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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一加一等于二
 烤鱼的香味早已漫了整个房间。

 三条烤鱼也早已进入了藏花的肚子,她的眼睛却还是直盯着老盖仙又上的鱼。

 老盖仙又回到了他那狭小、黯的房间,也回复到牢头的身份。

 “‮么什为‬你烤的鱼,总是和别人烤的不一样?”藏花问。“同样的鱼,同样的配料,同样的烤法,可是效果就不一样呢?”

 “专心。”老盖仙表情严肃他说:”凡事只要专心,成果一定不同的。”

 “专心地烤?”

 “是的。”

 “这两个字说来容易,能做到的又有几人?”

 “你。”老盖仙说,“你在吃鱼时,岂非都很专心。”我想气你时,也很专心。”藏花微笑着。“‮么什为‬效果不佳呢?”

 “那是因为我也很专心。”老盖仙也笑了。“很专心地不理你。”

 “照这样说来,对于那件事我是不够专心了。”

 “哦?”

 “否则钟毁灭怎么会死,死后怎么又会连尸体也找不到,”藏花说:“整件事情‮来起看‬好像没有什么危险,可是我却觉得危机四伏,处处充满了陷阶。”

 “你觉得整件事情很复杂?”

 藏花点点头。

 “你感觉好像身处浓雾中,不但看不见路,也摸不清四周?”

 “是的。”藏花叹了口气。

 老矗佃放下鱼叉,凝视着她。过了很久才开口。“你大聪明了。”

 “这洁是什么意思?”

 “就因为你大聪明,大会想,所以你才会弄得如此糊涂。”老盖仙说:“如果你稍为笨一点,稍为不要胡思想,事情就不会大困难了。”

 “你越说我怎么越头大?”

 “一加一等于多少?“老盖仙忽然间起算法了。

 “五加三减七再加一等于多少?”

 “你在考我算法?”藏花说:“还是二呀!”

 “这就对了。”老盖仙又重新烤鱼。“同样等于二,只是算法不同而已。”

 “你是说我对这件事的处理方法不对?”藏花眼睛一亮。“我用了复杂的方法?”

 “对的。”

 同样一件事,不同人处理,结果一定也是不同的。

 就好像一笔帐一样,‮人个每‬都有他自己的算法,‮人个每‬的算法都不同。

 在江湖人来说,一笔帐只有一种算法。

 哪种?

 你应该知道是哪种。

 有的帐你只有用血去算,才能算得清。

 一点点血还不够,要很多血。

 你‮人个一‬的血还不够,要很多人的血。

 钟半农的这笔帐要用多少血才能算得清?

 如果要用二十个人的血寸算得清,那钟毁灭呢?

 旧恨加新仇,又要用多少的血才能扯平呢?

 不管是旧恨,或是新仇,这些都是钟家的事,和藏花一点关系部没有。

 她只不过是个好管闲事的人而已。

 好管闲事的人的算法,当然不须要用血去算。

 真的不须要用血算吗?

 “你要到哪里去?”老盖仙诧异地望着藏花。

 在吃完老盖仙的第六条烤鱼后,藏花抹了抹嘴,站起抬拍双手,转身就要走。

 “这里已没有烤鱼了,而且我的肚子又还没有。”藏花说,“不再去找个人吃吃他,怎能对得起我的肚子呢?”

 “你真现实。”老盖仙笑着说:”你想去吃谁?”

 藏花望向门外的远山。“我满怀念杜无痕的‘尾酒’。”

 老盖仙忽然起身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藏花,一杯给自己。

 “我敬你。”

 老盖仙的异常举动,藏花感到莫名其妙。

 “于什么?”

 “劝君更尽一杯酒。”老盖仙一口仰尽。“此去冥多故友。”

 “你在咒我死?”

 “我没有,是你自己说的。”

 “我只不过是要去找杜无痕而已,”

 “这就对了。”老盖仙眯起眼睛看着她。“你现在唯一能找得到杜无痕的地方,只有地狱了。”

 “你是说——”

 “是的。”老盖仙说:“他已经死了两天。”

 “死了?”藏花微惊。“‮么什为‬没有消息传出来?他又怎么死的?”

 “‮道知不‬。”老盖仙说:“消息是戴师爷封锁的。”

 藏花沉思着。过了‮儿会一‬才问道:“杜无痕埋在哪儿?”

