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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突袭
 这是一个没有星空的夜。极天洋上的珍珠,美丽的兰光七岛,笼罩在一片低气压下。兰光郊区的林荫大道高级住宅区,张宅。

 已是凌晨四时,最黑暗的光景已经到来。大部分的人员已经入睡,但仍有一些人,或有事在身,或闲来无事,依然在夜中游

 李江和容可为,‮人个两‬类的辱,正在宅院一角,抽烟放松。黑暗巧妙地把两人“自残”的模样遮住,也给了他们一个颇自由的小天地。

 “呼,单身的日子真好!”容可为吐出几个烟圈儿,一脸悠闲,且话中若有所指。李江冷笑不答。

 火光一闪一灭,呛人的烟味在墙角处盘旋。今夜无风,空气寒冷而干燥,容可为还没什么,可李江却必须多次手,才能保持温暖。

 容可为看着他的样子,撇了撇嘴:“和张家共处了二十年,又长期在本人的薰陶下过日子,却连用真气取暖都不会…佩服,佩服!”

 “拷!老子学武功是为延年益寿,关取暖事!”

 由于嘴里叼着烟,混子的回答有些含糊。

 容可为“呸”了一声:“延你个头!就算你长命百岁,你这日子过得有什么味道?别以为我‮道知不‬你和华子岳的约定…**仙那娘们有什么好,让你和她生命共用?

 “!还是个植物人!她是容颜不变,一觉睡到几百年后,那时,你小子还剩下什么?”

 “滚一边去!老子一辈子就想做一次好人!用不着你在这里叽叽歪歪!”

 混子脸上有些发红,但兀自嘴硬:“也就一辈子不结婚就是了!老子花天酒地把MM,也没什么影响!”

 “哈,佩服,还能把MM呢!你一身气,十去五六,还能起来吗?堂堂活太监,牛!”

 混子嘴角,不再说话,嘴里嘟囔着“也就一年、两年”的话,容可为心里又气又笑,还想再骂他几声,眼皮突地一跳,心中升起了很糟糕的感觉。

 他一把抓住李江,抬头看向天空,正好看见十余道闪光从城市离的夜空划过,坠入天空一角。

 随即,大地传来了“隆隆”的回声,那强烈的震波让他心口狂跳。

 “地震!”他猛地扯着混子跳到庭院中心,才一落地,刚刚倚身的高墙已轰然倒塌,不只是院墙,就是豪华宅院的主体建筑,也开始了“跳动”!

 “拷,不是说防八级地震吗?”

 两人看得目瞪口呆,一时间竟没发现,家中本就稀疏的灯光,一刹那间,就全灭了。

 真正的黑暗来临。

 有人说:躺在地上就不怕被打倒!

 联系现实,这句话很有意思。

 绝望之后,任何的变化都足以令人欣鼓舞。世界政治经济局势终于触底反弹,在行将崩溃的前一刹那,达成了最后的和解协定。

 也许衰退的经济、逝去的生命都不会回来,可幸存下来的人们,终于可以盖上被子,在凄冷的寒风中,过上一个平静而安详的夜晚。

 绝大部分的人是这样的,可是,由于某些特殊情况,兰光的居民注定无法享受这种待遇。如果有人抬头看天,其眼神足以越过那令人目的城市灯火,他们便可以发现,在漆黑的夜空中,正有无数流星擦着天空一角,电而来。

 “隆!”陆地在毫无先兆的情况下颤抖起来,上下、左右,简单的几次晃动,便让渺小的人类发出尖锐的鸣叫:“地震!”

 大自然的天威无可抵御!

 整个兰光岛链像是一条七零八落的木船,在无涯的海水中起伏漂动。猛然暴躁起来的海水咆哮着冲击海岸,戏弄着已临近崩溃的漫长海堤。

 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整个兰光便喧嚣起来。

 一片一片的黑暗,征服了这个繁华的都市。在人们还没有从惊恐中得到任何有价值的资讯之前,整个岛上的供电系统便已全部瘫痪。才有一点儿起的都市夜景,仿佛再度进入了“灾难”的轮回。

 地震仅持续了十秒钟,但兰光居民的心弦却被绷断了。

 卡尔瓦多斯在黑暗中潜行,即使身边没有任何的光亮,他也不敢轻忽大意。以他为中心,近十平方公里的范围内,至少有十位以上的“妙诣境”以及多到泛滥的“破障境”!任何‮人个一‬,都能在转眼间把他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掉!

