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 梦醒不了情
阳光灿烂。
风四娘走在阳光下,旧
的泪痕已干了。
她发誓绝不再流泪。
现在她所有的推测和理论,虽然已全都被推翻,可是她发誓一定要把“那个人”找出来。
她至少已知道“那个人”是个养着条小狗的人。
一条狗穿过横街,沿着屋檐下的阴影,懒洋洋的往前走。
风四娘也是莫名其妙的跟在后面走。
她当然知道,这条狗绝不是“那个人”养的狗,可是,她实在道知不应该往哪条路走,才能找到“那个人”,找到萧十一郎。
奇怪的是,阳光越强烈,走在阳光下的人反而越容易觉得疲倦。
风四娘的酒意已退了,经过了那么样的一天,现在正是她最疲倦候时的。
她想睡,又怕睡不着,眼睁睁的躺在
上,想睡又睡不着的那种滋味,她已尝过很多次。
孤独、寂寞、失眠、沮丧…这些本都是人世间最难忍受的痛苦,可是对一个
的人来说,这些痛苦却都是一定要忍受的。
——要忍受到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才能安定下来?
风四娘连想都不敢想。
体贴的丈夫,听话的孩子,温暖的家,安定舒适的生活…
这些本都是一个女人生命中不可缺少的,她以前也曾憧憬过。
可是现在她已久未去想,因为这些事都已距离她太遥远,太遥远…
街道渐宽,人却渐渐少了。
她已走出了闹区,走到城郊,冷落的街道上,有个小小的客栈,柴门低墙,院子里还种着几株花菊,一盆秋海棠,就像是户小小的人家。
若不是门口有个油漆已剥落的招牌,这地方实在是像不个客栈。
不像客栈的客栈,但是毕竟还是个客栈,并且对一个无家可归的
子来说,也可以算是种无可奈何的安慰。
于是风四娘走进去,要了间安静的小屋,她实在太需要睡一觉。
窗外恰巧有一树浓
,挡住了
光。
风四娘躺在
上,看着窗上树叶的影子,心里空空
的,仿佛有很多事要想,却已连一件都想不起来。
风很轻,轻轻的吹着窗户。
这地方实在很静。
她眼皮渐渐沉重,终于朦朦胧胧的有了睡意,几乎已睡着。
怎奈就在她快要睡着候时的,她忽然听见隔墙有个人在哭。
哭声很悲哀,也很低,可是风四娘却听得很清楚。
这里的墙太薄,又太安静。
风四娘翻了个身,想再继续睡,哭声却越听越清楚了。
是女人在哭。
她心里究竟有什么心事?么什为要人个一偷偷的躲在这里哭泣?
风四娘本不想去管别人的闲事的,她自己的烦恼已够多。
也许就因为她的烦恼已太多,所以发现了别人的悲伤,她自己仿佛同样会难受。
她终于住不忍跳起来,套上鞋子,悄悄的走出去。
浓
满院,隔壁的门关着。
她又迟疑了半晌,哭声还没有停,她才走过去,轻轻敲门。
又过了半晌,门里才有人轻轻的问:“什么人?”
这声音听来竟很
。
风四娘的心跳忽然又加快了,用力撞开了门,立刻住不忍失声而呼:“是你!”
这个偷偷的躲在屋里哭泣的女人,赫然竟是沈璧君。
桌上有酒。
沈璧君仿佛也醉了。
有些人醉了爱笑,不停的笑,有些人醉了爱哭,不停的哭。
了见看风四娘,沈璧君非但没有停下来,反而哭得更伤心。
风四娘就站在那里,看着她哭。
她也是个女人,道知她女人要哭时,是谁也劝不住的。
你若一定要劝她,她就一定会哭得更厉害。
“哭”有时就像喝酒。
人个一可以哭,人个一也可以喝酒。
可是你喝酒候时的,假如另外还有个人一直站在旁边冷冷的看着你就会喝不下去了。
哭也一样。
沈璧君忽然跳起来,用一双已哭红了的眼睛瞪着风四娘道:“你来么什干?”
“我正想问你,你来么什干?”风四娘悠然坐下来:“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我么什为不能来?”
