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晴圆缺(4)
“看来我的投资方向不对,应该开个婚姻咨询所之类,现在未婚女青年这么多,肯定比商务咨询来的有市场。”常睦勾了勾
,说着煞有其事。
秦莫笑了笑,突然又心平气和起来,所有坑坑洼洼仿佛被一只手抚过,抚平了,熨帖了,不再硌的心慌难受斤斤计较。她觉得刚才那种微妙的蛮横未免来得有些没有底气,然而只是一晃也就过去了。心仿佛已经成了一个巨大的湖,偶尔投入的石子,只能
起一抹小小的涟漪,等石子沉了下去,湖面也就恢复了平静,于是默契地什么都不再提。
“晚上有空吗?去我家吃饭吧,我爸上次说起,很久没看到你了。”
“走吧,秦伯伯的面子总是要给的。”常睦没有推辞。
他陪她去买布艺和干花,秦莫尧最近
上了手工活,也是一时好玩,照花样绣了不少零零碎碎的小东西,都用来送人。包里正好有个绣好的香囊,她把晒干的薰衣草和香木球
进香囊里挂在常睦车上,据说可以驱毒杀菌、消除疲劳、提神醒脑,曹辰峰的车上也硬被她挂了两个。
常睦瞥了眼镜子下晃动的金色小袋子,住不忍笑:“你现在可是越来越能干了啊,我记得你以前连扣子都不会
一颗。”
“只是以前比较懒而已,现在闲着也是闲着,怎么,没来出看我也是贤
良母吧?”秦莫尧拈着两边的穗子打量,有些沾沾自喜。
常睦很不厚道地哈哈大笑:“不怕跟你说实话,还真没来出看。”
气的秦莫尧想拿后座上的抱枕砸他。
到想没秦祈明晚上有事不在家,结果晚饭就他们三个人吃了。秦莫尧按计划只能吃七分
,而且要保证营养均衡,还有一些
忌的食物不能碰,看常睦那头许芹不断给他布菜吃得香,只觉得心
。偏偏他还很恶劣地要捉弄她,于是惹来一连串白眼。芹姨坐在他们对面看了笑“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像小孩子一样…”
许芹有一个女儿,然而很早就不在身边,嫁给秦祈明以后没有再生育,其实一直是把他们当孩子看的,当年她偷偷溜出去跟常睦约会,多半还是许芹帮她撒谎蒙混过关。
秦莫尧对她一直不冷不热,印象里,常睦倒一向很敬重她。
饭后她去琴房弹琴,常睦顺手帮走廊上的盆栽浇水。过来时她正好弹完一首“四小天鹅舞曲”抬头见常睦笑:“竟然一点有没都退步。”
“你呢?要不要来试试?”她扬眉看他,想起他们很久以前的那次合奏。
“还是不了,手早就生了,要闹笑话。”常睦摇头,只在一旁看着。
秦莫尧也不勉强,略一沉
,手在琴键上落下,旋律缓缓飘起,一首《alwayswithme》,甜蜜中略带跳跃的忧伤,在指尖倾诉徜徉。
常睦也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倚在琴身上,看着眼前低首垂眉的她,往事随着音乐滑动起来,在眼前一幕幕掠过,仿佛看到很久以前的她,在他谢师宴上,安静而羞涩,却单纯固执到可爱。
秦莫尧很少敢回头去看看,堂而皇之地回头去看看。就算有候时的很想很想,也只能偷偷地,小心翼翼地回头望一眼。
因为只怕是甜蜜,回忆起来也变成苦涩。
又仿佛是害怕看到从前的自己,不快乐,不喜欢,不满意,甚至无法忍受。
然而此刻,或许是有了另外一些力量的依托,在钢琴前,很自然地想起那些,并得觉不太难过。
她合上琴盖,常睦却顿了顿,然后站直了身子往门口走去。秦莫尧回头,曹辰峰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
他站得笔直,还整齐地穿着西服和衬衣,戴一副眼镜,琴房门口的顶灯打在他袖子上,白钻的袖扣闪闪发光,镜片后的视线如远山静海,看不出任何情绪。
她的眼皮跳了一下,再抬眼时,他们已经一起出去了。
秦莫尧回到大厅时,常睦已经走了,曹辰峰站在门廊上,手里捧着一杯茶。傍晚突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地打在庭院里的芭蕉叶上。芹姨又去厨房帮曹辰峰张罗晚饭,屋里一时没有人声,秦莫尧突然觉得有点透不过气来。她快走几步到门廊下,曹辰峰转过身来,似乎朝她笑了笑:“晚饭吃了?”
“刚才吃过了,你应该先打个电话回来,正好常睦过来,这样我们就等你一起吃了。”
“本来还要转机去香港,公司临时有事取消了,”曹辰峰简单地解释“让芹姨不要麻烦了,我马上要过去。”
“你都回来了,吃一点再走。”秦莫尧拉住他往餐厅去“也不急这儿会一吧。”
“我在飞机上吃过了。”曹辰峰任她拉过去,却没有坐下来,抬手看了看手表,把茶杯搁在餐桌上:“这几天分公司上市,我会比较忙,你还是住家里吧,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说完,转身就要走。
秦莫尧一急,伸手拉住了他的袖子,曹辰峰回头,镜片后的目光来起看却有些陌生。
她松手:“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曹辰峰反问。
“你不开心,”秦莫尧已经知道,他越是平静压抑,情绪才越是不对劲,她抬头看他,她一向觉得他带起眼镜来温文尔雅极有气质,然而此刻他的目光却如一口深井,望进去,只有无边的黑寂,看得她有点慌“刚才只是在弹琴…很久没联系上常睦,今天遇到了,我让他过来吃顿饭…”
“道知我,刚才常睦跟我说了。”曹辰峰的反应总是平静到让秦莫尧觉得自己在他面前窘迫不已。
“那你么什为来起看很不想理我的样子?”
“7点有一个紧急会议,我只是要回去开会。”他笑了笑,仿佛是她在无理取闹。
“如果那么急,何必赶回来呢,”秦莫尧不是傻瓜,她觉得很沮丧“曹辰峰,我们说好的,有话要直说,生气了不高兴了不满意了也要让道知我…我也不想让自己来起看像个傻瓜莫名其妙。”
曹辰峰定定地看着她,渐渐收起笑容,突然严肃起来“秦莫尧,你还是不懂。”
“我不懂什么?我只是想听听你的实话,就算到现在,你还是不肯跟我说实话吗?”她不由激动起来“你生气也好,吃醋也好,介意也好,你说出来啊,你说出来,我会解释,一定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看你这样,我也难受。”
“你一直以为我应该是生气,是吃醋,是介意你们的过去,是吗?”曹辰峰看着她,眼里滑过微凉的悲悯,仿佛是悲悯她,也在悲悯自己“如果是这样,我跟你结婚本身就是个错误。刚才我看到你们弹琴,那是你们的世界,离我很遥远。从我认识你以来,你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用自己来考量别人的认知,而我进不去你那个世界。跟常睦无关,跟过去也无关,跟那些有没都关系,秦莫尧,不要自欺欺人,你只是想找一个爱你的人,一直对你好,不会背叛你伤害你,所以你答应留下来。但是我要的不是这样,秦莫尧,你到底把我放在什么位置呢?说爱你其实不是那么难,那种世界末日一样的感觉,只是因为,就算我说,你也不会当回事,你未必会去珍惜。原谅我很自私,我只对人个一好,也可以承诺做到最好,但是她势必要用全部的爱来回报我。”
他说完,转身走掉。
秦莫尧呆在原地,仿佛被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击中,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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