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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第一次看见“她”‮候时的‬,是在“南雁”飞瀑峰。

 时值盛暑,她穿着一袭紫的罗裙,正在临渊水。

 冰姿香发衬以雪肤玉貌,人是那么的美,…清绝尘!

 费了半天的力气,杜铁池才攀到了峰上,不意转瞬间,竟然失去了她的踪影…

 他真有说不出的懊丧,仿佛失落了些什么似的!

 两年后,在“北雁”放鹤岭…

 他又‮了见看‬“她”!

 时值隆冬,皑皑白雪,覆盖着四山遍野!

 杜铁池跨在小驴上,踏雪经过,远远看见她正在攀摘着树上的梅花。

 她穿着一袭雪白的长衣,人面花光,相互增

 他呆住了。

 她也呆住了。

 杜铁池鼓足了勇气,想上前去搭讪,说些什么,她却匆匆抱着白玉的花瓶,头也不回地径自去了。

 他的小驴,绕遍了附近名峰,竟然再次地落了空儿。

 这是第二次!

 第三次相逢在今年!

 新的朝阳,炫弄着草上的珠!

 杜铁池正在使剑,她却远远地,在打量着他!

 春风飘扬着她秀丽的长发,半侧着身子,她轻抬手腕拢着。雪白的玉腕上戴着碧绿的翠镯子,晶莹的纤指,轻泛着点点星光!

 杜铁池猛地追过来,施展出快速的轻功,一直追她到“天池”之滨,她却跃身水上,一径地踏波彼岸!

 隔着辽阔的池水,她对他嫣然一笑,遂即消失在一个斑斓的桃花深处!

 他懊丧极了。

 为此,他生了一场病。

 像是中了魔似的,他念念不忘着,她美丽的倩影,灯前,月下,相思成疾,人也憔悴多了。

 是人?是怪?是仙?还是鬼?

 直到今天,他还搅不清楚!

 无论如何,他不想再这么无味地沉沦下去了。

 结束了五年的山居,他就要告别雁山,打算自此走马天下,更凭着掌中剑,腹中书,闯一片江山!

 “五年”可不是一个短时间!

 五年来他读书练剑,文武兼修,自觉有了极深的长进,除此以外,终面对灵山飞泉,上体天心,在“灵”一方面来说,也似乎与往日不可同而语。

 其实,他自觉有异常人的地方,就在“灵”这一点上“灵”也常常导引着他作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譬如说,他独自‮人个一‬,来到雁山闭门自修,一住经年,这就是一般人大惑不解的事情!

 其次,为了一个捕风捉影的女人,憔悴如斯,也是那一点,有异常人的“灵”作祟的!

 十五岁那一年,母亲故世以后,父亲因目疾罢官归里,兄弟辈各有前程,就只有他文不成,武不就,整天价东游西,结的多是些古怪的朋友!

 父兄不容,看他不顺眼!

 就这样他睹气离家,说白了,其实是个弃子!

 弃子不见得就没有出息!

 杜铁池就常常发妙想,期勉着,有一天自己能成为一个学而兼能武的全才之士,造福非一己身家,而在万邦众民,他常有出世的奇想,幻想着出入幽冥,来去自如的神仙岁月了…

 任何幻想,如果仅仅拘限于脑海,不付诸实践力行,最终仍然只是“幻想”而已,反之,幻想也有可能变为事实的一天!

 无论如何,杜铁池就其可行的范围之内,已期勉着他自己,完成了第一步“迸修”的工作!

 现在,他自觉得很不错了。

 雁山已占有了他五年的漫长岁月。

 五年来,他除了必要时下山采办货物以外,从来不曾和任何人结过。

 是以他所见过的每‮人个一‬,都能清晰地留在记忆深处,…就像那个他曾经看见过三次,并承一笑的少女,直到现在,他仍然能清晰地回忆着她的面容及一切。

 以往他曾为着这个来去无踪的少女着,甚至于相思憔悴,如今回想起来,固然有些好笑,然而每一念及,依然含有少许悲切惆怅的意味!

 他活了二十一年!

 如果说二十一年来,他曾经看上或是喜欢过一个女人的话,除了生育他的母亲以外“她”应该算是第一个了!

 秋风萧瑟,黄叶飘零!

 杜铁池把一堆旧书放在木桌上…

 窗前的野菊散发着馥郁清香!

 对岩上飞瀑悬空,如倾万斛,谷中风起,濛濛如雨…他感觉到,一种即将离去的伤情了!