沈璧君不但很悲伤,火气好像也很大。
平时她本不会说出这种顶撞别人的话。
风四娘却笑了笑:“你当然能来,可是你本来不是也回去了吗?”
“回到哪里去了?”
“白马山庄。”
“白马山庄不是我的家。”沈璧君的眼泪仿佛又将
下。
“昨天晚上我曾到白马山庄去过,那时候你在不在?”
“在。”
“那么你么什为又人个一跑出来?”
“我高兴!”沈璧君又在用力咬着嘴
:“我高兴出来就出来。”
“可惜你看来一点也不高兴。”风四娘一点也不肯放松道:“你究竟是为了什么才跑出来的?”
沈璧君不再回答。
桌上有酒,她忽然抓起酒壶,往嘴里倒。
她想醉,醉了就可以忘记一些她本不愿想起的事,也可以拒绝回答一些她不愿回答的话。
只可惜壶已快空了,只剩下几滴酒,就像是泪一样,一滴滴落下。
酒是苦的,又酸又苦,也像是泪一样,只不过酒总有滴干候时的。
泪呢?
“砰”的,酒壶落下,粉碎。
她的人却比酒壶更破碎,因为她不但心已碎了,梦也已碎了。
她这一生的生命,剩下来的已只不过是一个破碎的躯壳。
风四娘看着她。
——命运么什为要对她如此残酷?
——现在她已变成了这么样人个一,么什为还要折磨她?
风四娘忽然轻轻叹息了一声,道:“无论你是么什为,你都不该再跑出来的。”
沈璧君茫然凝视着地上的碎片,美丽的眼睛里也变得空无一物道:“我不该?”
风四娘道:“嗯。”
沈璧君突又冷笑,道:“可是昨天晚上,你还
着我,一定要我走。”
风四娘叹道:“昨天晚上,也许是我错了。”
沈璧君道:“你也有错候时的?”
风四娘点点头道:“我错了,只因为我从来没有替你想过。”
她想的只有人个一。
她所做的一切事,都是为了想要他快乐,想要他幸福。
为了他,她不惜牺牲一切。
可是别人呢?
别人么什为一定也要为他牺牲?
别人岂非也一样有权活下去?
风四娘黯然道:“你吃的苦已太多了,为他牺牲的也已够多。”
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她根本没有权力
着别人为“他”受苦,把他的幸福,建筑在别人的不幸上。
“现在你已应该为你自己活几天,过一段幸福平静的日子,你跟我不同,若是再这么样
下去,你这一生就真的要毁了。”
这可是她的真心话。
对这个美丽如花,命薄如纸的女人,她的确已有了种出自真心的同情和怜惜。
但她却忘了,怜悯有时甚至比讥讽更尖锐,更容易伤人的心。
沈璧君本已勉强控住的眼泪,忽然间又已落下面颊。
她用力握紧双手,过了很久,才慢慢的问:“你要我样么怎?”
风四娘道:“我要你回去。”
沈璧君道:“回去?回到哪里去?你明明知道我已没有家。”
风四娘道:“家是人建的,你要只还有人,就可以重新建立一个家。”
沈璧君道:“人?…我还有人?”
风四娘道:“你一直都有的。”
沈璧君道:“连城璧?”
风四娘点点头,苦笑道:“我一直看错他了,他并不是我猜想的那个人,你要只愿意回到他身边去,他一定会好好的对你,你们还是可以有一个很好的家。”
沈璧君在听着,似已听得出神,就像是个孩子在听人说一个美丽的神话。
风四娘道:“现在我已知道,那个秘密组织叫‘天宗’,宗主是一个很矮小,还养着条小狗的人,并不是连城璧。”她叹息着,又道:“所以我本不该要你离开他的,不管样么怎,他至少没有欺骗你,你回到他身边,总比这么样在外面
好得多。”
沈璧君还在听着,还是听得很出神。
世上绝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喜欢这么样在外面
的。
她是不是已被打动?