 兰光区区一个小岛,本不可能具有这么大的“极限密度”但今夜,一个计画使这种密度成为可能。这是“南极天洋联合公约组织”即四大力量联盟成立后,第一个联合行动,代号:海啸!

 海啸行动其最终目的,是营救被关押在兰光张宅的失落文明力量仲裁者,伊丝塔尔小姐,并在最大限度上,对炎黄、神英、梵河的联合力量进行震慑打击。

 执行这一计画的人员,涵盖了“南联”近四成的精锐力量,由忌三巨头之一的迪亚斯行最高指挥权!

 参加人员,共计“妙诣境”十人、“破障境”三十人,其余跑龙套者不计其数。

 而他,卡尔瓦多斯,失落文明力量的后起之秀,最有可能继承“精英组”组长之位的大好青年,以十二级高手修为,却是连跑龙套的资格也没有的。

 事实上,他正违抗上级给他的最新任命,以极不理智的行为,潜回兰光,伺机行动。

 “三、二、一…开始!”心中的判断完美实现!在他心中最后一个字吐出之际,已暗淡多时的夜,蓦地闪亮出一抹灼目的强光,至少有五十个神完气足的高手同时吐气开声,声如霹雳,震耳聋。

 对张宅的强攻正式开始!

 “好极了!”

 他更小心的收敛起所有可能暴他行踪的气息,一个轻灵的侧跃,沿着一路林木的阴影,像是一个不真实的影子,在若隐若现的光芒中行进,耳中传来了剑气的呼啸。

 “啧,辟影分光,声如鬼泣,是魔剑!华子岳也在这里!”

 几乎是立刻的,他耳边传来了一声惨叫,想必是哪个倒楣鬼被那位魔门至尊一剑断魂。卡尔瓦多斯撇撇嘴,速度又快了一分,在刚才的地震中塌掉的围墙缺口,近在眼前。

 他毫不犹豫,只当看不见,擦着残墙边缘离开。才走出几步,身后人影连闪,几个入侵者在天空中同伴的掩护下,从缺口呼啸而入,才一眨眼的工夫,院中便是连声惨叫。

 “轰!”强烈的爆炸声差点儿撕裂了卡尔瓦多斯的耳膜,他只觉得眼前一亮,火红的光像是一个初生的太阳,在张宅前庭升起,其中含蕴的炽烈高温,让他在墙外也是一阵窒息。

 “妖鸟朱翎,果然名不虚传!”

 火光方敛,清越入云的剑啸声响起,疏疏淡淡的几声,却生出天高云淡、秋雁南飞的韵味儿来。

 听到这剑鸣声,卡尔瓦多斯开始摇头:“十有**,是章严柳在此了!搞情报的都该去死!”

 还不等他感叹完,几方击生成的震波,便以无可抵御的大力狂下来,尚还完整的围墙像是一团稀泥,无声无息倒下,与之同时,庭院主宅闪亮起一抹金灿灿的强光。

 “轰!”爆发!除了被咒法护住的主宅外,方圆数千平方公尺的建筑被一扫而空,附近高级住宅区的居民们,便在这从天而降的灾祸中,送上性命。

 “拷!也不拉开个结界!呃,当然,没结界更好!”一边念叨着,一边伏在地上,他的身体缓缓陷入大地深处。

 极地的寒风在教堂里打着旋儿,击打着椅子,发出“嗽嗽”的怪声。我和老神父‮有没都‬说话,黑暗中,两双眼睛闪耀着强光,在虚空中击。

 “砰!”暗涌动下,教堂的大门猛然关上,把寒风挡在外面,即使是这样,教堂里仍然温度骤降,寒意穿透身上的衣物,无视防御,直抵心房。

 我深了一口凉气,不再做无意义的对视,而把目光望向教堂的穹顶,那里有上帝的凝视,威严且和蔼,我却觉得那是最正宗的讽刺。

 “你们杀了他!”我低声说道:“置卡缪于死地的伤势中,你的,是肋下那一掌吧!雄厚纯的圣力对卡缪形成瞬间压制,并反噬回去,一刹那就撕裂了他的内脏…卡缪没这么容易被杀掉,那么当时,一定有人在一边牵制,你才得以痛下杀手!”

