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月儿弯弯照长街
这女人原来叫胡月儿,原来早已认得柳长街,而且看来还是好明友!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刚才他们只不过是在演戏?
么什为要演这出戏?演给谁看的?
胡月儿已站起来,手
着
,瞪着他,道:“我问你,若是真的有一对小夫
,遇见了你这种人,遇见了这种事,你说那怎么办?”
这句话竟然将柳长街也给问住了,怔了半晌,才回答:“我虽然不是个好东西,却也不会做这种缺德事。”
胡月儿道:“我不一定是在说你,我说的是你这种人。”
柳长街苦笑道:“那我也道知不该怎么办,我还没有想得这么多。”
胡月儿道:“这法子都是你想出来的。”
柳长街的神情忽然变得很严肃:“我这样做,只不过要让龙五认为我是个混蛋而已。我们决不能让他有一点怀疑,随时随地都得小心。他的势力实在太大,耳目实在太多。”
胡月儿道:“可是刚才…”
柳长街道:“刚才也有他的耳目,那车夫就一定是他的人。”
胡月儿道:“道知你?”
柳长街道:“我看得出。”
他又解释:“那小伙子要真是个赶车的,看见四大箱白花花的银子,一定也已连魂都要被勾走,可是他却好像已见惯了,居然还能沉得住气。”
胡月儿眼珠子转了转,气已平了,忽然笑了笑,道:“听说你最近日子过得很乐。”
柳长街苦笑道:“我已连鼻子都被人打歪了,你还说我乐。”
胡月儿忽然道:“只要能天天有女人陪着,挨顿揍也是值得的。”
柳长街叹了口气,道:“只可惜那些女人没有一个能比得上你!”
胡月儿也笑了,笑着道:“你少拍我马
。你也该知道我是不会上你当的。这件事不办妥,你休想碰我。”
柳长街道:“连碰碰手都不行?”
胡月儿道:“不行。从今天开始,我睡
,你睡地。你晚上若想偷偷爬上来,我就去告诉龙五,把你的来历全抖出来。”
柳长街叹道:“你简直不是人,是个活鬼!”
胡月儿道:“你本来岂非也是个鬼,
鬼。”
她忽然又笑了,眨着眼笑道:“何况你只不过是条街而已。我却是月亮。月亮可以照几千几万条街,所以我正好是你的克星。”
柳长街笑笑道:“我只不过自己得觉总有点奇怪,怎么选上你做我的帮手的。”
胡月儿抬起了头,道:“因为我是胡力胡老爷子的女儿,因为我又能干,又机伶,又因为我什么事都懂,什么事都知道,因为我…”
柳长街打断了她的话:“因为你不但是个小狐狸,而且还是个狐狸
!”
她的确是条小狐狸,因为她父亲就正是江湖中最老的一条老狐理。
只要听见“胡力”这两个字,在道上的朋友,无论谁都立刻会变得头大如斗。
胡月儿冷笑道:“我也还在奇怪,我爹爹么什为总是说只有你才能对付龙五?么什为要我帮你?”
柳长街微笑道:“因为我虽然武功高强,聪明能干,却从来也没有招摇炫耀;因为江湖中很少有人真的见过我;因为我毛病虽不少,好处却更多,所以他老人家早已想将我招做女婿。”
胡月儿板着脸道:“因为你不但会吹牛,还会放
。”
这句话说完,她自己也住不忍笑了,但立刻又板起了脸,问道:“你已当面见过了龙五?”
柳长街道:“已见过两次。”
胡月儿道:“你么什为不索
把他抓住?么什为要把这种好机会错过?”
柳长街叹道:“我若也跟你一样笨,真的想这么做,你现在看见的,已经是个死人了。”
胡月儿冷笑道:“你的武功岂非很好?岂非已可算是天下数一数二的高手?不但我爹爹他们一直在夸奖你,连老王爷岂非也一直拿你当宝贝?你怎么也会怕了别人的?”
柳长街严肃道:“我不怕别人,只怕龙五!”
胡月儿眨着眼,道:“他的武功真有传说中那么可怕?”
柳长街道:“也许比传说中还可怕。我敢保证,连七大剑派的掌门人都算上,江湖中决没有人个一能接得住他两百招的!”
胡月儿道:“你呢?”
柳长街依然没有回答这句话,又道:“何况他身边还有一个极可怕的人。”
胡月儿道:“蓝天猛?”
柳长街笑了笑,道:“这头雄狮已老了,而且被关在笼子里很久,虽然还能咬人,但牙齿却已经不及昔日锋利,锐气也已被消磨了很多。”
胡月儿眼珠子转了转,道:“据说龙五手下有一狮一虎一孔雀,都是极可怕的人。”
柳长街道:“但现在雄狮已老,黑虎已入山,孔雀虽美丽,却不会咬人。”
胡月儿道:“你说的不是他们?”
柳长街道:“不是。”
胡月儿道:“不是他们是谁?”
柳长街道:“是个青衣白袜的中年人,看来又规矩,又老实,就像是奴才一样,但武功之深,却已深不可测。”
胡月儿道:“你怎么来出看的?”
