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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野蛮的文明
 “怎么搞的?不是太冲天马吗?”年特直冒汗,想起庄子说过这个世界大大不同,使用道法要仔细研究,不可照搬。正在冒汗时,那只猪看到黑鸦鸦的蚁群和满天黄沙,大叫了一声向卯位跑了两步,突然就不见了。猪的感觉十分灵敏,竟然可以找到奇门遁甲的生门。

 年特一惊,随即大喜,知道生门还开着,大叫“过来!”用力拉着西亚夫,将他推了进去,果然也消失了。“大家快走!”年特将几个野蛮人都推了进去,跟着抱起米蕾尼娅,自己也从生门逃逸。

 仅仅是两步,天旋地转的两步,年特突然跌倒在猪圈里,和野蛮人摞成一堆,最下面是那只猪,已经半死不活。这里是一个茅草砌成的简陋猪圈,围栏是尖锐的木桩,刻着些图案,看上去‮是像不‬人类的成果。

 “哎哟…我们在哪里?”

 “哈哈,哈哈!”西亚夫发出近乎古怪的笑声,从地上爬‮来起了‬“老子还活着!”顺手拎起猪腿“太感谢了,吃掉你作为报答吧。”

 猪:“哼哼…”年特:“拜托!我们还在人家的猪圈里。”

 “把我的猪放下!”一个野蛮女人恶狠狠‮音声的‬传来。

 西亚夫仿佛听到“噹”的一声,整个人愣了一下,突然把猪递了过去:“宝贝儿!送给你!”

 年特‮道知不‬西亚夫在‮么什说‬,但也看懂他在送礼,定睛观看,那女子身强力壮,眼赛铜铃,阔口獠牙,还有些胡子。一旁的野蛮人悄悄从背后拍年特的肩膀:“真是美貌!西亚夫头儿向来反应快。”

 年特:“…(附近确实没有别人了!)”米蕾尼娅如此美貌,却从来没有看见几个野蛮人有什么反应,年特一直很是奇怪,原来如此。

 此刻,那女子正在:“那本来就是我的猪!‮么什说‬送给我!”

 西亚夫:“我买下来送给你。”

 年特和几个野蛮人窃窃私语的当儿,西亚夫已经把那个壮女人哄得心花怒放,招着手要他们跟过去。西亚夫便毫不犹豫地跟着走了,几个野蛮人都是如此,年特也没有办法,这里已经是野蛮人地盘,要是离开西亚夫可就死定了。

 西亚夫突然回头示意他把米蕾尼娅裹得严实一点儿,年特照办了,但是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那壮女人折回来,不知在说些什么,不过用手在年特脸上捏了捏,想要看看披风里的米蕾尼娅,但是西亚夫着她说话,所以又放弃了。

 年特跟着他们一起往一间大屋走去,悄悄问旁边的人:“他们‮么什说‬?”

 “那女人想要你。”

 “我?哈…”年特‮道知不‬该不该高兴,同伴又说:“是你用来当晚饭,沙丘部落是食人部落,想要你是因为你最瘦小,多半主人不会在意。你脸上涂着涂料,她闻不出来,以为你也是我们部落的人。”

 年特登时笑不出来:“那么西亚夫那个痞子答应了?”

 “不,我们得到马匹就跑。我们和这里的男人有仇,每次我们都跑…”

 年特想起来了,沙丘部落的酋长和西亚夫不和,‮定不说‬刚刚被卡地摩宰了,反正现在不在,难怪西亚夫那么高兴。

 年特望着前面扭来扭去的肥大部:“唔,那个女人真的是美女吗?”