 我不管他的反应如何,略顿一下,便继续说下去:“还有一人,是比索亚克,对吗?教廷的A级通缉犯,哈,马文似乎有使用通缉犯的嗜好!而且越高级的越好!他击碎了卡缪的心脏!

 “最后那一个…我和他过手!一个神神秘秘、没脸见人的家伙。我本来还奇怪,但看到卡缪的样子,我一下子就明白了!

 “古德。马文!尊贵的教皇陛下!他的关系真是通天彻地!嗯哼,一个至尊级的人物,竟然和其他势力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教廷的包容令我十分敬仰!”

 我收回望向穹顶的目光,重新审视老神父的脸,他苍老的面孔平静冷漠,像镀着一层不真实的膜。

 我微微勾起嘴角:“而你,洛达修神父,与我祖父齐名的前辈,曾经的光辉骑士,上帝之下最耀眼的人,你!你对一个可以当你孙子的晚辈下毒手时,可曾想过所谓的上帝?可曾想过所谓的真理?

 “而这个…”我松开手,让残烛掉落地面:“是卡缪让我提出的问题!上帝与真理的关系式该如何表达?他请你这位神学上的前辈,来告诉他答案!他就在这儿听着,和上帝同在!

 “可以吗?”

 …

 老神父闭上了眼睛,略定了一下,便又睁开。在这一闭一开的时间段内,空间似乎扭曲了一下。我眯起眼睛,冷冷地看着他的脸。

 他脸上是一种近乎悲悯且失望的情绪:“还是这个问题,卡缪那孩子,直到那个时候,也没有从这两者间解吗?

 “如果还是这个问题,我不介意再说一遍!上帝,为吾等永世追求之无上顶点。”

 他缓缓解开身上的神父袍服,随手把它抛在身后的长椅上:“永恒,即真理!”

 他出身上平滑的肌,那模样,一点儿也没有衰老的迹象,每一处纹理都十分清晰,在其中动的,是层层叠叠、永无边际的圣光荣耀,显示出他深的修为。

 而此时,我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他的修为上,我所关心的,只是他的回答。

 老神父的眼睛渐渐变得锐利起来:“陛下,你自幼接受孤岫先生的教导,你能在这样的基础上回答出,上帝与真理的关系式吗?”

 “…”“自少时起,我便钻研神学,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我以为我明白了神学所要表达的一切,但数十年之后,我又进入了懵然不觉的混沌…

 “卡缪,以为自己明白了。看着他,我就像看到了数十年前的自己,我们都以为,一个简单而纯粹的关键字,便足以形容这世间的一切,让万物抹去是非的面纱,回归同一的本源。

 “是的,这是一个很美好的愿望…然而,真的可以吗?

 “上帝…我们虔诚对待的主;真理…我们敬畏的戒律,这其间的关系,真的能用一个死板的、教条的公式表达出来吗?我不能,卡缪也不能!

 “‮道知我‬,卡缪让我选择,他让我选择上帝与真理的一个,或者握住二者融的关键…可怜的孩子,他看到了我心中的惑,可是,他却误解了我惑的源!

 “陛下,‮道知你‬这答案吗?”

 我冷冷看着他,体内发的力量自行外烁,与老神父的圣光相辉映,在两人正中开始烈的磨擦,而其产生的,则在溢出两人数公尺外时,便无声无息地消失,甚至干脆翻身回,以我们二人为中心,形成了一个不断加速旋转的漩涡。

 这里,空间在扭曲。

 看着老神父锐利的眼神,我*动一下嘴角:“暂时还不清楚,而我现在很想知道,卡缪误会了什么?以至于他拼尽生命的要求,完全打在了空处?”

 “除了上帝与真理,世上还有它物!”

