忖,难道两帮结盟之事,确是有人刻意中伤两湖帮。经过郝长亨如此澄清,依边荒集的规矩,在没有进一步的凭据下,再没有人可以拿此事作文章,否则便是与两湖帮为敌。

 不过谁都知道郝长亨到边荒集来做生意,不会是顺风顺水,有大江帮支持的祝老大,绝不容郝长亨来分一杯羹。

 郝长亨目光移往燕飞处,含笑道:“燕兄可否于午前拨点宝贵的时间予小弟,大家坐下来说几句话,小弟对燕兄是发自真心的仰慕。”

 高彦又再推燕飞一把,迫他答应。

 燕飞正要答应,忽然一行六、七个人踏入营地,笔直朝他们走过来,领头者赫然是羯帮的老大长哈力行,这个矮壮豪汉子双目火,一脸愤慨,令人一看,便知有严重事故发生在他的身上,人人不由生出不祥的感觉。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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