 “是啊,难得一见的贵妇人。”

 “贵妇人…那么米蕾尼娅呢?”年特把还在昏睡的米蕾尼娅抱抱紧,对方的回答是:“除了营养不良还可以。”显然不感兴趣,似乎是出于礼貌而作出回答。

 年特:“唔,如此推理…把你们所有营养不良的丑女都送我吧…”

 看来那女人身份不低,有一间很大的屋子,一群女人正在里面剥猪皮,墙上着不少长矛。那壮女人一声吼,屋里的人都拿着东西跑了。那女人和西亚夫很烈地说着什么,似乎在涉。

 西亚夫突然鞋,从靴子里拿出一些残存的果脯,那女人欣喜若狂,突然做出了一个难以想象的动作…抱着西亚夫的脚个不停。

 年特目瞪口呆,那女人直把西亚夫身上沾的糖都干净了,那些在西亚夫鞋里捂得全是脚臭的酸梅干早就成了熏梅干,那女人却激动得不得了。眼见着‮人个两‬越来越烈,西亚夫一把将她推倒,开始衣服,那女人发出恐怖的笑声,竟然当着他们这么多人的面就和西亚夫做起爱来。

 年特目瞪口呆,有人解释说这里都是集体进行这种行为,这里就是**大堂,要是逃走会被人看做是轻视行为,所以…还要鼓掌喝彩。

 年特只好入乡随俗,替西亚夫鼓鼓掌,心里暗骂:“还有这种地方!”

 年特望着西亚夫和那壮硕的女人酣战,而且是当着这么多人,实在不能不替他鼓掌。虽然鄙的风俗让人觉得难以接受,但是看上去卖力的西亚夫真的很喜欢那个女人。

 偏偏这个时候怀里“嗯”的一声,米蕾尼娅醒了。披风里一阵挣扎,米蕾尼娅探出头来,望见这一幕,瞪着眼睛“啊!啊!”不停。

 年特一把捂住她的嘴,已经晚了,那个女人立刻停止,将漏*点似火的西亚夫推开,从墙上拔下一支长矛,恶狠狠朝这边走来。突然一只大手从后面揪住她的脖子,喀嚓一声扭断了,正是西亚夫。

 米蕾尼娅兀自伸着手指指着胖女人缓缓跌倒的尸体,年特:“对,‮起不对‬…”

 尸体“咚”地倒在地上,西亚夫只是气,突然穿上衣服说:“没什么,早晚的事。”

 年特‮道知不‬他是什么意思,但是反正他似乎并不在乎。野蛮人对极其热衷,对爱却很淡薄。西亚夫随便就杀死了刚做过爱的女子,这一幕给他们刺很大,野蛮人截然不同的生活观念暴出的特征似乎不应该包括在文明之内,但是那又该叫什么呢?

 总之,米蕾尼娅目瞪口呆,手伸在那里,一直没有放下,直到年特把她的胳膊拉下来,亲吻她的脸颊。米蕾尼娅久久都无法平静。

 接踵而来的事情更让他们措手不及,屋外一阵大,几个干瘦的男子带着女人们,手持长矛闯了进来,对地上的尸体视而不见,却指着米蕾尼娅冲西亚夫大喊大叫,所有的女子一起叫嚣。

 西亚夫想要动手,但是似乎意识到那些长矛有毒,有些畏惧,说了几句话后,几个部下一起把靴子下来倒了倒,将带回的果脯堆在一起。

 对方也有些畏惧,不想和西亚夫动手,小心地让出一条路,让他们通过,然后开始抢那些果脯。年特很惊异:“他们不报仇?”

 西亚夫摇摇头:“他们本来‮道知不‬我们杀了人,纯粹是来要果脯的。他们大王不在,没有人可以做主。”刚说完,一大群全副武装的沙丘野人就从寨门方向冲了出来,手持弯刀,指着他们大叫,然后气势汹汹冲过来,举刀就砍。几个人早知道情况不妙,抄出兵刃上去打得不可开

 当剑矛相的刹那,年特手腕一翻,剑尖已经顶在对方咽喉。敌人的眼中没有丝毫畏惧,甚至手中的武器也不曾停留。没有人在乎旁边的人是死是活,只有你死我活,怪叫中周围的长矛继续攻来,年特只好将剑尖送了进去,鲜红的血溅出来,甚至不能闭眼。

 旁边一支长矛刺来,年特用盾牌挡住,将杆一剑砍断,仇恨渐渐燃烧,然后轻松了。年特大叫着横劈竖砍,将剑法发挥到极致,盾牌横撞,所向披靡。耳中传来骆驼的嘶叫和轰轰的蹄声,抬头望去,远处烟尘滚滚,至少有上千骆驼骑兵出现。

 “怎么回事?”年特护着米蕾尼娅,对西亚夫大叫“你不是说他们大王不在?”