 老神父猛然直起脊梁,语气也昂起来:“三百万人的黑暗世界,怎能道尽世间真理,怎会是上帝光辉专注之地!和一百亿的生命相比,三百万,不,是仅仅数十人的黑暗世界高层,怎能决定世界的未来!”

 “哦?你是个民主主义者?”

 我的话中不乏讽刺,而老神父也针锋相对:“只是笃信我主的公正罢了!”

 我没再说话,这并不是说明我被老神父驳倒,而是在蓦然之间,我竟把握住了以前一直模糊不清的概念。不仅是洛达修心里在想什么,便是卡缪那出乎常理的要求,也终于被我解读出来。

 看着老神父平静中涌动的异样力量,我脑中闪过刚刚那一群纯朴而可爱的孩子,还有这个平静的像是世外桃源的小镇,然后,我大笑‮来起了‬。

 洛达修冷冷地抿住嘴,脸色并不因我的无端大笑而有丝毫的变化,苍老的脸上,每一道刻纹都是铜浇铁铸的稳定,显示出他心底不容动摇的信念。

 可在我看来,这样的信念又是何等无稽!

 且…可怜!

 “黑暗世界不能代表,而你,洛达修大人,便能代表了?你选的合作伙伴们,不也正是那些要主导世界进程的家伙吗?你的选择,还真是具有代表啊!”洛达修缓缓提起手臂,已做出了一个即将攻击的架式,闻言微一摇头:“任陛下如何想法,也无妨!既然陛下已经把话带到,是战上一场,或是就此离去,由陛下自决。”

 他终于对永无休止的辩论感觉到不耐烦了,呃,或者更准确地说,他是对自己渐渐暴出来的心理世界有了警惕。而看他的模样,可不是让我自行离去的态度…

 我长长吁出一口气,止住了笑声:“不用担心,洛达修神父,我会非常自觉地离开!不过,在此之前…”

 “吼!”猛然一声低啸,我的身体在狭小的空间内爆发出了惊人的冲击力,由我和洛达修共同“搭建”的漩涡被一冲而破,无视他身前爆发出的强烈圣光,我合身撞入他怀中,伸手搭向他的喉咙。

 这一击我已出了全力。

 手掌微微弯曲,掌心处似是打开了一个深邃无底的发的圣光在这深力下被瞬间扭曲了,仿佛是一道栽入黑的光,再没有出来的机会。

 洛达修面惊容,正要变式后移,我手掌已贴着他的脖子,发力内握。只一瞬间,十余道圣光合成的防御光壁被一把捏碎,我的手指掐住他的喉管,手肘一撇,猛击在他口。

 “咯”地一声响,他前肋骨齐齐断裂,但却没有一错位,以致伤到内脏。只不过,那断骨的滋味也实在是不好受了。

 洛达修脸色一白,却硬气地不发一言。我的脸孔微见狰狞。

 “这是我替卡缪对您老人家的问候!”

 ‮人个两‬的身体贴在一起,向后疾飞“@”地一声响,我已把老神父掼在了墙壁上,整个教堂都震动了一下,本来被气流阖上的门户,再次开。在房顶的积雪簌簌落下,又被大风卷起,吹入教堂之中。

 只一招,数十年前名动天下的“光辉骑士”洛达修,就再无还手之力。

 他老了!

 看着他眼中依然不变的坚定,我手上加力,冷意森森:“我现在总算明白,‮么什为‬教廷内部对马文的突然即位没有一点儿正常反应,原来,是您老人家在那里做工作!也只有你的声望,才能下各种不和谐‮音声的‬!

 “洛达修大人你帮着马文那厮,整合教廷,害死卡缪,总不是认为,马文可以当一位孝子贤孙,供您颐养天年吧!

 “似乎在您老人家心里,我们这些人全是不值一哂的蠢材!你帮助卡缪整合教廷‮么什干‬呢?如果是为了你那份希望…驱虎狼是吧!让”三大制约“与六大、哦,应该是七大力量拼个你死我活?

 “让黑暗世界在马文这样的野心家手里崩溃掉?然后您老人家便代表上帝,向剩下的一百亿人传播上帝的福音?你真以为你那单纯的想法可以实现吗?”