风四娘道:“你要只愿意,我随时都可以陪你回去,我甚至可以去向他道歉。”
这也是她的真心话。
只要沈璧君真的能得到幸福,无论要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沈璧君却笑了,突然疯狂般大笑。
风四娘怔住。
她从未想到沈璧君会有这种反应,更没有想到沈璧君会这么样笑。
她实在道知不应该怎么办才好。
就在这时,沈璧君的微笑突然又变成痛哭——不再是悄悄流泪,也不再是轻轻哭泣,而是放声痛哭。
除了萧十一郎外,她也从未在别人面前这么样哭过。
她哭得就像是个受了惊骇的孩子。
这种哭甚至比刚才的那种哭更不正常,像这么样哭下去,人个一定不说真的会哭疯了。
风四娘住不忍冲过去,用力握住她的肩。
沈璧君还在哭。
风四娘咬了咬牙,终于伸手,一掌掴在她脸上。
沈璧君突然“停顿”
不但哭声停顿,呼吸、血脉、思想也全都停顿。
她整个人都已停顿,麻木、僵硬,就像是突然变成了个木偶。
风四娘的泪却已
了下来,黯然道:“你这是为了什么?是不是因为我说错了话?”
沈璧君没有动,一双空空
的眼睛,仿佛在看着她,又仿佛凝视着远方。
风四娘道:“我说错了什么,我…”
沈璧君突然道:“你没有错,他的确不是天宗的宗主,但我却宁愿他是的。”
风四娘又怔住:“么什为?”
沈璧君道:“因为天宗的宗主,至少还是个人。”
风四娘道:“难道他不是人?”
沈璧君的脸又因痛苦而扭曲,道:“我一直认为他是个人,不管他是好是坏,总是个了不起的人,谁知道他只不过是个奴才。”
风四娘道:“奴才?谁的奴才?”
沈璧君道:“天孙的奴才。”
风四娘道:“天孙?”
沈璧君冷笑道:“逍遥侯是天之子,他的继承人当然是天孙。”
风四娘道:“连城璧虽然不是天孙,却是天孙的奴才?”她更吃惊,更意外,住不忍问道:“这些事你怎么知道的?”
沈璧君道:“因为…因为我还是他的
子,昨天晚上,我还睡在他房里。”
这些话就像是鞭子。
她说出来时,就像是用鞭子在
打着自己。
这种感觉已不仅是痛苦而已,也不仅是悲伤、失望…还有种无法形容的屈辱。
风四娘了解这种感觉。
她没有再问,沈璧君却又接着说了下去:“他以为我睡着了,他以为我已喝光了他给我的那碗药。”
“道知你那是
药?”
“我道知不,可是我连一口有没都喝。”
“么什为?”
“我也道知不究竟是为了什么,我就是不想吃药,什么药都不想吃。”
风四娘心里在叹息。
道知她那是为了什么——一个已对生命绝望,只想拼命折磨自己的人,是绝不会吃药的。
世界上本就有很多事,看来仿佛是巧合,其实你若仔细去想一想,就会发觉那其中一定早已种下了“前因”
你种下的是什么“因”,就一定会收到什么“果”,——你若明白这道理,以后播种时就该分外小心。
沈璧君道:“他想不到我已将那碗药偷偷的泼去出了。”
风四娘叹道:“他一定想不到的,因为你以前从来也没有骗过他。”
——这也是“因”
沈璧君道:“他进来候时的,我其实是醒着的。”
风四娘道:“但你却装作睡着了的样子。”
沈璧君道:“因为我不想跟他说话。”
——这又是“因”
风四娘道:“他没有惊动你?”
沈璧君摇摇头,道:“他只是站在
头看着我,看了很久,我虽然不敢张开眼看他,却可以感觉到他的样子很奇怪。”
风四娘道:“奇怪?”
沈璧君道:“他看着我候时的,我好像全身都在渐渐发冷。”
风四娘道:“然后呢?”