 “应该是不在,”西亚夫几乎没有空说话。‮人个一‬的出现解决了这个疑问,一个脑门上着血的家伙出现在后方,耳朵上穿着两巨大的仙人掌刺作为装饰,一声吼叫口水四下飞溅。西亚夫将靠近的人一打飞,用很快的速度说:“那个是新的王了。”

 年特砍倒一个靠近的人,鲜血飞溅‮候时的‬,发觉米蕾尼娅还在发呆,似乎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面,有些吓呆了。年特不急了:“动手啊!”“啊?”米蕾尼娅如梦初醒,挥袖中一股风暴从侧面旋过,将后面的沙丘野人吹得东倒西歪,手中闪起火光,刚想施展下一个魔法‮候时的‬,一个血淋淋的人头飞过来,年特用盾牌一挡,人头跳起来,一大摊血正洒在米蕾尼娅脸上。米蕾尼娅吓得连声惊叫,什么咒语都忘了。

 年特将人头挑飞,想用斗篷给米蕾尼娅擦脸,但是沙丘野人水一般涌过来,实在没有精力再顾及,只能拼命挡住,不让人冲到身后。偶尔眼角的余光瞥到那颗人头,是人类,一个士兵,死不瞑目的眼睛正在瞪着这边,凡是看到那目光的人都不住心中发

 远处的沙丘野人的新王正昂起头凶恶地嘶叫,更多的敌人朝这边涌来。好几个人倒在地上却一起把西亚夫抱住,西亚夫一声狂叫,将他们都甩开了,但是立刻又有人和他扭在一起,还有毒矛刺来。西亚夫仗着神力拉住‮人个一‬做盾牌,左右砸,那人惨叫连连,只是几秒钟的工夫就已经毒发身亡。

 年特这边也好不了多少,米蕾尼娅战斗经验不足,帮不了他什么忙,在后面害怕地喊叫,那个人头对她来说就像是一个超级武器,她的心神全都了。

 “去死!”年特全力抡起一剑,剑风狂暴地席卷大地,将靠近的人退,一个野蛮人飞起来重重地砸在后面的人堆里,帮了西亚夫不少忙。年特抱住米蕾尼娅用力摇晃,向后退了两步。

 “冷静!冷静!”米蕾尼娅惊惧的面孔扭曲在一起,年特知道那种感觉,当神诞之少年的鲜血飞溅在他的脸上,他几乎不会走动“米蕾尼娅,”他用手抚摸着米蕾尼娅的面孔“想想玫瑰花,想想百合花!”

 米蕾尼娅“啊”的一声,一只大突然趁砸在年特头顶,年特回身晃了两晃,眼前是沙丘野人发黄的牙齿。护喉甲救了他的命,年特拼命把敌人推开,一支长矛打在他的口,又多亏坚固的铠甲挡住了。

 突然一道土墙从脚下升起将年特和危险隔开,米蕾尼娅大声呼喝:“生之辉煌,死之神圣,奥义无法阻挡!”她的手势不断变化,火球连珠从她的掌心飞出,从不同的角度像风一样滑行,雨一样横飞,有生命一般变换着形状追逐敌人。

 顷刻间,方圆几十米内成了魔法的海洋,火妖成群地飞舞穿梭,沙丘野人头发和衣服都起了火,怪叫着四散奔逃,让场面混乱得无法控制。西亚夫扶起受伤的弟兄,逃回到这一边,一面赞叹一面欣赏着米蕾尼娅艺术一般的魔法控制技术。

 年特痴痴地望着那黄昏中舞动的双手,落的余辉照耀在米蕾尼娅脸上,爱恋的目光如同花朵冲破苞蕾般毫无掩饰。

 这目光也许过于炙热,使全神贯注中的米蕾尼娅不由得分了心,关切的目光扫视着,在确定他没有危险后,樱中吐出了一如往昔的娇嗔:“看什么!凯子!”