 洛达修仍是倔强地看着我,没有一点表示。

 我冷冷地与他对视一下,忽又微微一笑,松开了钳制他的手。

 微一欠身,后退一步,我再次开口道:“洛达修大人,您真的老了!老不以筋骨为能,但智慧却不能生锈。

 “我觉得,你应该清醒一点了,想想卡缪,那个可能是教廷里最聪慧、最有前途的‮人轻年‬,他不会比你蠢!至少我所认识的卡缪,不会是你想像的那样!

 “当你把别人看成蠢货‮候时的‬,请先反省自己的问题!”

 洛达修的眼神分明就是一如既往的冷淡,显示他的心境没有一点儿隙。我不急不恼,也不再管他,踱着步子往外走,冷风呼呼地卷入,对我们来说,却没有一点作用。

 洛达修动了一下,但颇严重的外伤却阻碍了他的灵活,让他闷哼一声,又靠在了墙上,我只当没听见,一步步走出教堂大门,着寒风,低低一笑:“这个镇子,真好啊!”听出我话里莫测的意味,洛达修的呼吸猛然一促,我勾动角,笑容称不上和善。

 “全镇共四百六十七人,每一人都是虔诚的教徒,你的工作成绩果真不错。按照教廷的说法,他们死后,一定会进天堂的!”

 缓缓再踏出一步,洛达修的呼吸已经了。他不顾口的伤势,大声叫道:“停下!你想‮么什干‬?”

 “‮为以你‬我想‮么什干‬?”

 我旋风般转过身来,狠辣的眼神几乎要把老家伙千刀万剐:“‮为以你‬我会去杀了他们愤吗?你这个糊涂的老东西!”

 我大踏步走回来,再次揪着他的领子,牙齿挫得咯咯有声:“你真的是和我爷爷齐名的前辈?是那个教廷引以为豪的光辉骑士?你还不明白卡缪的用心吗?你看到了我,就一点也没想过我‮么什为‬会出现在这里?而不是其他的什么人?”

 洛达修眼中一片茫然。

 “!”我一把将他掼在墙上,也不管这会加重他的伤势,几乎把嘴巴凑在他耳朵上,大声吼叫:“来的是我!张真宇!一个和卡缪没有任何深厚感情的点头之!一个莫名其妙被人叫到数万公里外的外人!

 “最重要的…一个黑暗世界公认从来不会对他人愤、杀害无辜平民的滥好人!洛达修,如果你还是那个光辉骑士,就开动你的脑筋,认真地、没有任何偏见地想想…‮么什为‬,来的是我!

 “…而不是,隘列!”

 话中略微一顿,我用充满恶意的语调,吐出最后那个名字,这几个音节,化做了比外面极地寒风更冷彻百倍的冰,浸入了老神父的每一寸肌肤、血、骨髓。

 他的眼神猛地一,在数秒钟的紊乱后,他水的瞳孔渐渐扩大,喉咙里发出了“呵呵”的声响,僵硬如铁的身体霎时间软了下来。

 “明白了?老糊涂?”我松开手,任他软倒在地上:“来的‮么什为‬不是隘列?卡缪没理由怀疑朋友的真诚,但他却有足够的理由相信,以隘列的脾气,会让这个小镇,从世外天堂变成十八层地狱!

 “你半生经营的小镇啊…在隘列的眼里,又算得上什么?

 “你能阻止他吗?”

 我在洛达修的脸上冷冷一瞥,继续道:“卡缪看得比谁都清楚,所以,他拖着已然不治的残躯,等着我万里迢迢地赶过去…甚至为了惑隘列,竟没有加上半个‘急’字!以至于我还在南半球优哉游哉地绕了一圈!

 “他这么做,为了谁?他的心思,又有谁摸透了?‮么什为‬有人会觉得,已经悉了他的想法?制订了大计画的洛达修大人,也许,你可以为我解答一下!”