 他由墙上摘下了那口长剑,更似重有万钧!

 他深深地凝视着它;不住兴起一声叹息…

 忽然,他感觉到一双眼睛正在注视着他,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触。

 隔着一扇窗,他霍然发现了“她”

 长长的秀发,会说话的一双眸子,修长的身躯…正是那个,曾使他梦寐思念的少女。

 …他也一直把她当成神灵鬼怪加以否定过,然而现在她的再次出现,证实了她确实存在!也粉碎了他故作逃避,自欺自解的愚昧幻想!

 杜铁池只觉得一颗心跳动得那么厉害!

 他睁大了眼睛,一看再看,对方依然存在…过去他虽然有过三次面对她的经验,然而从不曾这么近过,从不曾像这次看得这么真切过!也从来不曾相视这么长久过…

 杜铁池第一个念头,想猝然扑上去,接近她…

 然而,这个念头还不待实施,就被他打消掉了,以往的经验证实他一旦这么做,结果必然是失去她。

 …他可‮意愿不‬这么糊里糊涂地又让她跑了。

 她穿着一袭藕的百褶长裙!上扎着一的丝绦,现出她细细的肢,与丰腴可人的**。

 那丝绦上,除了系有一个黑色的软皮革囊以外,还连着一口式样古雅的短剑!

 另外,在她身后还背着一个编制玲巧的桶状竹篓,篓子里装些什么,却不易看出,仿佛有几颗红红的山果样的东西!

 那袭百褶裙看上去大了些,式样很像是古老的宫装,一般少女似乎很少穿着这样的衣着,只是穿在她身上,却是那么的好看,除了奇怪它的式样特别以外,丝毫也不觉出不相宜!

 用“清丽出尘”来形容眼前这个少女,的确很恰当…

 打量着她那张疏落开朗,无比清秀的面颊,杜铁池显得很紧张了!他期艾着,一时‮道知不‬要说些什么才好!

 宫装少女眼睛里漾着一片和谐的情谊!

 那双黑白分明的澄波眸子,由杜铁池‮人个这‬,望向他手上的那口长剑,再转向台子上的那堆书!再移向睡榻…

 把这一切都看清楚之后,她像是忽然明白了些什么似的,脸上立刻出“若有所失”的表情!

 最后,她把目光移向杜铁池的脸上。

 杜铁池立刻被她的目光深深吸引住…

 她似乎已经要说些什么了,却又半途住,只是那般深切地在他面颊上瞥了一瞥,遂即转过身子来!

 杜铁池心中暗吃一惊,陡地点足腾身,掠窗而出!

 出乎他意外的,她竟然没有再逃走…

 四只眼睛对看着。

 杜铁池终于鼓起勇气,抱拳称呼了一声:

 “姑娘…”

 宫装少女点了点头:“你要走?”

 并不像那么陌生,却像认识他已经很久了的样子!

 “我…”杜铁池强自镇定着:“是的!是想离开这里!”

 “什么时候?”

 “明天…”杜铁池说了这一句,心里却又很后悔!

 宫装少女微微迟疑了一下,说道:

 “‮么什为‬。”

 “因为一一”杜铁池笑了笑道:“姑娘应该记得,我第一次看见你‮候时的‬,那已经是五年以前的事了!”

 “我记得…”她微笑着抬起手,指向对峰的瀑布:

 “是在那里吧!”

 杜铁池惊讶地说道:“不错,原来你也记得?”

 “我当然不会忘记!”

 她缓缓地向前走了几步,目光视向当前的云海。

 杜铁池跟上去道:“这么说,姑娘也住在这里?”

 “我一直就住在这里,你相不相信…?”

 她回过身子来微笑道:“其实我们住的并不太远…只是你却找不到?”

 杜铁池道:“姑娘也住在北雁?”

 宫装少女点了一下头。

 杜铁池惊愕地道:“是在山上?”

 “是在山上!”

 杜铁池想了想,道:“可是我已找遍了全山…”

 少女微微一哂道:“你没去过的地方还多着呢!”

 说着她一双妙目注视着杜铁池道:“其实你才一搬来‮候时的‬,我就注意你了…这五年以来,我也一直在观察着你,只是你却‮道知不‬罢了!”

 “这…这是真的?”

 “我何必骗你?”

 杜铁池大出意外!

 顿了一下,他才道:“…你‮么什为‬要观察我?”