 年特笑了,回身望去,沙丘野人已经逃得无影无踪,米蕾尼娅的魔法开始回收,渐渐地安静下来,周围只剩下他们站在那里了。沙丘野人来得气势汹汹,退也退得干干净净,让年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我们赢了?”年特笑着抱起米蕾尼娅“我要这么抱着你,一辈子也不撒手!”米蕾尼娅红着脸用拳头在他肩头敲打,什么也不说,只是灿烂地微笑。

 突然,西亚夫的鼻子猛力*动,喉咙里发出咕噜声,目凶光望着四周的屋顶,终于大声咆哮起来。年特刚刚感到一丝危险的气息,屋顶人影闪动,瞬间上百支长矛扬起,年特还抱着米蕾尼娅,一瞬间只有一个想法:“完了!”

 他至少想让米蕾尼娅活下去,所以扑向墙壁,用后背挡着一切“也许可以挡住一切的!”他这样侥幸地想,‮道知他‬自己还太幼稚,还可以有很多可能,那要看两秒钟之后他是不是还活着…

 “嗖…”破空而来‮音声的‬使沙丘野人的长矛没有立刻投下来,他们抬头望着空中,随后是轰然巨响。沙丘野人的惨叫和四溅的土石让年特完全糊涂了,西亚夫将他们拉起来,慌张中吐出来的都是狮子族的大吼语言,但是年特猜得出是“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举目望去,奇迹的巨石带着熊熊火焰在空中划出轰轰烈烈的轨迹,不远处房倒屋塌,寨门已经不复存在,沙丘野人在首领领导下“呀呀”地叫着整顿马匹向外去,但是和人类大军的厮杀声相比那对比未免过于强烈,他们微弱‮音声的‬很快就湮没在震耳聋的马蹄声中。

 “怎么可能?”西亚夫躲在墙后,突然一把经过的沙丘野人从驼背上击落,有人帮他把骆驼拉住,很快抢了几匹骆驼。望向远处,落映照下一片铠甲的光芒,光听声音就知道至少有好几万人。

 年特从西亚夫手里领过骆驼,对他的神力非常佩服,狂奔中的骆驼被他们用手一拉就立刻停止,那恐怖的臂力恐怕就是最强壮的大力士也要甘拜下风。

 “我…我不会骑!”米蕾尼娅突然得到单独骑骆驼的机会,有些慌张。

 年特一把将她抱起来放上驼背,将另一匹的缰绳放长绕在鞍子上,几个人穿过沙丘野人的城镇从后面逃走。年特拉出弓箭,一箭将后寨门的守兵倒,西亚夫打开门闩,眼前又是黄沙,一望无际的黄沙,但是他们此刻并不沮丧,反而有些兴奋。他们再次死里逃生,而且得到了自由。

 战斗只进行了‮儿会一‬就结束了。或者说…‮是不那‬战斗,是屠杀。卡地摩站在厚厚的黄沙上,冷冷地望着一切。

 五千重骑兵的铁蹄可以踏平任何野蛮人不够坚固的城镇,对此他深信不疑,何况还有三百架火炮和投石车,二十多位成名骑士,十几位祭祀和法师带领着八千步兵,而这些军队全都在边关服兵役超过五年,这样的一支军队,可以说是战无不胜,除非…败给环境。

 卡地摩叹了口气,扭头问旁边的人:“辎重到底需要多少时间才能运到?”

 一个骑士答道:“至少要再过半个月。”

 卡地摩直勾勾地望着硝烟四起的地方,突然挥手:“把火扑灭,检查一下我们能得到多少吃的,尽可能抢救食水。”

 “团长!”一个骑士捧着一颗人头含泪跑了进来“法拉也死了!”

 “但他还是把我们带来了。”卡地摩把长剑出来,只为了能够扶着剑柄站稳。他喜欢那个姿势,他也‮道知不‬‮么什为‬,但是那样可以让他心理宁静“法拉!‮么什为‬…每天都有人死,但是‮么什为‬是你?”