 一段漫长的沉默,直到寒风吹倒了烛台,四散的蜡烛满地滚动,在这样的和声下,我才听见了一点儿低沉‮音声的‬。

 “呵…”这个倔强的老头似乎在突然之间失声了,我只听到他喉咙滚动的沙哑回响,却没有听到任何有意义的音节。他或许感觉到了羞愧,伸出一只手,想捂住那张老脸,可混浊的水光就在指间渗了出来。

 “好好在这儿过日子吧!曾经的光辉骑士,现在的世界已经不需要你了!继续吧,幻梦里的日子,有人已经帮你实现了,即使,只是在这里!”

 我别过脸去,突然失去和老人说话的兴趣,也不想再看老人崩溃掉的模样。

 我缓步走出教堂,吐出一口浊气。看到我做了这些,卡缪一定会在天堂上破口大骂,骂他所托非人…

 只可惜,在这个世界上,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你呢?”

 “嗯?”

 “我在说你!”

 理查轻抚铁面,灰眸中出了饶有兴味的光芒:“一个举世公认的宗教狂,连教廷的同伴都要划清界限的人,‮么什为‬要踏上这个位子?我不认为你会有那种无聊的野心…”

 马文眼中碧波闪耀,他耸耸肩:“谁知道呢?一开始,我只是循着既定计画在做事,不过,踏上这个位子之后,我的想法有了很大改变…不,应该说,在很久以前,改变就开始了,一直持续到我登上教皇之位的那一刻…‘轰’!”

 他吐出一口长长的浊气,眯起眼睛,妖异的瞳仁映着天空的星光,在这清辉照映之下,他脸上竟是深深的陶醉:“没有什么时间,比那一刻更让我接近主的存在;也没有什么时间,比那一刻让我更清楚认识到主的一切。

 “我立刻喜欢上了这个位子,我特别喜欢在那里,和那股意识交流。每一秒钟,我都会得到比先前所有的知识加起来,还要更丰富的感悟…”

 理查灰眸凝定,他轻轻吐出一个单词:“神?”

 “或许吧!”马文微微一笑:“管他是什么,我只知道,在那里,汇集了所有虔诚教徒最纯洁的信仰,无数的力量汇集在那里,融为一体,再反馈到这世间,毫无疑问,那是神圣教廷的力量之源!”

 “真是采!”理查淡淡地回应,但眼中却也出向往之

 “当然!我一度怀疑过那种存在,但在那时,我已无比坚定。然而…”

 他的话音顿了一下,扭头看到理查闪烁的目光,他忽地大笑起来:“你能想像吗?一个已经被抛弃的家伙,竟堂而皇之的登上星球上所有虔诚教徒的最顶点!而那个家伙…他竟然毫不犹豫的把最纯、最强大、最神圣的力量灌输过来!

 “我在嘲笑他、谩骂他、污辱他,而他,做了什么?”

 马文伸出手,这只手洁白修长,不染一尘,理查一眼望去,已感到其中汹涌澎湃的圣力。圣力的每一次吐,都有排山倒海的力量。

 “信念、敬仰、虔诚,需要吗?”

 马文如是说,与之同时,他掌心中一点晶莹的圣光冉冉亮起,在千万分之一秒内,扩散到他整个手掌,活跃的圣光粒子在空气中跳动,发出快的鸣叫。

 理查的灰眸在瞬间凝结了,虽然很快又恢复了正常,但他的神情转变,却被马文尽收眼底。

 “如何?”

 理查轻叹一声:“惊人的…”

 理查的回应没有任何出格的地方。

 确实是惊人的!

 黑暗世界的各类功法均有其出处及理论范畴,千差万别,不一而足,有时一派内便有几十种分歧,十分复杂。

 但大体说来,却可以分成两大派别:有认定“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无意识天地说”又称“自然说”

 也有认为“神创世界”、“神爱世人”的“有意识神格说”又称“信仰说”

 世所公认,教廷的圣力乃是“信仰说”的派生体,其要义便在教徒们虔诚的信仰,以信仰引发天地之威,承接神圣之力,其信仰越诚,威力越大,否则,便是自断源,其后果自不待言。

 教廷、圣战、艾玛、梵河,都或多或少有“信仰说”的基础,而其中,更以教廷、圣战为最。

 两千年来,只听说过黑暗世界有叛徒,异也有所谓的“不坚定者”却从未听说过教廷、圣战有什么不肖之徒,便是有,在叛逃后也成了手无缚之力的蠢物。这便是“信仰力量”的妙处。