柳长街道:“雄狮已经跟我
过手,他的掌力实在很惊人,连屋子都几乎被他震动,可是那青衣白袜的中年人就站在旁边,却连衣
有没都动。”
他想了想,又道:“所以他替我倒酒时,我就一直注意他的手。我从来也没有看见过那么稳定的手。他拿着很重的酒壶,随随便便一倒,就刚好把一杯酒倒满,既不会少一滴,也不会溢出一滴来。”
胡月儿静静地听着,似在沉思,过了很久,才问道:“你看不看得出来,他这只手本来是用什么兵器的?”
柳长街道:“我看不出,他手上连一点练过武功的痕迹有没都。”
无论练过哪种兵器的人,手上都一定会留下练功时生出的老茧,那是绝对瞒不过明眼人的。
胡月儿沉
着道:“他练的莫非是左手?”
柳长街道:“很可能。”
胡月儿道:“以左手成名的武林高手,最高明的是谁?”
柳长街笑道:“这就得问你了,你岂非本来就是本活的武林名人谱?”
这的确是胡月儿最大的本事。
她不但过目不忘,而且见识最博,因为她父亲本就是位江湖中眼皮最杂,人头最
的人。
所以江湖中的人物来历、历史典故,她道知不的实在很少。
胡月儿道:“以左手功夫出名,最了不起的人个一,本来当然应该是秦护花。”
柳长街动容道:“护花刀?”
胡月儿点点头,道:“据说他九岁时就已杀人,杀的还是中原有名的大盗彭虎。”
柳长街道:“这件事我也听说过。”
胡月儿道:“他十三岁时就已成名;十七岁时就已横扫中原,号称中原第一刀;三十一岁时,就已接掌了崆峒派,成为有史以来七大门派中最年轻的一位掌门人。到那年为止,败在他刀下的武林高手,据说已有六百五十多人。”
柳长街叹道:“看来江湖中比他更出风头的人,的确已不多了。”
胡月儿道:“他少年成名,的确锋芒太
,但他却也的确是惊才绝技,令人不能不佩服。”
她眼睛里闪着光,叹息着又道:“只恨我晚生了十几年,否则定一我要想法子嫁给他。”
柳长街笑道:“幸好你晚生了十几年,否则定一我要找他拼命!”
胡月儿白了他一眼,道:“但你说的那个人,一定不会是他。”
柳长街道:“哦!”
胡月儿道:“像他那样骄傲的人,怎么会肯去做别人的奴才?何况他在十七前就已失踪,一直下落不明。有人说他已去了海外的仙山,也有人说他已死了。但无论他是死是活,都决不会替别人倒酒的。”
柳长街叹了口气,道:“我也希望那个人不是他。我实在不希望有他这样的对头。”
他音声的忽然停顿。
就在他声音停顿的那一瞬间,他人已
在胡月儿身上。
没有人能看清他的动作,没有人能想得到他会忽然有这样一手。
胡月儿也想不到。
她咬着牙挣扎:“你这个
鬼,我说…”
她音声的也忽然停顿,因为柳长街的嘴,已堵住了她的嘴。
现在她只能从鼻子里发出声音来了。一个有经验的男人,总该知道女人从鼻子里发出来音声的,是种什么样音声的。
这种声音简直可以令男人听了全身骨头都发酥。
她还在推,还在挣扎,还想去捶他。
可是她的手已被按住。
她的脸已变得火烧般发烫,全身都在发烫。
一个正常健康的成
女人,被一个她并不厌恶的男人
住,她还能有什么别的反应。
但就在这时,只听“砰”的一声,外面的门,已被人一脚踢开了!
人个一手里提着朴刀,闯了进来,赫然竟是那年轻力壮的车夫。
柳长街还是
在胡月儿身上,只不过嘴已离开了她的嘴。
车夫已闯到卧房的门口,冷冷地看着他们。
他的身子站得很稳,握刀的姿势很正确,无论谁也可以看得出,人个这的刀法绝对不弱。
他冷酷的眼睛里带着种讥刺之意,冷笑道:“我已在外面兜了个大圈子,你居然还没有把这女人弄到手,看来你对女人的手段并不太高明。”
柳长街道:“时间还长得很,我又不是你这种
头小伙子,我何必着急。”
他好像到这时才想起自己不必向别人解释的,立刻沉下了脸,道:“你回来么什干?”
车夫也沉着脸,道:“回来杀你!”
柳长街觉得很吃惊:“你要回来杀我,么什为?”
车夫冷笑道:“我跟他跟了七八年,到现在还是个穷光蛋,玩的还是土嫖馆里的臭子婊,你刚来就想当大亨,你凭什么?”
柳长街当然知道他说的“他”是什么人,却故意问道:“难道你也是龙五手下?”
车夫冷冷道:“你只要稍微有点眼力,就该知道我彭刚是么什干的。”
柳长街道:“‘旋风刀’彭刚?”
彭刚道:“想不到你居然还有点见识,居然还知道我。”
柳长街叹道:“五虎断门刀门下的高足,要然居替人赶车,这实在是委屈了你。”
彭刚握刀的手上已暴出青筋,额上也暴出了青筋,咬着牙道:“老子也早就不想再受这种鸟气。”
柳长街道:“所以你想杀了我,带着四箱银子和这个女人远走高飞。”
彭刚眼睛落在胡月儿还在
息的小嘴上,眼睛里又立刻像是冒出了火:“像这样的小寡妇,每个男人都想玩玩的。”
听到“小寡妇”三个字,胡月儿就叫来起了:“你…你把我那当家的样么怎了?”