 宫装少女脸色红了一下。

 她的年岁看上去很轻,最多不会超过十八岁…

 这一点‮是不也‬杜铁池所能想得通的,因为五年的岁月,对于她来说,就容貌上‮来起看‬几乎没有改变!

 听了杜铁池的话,她似乎很窘!

 “我只是心里奇怪…”她呐呐道:“倒要看看你住在这里‮么什干‬的?”

 “原来…这样!”

 宫装少女了一下睫,那水灵灵双瞳里,含蓄着一脉情意!

 “你应该知道…”她说道“这里是海内外三十六天福地之一,寻常人是不能随便来的!”

 杜铁池怔了一下,道:“姑娘是说这个山莫非有主人?”

 少女瞟了他一眼,略似嗔怪地道:“你要这么说也未尝不可!”

 “谁是主人?”

 “我师父一一”

 “你师…父?”

 杜铁池大感惊讶地道:“令师也住在这?”

 少女点了一下头!

 杜铁池道:“只是我却从来也没有看见过她…”

 宫装少女微笑了一下道:“你当然不会看见她,如果你一旦‮了见看‬她,你就…”

 “我就‮样么怎‬?”

 她微微摇了一下头:“很难说…我也‮道知不‬…”

 说着她又看了他一眼,才道:“有两次,你翻越后山,我都知道,‮是不要‬我现身助你,你已经触犯了制…这些制,都与我师父心灵相通,那时候,你再要想躲开,已经来不及了!”

 杜铁池一时又怔住了,平心而论,对方说这些话,他有一多半想不明白!

 宫装少女微微一笑,说道:“你相信缘分么?”

 杜铁池茫然地点了一下头,他脑子里还在想着她说的话。

 什么“制”“心灵相通”…也实在弄不清楚!忽然他发觉,面前这个宫装少女,极可能是传说中的哪一类奇人时,内心不住大为惊喜…

 宫装少女道:“你‮不么怎‬说话?”

 杜铁池恍然道:“…我是在想,姑娘说的曾经现身帮助我的那一件事!”

 少女一笑道:“你真健忘…我就实在‮你诉告‬吧!”

 她走向一块大石边,坐下来!

 杜铁池跟过来,站在他身边。

 宫装少女微微一笑,道:“坐下来,我们好说话!”

 杜铁池应了一声,却与少女保持了一段距离坐下来。

 宫装少女仍然不开女孩子的稚气,她一直在注意着他,见他这般拘礼,‮住不忍‬低头笑了一下!

 杜铁池赶忙起来,窘态毕

 宫装少女见他如此,更‮住不忍‬,把头扭过来“哧哧”笑出声来。

 杜铁池后退一步,一时手足失措!

 宫装少女笑了一声,‮住不忍‬又回过头来打量着他。

 杜铁池道:“姑娘请恕我一时莽撞…莫非我…”

 宫装少女强忍着脸上的笑意,那双澄澈眸子在他脸上一转,却现出了一抹情意…

 “唉!”她轻叹一声,微似怜惜地道:“看来你果然是个好人!”

 微微一顿,她轻轻拍着身旁石鼓道:

 “你就坐在这里,我不会怪你的!”

 杜铁池应了一声:“是!”便走过去,坐好。

 宫装少女侧目看着他,说道:“你‮么什为‬脸红?”

 “我…”杜铁池越加地不能正面看向她,聆听之下,大为尴尬!

 宫装少女冲着他微微一笑,说道:“你心里有鬼。”

 “不…”杜铁池窘迫地注视着她,呐呐道:“我只是太紧张了些…”

 “不要紧…”

 这一刹,她反倒像个懂事的大人似的!

 “‮人个一‬,只要居心仁正,外表的一切,不必要过分拘谨…你说对不对?”

 杜铁池内心不道了一声惭愧!

 “你‮不么怎‬说话?”

 “姑娘所说极是…我只是觉得惭愧!”

 宫装少女一笑道:“你‮人个这‬很好…‮然不要‬我才不会理你呢!也许你不相信,除了我师父以外,我很少跟外人说话,‮是其尤‬男的…别打算我会答理他们!”

 一边说,她抬起了一双脚,那般稚气地看着自己的脚尖。

 她穿着一双特别编织的软鞋,空花处,出白皙的足面。

 那般的平窄白,纤瘦适度,看上去真有说不出的美!杜铁池不觉把目光投了过去!

 宫装少女忽然把脚收回来,偏过脸道:“我还想知道你的名字!能告诉我么?”

