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啦吧啦4
在她替我擦药候时的,我把我的秘密告诉了她,我实在控制不住地想找人个一说说话。在我的心里,她已经成为一个可以倾诉的人。
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可以倾诉的人。
我相信,她不会背叛我。而且,就算是她背叛我,我也愿意不去怪罪她。我生
里所有善良的东西都被这个叫做小耳朵的小姑娘无限地
活,让我变得比在爱情里还要柔情似水,我没法形容这种感觉,但它让我感到幸福,所以我愿意先享受了再说。
上帝做证,我,多么,寂寞。
那夜,我目送她离开,那么弱小可爱的一个小姑娘,我担心她会害怕。但我实在没力气再去送她,她回头朝我微笑了一下,那微笑像星光一样的亮堂。我靠在门上,朝着她做一个飞吻,她的脸红了,把两只手合起来,放在太阳
边,做一个睡觉的手势示意我早点休息,就转身走掉了。我有些发呆地看着她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远方。
老太婆今天的牌局结束得早得离奇,她端了一杯茶,也在探头探脑地往外望,好奇地问我:“她是天中的?”
我没理她,回了自己的房间。
我没有想到那晚张漾会来。
那是十二点。我没有睡着,窗户那里有动静。我跳起来,打开窗,看到他。
我们隔着一扇窗站着,冬天的风刺骨地穿进来。我看着他,没有让他进来,他也不动。终于,我住不忍问:“你怎么来了?”
“起不对。”他像一个孩子一样地低头认错。
对象觉到他的颤抖,还有他内心的恐惧“无论以后发生什么,吧啦,你要记住,我是真的爱你的,我是最爱你的,你是唯一一个让我有感觉的女生。”
“那么,好吧。”我败下阵来“我明天就去县里的医院,解决。”
“我也不想的。”张漾说“但我们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孩子,我会和你牵着他们的手在巴黎的街头散步,给我时间,我会给你幸福。”
“要多久?”我问他。
“你愿意等我多久?”他狡猾地反问我。
“一辈子。”我毫不犹豫地说。说完后,我被自己的豪言壮语逗得咯咯笑起来。他有些紧张地问我:“你笑什么?”
我实话实说:“我笑自己变成了以前自己最不喜欢的那种没骨气的女人呀!”
他搂紧了我。冰冷的双足贴着我的。不说话。
过了儿会一,我发现他好像睡着了,甚至有了轻轻的鼾声,我没有喊醒他让他离开,而是把手机的闹钟调到了清晨六点。我要他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枕边最爱的人。
我要是他最爱的人。
一辈子最爱的人。
这是必须。
102路公
车,终点站一直通到县城里的医院。
这里离市里大约有一小时的车程,两年前,我曾经来过这里。那一次是陪我表哥的一个女朋友来这里做人
。表哥给了我两千块钱,把一个叽叽喳喳的倒霉女孩
到我手里。那个女孩比我还要小一岁,她一路上都满不在乎地嚼着口香糖,跟我说她和表哥之间很多无聊的细节。包括我表哥如何跟她**,以及她在
台上替我表哥洗衣服刷拖鞋差点掉下去之类的童话故事,她的手指甲尖尖的,一看就不是那种做事的人。而且我也知道我表哥一点儿也不喜欢她,他看中的,也许只是她的年轻和不懂事而已。
县医院肮脏极了,护士的脸呆板极了。我记得她满不在乎在嚼着口香糖进了手术室,好像还轻轻地吹了一声口哨,可是等她出来候时的,她完全换了人个一,脸色苍白,站都站不住,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她是如何紧紧地揪住我的衣服领子,气若游丝地对我说:“我想杀了你表哥。”
如今,旧地重游。
我独自而来,我没有人的衣服领子可以揪,我只有我自己。
我也响亮地吹了一声口哨,然后朝着医院里面走去。
我清楚地记得妇产科是在三楼,我挂完号走到二楼候时的,短消息响了,竟然是小耳朵在问候我,被人惦记是幸福的,我很高兴地跟她回了电话,她说话还是那样细声细气的,怯得让人住不忍想冲到电话那头去抱抱她。跟小耳朵刚说完电话手机就又响了,这回是张漾。他肯定是在学校的大操场上跟我打电话,我还可以听到风吹过他耳边的呼啸音声的。
“我们在上体育课,”他说“我惦记你,所以跑到一边儿来给你打个电话,今天真冷啊,你要照顾好自己。”
“嗯。”我说。
“事情办完了吗?”