彭刚狞笑道:“那种看见银子连老婆都肯卖的男人,死八次也不嫌多,你难道还舍不得?”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胡月儿已嚎啕大哭起来,哭得就像是真的一样。
柳长街这才叹了口气,心不甘,情不愿地从她身上爬起来,喃喃道:“这女人既不是天仙,银子也不多,为了这点银子送命,实在不值得。”
彭刚冷笑道:“要送命的是你,不是我。”
柳长街道:“你真有把握杀我?”
彭刚道:“你若真有本事,就不会被人像野狗般打得半死,再吊到屋檐上去。”
柳长街道:“所以你认为你比我强!”
彭刚道:“我只不过有点气服不,挨了一顿打,就弄到多么那银子。”
柳长街又叹了口气,道:“你实在还是个连
事都不懂的
头小伙子,我买在不忍下手杀你。”
彭刚厉声说道:“那么你不如就索
让我杀了你吧!”
他的刀已劈出,一出手就是连环五刀。“五虎断门刀”本就是武林中最毒辣凶狠的刀法,“旋风刀”的出手也的确不慢。
柳长街没有还手。
他甚至连闪避都好像没有闪避,可是彭刚的刀,却偏偏总是砍不到他身上。
胡月儿似已吓得连哭都不敢哭,俯在
面,身子缩成了一团。
彭刚出手更快,渐渐已经将柳长街
到屋角,突然一刀从下挑起,连变了三个方向,急砍柳长街的左颈。
这一招“翻天覆地”,正是五虎断门刀的杀手!
柳长街眼见已无路可退,身子突然沿着墙壁滑来起了,滑上了屋顶。
“叮”的一声,火星四溅。彭刚本以为这一刀必已致命,已使出全力,想收回已来不及了,一刀砍在墙上,刀锋恰巧嵌入砖墙里。
他正想用力拔刀,壁外突然伸进一只手来,捏住了他的刀锋。
很结实的砖墙,就像是忽然变成了纸糊的,这只手竟随随便便地穿过了墙,轻轻一拗,一把上好的钢刀,就已被拗成了两截。
彭刚脸色变了,全身都已僵硬。
他毕竟还是识货的,这样的武功,他简直连听都没听过。
墙外已有个人冷冷道:“你跟了龙五七八年,每个月却还是只能弄到手七八十两银子,但他一下子却弄到了好几万两,所以你很气服不,是不是?”
彭刚铁青着脸,点了点头。
墙外的人却看不见他点头的,所以柳长街就替他回答:“他正是这意思。”
“可是这姓柳的已被蓝大爷揍了,已成了孟飞的朋友。从孟飞那里出来的人,就是我们的对头,你怎么知道银子是谁给的?”
彭刚迟疑着,终于道:“我看得出,孟飞决不会有这么大的出手,而且那天我又正好看见公子到孟飞的庄子里去。”
墙外的人淡淡道:“想不到你居然是个很聪明的人,而且居然还很仔细。”
只有仔细的人,才能看见很多别人看不见的事:“只可惜你却做了件最笨的事。”
他人虽在墙外,说话音声的却仿佛在耳旁:“你明知柳长街是一家人,还要杀他?”
彭刚垂下头,汗落如雨:“我错了。”
“道知你你犯了什么错?”
“我…我犯了家法!”最后这两个字从彭刚嘴里说出来,他似乎已用尽了全身力气。
“道知你犯了家法的人应该样么怎?”
彭刚的脸已因恐惧而扭曲,就像是有双看不见的手,已扼住了他的咽喉。
他突然转身,想冲出去。
他认为墙外的人一定看不见。
可是从墙外伸进来的这只手上,竟似也长着眼睛。
手一挥,手里的半截断刀飞出,刀光一闪,已钉入了彭刚的背脊。
就在这时,四条大汉从门外冲进来,人个一手里提着个麻袋,兜头往彭刚身上一套。
人个一手里提着两口银箱,掷在桌上。
第三个人手拿铁锨,一进来就立刻开始修补刚才被彭刚踢毁了的门框。
第四个人却拿着泥水匠用的手铲铲泥土,这只手一缩回去,他就开始补墙上的破
。
只听墙外的人缓缓道:“我保证这七天内决不会有人再来打扰你。可是你最好也记住,你并不是我们的人,你跟龙家并没有丝毫关系!”
说到最后一句话,声音已在远方。
墙上的墙
已补上,门框已修好,麻袋也已束起,连一滴血有没都滴在地上。
四条大汉从头到尾连看有没都看柳长街一眼,墙外的语声消寂,这四条大汉已消失在门外。
屋子里又恢复安静,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这些人做事效率之迅速准确,已令人无法想像。但现在无论谁都已可以想像到,犯了龙五家法的人,会有样么怎的下场!