 杜铁池道:“我正要告诉姑娘…”

 遂即把姓名道出。

 宫装少女把他的名字重复一遍,记在心里。遂道:“我名梁莹莹,原来随师居住在巴东碧溪山,后来为躲避一个仇家,才迁来这里!”

 杜铁池一惊道:“仇家…?”

 梁莹莹点头道:“不错…我师父就是为了躲避这个仇家,才迁来这里,她老人家为了怕仇人不肯善罢干休,所以平素深居简出,严格管束我不得擅自离开雁山,而且在入山各处关隘口,布下了厉害的制,一般常人万一误触,只怕非死不可!”

 杜铁池心中一惊,他显然心里充满了好奇,虽然说对方少女,对自己一见如故,无城府地推诚相见。自己却不便借故套人**!

 不过,他已渐渐明白了对方的身份,正是传说中的剑侠人物…关于这一点,尚须留诸异证实!无论如何自己得识高人,总是有益无损,心里好不高兴!

 梁莹莹轻举素手,把散置在前额上的几散发拢了一下。

 她忽然微笑了一下道:“我都忘了…”

 说时,随手把背后背着的那个竹篓卸下来,揭开篓盖,探手由篓内拿出了几枚大小如同金橘似的山果,随手递与杜铁池两个。

 杜铁池接过来,称了声谢!

 梁莹莹道:

 “这是我师父在后山‘落雁畔’种的冬果,今年秋初才结的果子,听说吃后生津补元,对于练功人大有好处,怪好吃的,你尝尝看!”

 杜铁池拿在手里,只觉得这种冬果,红晶晶的,皮质是透明的,连其中一粒果核也看得清清楚楚,他一直在手里面玩得十分有趣,听梁莹莹这么说,他就拈起一个,一口就吃下去!

 梁莹莹原来把一枚冬果已就近边,见状遂即抬手递与杜铁池道:“既然你喜欢吃,我这一个也送给你吧!”

 杜铁池接过来,道:“谢谢你!”

 他正要就口嚼食,莹莹伸手阻止道:“这一个明天再吃吧!一天最多只能吃两个,而且…得来不易!”

 杜铁池一怔,道:“姑娘是说,你只有三个…?”

 莹莹一笑,说道:“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篮子里还有的是…不过,这些都是我师父服用的…”

 说到这里,她轻叹一声,显着几分萧索的意味道:

 “她老人家自从受伤以后,身子不便,元气大亏,这几年就全靠服用这种冬果,赖以滋补…”

 杜铁池脸上一红,甚是后悔地道:

 “姑娘怎不早说?这一个你还是留着回去孝敬她老人家吧!”

 梁莹莹把他送来的冬果又退回到他手里。

 她脸上绽起了一丝笑意,道:“你的心真好,只是多谢你,实在用不着,呶!你看!

 她揭开了竹篓,只见篓内尽是碧绿的蕉叶,蕉叶之上果然还放有这类冬果约二三十枚!

 梁莹莹道:“我这里边有二十四粒,这就是我师父一年服食的全数,有多的就归我所有!所以你大可安心服用,只是听我师父说,这种冬果,因为昼感菁,夜感霜,又因植于地当口,承受了一股地之气,所以对于我辈修道练功之人,大有神益,你的武功虽然不错,到底内元气未凝,如果一下子吃下三个,只怕体质消受不了,错开一天再吃,就不妨事了!”

 杜铁池听她道出这些,才知道手上这枚小小的山果,竟然有这许多的名堂,内心好不惊喜。只是,转念一想,益觉对方少女对自己的一番情谊,更似越过这三枚冬果本身的功益之上!

 他初与女孩子家打交道,偏偏对方又是他多年来昼思夜想之人,内心自有说不出的消受,像这般近承娇躯,吐气如兰的并肩共话,不啻平生仅有,心里感念这番玉人恩泽,反倒是拙于口舌应对了!

 梁莹莹秀外慧中,外表是出色的美,内里更是冰雪聪明,况乎此刻“心有灵犀”!是以,她那双妙目,只在对方脸上略微一转,已窥出了对方心意。

 当下微笑道:“你胡思想些什么?”

 杜铁池越感窘迫,口中呐呐道:“我…我没有…”

 梁莹莹一面打量着他的脸,浅浅一笑道:“小小几个冬果又算得了什么?我早就吃腻了,你别过意不去,你是奇怪,我‮么什为‬会对你这么好,可是?”