 在绝大部分的时间内“自然说”和“信仰说”没有什么尖锐的冲突,彼此同时存在,各有其理论体系,是人们用来解释世界的不同方式。慎言慎行的大师级人物,则将之归诸于“天地元气”的玄奥变化,用模糊的态度来面对。

 而在某些进者眼中…

 “自然说”进者认为“信仰说”有其天生“不科学”的地方,属于落后的原始思维。

 “信仰说”进者则针锋相对,声称“自然说”的支持者,是一群被“科学”锢思想的蠢货,更是罪该万死的“亵神者”

 在黑暗世界各类学术期刊上,这类的文章多不胜数,但各自均有铁一般的事实支撑,谁也没有办法完全驳倒另一方。

 此刻,马文的经历,足以让这场持续了上千年的理论纷争戛然而止,更能让“信仰说”的理论基石轰然倒塌。

 然而,即使一种理论被驳倒,又能说明什么?

 想透了这一环,理查似乎看到了一点异样的地方。

 不等他再想下去,马文便竖起一指头,轻轻摇了摇:“‮道知我‬,你想说,‘信仰说’的理论基础被打碎了…很遗憾,我查阅了教廷的资料,并且找过一些人试验,然而,迄今为止,只有我‮人个一‬才具有这种情况。

 “而且,这情况也并不是在我登上教皇之位后才出现的。早在十五年前,我便有了这种能力!当时,身在地下十三层的监牢之中,我冷看三十年作为,一夕瓦解。

 “可偏偏在这个时候,我又分明感觉到这样一个存在…理查先生,你的分析能力强我百倍,能否给我一个确定的解释呢?”

 理查先摇了摇头,但很快又点头。

 “我想,我明白了!”

 “哦?”马文显然想不到理查会是如此“神速”任他修为深,心机深沉,心脏也不由停跳半拍。

 这时,理查低低笑‮来起了‬:“从虔诚到怀疑,从怀疑到恨弃,从恨弃到重建,再由重建到怀疑,陛下的心路历程看来很是辛苦。

 “那么,你现在是否在考虑,自己的定位问题呢?”

 马文这才明白理查并不是在解答他的疑惑,而是为他做心理剖析,一时间为之失笑。不过,他也极坦白地承认:“有这个意思!”

 “一个怎样的定位啊…”极为少见的,理查用近乎咏叹调的语气,表示出心中的慨叹。

 马文觉得这里面似乎蕴含着极大的讽刺意味。

 看来,对他的想法,理查并不认可。

 事实也正是如此。

 “我不认为这是个好的想法!”理查缓缓说道。在星光下,他灰眸闪动,这是他面部唯一具有生命气息的地方,以至于旁人只能从这里面得到他内心透出的资讯。

 马文与他对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困惑于世界的真谛,于本身的地位,在神异的力量里陶醉,自认为可以达到永世不移的巅峰…这‮是像不‬符合理性的决定!

 “最重要的是,在以往的历史中,你找不到能够加以佐证的材料。黑暗世界上万年的历史,进入‘极限阶’者不计其数,比你我二人强的,也是一个不小的数目,这里面,有多少你我今生也无法超越的人呢?

 “便是历代的教皇陛下,也有你至今尚难以比拟的,你比他们如何?

 “他们,怀疑了么?”

 马文低笑了一声:“你在劝我?”

 “不,是颇感兴趣地讨论!”理查冷淡地回答:“我一向注重考据。”

 教皇陛下微笑起来:“那么,你觉得,你比忌历代统领如何?你所做的事情,是他们所能够企及的吗?”

 “不…但‮道知我‬,有些人处在我的位置,或许会比我干得更好。我一直如此认为,这也是我的座右铭。”

 他的灰眸深深定在马文脸上,而这一次,当代教皇陛下只是*动嘴角,却不发出一点声息。

 而在这时,两人同有所感,以天星定位,他们的目光同时转向了西北的方向,那里,似有无数颗星辰坠落。

 马文摇了摇头:“你的实验似乎进行到了一个关键阶段…理查先生!”