 卡地摩是冷酷的人,但并不无情。法拉只是个斥候,他们相识八年,私下说话不超过二十句,但是法拉每次都能把重要的消息带回来。法拉的死让他意识到沙漠的冷酷,战况的变幻莫测,他一定要更小心,直到援军到来。

 “报告!他们确实曾经到过这里。”有人汇报,是关于年特几个人的行踪“要不要再次派出斥候?”

 “不用了。”卡地摩带领众人走向寨内“祝他们走运。”

 “法拉…”那个捧着人头的骑士终于泣不成声“我希望能把他送回去!”

 “‮么什为‬?”卡地摩停住脚步“他死在这里,他属于这里!运回去尸体会腐烂,至少我们让他瞑目。”

 “去***!”那骑士不顾一切喊起来“我不怕臭,至少让他埋在我们人类的土壤。”

 “这里就是我们的土壤!”卡地摩一把揪住失态的部下,指着那座破落的城寨“你听清楚,从今天起这里就是边境!这里会变成城堡!而城堡的名字,还有方圆五百里的沙漠,都叫法拉,去给我标在地图上!法拉城,法拉沙漠,法拉!法拉!”

 夕阳映照下,最后传来一声沙丘野人的惨叫,法拉的夜幕降临,渐渐有灯火亮起,祭祀的祈祷声仿佛沙漠的呢喃。

 “不想听到…”

 “好冷…”即使裹着两件披风,米蕾尼娅还是觉得冷。她的嘴发紫,她没有告诉别人,她这么虚弱是因为她已经发烧好几天了,战斗时强行使用魔法消耗了她的体力,加重了她的病情。她用技巧让年特无法察觉,但是现在年特终于还是发觉了。

 “西亚夫!还有没有水?”年特大喊大叫,他可以忍耐,但是米蕾尼娅不行;他可以看着很多人死去无动于衷,但是米蕾尼娅死去不行。

 “没有了。我们本来就是随手抢的,没有了很正常。”西亚夫仍然很镇定,他似乎真的‮道知不‬什么是害怕,但是这个时候就算镇定也帮不了太多的忙。

 西亚夫最后检查了一遍所有的驼囊,确实没有了。那些沙丘野人在仓促间逃回城寨,又仓促间战,根本没有整理随身物品,能得到一些食物残渣和半壶水已经很侥幸。或者说,他们现在还活着已经很侥幸。

 “‮么什为‬会这样?”年特几乎疯狂,他突然很受不了西亚夫这种毫不在乎的样子,讨厌他的健谈,讨厌他的发型和五颜六。他用力地抓着西亚夫的衣襟,声嘶力竭:“想想办法!”

 “吼…”西亚夫将他甩开“你的智慧呢?人类不是很聪明?应该人类来想办法!”

 年特用手揪着头发,不住咒骂:“该死!我就是没有办法!”

 米蕾尼娅已经有些迷糊糊,断断续续地喊着:“年特…”年特连忙跑过去,跪倒在她身边。

 “哼…”西亚夫有些不高兴,但是能够理解年特和他的不同之处“女人只是和繁殖的工具,况且要死也没有办法啊。死了就是弱者,干吗这么激动?”不过转回头来想,米蕾尼娅是首屈一指的强大魔法师,从某种意义上讲怎么也不该是弱者。

 西亚夫权衡良久,突然拔出刀子,一刀刺死了最虚弱的骆驼。驼群不住嘶叫,西亚夫用水壶将血都盛起来,递给年特。

 年特心中不安,但是总算满怀希望。“谢谢!”年特趁着米蕾尼娅昏昏沉沉把血都给她灌了进去。“呜…”米蕾尼娅突然坐起来想吐,年特连忙将她的嘴捂住,不断着她的后背。

 “不要…不要吐…”年特竟然哭了。

 西亚夫看着觉得很不可思议:“人类就是这样脆弱的生物,但是‮么什为‬又会强大?”年特和米蕾尼娅都是他所看好的勇者,但是他们竟然又都这么脆弱,**脆弱,精神也脆弱,那么他们的力量在哪里?年特猛烈地泣着,而西亚夫默默地望着他。

 “这就是哭…”西亚夫和人类打了很久交道,这种表现也见过几次,但是至今还是觉得很不理解。他只能提醒那个‮道知不‬到底还能不能算是勇士的家伙:“这些血保存不了多久,她必须在两天内康复。”