“正在办。”
“你人个一?”
“是的。”
那边迟疑了一下说:“那不行,吧啦,要不等两天吧,等我放了假,我陪你去,你人个一是不行的。”
“没关系啦。”
“我说不行就不行!”张漾说“说实话,我今天心里很慌,我老担心会么什出事,你快点坐车回来,我最多还有一周就放假了,可以放好几天假呢,让我陪你去。”
“没关系的啦。”我说“来都来了,解决掉,省得你老挂心。”
“可是你要是么什出事,我岂不是更挂心?”张漾说“听话,回来。”
“好。”我说。
“我爱你。”他在电话那头吐出三个字。然后,他挂了电话。
我有些发呆。把手机
进牛仔
的口袋,我站在楼梯上,道知不该往上还是往下。有两个护士经过我的身边,她们看了我一眼,盯着我漂亮的尖头高跟鞋看了好几眼,又盯着我奇怪的卷发看了好几眼,终于走过去了。
我终于转身下了楼。
那一刻我明白,其实就算是张漾的电话不来,我也无法真正下这个决心,我肚子里的,是我自己的宝贝,是我和和心爱的人共同的宝贝,他有权来到这个世界,谁也无法谋杀它,我自己也不可能。
只是爱情让我一时心软而已。
我坐着102路原路返回。经过天中那一站候时的,我住不忍跳下了车。我躲在离校园不远的一个角落里观望,我本来想看到张漾,走上前去给他一个惊喜,哪怕不打招呼也是好的。可是我一直没等到他,不过我忽然看到了小耳朵,她又穿了一件粉红色的小棉袄,脸还是那样红扑扑的,可爱极了。
她人个一走在回家的路上,有些孤独。
道知我她是把我当好朋友的,可是在天中的门口,我没有勇气叫住她,我是一个浑身都是麻烦的人,我怕我会给她带来麻烦。
于是我靠在角落里,默默地看着她走远。
再见到小耳朵候时的已经是大年初三,张漾去了上海他
家,让我等他回来,再陪我去医院。我的精神好了一些,不再成天想睡觉,也有了心情讲笑话,我在“算了”跟一个小弟弟讲笑话候时的忽然看到了小耳朵,这让我有一些吃惊,我不太喜欢她来这样的地方,于是我一把把她从里面拖去出了。
可是她跟我提起…许弋。
这应该是第二次,上一次,是在拉面馆里,我的心里忽然有些豁然开朗。看来我的小耳朵,是一个在暗恋中挣扎的孩子,在天中,有很多这样的孩子,不敢爱不敢恨,甚至不敢大声说话。那些人都与我无关,可是小耳朵的事我却不能不管。
她告诉我许弋期末考没考好,希望我可以帮帮许弋。我微笑着看着她,我想我笑容里的味道一定会让她感觉到不安,但她没有,她轻声地求我。
我真受不了她求我,于是我鬼使神差地答应了见许弋,但我要求她去把许弋找来。她转身就去找去了。说实在的,我根本到想没她会有本事真的把许弋给叫来,当我在台上唱着那首我熟悉的忧伤的歌候时的,我看到了许弋,他是跑着进来的,他的眼睛里根本就没有小耳朵,他径直冲上来问我:“你和张漾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终于东窗事发了。
我没有抵赖,简单地说:“是。”
许弋像个疯子一样地抓着我不放,一副要了我的命的样子,我看到柜台里的表哥打了一个响指,好几个人围了上来,迅速拉开他,对着他就开始拳打脚踢。我想阻止,有人个两拉住了我,把我一直往柜台那边拉。我对着表哥喊:“不要打,让他滚就行啦!”
表哥划着一
火柴慢悠悠地说:“这小子成天找
,不打不行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小耳朵,我勇敢的小耳朵,她疯狂地扑入了那群人中间,想用她单薄的身体护住许弋,我冲过去想拉住她,但我没有拉住,我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啤酒瓶准确无误地打到了她的头上。
血顺着她的脸沿下来,她也许是疼,也许是吓,软软地躺在了地上。
我冲上前,对着那个捏着破啤酒瓶的臭小子甩出了一记清脆的耳光。我觉得不够,反手又甩了一个!