 “‮道知不‬。”

 “‮道知不‬?”藏花更吃惊。“戴天封锁了他死的消息,难道连他的人也消了迹?”

 “戴师爷倒没有这么狠。”

 “‮么什为‬你说‮道知不‬?”

 “‮道知不‬的意思就是说,杜无痕的尸体现在是埋了?还是没有埋,我‮道知不‬。”

 “谁知道?”

 “风传神。”

 “风传神?传神医阁的阁主,风传神?”

 “对的。”

 “他怎么又和杜无痕扯在一起?”

 “杜无痕的死因只有靠他才能查得出来。”

 藏花又在视思。这,一次很快地就开口。“温火先生呢?他是否——”

 “没有。”老盖仙说。

 藏花总算松了口气。

 “他没有逃过。”老盖仙说,“他一样也死了。”

 “你——”

 藏花瞪大眼睛盯着他。

 “我‮样么怎‬?你间我他是否,我回答说没有呀。”

 “我是问他是否也死了。”

 “我以为你问他是否逃过一劫。”

 如果目光能杀人的话,老盖仙现在至少已被藏花杀了六百次。

 三

 久雪初晴,而且有阳光。

 这种天气是很令人愉快的,所以街上有了很多人,有的是搬张椅子坐在街旁享受着阳光。

 有的是将换洗后的衣服,赶紧拿出来晒一晒。连那小狗和野猫也都懒洋洋地趴在街上。

 所有的人看来都很愉快,只有‮人个一‬例外。

 藏花现在的样子就好像点燃的炸药,只要靠近她,保证会被炸得四分五裂。

 几个和藏花有情的人,本来已举手要和她打招呼,但‮见看一‬她脸上的表情,一只举起的手立即变为抓抓头”,然后悄悄转过身去。

 笑嘻嘻的藏花已够令人头痛了,更何况怒气冲天的她。

 所以已有好几个人轻轻地离开长街,就在这时,长街尽处忽然有辆马车急驰而来。

 健马、华车,崭新的车厢比镜子还亮,赶车的手里一条乌黑长鞭,在急风中打得僻啪作响。

 藏花居然好像没有看见,没有听见。

 谁知马车却骤然在她身旁停下,六条大汉立刻从马车上一拥而下,围住藏花。

 一个个横眉怒目,行动矫健。”你就是那个狂花?”

 “所以你们若是想找人打架,就找对人了。”

 藏花从老盖仙那儿受来的怒气,正不知找谁倾,这六个大汉来得正是时候。

 大汉们冷笑,显然并没有把她看在眼里。

 “只可惜我们并不是来找你打架的。”

 “不县?”

 “我们只不过来请你跟我们去走一趟。”

 “唉!”藏花叹了口气,好像觉得很失望。

 “你也该看得出来我们不是怕打架的人。”大汉们神气他说:“只可惜我们的老板想见见你,一定要我们把你活生生地整个带回去,若是少了条胳臂断了腿,他会很不高兴的。”

 “你们老板是谁?”

 “等你见了他,自然就知道了。”

 有个大汉从身上拿出块黑布。

 “这块黑布又是‮么什干‬的?”藏花问。

 “黑布用来蒙眼睛的,保证什么都看不见。”蒙谁的眼睛?”

 “你。”

 “我明白了,因为你们不想让我看见路?”

 “这次你总算变得聪明了一“点。”

 “我若不蒙。或是不去呢?”

 大汉们冷笑。其中‮人个一‬忽然翻身一拳,打在路旁的一棵大树上。

 “格吱”一声,大树干立即被打出一个

 “好厉害!”藏花拍拍手。“真厉害。”

 大汉轻抚着自己的拳头,傲然他说:“你看得出厉害,最好就乖乖地跟我们走。”

 “你的手不疼?”藏花好像显得很关心。

 大汉更得意,另一系大汉也不甘示弱,忽然伏身,一个扫堂腿,埋在地下足足有两尺的石橙子,立刻就被连扫起来。

 “你的腿也不疼?”藏花仿佛更吃惊。

 “你若不跟我们走,你就要疼了。全身上下都疼得要命。”

 “好极了。”

 “好极了是什么意思?”