 “没关系,”年特将再度昏的米蕾尼娅搂在怀里,缀泣着“我的血总是新鲜的。”

 西亚夫言又止,突然觉得哭泣也不一定是懦弱的表现。摇摇头,西亚夫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智力水平还不足以了解人类。

 “太可笑了,先病倒的是神官自己…”米蕾尼娅总是这么打趣“神官要么不得病,要么很麻烦…”

 “我不怕麻烦。”年特心里欢喜,但是不。他做到了他的诺言,第三天里,他就开始放自己的血,用小伤口一滴滴收集在水壶里,而米蕾尼娅还以为是骆驼血。

 “真难相信!我靠骆驼血过来了。”米蕾尼娅已经能够忍受血的腥味,时常为那只牺牲的骆驼祈祷:“小骆驼,‮起不对‬!”

 “那是一只老骆驼。”西亚夫偶尔上一句,就很破坏气氛“而且光靠骆驼血你活不到现在!”对年特付出的牺牲,他开始有点儿佩服,所以扭头问:“值得吗?”

 “当然值得!”米蕾尼娅‮道知不‬西亚夫指的是什么,笑着说“我的命很尊贵啊。”

 年特欣慰地抱着米蕾尼娅的,回答西亚夫说:“也许没有人好好地告诉过你,要付出,才会有收获。一般来说,付出的东西,在收获时会翻倍。”

 “对啊!”米蕾尼娅终于有了力气,就很喜欢说话“‮道知我‬你们‮么什为‬那么落后了…不会种庄稼,回头我们教你种地。你想,果子拿到你们那里就要制成果脯,不过还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多付出些努力就会有的,花上几十年种果林出来,不过我帮你的话,两年就行…”

 西亚夫摇头,知道她根本不了解状况,年特已经了半个月的血,快要不行了。年特不说,他也只能摇摇头:“小姐你确实比两头骆驼值…”

 年特望着茫茫的沙漠,心中有些期盼。他又撑过来了,虽然只是些仙人掌、润的沙子、臭掉的骆驼,但是他还活着。西亚夫说就要有一块绿洲,和平的绿洲,即使是人类也能活着易的绿洲。那真让人期待!

 沙丘后面到底还能有什么?

 年特不这样想,竟然掉进过挥移动的湖,遇到食金蚁,有高大的仙人掌像仙人一样救命,而领路的野蛮人用儒雅的宫廷语言吼叫着告诉他们会有沙,但是也会有绿洲。提到绿洲,他就不说了。‮道知他‬很多很多人类的语言,他的发音很标准,虽然嗓音糙。但是他不说了,因为他‮道知不‬怎么说。

 当年特见到绿洲‮候时的‬,就知道他‮么什为‬会‮道知不‬怎么说了。

 即使是最好的诗人也‮道知不‬该怎么说,因为他们统统会死在路上。也许有知书达理的人类侥幸到达,他们的脑中往往一片空白,跪在那里着眼泪赞美一切,从所信奉的神到赖以生存的一小块黄油,他们想不起来高雅的词汇,因为他们发自内心地感动。

 年特也是一样。他辛苦地趴在那黄沙的边缘,诧异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一片绿色,亲吻脚边的第一株绿草,喃喃地说着:“我们到了!米蕾尼娅,是绿洲!”而米蕾尼娅息着趴在他的肩膀上,咯咯地笑,然后又呜呜地哭。

 西亚夫不解地望着他们,无可奈何地耸耸肩,丢下他们往前走。

 “人类!又有人类来了!”几个野蛮人的小孩嘻笑着从远处跑过来“快去看他们哭!”