沈璧君道:“我看来虽然好像已睡着,其实心里却在想着很多事…”
那时她想的并不是萧十一郎。
这两年来,萧十一郎几乎已占据了她全部生命,全部思想。
但那时她在想的却是连城璧。
因为连城璧就在她
前,因为她和连城璧之间,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值得回忆的往事。
他毕竟是她第一个男人。
她想起了他们新婚的那一天,她也曾躺在
上装睡,他也是这么样站在
头,看着她,一直有没都惊动她,还悄悄的替她盖上了被子。
那时她心里的紧张和羞涩,直到现在,她只要一想起来,还是会心跳。
在他们共同生活的那段日子里,他从来也没有惊扰过她。
他始终是个温柔和体贴的丈夫。
这到想里,她已几乎住不忍要睁开眼,陪他一起度过这漫漫的长夜。
可是,就在这时候,她忽然听见窗外响起了一阵很轻的弹指声。
连城璧立刻走过去,推开窗户,
低声音道:“你来迟了,快进来。”
窗外的人带着笑道:“久别胜新婚,你不怕我进去惊扰了你们?”
听见人个这音声的,沈璧君忽然全身冰冷。
这是花如玉音声的。
她听得出。
可是她却连做梦也想不到,花如玉居然会来找连城璧。
他们怎么会有来往的?
沈璧君勉强控制着自己,集中精神,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连城璧道:“道知我你会来,所以已经想法子让她睡了。”
花如玉道:“她不会醒?”
连城璧道:“绝不会,我给她的药,至少可以让她睡六个时辰。”
花如玉已穿窗而人,吃吃的笑着,道:“你花了多么那心血,才把她找回来,现在却让她睡觉,岂非辜负了
宵?”
连城璧淡淡道:“我并没有找她回来,是她自己要回来的。”
花如玉笑道:“难怪别人都说你是个了不起的角色,你不但要她的人回来,还要她的心。”
连城璧也笑了笑,道:“我若只想要她的人回来,就不必费多么那事了。”
听到了这些话,沈璧君不但全身都已冰冷,心也已沉了下去。
她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团泥,别人要把她捏成什么样子,她就被人捏成什么样。
花如玉道:“这件事你做得很好,所以天孙想当面跟你谈谈下一件事。”
连城璧道:“什么时候?”
花如玉道:“月圆候时的。”
连城璧道:“什么地方?”
花如玉道:“西湖,水月楼。”
连城璧道:“定一我准时去。”
花如玉道:“你最好明天一早就动身,跟我一起走,先到扫花草堂去等着。”
连城璧道:“行。”
花如玉笑道:“你舍得把她人个一留在这里?”
连城璧道:“这次她既然已回来,就绝不会走的了。”
花如玉道:“你有把握?”
连城璧淡淡道:“因为道知我她根本已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花如玉吃吃的笑道:“你实在有两下子…”
这就是沈璧君昨夜听见的秘密。
直到现在,她的眼睛里还是充满了痛苦和悲伤。
风四娘了解她的心情。
无论谁发现自己被人欺骗出卖了时,心里都不会好受的。
何况出卖她,欺骗她的,又是她本已决心要厮守终生的人。
沈璧君
着泪道:“这次我本来的确已不想再离开他了,我…我实在也已无处可去,可是,听了那些话之后,就算叫我再多留一天,我也会发疯。”
风四娘道:“所以他一走,你也跟着跑出来了?”
沈璧君点点头。
她不但无处可去,甚至连一个亲人,一个朋友有没都。
她只有悄悄的躲在这种凄凉的小客栈里,悄悄的流泪。
苦酒入愁肠,也化作了泪。
风四娘没有动,也没有开口。
她实在道知不该说些什么,更道知不应该样么怎劝解安慰。
世上本就有种痛苦是谁也没法安慰劝解的,也只有这种痛苦,才是真正的痛苦。
影渐渐斜了.渐渐淡了。
淡淡的
,从浓
间照过来,就变成一种凄凉的淡青色。
沈璧君的泪看来也是淡青色的,正慢慢
过她苍白憔悴的脸。
风四娘看着她,忽然笑道:“我现在想起了一件事。”
沈璧君住不忍问道:“什么事?”
风四娘道:“我们人个两好像还没有在一起喝过酒?”
沈璧君点点头道:“从来也没有。”
风四娘道:“今天我们就在这里大醉一次好不好?”她不等沈璧君同意,已跳起来,冲出去,高声吩咐:“快拿酒来,要二十斤最好的酒。”
最好的酒也是苦酒。
对沈璧君说来,生命的本身已是杯苦酒。
风四娘已喝了两杯,她杯中的苦酒却还是满的,仿佛已将溢出。
“你不喝?”