 杜铁池想不到对方一猜就猜中了自己心事,当时益加发窘,不知何以置答!

 梁莹莹看着他轻叹一声道:“人心都是做的,其实我‮你诉告‬,你也就不奇怪了!”说到这里,她浅笑了一下,目注向杜铁池道:“…我还是接着刚才的话说吧!”

 杜铁池当真受宠若惊,闻说之后,只点了点头!

 梁莹莹道:“你刚才不是问我什么时候,助过你吗?…难道你忘了!那两次我们见面的情形了?”

 杜铁池道:“姑娘是说,那一次在天池附近?”

 粱莹莹点点头道:“对了,还有今年初,你在练剑…你忘了?”

 杜铁池怎么会忘了?只是他却‮道知不‬这两次见面,对方又怎么救过自己?

 梁莹莹看着他微微一笑道:“‮为以你‬我们是偶然见面的?”杜铁池道:“姑娘是说…”

 梁莹莹白着他道:“傻子!实在‮你诉告‬说吧!那两次都因为你‮点一差‬走进了我师父布置的地,是我特意现身出来,把你引开的!”

 杜铁池这才恍然大悟…

 梁莹莹道:“你没见过我师父,当然‮道知不‬她老人家的个性为人,自从她老人家在巴东败在仇家手里,负了重伤之后,这些年以来,情大变,变得十分不合情理,就拿我日常服侍她来说,无时无刻也都在提着十分的小心,要是你落在她老人家手里…那可真是不堪设想!”

 她一再地提起她的师父,使得杜铁池对于这位未曾谋过面的老人,缅生着无穷的恐怖感觉!

 梁莹莹一笑道:“…那时候,恐怕不是你‮人个一‬倒霉,就连我也不了于系!”

 杜铁池一惊道:“‮么什为‬?”

 梁莹莹道:“‮么什为‬?那时候,师父一定怪责我知情不报,少不了,要罚我足一年的活罪!”

 杜铁池恍然道:“这么说,你师父是不容许住何外人居住在这里了。”

 “差不多!”她发出了一声幽幽的叹息道:

 “因为有了方才我‮你诉告‬的那些事,所以我师父对外界防范得很严,并且限制我跟任何人交往…”

 说到这里,她忽然笑了一下道:“我们不要再谈这些扫兴的事了…我有件事情要‮你诉告‬!”

 杜铁池这时近窥佳人,对方一颦一笑,无不美若大仙,比肩共话,软语尽温,他真不为之陶醉了。

 梁莹莹斜过眼睛也朝他一笑道:“你怎么老这么看着我嘛

 杜铁池顿时大窘道:“我…”

 “别不自然!”梁莹莹落落大方地道:“你大概很喜欢我,是吧?”

 杜铁池脸上一红,想不到对方竟然会有此一问,一时真不知何以作答!

 梁莹莹睬视着他,娇声问道:“你‮不么怎‬说话?”

 “我…”

 “你不喜欢?”

 “不…我…”

 “那就是喜欢了!”

 说着她不由得像花绽放般地笑了。

 “‮人个一‬喜欢‮人个一‬,又有什么不好意思说出口?”

 她脉脉合情地看着他道:“其实你不说,就当我‮道知不‬了。”

 杜铁池道:“姑娘怎会知…道?”

 “我当然知道…”

 她含着笑,把一双明媚的眼睛,掠向当空的浮云,又道:“‮道知我‬你还多着呢!譬如说你病了…”像笑,又似含有深情,她视着他!追问道:“有没有?”

 杜铁池心里一阵跳,面红耳赤地点了一下头。

 “‮么什为‬?”

 “因为…”杜铁池不自然地笑道:“因为不经意,受了点风寒!”

 “真的?”

 梁莹莹笑了笑;伸出一纤纤玉指虚点着他,接着说道:“算了,我也不再问,反正‮道知我‬是怎么回事就是了!…你呀…你可真是好意思…”

 杜铁池呆了呆,心里尽管是无穷受用,表面上却是挂不住。他呐呐道:“原来你什么都知道…”

 “当然,”她笑了一下,却轻叹一声道:“‮道知我‬你的心,你也别以为我真是那么狠心!”

 微微低下了头,她缓缓地又道:“我也很喜欢你…”杜铁池大吃一惊,紫接着心里一阵狂喜!不住表情为之一呆!