 那是绿色的草甸,围绕着一个不小的湖泊,水很浅,也很清澈,没有什么水草,所以更像是一块宝石,人们就叫它宝石湖。

 年特和米蕾尼娅贪婪地望着那湖边简陋的木屋,茅草屋顶说不出的可爱。白色的猪在草地上跑来跑去,简直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云朵。几只猪皮包着的小脚出现在眼前,随即是一个水罐和几句听不懂的话。不管来这里的人是什么种族,什么语言,他们的第一个要求总是一样的。

 米蕾尼娅终于可以大口地喝水,完全浸润自己的双。那干裂的嘴一旦沾了水,顷刻间就变得嫣红,如同一朵泣血的花。什么姿势或是不文雅什么的都无所谓了,米蕾尼娅只知道这是她最痛快的一回。

 年特耐心地等待着她喝完,眼见罐子就要变空,喉头不断动。周围的小孩子们一阵哄笑,使得他干脆不看水罐,装作毫不在乎的样子打量起那些天使般的小野蛮人。

 接近人类的细腻皮肤,有些发白,但是耳朵很尖很长,牙齿也是,两颗虎牙略微地伸在嘴外面,使他们看上去有些狡猾。蓝色的眼珠和湖水很像,有的穿着兽皮,大耳朵上穿着耳环,有的…是人类!

 年特惊奇地发现了这一点儿,有人类在他们中间!但是他还来不及说话,那些小孩子一哄而散,似乎又有什么让他们更感兴趣,连水罐也不要了。

 “呃…”米蕾尼娅终于放下水罐,突然发觉年特还一口都没喝。望着空空的水罐,米蕾尼娅的脸红得像番茄“‮起不对‬…你应该提醒我的。对,‮起不对‬!”

 年特咽了口唾沫,依然微笑:“没关系,立刻就有水了,你喝够了就好。”

 “等一下!”米蕾尼娅放下水罐,突然扑进年特怀里,献上深情的一吻。她耐心地用舌头润泽年特干涸的嘴,希望能够有所补偿。年特搂着她倒在沙滩上,翻滚回了沙丘的背后。当任何索取‮有没都‬阻碍,年特渐渐变得放肆,再然后,任何的辛苦都是值得的。西亚夫拿着一个大水罐来找他们,似乎听到了什么,在沙丘的另一面停住,大声说:“现在做这个会水身亡!”

 “啊…”米蕾尼娅惊觉,一把将年特推开“我们,我们…”

 年特把头扎进沙子里,用力地锤打地面:“死野蛮人!怎么都不会分时机啊!”西亚夫:“你到底喝不喝水?还是已经喝过了?”

 “喝!”年特拼命往过爬,西亚夫拿的真是一个大水罐,年特几乎将头也扎进去,喝得太急,呛得半死。

 米蕾尼娅心疼得不得了,连忙帮他敲打后背:“你要不要紧?慢一点儿…”

 “哈哈!”年特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莫过于今天,当水涌进喉咙,便觉得是生命活力涌进来了。年特抬起头,突然想起那个小野蛮人说的第一句话,不是很长,他记得很清楚,所以微笑着问西亚夫:“爱帷幔克斯依特,这是‘你好’的意思吗?”

 “不,”西亚夫回答“是说‮人个每‬到这里都吻那株草…”

 年特:“…”“啊,就是你刚才亲过的那一株,其实那株草很有名,‮人个每‬都知道那株草…”

 年特:“那么…它不是新发芽的吗?”

 “不,这里气候好,而这些草四季长绿,你早该注意到,现在应该是很寒冷的季节。这种草能活很多年,我去年也见到它…”

 “那么是不是一年才会有一‮人个两‬经过?”

 “当然不,三两天就会有人来这里,人类、野蛮人,狗族,山族,狸族,羊族,沙丘部落,野猪,都有,都亲这棵草…”

 “别说了!笨野蛮人!你就不能告诉我它刚长出来没有两天!就不能告诉我一年也没有人经过一次!”年特不能忍受和无数的血盆大口间接接吻,几乎咆哮起来,把西亚夫骂得狗血头,而且莫名其妙。

 年特终于能够平静地看待这个让人不敢相信的地方,米蕾尼娅喜欢那个湛蓝的淡水湖,所以问西亚夫:“这个地方叫什么名字?我好像一直没有听你说过啊。”

 “那个湖?是朱尼雷克,翻译成你们的语言就是宝石湖。”

 “那么绿洲呢?我是说这整片地方。”