柳长街没有动,没有开口。
胡月儿也没有动,没有开口。
外面有风吹木叶音声的,老母
在“咯咯”地叫,狗也在叫。
屋子里好像突然变得很热,柳长街慢慢地解开衣襟,躺下来,躺在胡月儿身边。
胡月儿居然没有一脚把他踢下去,只是瞪着双大眼睛在发怔。
她现在才终于完全明白,龙五是个多么可怕的人。
柳长街忽然道:“他们已走了,全都走了。”
胡月儿道:“这七天内,他们真的不会再来?”
柳长街道:“那个人好像并不是个说话不算数的人。”
胡月儿道:“道知你他是谁?你认得那只手?”
那是右手,手上也看不出任何一点练过武功的痕迹。但现在无论谁都已应该看得出,这只手若要杀人时,世上只怕已很少有人能抵抗。
柳长街道:“我希望我没有看错。”
胡月儿道:“你希望他就是那个青衣白袜的中年人?”
柳长街点点头。
胡月儿道:“么什为?”
柳长街道:“他要是那个人,就表示他也有不在龙五身边候时的,我若要出手对付龙五,我决不希望有他在旁边。”
胡月儿道:“你准备等到什么时候出手?”
柳长街道:“等到他完全信任我,等到他会机有给我候时的。”
胡月儿道:“你认为会有那么一天?”
柳长街的回答很坚定:“一定会有!”
胡月儿却叹了口气,道:“我只怕等到那一天时,已不知有多少人要为这件事而死。”
柳长街道:“你在为老石头难受?”
胡月儿黯然道:“老石头的确是个老实人,这本已是他最后一件差使,办完了这件事,他就准备回家耕田去的,他已买了几亩地。”
老石头当然就是那个假扮她老公的人。
柳长街静静地听着,脸上全无表情,冷冷道:“他本就不该买房子买地。干我们这一行的人,本就随时随地会死在路上的。”
胡月儿眨眼道:“但他却死得太冤枉。他的功夫本来决不在彭刚那王八蛋之下,可是彭刚要杀他时,他却不能回手,因为他若一出手,就会
秘密,他…他竟宁死也不肯
我们的秘密。”
柳长街淡淡道:“他本就应该这样做的,这是他的本份。”
胡月儿瞪起了眼,道:“你难道认为他本就应该死的?”
柳长街居然没有否认。
胡月儿几乎已要叫起来:“你究竟是不是人,还有没有一点人
,你…你…”
她越说越气,突然一脚将柳长街踢下
去。
柳长街反而笑了:“你若认为老石头真是个老实人,那你就错了;你若认为他真的已死在那王八蛋手里,你就错得更厉害。”
他躺在地上,居然好像还是跟躺在
上一样舒服:“他也许会让彭刚砍他一两刀,也许会让彭刚认为他已死了,但他若是真的这么简单就被那种小王八蛋一刀杀死,那他就不该叫老石头,应该叫老豆腐才对。”
胡月儿还在怀疑:“你真的认为他没有死?”
柳长街道:“你知道知不这是件多么大的事?你知道知不我们为这件事已计划了多久?老石头若是你想像中的那种老实人,我们怎会要他参与这件事?”
胡月儿笑了:“别的我道知不,我只知道你的确不是个老实人。”
柳长街道:“哦…”
胡月儿咬着嘴
道:“刚才你就算是已听出外面有人来了,也不必那样做的,你根本就是想乘机揩油。”
柳长街笑了笑,道:“你只猜对了一半。”
胡月儿道:“你还有什么别的意思?”
柳长街悠然道:“我只不过想要道知你,我若真的要强
你,你根本一点法子有没都。”
胡月儿眼珠子转了转,轻轻道:“现在你…你难道不想了?”
柳长街道:“你难道还要我再试一次?”
胡月儿红着脸,又咬起了嘴
:“你不敢!”
柳长街又笑了。
然后他的身子竟突然从地上弹来起了,忽然间就已
在胡月儿身上。
胡月儿叹了口气,道:“看来你真是个
鬼。”
柳长街道:“但这次却是你故意勾引我的,道知我你…”
这句话没有说完,他的身子突然又从胡月儿身上弹起来,撞在墙上,落下,一双手捧着小腹,一张脸已疼得发白。
胡月儿看着他,忽然道:“刚才我的确是在故意勾引你,因为我也想要道知你,我若真的不肯,你也连一点法子有没都。”
柳长街弯着
,似已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额上的冷汗,一粒粒往外冒。
胡月儿眼睛又不
出些歉意,又觉得有点心疼了,柔声道:“可是我早已说过,你要只能做成这件事,我…我…”
她没有再说下去,也不必再说下去,她的意思,就算是呆子也听得懂。
柳长街却好像听不懂。
他又慢慢地躺下来,躺在地上,本来总是显得很和气,很愉快的一张脸上,忽然
出种说不出的悲痛伤感之
。
他没有么什说,过了很久很久,还是连一句话有没都说。
胡月儿的心更软了,却故意板着脸道:“我就算踢痛了你,你也不必像孩子一样赖在地上不起来。”
柳长街还是不开口。
胡月儿又住不忍问道:“你究竟是在生我的气,还是在想心事?”