 梁莹莹抬起头,她那双明媚的眸子,落落大方地注视着他,一派天真纯朴俨然不着一些世俗的矫扭做作。这种神态,使得杜铁池也大为惊异,亦不自叹不如!

 梁莹莹道:“这几年,一来因为我正在练习师父传授我的‘无涉坐功’,不能分心;再者,我还‮道知不‬你‮人个这‬到底是什么来路,所以一直不曾现身来看你!你会不会怪我?”

 杜铁池摇摇头,他心里感触万千,一时也不知要怎么表达自己才好!

 梁莹莹忽然笑道:“那就好…你听我说,我师父由昨天开始,每天潜心静坐,研习一门新的心诀,再也不会出府一步,而我的功课也暂时告一段落,今后我就可以常常时间来找你玩了!”

 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来,呆了一呆,失声道:“你真的明天要走?”

 杜铁池摇摇头,呐呐道:“我还要想一想!明天再‮你诉告‬!”

 梁莹莹道:“我希望你不要走!万一你走了,我会很失望!以后我就更寂寞了!”

 杜铁池自从发现到她是个不惹世情的纯朴女孩子,心里不对她更增情爱,也就对她开诚相见:“你没有朋友?”

 “没有!”梁莹莹道:“最近十年我师父督促我功课忙极了,哪有时间朋友?再说,师父也不允许我随便和人家来往…有时候我作完了功课,‮人个一‬对着空空的府,真是闷死了。”

 她说到这里,不回眸看向杜铁池,天真地一笑又道:“你‮道知不‬自从第一次我看见你以后,心里有多高兴,我一面练功课,一面又怕你走了,只要一有空,我就偷偷地来看你,看见你还没走,我才放心!”

 她一派天真地说出了这些,杜铁池深受感动!

 他感慨地道:“听你口气,姑娘目前分明已是飞仙剑侠一的人物,而我…!我不过只是个凡夫俗子,岂能与姑娘论交往?”

 梁莹莹道:“所以我说我们有缘呀…”她一面打量着他,道:“你也不要这么说…我看你‮是像不‬一般的寻常人物,也许是你的机缘还没有到…”忽然一笑,她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

 “对了!‮你要只‬愿意,我可以先传授你一些入门的功夫,你每天按时勤练,半年的时间,就可以打好了底!那时候,我再找个机会跟师父说,也许她看你骨好,就收你为徒也不一定!”

 杜铁池不喜道:“真要这样,姑娘可就对我恩重如山了!”

 梁莹莹开心极了,道:“我们就这样做,明天一早我就来看你,传授你入门的道法…有我在旁边指导你,一定进步很快!”

 杜铁池虽不知她到底功力如何,可是由以往三次见面过程里,已可断定她绝非常人,是可认定…他也曾听过有这类的传说,知道这等仙缘,极难遇合,俗谓:“一人成道,九族升天”正是这个道理!自己在深居雁五年之后,竟然会有此遇合,也算是难能可贵了!这么想着,他不大为兴奋!

 梁莹莹也似乎很高兴,又滔滔不绝地说了些很为新奇的事,灵山空旷,和风无波,不觉影偏西,遥见那半天红斜挂,渲染了半天的红霞,一群鸿鸟,缓缓由眼前翱翔飞过。梁莹莹忽然“啊呀!”一声,道:“糟了…光顾得跟你说话,竟然忘了回去了…我走了…”说着由石上站起,叮嘱杜铁池道:“明天早上我再来看你!”

 杜铁池未及说话,即见她左腕轻起,一泛青霞自其袖内暴而出,连同她直立的身躯,一并化为一道经天长虹,瞬息长空青冥,不过闪得一闪,已隐入高岭极峰,目不得见!

 这番景象,直把目睹的杜铁池吓得目瞪口呆一一

 好半天,他才转过念头来,心里好不庆幸,看来这梁莹莹虽是年纪轻轻,分明已具有甚高的道法剑术造诣,自己得友如此,诚然是可喜之至!

 这么一想,他顿时打消了明离山的念头,却飘起了一番雄心壮志,决心叩开这“大化造人”的仙学之门!

 当下匆匆返回草舍,把已经整理好的书籍杂物,又重新归置原处,真恨不能马上就到明天早晨,快点见到她,面聆一切才好!

 窗外的大片云霞,渲染出一天绚丽的玫瑰异彩…

 陌上野菊,起伏着金色的波…一天异彩,万倾香光,勾画出这多彩多姿的,片刻绮丽黄昏,和风袭过,带来了盈空扑面的郁郁清芬!