酒吧终于安静下来。
我俯下身抱起小耳朵,她好像完全没有了知觉。我拼命地摇她,她睁了睁眼睛,又闭上了。
有人在我身边说:“吧啦姐,别摇她。看样子没事的。我去找个医生来。”
“不用了。”我冷冷地说“把她送到我家里去!”
许弋从地上爬起来,看着躺在我怀里的女孩,他好像并不认得她,也不太明白这个女孩子么什为要为了他奋不顾身。我对许弋说:“你快走吧,你记住,她叫李珥,她喜欢你,你以后永远都不许欺负她,听到没有?”
“你们到底在玩什么花招?”他哑着嗓子问我。
这头不可理喻的笨猪!我不再想理他。
我招呼两个男孩把小耳朵从地上扶起来,离开了“算了”
小耳朵,起不对,是我不对,我不该让你受到任何的伤害。在车上,我把她抱在怀里,心疼得不可开
,我更宁愿受伤的人是我,而不是她。
上帝作证,我说的真的真的是真的。
后来,我在小耳朵的博客上看到她写的一段话,她说她想变成一个坏女生,这话让我乐不可支,她道知不,坏不是变的,是与生俱来的。
我早说过了,我是一个与生俱来的坏女生。
哦,不,坏女人。
寒假里,我生了一场病。
这病生得
重,又是发烧,又是呕吐,全身上下没有丁点儿力气,这让我去医院做手术的事一拖再拖。
张漾从上海回来后没两天就又回到学校上课去了,高三紧张的学业让他无暇顾及到我,有一天我恹恹地躺在病
上候时的忽然有人敲门,老太婆不在家。我以为是收水费的或是收电费的,所以懒得理,装做没听见。
大约十五分钟后,我接到表哥的电话,问我:“在哪里呢?”
“病了,在家孵小
呢。”我说。
“什么病?相思病?”
“说对了。”
“这样,我马上来看你。”
“老大,不用这么夸张吧。”
“就这么说,呆会见。”
他挂了电话,我以为他是说笑,他这人一向没正经,对我说的话我从来都不放在心上。但是没过多儿会一,真的有人敲门来了,我在门
里看到他那辆脏兮兮的越野车,于是我开了门。
开门后,我愣住了。
表哥坐在车里,他并没有下车,而是把车哗地一下开走了,门口站着的,是拎了一个大包的一个美丽女人。在她喊我以前,我差点没有认出她来。她真的一点儿也没能老,甚至比我记忆中的那个她还要显得年轻,优雅。
“我来过一次,敲了半天门,你没开,我还以为你不在家。”
“我在睡觉。”我说。
“怎么?不
我进去?”
“哪里的话,”我让开身子“这是你的家,不存在我
不
。”
她微笑,拎着行李进来,看看四周说:“这里一切都没变,就是吧啦,你长大啦,越长越漂亮。”
“您真客气。”我讥讽地说。
“我是专程来接你的。我和你爸爸在那边把什么都安排好了,你的学校也找好了,对了,你现在英语样么怎?”
“我就会一句,”我倒在客厅那张破沙发上,拍拍沙发的扶手,用唱歌的调调扬着嗓子说“FUCKYOU!”
道知不是不是我发音不准的原因,还是她早就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看她的样子,她并不生气。
门就在此时被推开了。老太婆手里拿着钥匙,嘴里正在骂:“门开在这里么什干,进来个小偷怎么得了?”
抬眼之间,她看到了她。
老太婆先是一愣,然后忽然
起门后的一把扫帚,笔直地指着她说:“你给我滚,滚出去,你说过不回来,就永远别出现在我面前!”
她温和地说:“您别生气,我接了吧啦就走。”
“我哪儿也不去!”我从沙发上迅速地跳起来,回到了我自己的房间,把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吧啦,”她走到门边来敲门“你开门,妈妈有话跟你说!”
再接下来是老太婆尖厉音声的:“你走不走,你不走我喊警察来!”
我把门一把拉开:“够了,你丢人不丢人,找警察算什么,有本事把飞虎队,(、)联邦特工全叫来啊,让凤凰卫视现场直播,那才叫牛
呢!”