柳长街终于轻轻叹了口气,道:“我只不过在想,以后你爹爹一定会替你找个很好的男人,一定不会是干我这行的,他不会有随时送命的危险,你们…”
胡月儿脸色已变了,大声道:“你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
柳长街笑了笑,笑得很凄凉:“我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只不过希望你们能白头偕老,希望你能很快就忘了我。”
胡月儿的脸已苍白:“你么什为要这样说?我刚才的话,你难道听不懂?”
柳长街叹道:“我听得懂,可是我也知道,我是等不到那一天的了!”
胡月儿急着问道:“么什为?”
柳长街淡淡道:“自从我答应来做这件事的那一天,我已没有打算再活下去,就算我能会机有杀了龙五,我…我也决不会再见到你。”
他目光凝视着远方,脸上的神情更悲戚。
胡月儿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也好像有
针正在刺着她的心。
柳长街忽又笑了笑,道:“无论如何,能用我的一条命,去换龙五的一条命,总是值得的。我只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人,既没有亲人,也没有…”
胡月儿没有让他说完这句话。
她忽然扑到他身上,用她温暖柔和的嘴
,堵住了他的嘴…
窗外的风更紧了。
一只母
,刚孵出了一窝小
…
月亮已升起,月光从窗外照进来,照着胡月儿的脸,她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红晕。
柳长街正在偷偷地看着她,眼睛里充满了一种神秘的
愉。
胡月儿痴痴地看着窗外的月亮,忽然道:“道知我你是骗我的。”
柳长街道:“我骗你?”
胡月儿又在用力咬着嘴
:“你故意那样说,让我听了心软,你才好…才好乘机欺负我。我明明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却偏偏还是上了你的当。”
说着说着,她眼泪已
了下来——这本是女孩子一生中情感最脆弱,最容易流泪候时的。
柳长街就让她流泪,直等到她情绪刚刚平定,才叹了口气,道:“我现在才知道你么什为会难受了。你难受,只因为我并不一定会死。”
胡月儿不想分辩,却还是住不忍要分辩:“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意思。”
柳长街道:“你若知道我已死定了,岂非会觉得好受些。”
胡月儿恨恨道:“可是你根本不会死的。你自己说过,一定要等到有把握时才出手。你要只能制住龙五,还有谁敢动么?”
柳长街道:“我既然不会死.这件事既然一定能完成,你既然迟早总要嫁给我,那么你现在又有什么好难受的?”
胡月儿说不出话来了。
她忽然发现柳长街在笑,笑得那么可恶——当然并不完全可恶,当然也有一点点可爱。
她看着他,轻轻叹了口气道:“道知我你现在一定很得意,因为道知你定一我会变得很乖,很听话,因为我已非嫁给你不可。”
柳长街微笑着,居然没有否认。
胡月儿柔声道:“我实在很怕你不要我。定一我会变得很乖的,就像条母老虎那么乖。”
她忽然又一脚把柳长街踢下
去。
柳长街怔住,终于怔住,终于笑不出了。
胡月儿从被里伸出一只手,拧住了他的耳朵,但声音却更温柔:“从今天起,应该听话的是你,不是我,因为你反正已非娶我不可。但是你若敢不听话,我还是要你睡在地上,不让你上
。”
她的嘴贴在他耳朵上,轻轻道:“现在你明白了没有?”
“我明白了。”柳长街苦笑道,“但另外一件事我却反而变得糊涂了。”
胡月儿住不忍问:“什么事?”
柳长街苦笑道:“我己分不清究竟是你上了我的当.还是我上了你的当。”
无论他们是谁上了当,我相信这种当一定有很多人愿意上。
因为他们的日子过得实在很甜蜜。只可惜甜蜜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的。
六七天好像一转眼就已过去,忽然间就已到了他们相聚的最后一天晚上了。
最后的一个晚上,本该是最
绵的一个晚上。
胡月儿却穿得整整齐齐的,坐在客厅里——平常到了这时候,他们本该已躺在
上。
柳长街看着她,好像已对她仔细研究了很久,终于住不忍问道:“今天我又有什么事得罪了你?”
胡月儿道:“没有。”
柳长街道:“你忽然有了毛病?”
胡月儿道:“没有。”
柳长街道:“那么今天是怎么回事?”
胡月儿道:“我只不过不想还没有出嫁就做寡妇而已。”
柳长街道:“没有人想要你做寡妇。”
胡月儿道:“有一个。”
柳长街道:“谁?”
胡月儿道:“你。”
她板着脸,冷冷道:“这六七天来,只要我一想谈正事,你就跟我胡说八道,再这么下去,我很快就会做寡妇的。”
柳长街叹了口气,道:“正事不是用嘴谈的,是要用手去做的。”
胡月儿道:“你准备怎样去做?”
柳长街道:“你今天晚上这样子,就为的是要跟我谈这件事?”
胡月儿道:“今天晚上再不谈,以后只怕就没会机有了。”
柳长街又叹了一口气,道:“好,你要谈,就谈吧。”
胡月儿道:“龙五要你到相思夫人那里去,偷一口箱子?”
柳长街道:“嗯!”
胡月儿道:“你已答应了他?”
柳长街道:“嗯!”
胡月儿道:“因为你若想抓龙五,就一定要先得到他的信任;若想得到他信任,就只有先替他做好这件事。”
柳长街道:“难道你还有什么更好的法子?”