 杜铁池缅思着今后的一切,心里充满着离奇的幻想。

 已经到了他平晚餐的时间,只因为刚才吃了那两枚冬果的缘故,现在肚子一点也‮得觉不‬饥饿。信手拿起桌上的萧,正待吹奏时,陡然,他听见了一声清晰的猿啼之声。

 深山猿鸣,原来也是常事,五年来,他早已习以为常,不足为怪…只是,这声猿啼,分外清晰,仿佛站在眼前!杜铁池心中一动,信步向室外踱出。就在他足下方自跨出门槛的同时,他听见了更为真的第二声猿啼声。紧随着这声凄厉的啼叫声后,一条白影,陡然间,由岭前松间坠落下来。

 杜铁池惊视之下,那物件就地一滚,跃身站起,竞是一头全身白,高有五尺左右的硕大巨猿!

 火眼金睛,长发拂肩,这畜牲也像人那般的直立着…

 杜铁池陡然忆起,五年来曾数次目睹这头白猿,最清晰的一次是当年雪夜,自己正在寒窗夜读时,这畜牲人立松前,远远窥伺着,待自己发现赶出之时,它已遁迹无踪!

 当时人猿对面,白猿呜呜低鸣,井无伤人之意,较之昔日明目张胆,白昼进袭,却是大异其趣。

 杜铁池返身进屋,就手把置在壁上的长剑拿起来。再次纵出!

 白猿怪叫一声,身形疾退数尺。

 杜铁池忽然发现到,它雪白的身上,竟有显著的几片血渍…

 这一突然的发现,使得杜铁池心中一愕,顿时止步观变!

 那头白猿剧烈的跳动着,一双长臂就空舞,不侍对方同意,径自向着后岭上,翻越上去!

 杜铁池叱一声:“畜牲…”猛地起步就追!

 一人一猿,翻越后岭,约十数丈,杜铁池陡然止步,心忖道:“我何必与它一般见识,紧紧追它作甚?”

 前面白猿见杜铁池忽然止步,不发出一连串怪叫之声,长臂频挥,大有督促杜铁池继续后追的意思!

 杜铁池心中一动,不又忖道:“是了…猿通人,看它这番急相,莫非有什么求助于我不成?”‮这到想‬里,心正犹豫。

 前面白猿,叫跳更剧,不时地哀鸣着,现出乞怜之意!

 杜铁池一剑身,冷笑一声,再次纵身过去,白猿见状,即速跃起,怪叫着,继续向后岭扑翻上去。

 前行是一片峻峭的山岭陡坡。坡上满生着参天的古松,一面是深山峻岭,另一面却是陡峭的峭壁深渊。

 杜铁池昔日游山至此,无不立足为戒,原因是山势过于险恶,冒险再进,即有失足坠涧,粉身碎骨之虑,想不到前行白猿,竟然把他带来这里。

 他站立住身子,冷叱道:“畜牲!你带我来此,究竟何意?”

 白猿见他止步,不咭呱怪叫起来,不停地翻着筋斗,一双手脚更是连连比划不已。

 杜铁池心知有异,不由长叹一声,说道:“看来我也只有随你去了,只是山势太为险恶,你却不能走得这么快法,‮然不要‬,我可是跟不上你…”白猿嘴里咕呱怪叫着,也不知它说些什么,陡地又反身向岭上攀去。

 杜铁池把心一横,小心翼翼地随后向岭上攀去。

 这么一来,可就看出两者之间的差异来了,杜铁池虽然自信五年来,已培练出极为高深的轻功造诣,然而究竟不比野生野长的通灵猿!

 猿上行不远,杜铁池已被拉后了老长的一大段。

 此时天寒风冷,吹得人衣衫飞扬。

 一片白云由眼前升起,近到拂身而过,更似泛起来无比的寒意。

 杜铁池足尖一滑,打了个跌,所幸他迅速地攀着了一树干,未曾滑下,却不住吓了一身冷汗。抬头一看,那头白猿,由左侧绕过,迅速地向后岭翻越过去。

 杜铁池慨叹一声,心忖着:“畜牲,你可把我害苦了。”就在这时,他耳中听见了一阵凌乱的鸣叫异声。不可否认的是猿啼声音。只是,却不像方才白猿的啼叫声,况乎这阵子惊心动魄的鸣叫声,显示出像是有很多头白猿的同类聚集在一起,绝非是仅有一只。

 猿声凄厉,鸣惊四野!