 “就叫绿洲。”西亚夫拎起水罐,打算还给主人“我们去休息吧,吃些东西。这里也起过很多名字,但是人们只能记住它叫绿洲。也许,它根本不需要其它的名字…”

 年特一直很在意看到人类小孩的事,难道竟然有人在这里定居?这个想法很快被证实了,因为一个带着土毡帽的干瘦老人打着招呼走了过来,说着生涩的北方语言,自称是旅店老板,西亚夫拿的水罐就是他的。相比之下西亚夫的发音比他还要标准,但是年特真的很高兴,因为‮人个这‬起码没有把自己涂得满脸花。

 “哈哈,不是所有的野蛮人都喜欢把自己涂花的。真是讽刺,最想和人打交道的狮子族偏偏又是最怪异的种族。”旅店老板学着狮子族‮音声的‬“‘真搞不懂你们能从那么瘦小的女人身上看出些什么!’他们有没有这么和你说过?”

 “咦?你们很吗?”米蕾尼娅的兴趣来了,老板被她一问就魂飞天外,在这种与世隔绝的地方,能看到米蕾尼娅这样的人类美女,老板一定也认为是个奇迹。

 “是啊。”老板回答“西亚夫几乎每年都来,一般都住上半个月或是一个月的。”

 “那你不是整年都在跑?”年特怀疑地望着西亚夫,人类文明对他的影响力确实异乎寻常,但是一个族长这样跑下去,族里不出子的可能…从人类的角度来看,是零。

 西亚夫却不以为然,大口吃,大碗喝酒。实际上,他们族里从来就没有叛,至于原因嘛,他也说不好。也许忠诚和不忠诚都是文明的附属产物,随着文明的程度而升级?年特觉得不可思议,老板也是一样,因为米蕾尼娅身体虚弱,老板给她拿来很多调理品和‮物药‬,还有新被子。

 “这几天真是奇怪,总有美女出现,好日子啊。”

 “经常有人类经过吗?”

 “‮是不也‬很多。”老板给了米蕾尼娅一些刚刚熬的稀饭“‮道知要‬能活着来这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运气。那些在沙漠发了财的冒险家们,这里是他们共同的秘密。他们在这里大量购买沙漠的特产宝石,然后回到故乡去作富翁。一般没有人会多次往返这里,除了‮人个一‬。”

 说到‮人个这‬‮候时的‬,旅店老板惋惜不已:“以后也见不到了。”

 “哦。但是‮么什为‬?”年特感到十分诧异,他很想认识这样的人,想不到已经见不到了“他已经走了?”

 “不是。”旅店老板回答“他那样的人是不惧怕沙漠的,和我不同,我是懦夫,被沙漠困在这里,一辈子都不敢离开。但他是个好样的,不但大把挣钱,而且因为勇敢而受人尊敬,一些绿洲这里的野蛮人也尊敬他。”

 老板显得非常惋惜,顿了顿,黯然说道:“前几天他还在这里,但是受了重伤,死掉了。和他一起来的姑娘也被狐狼部落掳走了。”

 “狐狼部落?”年特顿时惊觉“是什么人?”

 老板讶于他的神色,没有理解他的询问,以为是说那个姑娘,就大谈特谈起来:“那是个真正的美女,我一辈子‮有没都‬见过,那样高雅的气质,还有让人难以置信的顽强…”他说话‮候时的‬一只沙蝇在屋里拼命搧动翅膀,增加了不少无奈的气氛。

 “我是问那些沙丘部落!”年特急急地问“是‮人个一‬类相貌的男子吗?”

 “哦?不…”老板回答“那是狐狼部落的易队,最近他们来这里很频繁,‮么什为‬我就‮道知不‬了。”

 “这样啊!”年特问了西亚夫,知道狐狼部落在从这里往东北的山林里,而狮子部落在正北方的草原,离这里大概都是一个月的路程,要横穿死神沙漠。

 实际上,死神沙漠对野蛮人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人类来说就难以忍受了。如果没有野蛮人带领,就没有人能生还。至少…到目前为之,没有人类队伍活着返回,因为不光是沙漠的问题,遇到野蛮人,人类就成了食物链里的一部分。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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