胡月儿道:“我没有。”
她也叹了口气,道:“这些年来,我们虽然知道有很多件大案子,都是龙五干的,我们甚至怀疑他就是青龙会的老大,却连他的一点把柄都抓不到。”
柳长街道:“就算能抓到他的把柄,也抓不到他的人。”
胡月儿道:“所以我们一定要出奇兵。”
柳长街道:“你们的奇兵,就是我。”
胡月儿道:“所以你不但要抓他的人,还得先证明他犯的罪。”
柳长街道:“所以定一我要替他做好这件事。”
胡月儿道:“你有把握?”
柳长街道:“有一点。”
胡月儿道:“你能在半个时辰里,杀了守在外面的那七个人,再举起那道千斤闸,打开那三道秘门,逃到相思夫人追不上的地方去?”
柳长街道:“我只不过说我有一点把握而已,并不是很有把握。”
胡月儿道:“你知道知不那七个人,是七个什么样的人?”
柳长街道:“道知不。”
胡月儿道:“你知道知不他们的武功如何?”
柳长街道:“道知不。”
胡月儿冷笑道:“你什么都道知不,居然就已觉得有点把握了,这不是存心想害我做寡妇是什么?”
柳长街居然笑了笑,道:“我虽然道知不他们的来历武功,可是道知我你一定会告诉我的。”
胡月儿板着脸,冷冷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知道他们的武功来历?”
柳长街微笑道:“因为你又能干,又聪明,江湖中的事,你几乎没有道知不的,而且这几天晚上,你有没都睡好,一定就是在替我想这件事。”
胡月儿虽然还是板着脸,但眼波却已温柔多了,轻轻叹息着,道:“你总算还有点良心,总算还知道我的苦心。”
柳长街立刻走过去,揽住了她的
,柔声道:“我当然知道你对我好,所以…”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胡月儿已用力推开了他,冷冷道:“所以你现在就该乖乖地坐着,听我把七个人的武功来历你诉告,好好地想个法子对付他们,好好地活着回来,不要让我做寡妇。”
柳长街只有坐下来,苦笑道:“你真的已知道那七个人是谁?”
胡月儿道:“这些年来,江湖中被人
得无路可走的亡命之徒,算起来至少有一两百个,只不过有些人武功不够,有些人年纪太老,相思夫人是决不会把他们看在眼里的。”
柳长街道:“这其中当然也还有些人早已死了。”
胡月几点点头,道:“所以我算来算去,有可能被相思夫人收留的,最多只有十三四个,他们之中,又有七个人的可能
最大。”
柳长街道:“你凭哪点算出来的?”
胡月儿道:“因为这七个人不但贪图享受,而且怕死。只有怕死的男人,才肯去做女人的奴才。”
柳长街苦笑道:“我不怕死,可是现在我已做了你的奴才。”
胡月儿瞪了他一眼,道:“你到底想不想知道那七个人是谁?”
柳长街道:“想。”
胡月儿道:“你有没有听人说过‘小五通’人个这?”
柳长街道:“是不是那个采花盗?”
“五通”本就是江南
祠中供奉的
神,“小五通”当然是个采花盗。
胡月儿道:“这人虽然是下五门中最要不得的
贼,但是轻功掌法都不弱,是其尤身上带着的那三种喂毒暗器,更是见血封喉,霸道极了。”
柳长街道:“据说他本是川中唐家的子弟,毒门暗器的功夫,当然是有两下子的。”
川中唐门,以毒药暗器威镇江湖,至今已达三百年,江湖中一向很少有人敢去惹他们,他们倒也不肯轻易去犯别人——唐门家法之严,也是出了名的。
这“小五通”唐青,却是唐家子弟中,最不肖的一个,他要是真的已投靠了相思夫人,也许就是怕唐家的人抓他回去,用家法处置他。
胡月儿道:“那七个人中,你特别要加意提防的,就是人个这的喂毒暗器,所以我希望你最好能先到唐家去要点解药。”
柳长街苦笑道:“只可惜我要也要不到,买也买不起。”
胡月儿道:“那么你就只有第一个先出手对付他,让他根本没有用暗器的机会。”
柳长街点点头,道:“你放心,我也知道被唐门毒砂打在身上的滋味很不好受。”
胡月儿道:“为了安全,你身上最好穿件特别厚的衣服。我也知道你怕热,可是热总热不死人的。”
柳长街:“定一我穿件厚棉袄去。”
胡月儿这时才表示满意,又道:“那七个人中,功夫最好的,并不是他。”
柳长街道:“是谁?”
胡月儿道:“有三个人的功夫都很硬,一个是‘鬼流星’单一飞,一个‘勾魂’老赵,一个是‘铁和尚’。”
柳长街皱了皱眉,这三个人的名字,他显然全都听说过。
胡月儿道:“是其尤那铁和尚,他本来已是少林门下的八大弟子之一,练的据说还是童子功。人个这既不贪财,也不好
,却偏偏喜欢杀人,而且用的法子很惨,所以才被少林逐出了门墙。”
柳长街道:“也许就因为他练的是童子功,所以心理才有毛病;就因为心理有毛病,所以才喜欢无缘无故地杀人。”
胡月儿道:“他人虽然有毛病,功夫却没有毛病。据说他的十三太保横练,几乎已真的练到刀砍不入的火候。”
柳长街又笑道:“也许就因为他杀得太多,所以才怕死;就因为怕死,所以才会练这种不怕被人用刀砍的功夫。”
胡月儿道:“只不过有很多杀不死的人,都已死在你手下,所以你根本不在乎他。”
柳长街笑道:“一点也不错。”
胡月儿瞪着他,忽然叹了口气,道:“其实我真正担心的,倒是不也他们。”
柳长街道:“不是他们是谁?”