老太婆被我噎得一句话说不出来,脸红脖子
。我妈伸出手把我一拉说:“走,我们到外面说去!”
“我不去!”我甩开她。她上前一步,再次捏住我手心,又摸一下我的额头,惊讶地说:“你在发烧?”
我别过头去。
老太婆在一旁风言风语:“神经烧差不多!”
“她真的在发烧!怎么她在家发烧你也不管!”我妈一把拖过我,大声地说“快走,我带你去医院。”
“求你,别烦我!”我挣脱她歪歪倒倒地往屋里的
上走去,我想我的确是又在发烧了,而且烧得特别厉害,我哪儿也不想去,倒到
上的那一刻,我就想睡一觉,睡得越沉越好,哪怕永远都不再醒来。
等我醒来候时的,我发现我躺在医院里。四周都是白色的,白色的墙壁,白色的被单正在给我挂水的护士白色的衣服。
她坐在我身边,神色凝重。
我把头转过去。
“吧啦,”她伸出手来把我的脸转过来,我看到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又大又清澈,一点儿都不像一个步入中年的人,我走神地想,道知不我到了她这个年纪,是不是还可以这么美丽,我忧伤地想,当然我是活不到她这个年纪的。
活着太累了,我是活不长的。
她看着我,眼睛里
下泪来,泪水打
了我洁白的被单。我听到她用微弱音声的说:“道知我你吃了很多苦,妈妈不怪你做错事情。把孩子做掉,我带你离开这里,我们永远都不要再回来。”
说完,她俯下身拥抱我。道知我,她是不想让别人看到她汹涌的泪。
我竭力控制着着内心的翻江倒海,面无表情。
我在医院里住了三天,他们说,等我身体好些了,再替我做
产。第三天黄昏候时的,趁她去超市候时的,我从医院里偷偷地溜了出来,医院的饭菜让人难已下咽,仿佛总带着一股药水味。我出了医院直奔天中旁边的拉面馆,推开门,像坐了十年牢从没吃过
饭的人一样对着老板娘说:“来两碗拉面!”
“两碗?”店里的伙计不相信地看着我。
“两碗!”我大声地重复。
我在我经常坐的位子上坐下,左边的台子上是两个天中聒噪的女学生,她们正在聊天,声音高亢尖锐却又要故作神秘,让我极度不舒服,我正要呵斥她们闭嘴候时的却听到她们的嘴里吐出我熟悉的名字来,让我住不忍认真聆听她们的对话:
“听说许弋这次又被打得不轻,他最近真倒霉,老是被人打。”
“人在情海飘,哪能不挨刀。谁让他老是想去抢别人女朋友呢!”
“不过说真的,那个女生样子很乖的,看不出那么那个呀。”
“你说李珥啊,她跟我是初中同学,道知我她的,平时不开腔不出气,其实最那个。不过这次可惨了,被叫到教务处去了,我看她以后还怎么见人!”
“对啊,对啊,不开腔不出气的女生最可怕,哈哈哈…”…
我把桌上的面条往前面一推,站起身来,走到那两个女生的桌前,冷冷地问:“你们在说谁呢?”
两个女生抬头看见我,像是认出我来了,吓了好大的一跳。
我指着她们:“我警告你们,谁要再敢说李珥的一句坏话,我让你们以后晚上从此都不敢出门,你们信不信?”
两个女生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慌慌张张,大气也不敢出,一句话也不敢说,拿起书包跑去出了。
我也没心思吃面了,我决定去天中看看小耳朵。
我跑到天中校园候时的正好看到小耳朵出来,我一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受了委屈,在她的身后,跟着她的家长,我喊住她,旁边一个男生恶模恶样地窜出来让我一边去,我看着小耳朵,我只想确定她没事,我立刻就走。
道知我,在很多人的眼里,我不配做她的朋友。道知我我走到很多的地方,都不受
,我也不想给小耳朵带来任何麻烦,但是上天作证,我愿意为她承担我所能承担的一切,因为道知我,并能确认,她的烦恼肯定与我有关。
“她不会有事的,你离她远远的,她什么事有没都!”男生还在冲着我大声地喊。
噢,天地良心。我并不生他的气。
我当时想,有个男生这么护着小耳朵,真的
好。可是我到想没小耳朵生气了,她涨红着脸大声地喊:“尤它,你不许这样跟吧啦说话,吧啦是我的朋友!她是我的好朋友,我不许你这么说她,绝不允许!”