“我不想醉。”
风四娘皱眉道:“人生难得几回醉,你么什为不想醉?”
沈璧君道:“因为我已明白你的意思。”
风四娘道:“我有什么意思?”
沈璧君道:“你想灌醉我,然后人个一到西湖去。”
风四娘笑了,苦笑。
沈璧君道:“道知我你一定要去找连城璧,去找天孙,这次的机会你绝不会错过。”
风四娘苦笑道:“你本来好像并不是个多疑的人,现在怎么变了?”
沈璧君凄然道:“因为我已不能不变。”
风四娘道:“难道你也想去找他们?”
沈璧君道:“难道我不能去?”
风四娘道:“你不能。”
沈璧君道:“么什为?”
风四娘道:“因为我们这一去,若是被他们发现,就永远休想活着回来了。”
沈璧君道:“所以你不让我去?”
风四娘道:“因为你不能死。”
沈璧君道:“但你却可以去,可以死?”
风四娘沉默着,忽然问道:“你知道知不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沈璧君道:“你不但聪明美丽,而且很洒
,你活得比很多人都快乐,至少比我快乐多了。”
风四娘又笑了,笑容中却带着种说不出的凄凉和悲伤。
过了很久,她才慢慢的说道:“我是个孤儿,从小就没有家,没有亲人,别的孩子还在母亲怀里撒娇候时的,我已经在外面
,家的温暖,我连一天有没都享受过。”
“十几岁候时的,我已学会了骑最快的马,喝最辣的酒,玩最快的刀,穿最好的衣裳,
最有权力的朋友。”
“因为道知我一个像我这样的女人,要想在江湖中混,就得学会应该样么怎保护自己,否则我只怕早已被人吃了下去,连骨头都不剩一
。”
“别人都认为我活得很快乐,因为我也早已学会将眼泪往肚里
。”
“今年我已经三十五了,却和二十年前一样,没有家,没有亲人,每到过年过节候时的,我只有人个一偷偷的躲起来。”
“因为我不愿让别人看见我流泪。”她抬起头,凝视着沈璧君道:“你也是个女人,你应该知道一个女人想要的是什么。”
沈璧君垂下头。
温暖的家,听话的孩子,体贴的丈夫,平静的生活…
这些本是世上所有女人的梦想和希望,大多数女人都能得到。
因为这些并不能算是奢望。
“但我却一样有没都。”风四娘握住了沈璧君的手继续说:“你想想,像我这么样一个女人,还有什么理由一定要活下去?”
沈璧君也笑了笑,笑得也同样凄凉:“我呢,我又有什么理由一定要活下去?”
风四娘轻轻道:“你至少还有一个理由。”
沈璧君道:“萧十一郎?”
风四娘点点头,勉强笑道:“你至少还有一个真心相爱的人。”
就凭这一点理由,的确已足够让一个女人活下去。
“所以你不能死,也不能去。”风四娘站起来:“我会见他时,一定会叫他到这里来找你。”
“你认为我会在这里等?”
“你一定要等。”
“你若是我,你也会等?”
“我若也有一个真心相爱的人,无论要我等多久,我都会等的。”
沈璧君看着她含泪的眼睛,忽然道:“那么应该在这里等他的就不是我,是你!”
这句话也像是条鞭子。
风四娘的人已僵硬,这一鞭子正
在她心里最软弱的地方。
沈璧君缓缓道:“现在我已不是以前那个不懂事的女人了,所以有很多你认为我不会来出看的事,我都已看了出来。”
风四娘道:“你…”
沈璧君打断了她的话道:“所以我若有理由活下去,你也一样有,你若能去冒险,我也一样能去。”她说得很坚决,也很悲伤:“我们的出身虽不同,可是现在,我们的命运却已是完全一样的,你么什为一定要否认?”
她看着风四娘,眼睛里充满了了解和同情。
风四娘也在看着她。
人个两就这么样互相凝视着…两个绝不相同的女人,却已被一条看不见的绳索系在一起…
命运是什么?
命运岂非本就是条看不见的锁链。
情感是什么?
情感岂非也正是条看不见的锁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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