胡月儿道:“是个女人。”
女人真正担心的,好像总是女人。
柳长街立刻问:“那七个人中也有女人?”
胡月儿道:“只有一个。”
柳长街又问:“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胡月儿道:“是个假女人。”
柳长街笑了:“真女人都
不住我,假女人你担心什么?”
胡月儿道:“就因为他是假女人,所以我才会担心。”
柳长街道:“么什为?”
胡月儿道:“因为真女人你见得多了,像他那样的假女人,我却可以保证你从来也没有见过。”
柳长街的眼睛已眯来起了,只要是女人,无论是真是假,他好像总是特别有兴趣。
胡月儿斜盯着他,冷冷道:“我很了解你,只要是漂亮的女人,不管是真是假,你看见都免不了要动心的。”
柳长街道:“哦!”
胡月儿道:“你要只一动心,你就死定了。”
柳长街道:“你要我不看他?”
胡月儿道:“我要你一见到他,就立刻出手杀了他。”
柳长街道:“你刚才好像是要我第一个出手对付唐青的。”
胡月儿道:“不错。”
柳长街道:“你要我一次杀人个两?”
胡月儿道:“杀两个还不够。”
柳长街又笑了,只不过这次是苦笑。
胡月儿道:“我刚才只说了六个人,因为另外的那一个,很可能根本就不是人。”
柳长街苦笑道:“不是人是什么?”
胡月儿道:“是条疯狗。”
柳长街皱眉道:“打不死的李大狗?”
胡月儿点点头,道:“就因为他是条疯狗,所以根本就不要命。就算明知你一刀要砍在他脑袋上,他定不说还是会冲过来咬你一口的。”
柳长街叹道:“被疯狗咬一口的滋味也不好受。”
胡月儿道:“所以你一出手,就得砍下他的脑袋来,决不能给机会让他
住你。”
柳长街道:“似乎我一出手,就得杀三个人。”
胡月儿道:“三个并不多。”
柳长街叹道:“可惜我只有两只手。”
胡月儿道:“你还有脚。”
柳长街苦笑道:“你要我左手杀唐青,右手杀疯狗,再一脚踢死那个女人?”
胡月儿道:“我说过,你决不能给他们一点机会,但我也知道,要你一下子杀死他们三个人,也并不是件容易事,除非你的运气特别好。”
柳长街道:“你看我的运气好不好?”
胡月儿道:“很好,好极了!”
柳长街眨了眨眼,道:“我运气是几时变得这么好的?”
胡月儿又嫣然一笑,道:“从你认识我候时的开始,你的运气就变好了。”
她忽然又问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种能用脚发出去的暗器?”
柳长街道:“好像听说过。”
胡月儿道:“你有没有脚?”
柳长街道:“好像有。”
胡月儿道:“好,这就够了。”
柳长街道:“这就够了?”
胡月儿道:“我正好有那种暗器,你正好有脚。”
从脚上发出去的暗器,通常都很少有人能够避得了的。
胡月儿又道:“你出手并不慢,再加上脚上的暗器,同时要杀三个人就已不是件困难的事。”
柳长街道:“可惜那种暗器我只不过听说过一次而已。”
胡月儿道:“现在你马上就会了见看。”
柳长街道:“在哪里?”
胡月儿道:“现在想必已在路上。”
柳长街道:“你已叫人送来?”
胡月儿道:“想起那三个人候时的,我就已叫人送来。”
柳长街道:“你出去过?”
胡月儿道:“我虽然没有出去过,消息却已传去出了。”
柳长街怔住。
他并不笨,可是他随便样么怎想,也想不通胡月儿是怎么把消息传出去的。
胡月儿忽然道:“我也知道这地方一定早已在龙五的监视之中,可是就算龙五再厉害,也不能不让人吃饭。”
柳长街还是不懂,吃饭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胡月儿道:“要吃饭,就得煮饭,要煮饭,就得生火…”
柳长街终于明白:“一生火,就会冒烟。”
胡月儿嫣然道:“你总算还不太笨。”
用烟火来传达消息,本就是种最古老的法子,而且通常都很有效。
胡月儿凝视着他,目光坚定如磐石,声音却温柔如
水:“你要只有手段,而且懂得方法,无论什么东西都会服从你,替你做事的,甚至连烟囱里冒出去的烟,都会替你说话。”
夜
并不深,却很静。远处的道路上,隐隐传来犬吠声。
胡月儿又道:“除了这种暗器外,你还得有把能一刀砍下人头颅的快刀。”
柳长街道:“刀也在路上?”
胡月儿道:“刀你可以去问龙五要。江湖中最有名的十三柄好刀,现在至少有七柄在他手上。”
柳长街凝视着她,凝视着她的
膛,缓缓道:“现在你还有什么吩咐?”