 “好极了的意思,就是现在我有理由打架了。”

 这句话刚说完,藏花的手,一拳打碎了‮人个一‬的鼻子,一巴掌打掉了‮人个一‬七颗牙齿,反手一个肘拳,打断了‮人个一‬的五肋骨。

 一脚将‮人个一‬跟踢球一般地踢‮去出了‬,另‮人个一‬肚子挨了一脚,已痛得弯下,眼泪、鼻涕、冷汗、水同时往外

 只剩下一条大汉站着没动,他已吓呆了,全身上下都僵住,也透了。

 藏花冲着他笑笑。

 大汉想笑,却笑得比哭还难看。

 “你‮是概大‬今年我看到笑得最‮的看难‬一个。”

 大汉立刻不敢笑。

 “现在你们还想不想再我跟你们走?”

 大汉立刻摇头,拼命摇头。

 “好极了。”

 听见这三个字,大汉的脸上立刻像个苦瓜。

 “这次你‮么什为‬不问我‘好极了’是什么意思了?”

 “我…小的…”

 “你不敢问?”

 大汉立刻点头,拼命点头。

 “不敢也不行。”藏花忽然板起脸,瞪大眼睛。“不间就要挨揍。”

 “我…”大汉只好硬起头皮,结结巴巴地问:”好…好极了是什么意思?”

 “好极了的意思,”她笑了,”就是现在我已准备跟你们走了。”

 藏花居然说完真的拉开车帘,准备上车,忽然回头。”拿来。”

 大汉又吓了一跳。”拿…拿什么?”

 “黑布。”她说:“就是你手上的那块黑布,拿来蒙上眼睛。”

 大汉立刻用黑布蒙住自己的眼睛。

 “不是蒙你的,是蒙我的眼睛。”

 大汉被她弄得不知如何是好,也‮道知不‬这人究竟是个疯子,还是傻子?

 藏花一把夺过大汉千里的黑布,真的蒙上了自己的眼睛,然后舒舒服服地往车上一坐,轻轻地叹了口气。

 “用黑布来蒙眼睛,真是再好也没有了。”

 藏花并不疯,也不傻。

 只不过别人若想勉强她去做一件事,就算把她身上刺出十六、七个透明窟窿来,她也不肯。

 她这一辈于中做的事,都是她自己愿意做的,喜欢做的。

 她坐上这辆马车,只因为她觉得这件事不但很神秘,而且很好玩。

 所以现在就算别人不让她去也不行了。

 车在往前走,她忽然想起了钟毁灭。

 四

 藏花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在她这一生中,什么样华贵美丽的地方都去过。

 所以在马车上,她已在猜这辆马车会将她带到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什么样的地方她都想过了,就是‮到想没‬“这种地方”

 她做梦电设想到,这辆马车会将她带到“这种地方”

 风吹过‮候时的‬,死灰色的雾已漫了大地。

 天也是死灰色的。

 冷雪、浓雾、荒家,没有人,甚至连鬼‮有没都‬。

 这辆马车居然将藏花带到葬冈来。

 苍穹一片灰白,刚刚还有阳光,现在却是一片浓雾,什么都看不见了。

 藏花慢慢地解开黑布,慢慢地下车,她虽然吃了一一惊,脸上还是一样在笑。

 她就算心里有恐惧,也绝不会在脸上。

 ——无论谁若受过她所受的经历,都已该学会将情感隐藏在心里。

 她受过什么,

 坟场的风,似乎比别的地方来得冷,冷得像刀,刀一般地刮过藏花的脸,也刮过荒坟,刮过墓碑。

 墓碑有的已倾倒,有的已被风雪侵蚀,连字迹都分辨不出。

 ——坟墓里埋的人是谁?

 这已不再有人关心了。

 他们活着‮候时的‬,岂非也有他们的光荣和羞辱、快乐和悲伤。

 但现在呢?他们己一,无所有了。

 ——那么做人又何必将生死荣辱,时时刻刻地放在心上?

 藏花轻轻地叹了口气。就在这时,她眼前的浓雾仿佛淡了些。

 她隐隐约约望见淡雾中有三座巨大的帐篷。

 帐篷的形式很奇特,有几分像是关外牧民用的蒙古包,又有几分像是行军驻扎用的营帐。

 每座帐篷前,都起了一堆火。

 三座帐篷,三堆火。

 藏花注视着三座帐篷。忽然见中间那一座有人走了出来。

 一个身穿黑衣的人,一身黑衣如墨,脸色却冷如冰雪,头上也白发苍苍的老人,手里拿着张大红帖子。

 他一步一步走到藏花面前,目光的的地望着她。

 “花大小姐?”