世界在那一刻静止了。
这些天来,我身上所有的不适都消失了,黄昏的天空飘起了金色的奇妙的雪花。我就像网络游戏中忽然被施以神奇法术得以重生的小人,在瞬间充满了力量,
欣鼓舞。我看着小耳朵继续涨红的可爱而勇敢的小脸,看着愤怒的尤它,看着站在他们身后的惊讶的两个大人,实在实在住不忍地咧开嘴笑了。
好朋友。
我文绉绉地想:这个世界上,也许再也找不到比这更温暖更动人的词汇了。
在返回医院的路上,我被两个小破孩拦住了。他们
声
气地对我说:“吧啦姐,黑哥找你。”
“让他自己来。”我说“我要回医院躺着去养病。”
“黑哥说,有些事他想跟你说,你可能会感兴趣。”
我拍拍他们其中人个一的头,笑嘻嘻地说:“真起不对,吧啦姐姐现在对啥事都不感兴趣。”
两个小破孩互相对看了一眼,其中一个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张相片来给我,相片有些模糊,一看就是偷*拍的,但很轻易地认得出是谁。
“黑哥说,他有很多这样的照片,你要是愿意去,他可以全送给你。”
“他在哪里?”
“在他姨父的房子里。”
哦呵,那房子原来还没卖掉。
我转身,大踏步地朝前走,两个男生远远地跟着我,我回头,大声地朝他们喊:“回家喝
吧,你吧啦姐还找得到路!”两个男生并没有离开,依然远远地跟着我,跟就跟吧,是不要大姐大,谁愿意跟着她啊。
门没有锁,灯也没有开,我进去,黑人坐在黑暗里,我看不清楚他的脸。雪越下越大,雪花从破旧的窗户里飘进屋子,屋里屋外,一个温度。但黑人只穿了一件薄
衣。黑色的矮领
衣,
口上有个张牙舞爪的字:闷。
我问:“你这件戏子一样的衣服哪儿弄来的?”
“抢的。”他说“一个大学生的。”
“人家没告你?”
“告什么,我请他喝酒了。”
我把怀里的相片扔到他面前:“你得觉不你特无聊?”
“我是为你好。”
我捞起面前一
小板凳就往他面前砸过去:“我警告你,他就要高考了,你要是影响到他一丁点儿,我饶不了你!”
黑人没躲,板凳砸到他的额角,一道深深的印痕,血
了下来。
他满不在乎地用
衣袖子把血擦掉。
鼻子说:“
,你为了这么一个下三滥,值得吗?”
“你再骂一次试试?”
黑人跳起来:“我就骂,我就骂,下三滥,下三滥!怎么着!”他一面骂着,一面伸手把身后旧桌子上的一堆照片全甩到地上,又跑到墙边把灯给点亮:“你睁大眼睛看看你的优等生,我靠,你他妈口口声声要征服,征服,你看看征服你的人对你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雪越下越大了,屋子里冷得让我感觉整个的自己要缩小到没有的状态。灯光让我的眼睛感到疼痛,我蹲在地上,把那些照片一张一张地捡起来看:都是张漾,张漾和那个我曾经见过两次的女生,他们在一起,温暖的餐厅,他们两家人在一起吃饭,冰天雪地里,张漾搂着她在走,校园里,张漾替她拎着笨重的书包,呵着气等在食堂的门口…
应该都是近期的照片。
黑人说:“这个女的你可能不认识,她姓蒋,叫蒋皎。她爸爸叫蒋大宁。也许你没听说过,但我想,著名的‘嘉宁’集团你应该不会陌生。这个城市最漂亮的建筑,最完美的小区,都和他有关。”
我没有做声。
黑人继续说:“张漾是个垃圾,他利用你对付了他的对手许弋,蒋皎在初中时代曾经是许弋的女朋友,他害怕失去她。张漾家很穷,他们一家三口住在城里最穷酸的地方,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带你去看,离这里只有五分钟的路。他所有的一切,都是这个女生家里供给的,包括他的新衣服,新手机,他离不开她,就连他读大学的费用,也得靠她家,她们早就有计划,一起去上海读大学,然后出国…”
“住嘴!”我说“我不会相信你的这些信口胡言!”