胡月儿道:“没有了。”
柳长街道:“那么我们是不是已经可以上
去睡觉?”
胡月儿道:“你可以。”
柳长街道:“你呢?”
胡月儿叹了一口气,道:“我已经要开始准备死了。”
柳长街吃了一惊:“准备死?”
胡月儿道:“你走了之后,龙五决不会放过我的,他就算相信你不会在我面前
秘密,也决不会留下我的活口。”
柳长街终于明白:“他无论叫什么人来杀你,你都不能反抗,因为你只不过是个庄稼汉的老婆。”
胡月儿点点头,笑道:“所以我不如还是先死在你的手里好。”
柳长街道:“死在我手里?你要我杀了你?”
胡月儿道:“你舍不得?”
柳长街苦笑道:“你难道以为我也是条见人就咬的疯狗?”
胡月儿嫣然道:“道知我你不是,我也知道你舍不得杀我,只不过…”
她笑得神秘而残酷:“杀人有很多法子,被人杀也有很多法子的。”
柳长街没有再问。
他也许还不十分了解她的意思,可是他已听见了一阵脚步声。
脚步声已穿过外面的院子,接着,已有人在敲门。
“是谁呀?”
“是我,”一个女人音声的,还很年轻,很好听,“特地来还鸡蛋的。”
“原来是阿德嫂。”胡月儿道,“几个鸡蛋,急着来还么什干!”
“我也是顺路。”阿德嫂道,“今天晚上我正好要到镇上去抓人。”
“抓人?抓谁呀?”
“还不是那死鬼!昨天一清早,他就溜到镇上去了,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有人看见他跟那臭子婊混在一起了,这次我…”
她没有再说下去。
因为她已进了门,了见看柳长街,仿佛显得有点吃惊。
柳长街也在看着她。
这女人不但年轻,而且丰
结实,就像是个
透了的柿子,又香又
。
胡月儿已掩起门,忽然回过头向柳长街一笑,道:“你看她样么怎?”
柳长街道:“很好。”
胡月儿道:“今天晚上,你想不想跟她睡觉?”
柳长街道:“想。”
他的确想。
这女人身上穿的衣服很单薄,他甚至已可看见她的
头正渐渐发硬。
她也想?
胡月儿微笑着,道:“现在你已经可以把衣裳
下来了。”
阿德嫂咬着嘴
,居然连一点有没都拒绝,就
下了身上的衣裳。
她
得很快。
胡月儿也在
衣裳,也
得很快。
她们都是很漂亮的女人,都很年轻,她们的腿同样修长而结实。
柳长街看着她们,心却在往下沉。
忽然间,他已明白了胡月儿的意思。
“…杀人有很多法子,被人杀也有很多法子。”
原来她早已有了准备,早已准备叫这女人来替死的…
她们不但身材很相像,脸也长得差不多,只要再经过一点修饰,龙五的手下就不会分辨出来。
事实上,他们根本就不会注意一个庄稼汉的老婆,他们只不过是要来杀一个女人而已,这女人究竟长的什么样子,他们也决不会很清楚。
胡月儿果然已将这阿德嫂
下来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用眼角瞟着柳长街,微笑道:“你看着她么什干,还不抱她上
?”
阿德嫂的脸有点发红。
她显然并不清楚自己的任务,只知道是来替换一个女人,陪一个男人的。
这个男人看来并不令人恶心,她甚至已在希望胡月儿快走。
胡月儿已准备走出去,吃吃地笑着,突然反手一掌,拍在她后心上。
她张开口,却没有喊出声,连血有没都
出,因为胡月儿已将她刚送来的鸡蛋
了一个到她嘴里…
柳长街看见她倒下去,却觉得自己嘴里也像是被人
入了个生鸡蛋,又腥又苦。
胡月儿却叹了口气,道:“我们原来的汁划,是要她留在这里陪你,等你杀她的。”
柳长街沉默着,过了很久,才缓缓道:“你么什为忽然改变了主意?”
胡月儿道:“因为我受不了你刚才看她的表情。”
柳长街道:“哦!”
胡月儿咬着嘴
道:“你见看一她,就好像得不恨立刻把手伸进她的裙子。”
柳长街叹了口气,道:“不管样么怎,她反正迟早总是要死的,而要做成一件大事,总也难免要死很多人。”
胡月儿道:“现在我只希望龙五派来带路的,不是个女人。”
柳长街道:“假如是女人,你也要杀了她?”
胡月儿慢慢将鸡蛋一个个放在桌上,提起空篮子。
她脸上带着种奇怪的表情,过了很久,才道:“道知我我不是你的第一个女人,但却希望是你最后一个。”
鸡蛋有几个是空的,蛋壳里藏着些很
巧的机簧铜片,拼起来,就变成很
巧的暗器——一种可以装在鞋子里的暗器。
只要用脚趾用力一夹,就会有毒针从鞋尖里飞出去,毒得就像青竹蛇的牙,黄尾蜂的刺一样。
就好像女人的心一样!
“我不坐了,我还得赶到镇上去。”胡月儿提着空篮子,娇笑着走出门,笑得居然还很愉快。
门外的夜
似已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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