 “藏花。”这里有一张请帖,是专程送来请花大小姐的。”

 “有人要请我吃饭?”

 “正是。…

 “什么时候?”

 “就在现在。”

 “什么地方?”

 “就在此地。”

 “那倒方便得很。”藏花笑笑。

 “不错,的确方便得很,花大小姐只要往前走几步,就已到了。”

 “主人是谁?”

 “主人已在相候,花大小姐只要进去必定可以看到的。”

 “既然如此,又何必专程送这请帖来?”

 “礼不可夜,请帖总是要的,就清花大小姐收下。”

 黑衣老人手一抬,手上的请帖就慢慢地向她飞了过去,飞得很稳、很慢,就好像下面有双看不到的手在托着一样。藏花笑了笑,伸手一接,才淡淡他说:“原来阁下专程送这请帖来,为的就是要我看看阁下这手气功的。”

 “花大小姐见笑了。”

 五

 主人赫然是广东龙五。

 六

 广东龙五斜倚在他的虎皮软榻上,盯着藏花,就像要在她脸上钉出两个来。

 连藏花自己都觉得脸上仿佛已被钉出两个

 她从未看见过这么样的眼睛,也从未看见过这么样的人。

 她想像中的广东龙五,‮是不也‬这样子的。

 广东龙五应该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当然一定很高大、很威武、很雄壮。也许已满头白”,但是杆还是得笔直,就好像你在图画中看到的天神一样。

 他说话‮音声的‬也一定像是洪钟巨鼓,可以震得你耳朵”麻,等到他怒气发作时,你最好的法子,就是远远离开他。

 藏花真想见见他”怒时的表情,和听听他发怒时的吼声。

 可是她想错了。

 她一看到广东龙五,就知道无论谁想起他的怒火,都很不容易。

 ——一只有从不发怒的人,才真正可怕。

 他脸色是苍白的,头发很稀,胡子干干净净的,须发都修饰得光洁而整齐,一双手也保养得很好,令人很难相信这双手曾杀过人。

 ——就好像某些人士很难相信女也曾是个‮女处‬的道理一样。

 他穿得很简单,因为‮道知他‬已不必再用华丽的衣着和珍贵的珠宝来炫耀自己的身份和财富。

 巨大的帐篷里,寂静无声,除了藏花和广东龙五外·没有别的人。

 藏花已进来很久,只说了五个字。“我就是藏花。”

 广东龙五连一个字‮有没都‬说,若是换了别人,一定会认为他根本没有听见自己的话。

 但藏花并没有这么想。

 有种人是从来不会说错一句话的,他显然就是这种人。

 ——奇怪的是,这种人偏偏通常是说错一万句话也没关系的。

 藏花知道他必定是要拿定主意后才开口,藏花在等着。

 站着在等。

 广东龙五终于伸出手来,指了指对面的一张狼皮垫。

 “坐。”

 藏花就坐下。

 广东龙五又指了指皮垫旁的小几上的金樽。

 “酒。”

 藏花拿起酒樽喝了一口。

 广东龙五也取起面前的玉杯,缓缓地喝了一口,目光突然如剑光般地转向她。

 “‮道知你‬我是谁?”

 “这世上有几个广东龙五?”藏花笑了。

 “你不怕?”

 “我‮么什为‬要怕?”藏花‮音声的‬如驾啼。”何况是你请我来的,我是客人,哪有主人杀客人?”

 “知道我‮么什为‬请你?”

 “钟毁灭?”她反问。

 广东龙五剑光般的眼神缓缓弱了下来,但仍凝视着藏花。

 “我喜欢干脆的人,也喜欢聪明的人。”他说:“你两者兼之。”

 “谢谢。”

 “你能不能让我见见他?”

 “不能”

 “‮么什为‬?”

 “因为我‮道知不‬他的人在哪里?”

 广东龙五的目光又如剑光般地亮起来。“是不是你从地牢里将他带出来的?”

 “是的。”

 “是不是他带你到狮子镇?”

 原来钟毁灭失踪的地方,就叫狮子镇。

 “是的。”

 “那你还说‮道知不‬他的人在哪儿?”

 “闺为到了狮子镇以后,他就被动走了。”

 “谁劫了他?”

 “青龙会。”

 “青龙会?”