“我爱你,吧啦,只有我是真爱你。”黑人上前来拥抱我说“你要只跟我好,我保证一辈子死心塌地地对你!”
他额头上的血迹已经干了,丑陋的伤口丑陋地对着我。我厌恶地推开他,我不会相信他,我永远都会记得张漾说过,他会带我去北京,他会牵着我和儿子的手在巴黎的街头散步。这些都不会是假的,绝对不会!
“道知我你不死心。”黑人打开他的手机,也是新款的,三星。他说“兄弟们偷来了他的东西,我放点更有趣的东西给你瞧瞧。”
他说完,把手机举到我面前。
我首先看到的是我和张漾亲吻的画面,在拉面馆后面的那条小路,模糊不定的影象。我去抢手机…结束。
然后是张漾人个一在大街上走,忽然回头做鬼脸,女孩嘻嘻的笑声。
张漾搂紧了她,人个两一起对着手机做鬼脸。女孩笑得很甜。
…
最后一条:张漾靠在一张软软的大沙发上,懒懒地说:“吧啦,子婊。”
周围一阵哄堂大笑。张漾也笑,是微笑,他笑完后,站起身来,伸出手掌挡住了镜头。
…
他微笑着说:吧啦,子婊。
我亲爱的,微笑着骂我:子婊。
黑人丢开手机,
上来抱住我,
在我的耳边徘徊:“吧啦,我爱你,你要相信,只有我是真正的爱你,全身心地爱你,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我奋力地推开他,跌跌撞撞地出门,将自己淹没在漫天的雪花里。
我决定离开。
虽然我真的无处可去。
我只想跟人个一告别,可惜我没有她的电话。
我收拾好简单的行李走到“算了”酒吧前面,我想去跟表哥借一点儿钱。他就站在酒吧的门口,
着一
大大的雪茄,好像知道我就要去找他一样。
我没有说出我的要求。但是他说了,他说:“吧啦,你来得正好,我要带你去医院。你妈妈等着你去做手术。”
我转身就跑。
有好几个人一起来追我。他们很容易地追上了我,架住我,不顾我的尖叫,硬把我往越野车上
。我被
到后座,人个两一边一个,牢牢地看着我。很快,表哥也上了车,他亲自开的车。他在前座一面开车一面用一种语重心长的语气教训我说:“有好日子不过,折腾啥呢,跟着你妈妈,换个环境重新开始,什么爱情,都是狗
,你转眼就会忘的。”
“我要下车,你停车。”我说。
“到了医院就会让你下。”他说。
“我再说一次,我要下车,你停车!”
他慢条斯理地答:“我再说一次,到了医院我自然会让你下!”
雪越下越大了,前方的路已经完全地看不清,越野车仿佛是在冒险的丛林里穿梭。我观察了一下我所处的位置,对我左边那个小个子男生说:“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他听话地凑过来,我果断地张开嘴,朝着他
的耳朵重重地咬了下去。他捂住耳朵凄惨地狂叫起来,然后我越过他的身子,拉开了车门,跳了下去。
准确地说,我是从车上滚了下去。我掉到雪地上,雪花飞溅,模糊了我的视线。我想站起身来,但我没有来得及,后面有一辆农用的三车突突地开过来,它没有看到我,轻巧地
过了我的身体,眼前完全黑了。奇怪的是,我没有感到任何的疼痛。
表哥的车在我前方不远处停了下来,我看到他们一起朝着我跑过来。雪地上,开出一朵一朵红色的花,那花真好看,我试图想微笑,像张漾骂我时一样的微笑,但是我做不到。因为,我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
我好像看到我自己的灵魂从我的身体里飞升,她飞过狭窄的公路,宽阔的广场,带着强烈的渴望和绝对的目的
,直奔向天中,一个教室一个教室地找人个一,她要找的人不是张漾,是不也许弋,不是蒋皎,而是一个叫小耳朵的女孩,一个吧啦其实从生下来就想做的那样的一个乖女孩,她当着众人的面大声地承认是她的好朋友,吧啦欠她一声谢谢,这一声谢谢,是一定要说的。
一定要说的。
一定。
我亲爱的小耳朵,你能听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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