 “我也正期待你的,自以为成神的人!”

 理查淡淡回应,语气中听不出太多的真诚。

 “百年孤独撑起来了吗!”

 普鲁斯坐在祭坛之前,背对着奥西里斯的神像,暗红的火光在他脸上翻滚,忽明忽暗。

 在他身前,玻鲁维尔正大步走来,脸上微显苍白,但眼神却坚如磐石。听到他说话,这位学者式的议长微微一笑,回应道:“不管是多么强的结界,没有启动它的力量,也比不过一面薄薄的纸张。”

 “大哥那边呢?”

 “自顾不暇!张真宇进入极地圈应对教廷问题,兰光方面主力全部被牵制住,谁胜谁败还是未知之数,至于炎黄本土的人马,极其分散,只集结便要数个小时。

 “而神英…就在半个小时前,忌方面陈兵山下,天空中更有十余个光束炮待命,哪还有余力?”

 “这样啊…标准的声东击西!不,只是一次最基本的左膀对右臂,我们没有想到的是,本应平衡的实力,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差距!”

 普鲁斯的角勾起一抹微笑:“这就是说,一切只能靠我们自己啰?”

 “嗯…”“隆!”一波强力震从数千公尺外的地面传来,震得祭坛的火光摇曳,只听这声音,便知是万神殿里的祭司团发动“荷鲁斯之光”造成的结果。

 “又一波!”普鲁斯长身而起,吐出口闷气,呲牙笑道:“这一次我去,你休息!”

 玻鲁维尔方一点头,又摇了摇头:“大祭司…”

 “嗯?”

 “祭司团撑不久了!丛巫十五名‘极限阶’轮上阵,配合‘魔兽武装’的进攻,数千公里高的地方,还有忌支援的光束炮,我们根本抵不住…”

 “…‮道知我‬!”普鲁斯撇了撇嘴,一脸的不在乎:“就是让他们攻进来又如何?”

 说罢,也不理呆在当场的议长大人,普鲁斯笑着向外走去,也许是狭长走廊的缘故,他的笑声听上去有些不自然的扭曲。

 玻鲁维尔怔了半晌,才猛然醒转,恨恨地一跺脚,返身追了上去。

 “普鲁斯!”他几步并做一步,追上疾行的少年,手掌按在对方肩上。

 普鲁斯低哼一声,一把拍开他的手,但却也停了下来。

 玻鲁维尔低低一叹,正要说话,却看到少年猛力一掌,击在身侧的石壁上。“咯”地一声响,坚比合金的石块现出大片蛛网般的裂纹。

 玻鲁维尔心中一惊,将要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只听到前方少年挫齿低吼:“混帐!再给我二十年!只用二十年!我四十岁之前,一定可以取得比任何人都不逊的成就!艾玛的力量,必将复苏!可…该死!”

 少年猛地回过头来,素来沉静温润的眼眸竟是一片血红。面对这双眼睛,玻鲁维尔很难正常呼吸。

 ‮人个两‬就这样对视着,直到普鲁斯眼中的血褪尽,这个过程不过短短的十余秒钟,在这期间,又发生了至少两次震动。

 “‮起不对‬,老师,我失态了!”

 由始至终,普鲁斯需要的只是刹那间的发而已。作为艾玛的最高领袖,他对任何结局都有了清醒的觉悟,所以,仅仅是十几秒,他便恢复了平从容的模样,耸了耸肩,也不再多‮么什说‬,转身就要走向前线。

 而这时,玻鲁维尔又叫住了他。

 普鲁斯微有些疑惑,他偏着头看回来,这动作甚至还带着一丝孩子气。

 这一切都在玻鲁维尔心中漾,使他更坚定地做出决断。

 “大祭司阁下!”

 在他们尚未进一步交流之前,一位高等祭司已跌跌撞撞地跑过来,离两人还有十步远,便一头栽倒,口中血沫伴着言语吐出来:“黑天、是黑天来了!”

 那魔鬼的名字还在两人耳边回,地面便再度震动起来,而这一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普鲁斯的肩头,甚至落下了点点粉尘。

 玻鲁维尔闭上眼睛,他明白,艾玛完了!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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