 “是的。”藏花点了点头。

 广东龙五目光直盯着她,仿佛在打量着藏花话的真实

 藏花也回望着他,神色自然。

 三座巨大帐篷搭在葬冈的正中央。

 天色依然一片灰蒙蒙。

 广东龙五依然盯着藏花,过了很久才伸手拿起玉杯,轻轻啜了一口。

 “你的话很难令人相信。”他说:“可是我却相信了。”

 “我说的本来就是实话。”

 广东龙五的目光移向灯光处。“看来我与青龙会一战势在必行。”

 “等我跟他们算完帐后,你再找他好不好?”

 “你想和青龙会斗?”

 “不是想,是一定。”藏花说:“他们在我面前将钟毁灭带走,就是不给我面子,这种事我怎能善罢甘休呢?”

 “如果你担多活几年,最好打消这个念头。”

 “你是说我的武功不行?”

 “是的。”

 “哼!”藏花冷笑一声。

 “你今年已经有多大年纪?”广东龙五忽然问起她的岁数。

 藏花虽然‮道知不‬他‮么什为‬忽然问出这句话,还是回答说:“二十。”

 “你几岁开始练武的?”

 “三岁。”

 “你只不过练了十七年武功,就已敢和青龙会手?”

 “我就算只练过一天武功,也一样要跟青龙会一较高低。”

 “好。”广东龙五突然纵声长笑。“好硬的骨头,好大的胆子。”

 长笑声中,他身子忽然从斜榻上腾空飞起,就像是下面有双看不见的手在托着他似的。

 藏花情不自地站‮来起了‬。她认得出这一招正是传说中“天龙五式”里的第一式“潜龙升天”

 但她却从未想到世上真的有人能将轻功练到这样的火候。

 谁知广东龙五身子腾空,居然还能开口说话。“小心你的左右青灵。”

 “青灵”是在两脆内侧之下约三分之一处,若被点中,肩臂不举,不能带衣。

 但你若不将双臂举起,别人也根本无法点中你这两处道。

 藏花冷笑着,在心里想:“我就算不是你的敌手,但你若想点中我的青灵,只怕还不容易。”

 她下定决心,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绝不将双臂举起。

 以广东龙五的身份地位,既然已说明要点她的青灵,自然绝不会再向别处下手。

 空中的广东龙五忽然间已到了藏花面前,一股强劲的风声,震得她衣襟飘飘扬起。

 她身子一转,刚想借势将这一股力量化开,只见广东龙五的右手已朝她的左右肩井拍来。

 “拍,拍。”两响,她的两条手臂再也抬不起来。

 广东龙五不知何时已又躺在软榻上;神态还是那么悠闲,就好像刚才他不曾动过手。

 藏花急得脸都红了,大声叫道:“你点的是又的肩井,不是青灵。”

 “这倒用不着你说。”广东龙五淡淡他说:“肩井和青灵,我还分得出。”

 “以你这样的人,说出来的话也不算数。”

 “我几时说过要点你的青灵?”

 “你刚才明明说过。”

 “我只不过要你留意而已,和人手时,身上每一处道都该留意的。”广东龙丑就好像师父在教训徒弟,“何况武功一道,本以临敌应变,机智圆通为要,我点不中你的青灵,自然就只好点你的肩井。”

 他喝了口酒,接着又说,“反正你两条手臂还是一样无法举起,我又何苦要点你青灵?你若连这道理都不懂,就算再练一百七十年,也一样无法成为高手的。”

 藏花已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气服不‬?”

 “不服。”藏花咬着牙。

 “好。”

 好字出声,只见他的手一扬,也不知是什么东西从他手中发出,打中藏花神封上。

 她只觉一股力量自口布达四肢,两条手臂立刻可以动了。

 隔空打,已是江湖中极少见的绝顶武功,想不到广东龙五竟能“隔空解

 藏花双手刚可以动时,忽然觉得一阵暖风吹来,左右青灵上麻了麻,两条手臂又无法动了。

 再看广东龙五已又躺回原位,神情依旧那么悠闲。

 藏花望着他,忽然笑‮来起了‬。

 “你笑什么?”广东龙五微愣。

 “我笑你的武功。”

 “我的武功不好?”

 “好,真好。”藏花笑着说:”但就算青龙会首领的武功比你厉害十倍,我还是要找他。”

 “你不怕死?”

 “怕。”藏花说:”可是怕是一口事,找又是另外一回事。”

 “你找定了?”

 “找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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