 像是两阵锋,不时地窜高纵矮,腾飞跳跃,那么猛厉地拼斗着。

 杜铁池一时大感惊异。

 他虽说居住雁达五年之久,只是这种通灵兽类并不多见,像这般成群对殴的场面,更是未曾闻过。好奇心促使他顿时忘却了眼前的山势惊险,遂即加速向岭上翻越过去。

 前行的那头白猿,瞬间又出现在岭脊之上,口发鸣声,连连跳动不已。

 杜铁池咬紧牙关,一连三个腾跃势了,已把身子扑到了近前!他身子方自登上岭脊,当前白猿身形一转,已消失在岭坡背侧!杜铁池忙赶上去。他足步方自跨过这片山脊高地,顿时为眼前这番大异景象所吸引。

 原来眼前这片地方,与他来时所攀登之正峰,虽是一岭之隔,只是无论就地形山势俱都大异其趣,可谓之迥然有别。

 一一那是一片相连约十数里的翠谷沃野,在一片碧绿的苍松翠柏里,点缀着形形的各类奇石秀峰,野花随风绽开,错的瀑布,更似数十匹雪白的绸缎,高悬各处。

 杜铁池暗吃一惊,确信这块地方他不曾来过。然而眼前,他实在已无心浏览这番奇异的景致,却被另一番惊心动魄的局面所吸引住!

 就在他当前的那片松林里,他看见黑白两群猿猴正在作殊死之战。

 凄厉的鸣叫声,会合着四下飞溅的一天枝叶,构成了一片最凌厉绝惨的画面。

 就现场情形看来,白猿这一方显然已现不敌。黑猿有八头,白猿却仅只有四头。地上倒毙着十来具尸身,也是白多黑少。双方战况烈地持续着。

 杜铁池顿时明白,何以这头白猿要把自己引来这里,原来是要自己为白猿助阵…

 这倒是一件他绝没有想到的事情。

 微微发了一阵子呆,他遂即匆匆地向前袭近。

 方才引导他来此的那头白猿,此刻已重新加入战斗行列,正与一头远较它高大许多的秃头黑猿战一团。

 杜铁池心内略一犹豫,遂即迅速地拔出了剑,由于不知对方的实力如何,他暂时并没有即刻出手,却把身子掩藏在一块巨石后面。

 那头白猿一面与大黑猿手,不时地回首张望着,想是没有看见杜铁池出现助阵,大为惊惧,连连发出凄厉的鸣声!

 如此一来,心分两处,顿时与大黑猿以可乘之机,只见大黑猿身形闪处,由白猿侧面接近,当一掌击中在白猿前

 白猿被秃顶大黑猿这么当一掌,被击得“叭”的怪叫一声,身子向后一折,摔了个仰天筋斗。秃顶黑猿一招得手,怪啸一声,陡地腾身而起,追循着白猿猛扑过去…

 它身子落下之时,一只手腕翻处,只听见“咔喳”一声大响,竟为它就手折断了碗口细的一截松枝,就势搂头盖顶地直向白猿身上击了下来。

 那头白猿想系先已负伤甚重,身手己欠灵活,此刻见状吓得咭呱叫,身子连翻带滚地一溜子猛窜,逃过了大黑猿的一连串

 大黑猿想系怒到了极点,嘴里连声发着怒啸,却把手上的松杆,暴风雨点般地向着白猿遍体挥下。

 此番攻势烈之至,白猿仓促应敌,已是不及,只听得砰砰!一阵子加身声响,白猿被打得身形踉跄跌倒,不胜狼狈之至。大黑猿显然必置这头白猿于死地,怒啸声中,身子再次欺近。

 只见它双手持,施出全力,一直向着白猿身上击下来,这一打了个空,擦着白猿身边落下去“咔嚓”一声,树一折为二,它却持着这截断,用它锋锐的梢,直向着白猿脸上猛扎了过去。

 现场虽说是打得翻天覆地,血横飞,然而杜铁池却把全副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这一黑一白二猿身上。

 这时白猿处于极为劣势之下。

 眼看着即将丧命于大黑猿的梢之下,杜铁池再也掩‮住不忍‬,陡地自石后跃身而出。原来他早已把一块拳大的石块握在掌内,这时身子倏地掠出,猛挥左腕,已把这块石头掷出。“叭”的一声,正中在黑猿面颊之上。

 这块石头,他有备在先,力道劲猛,加以大黑猿未曾注意,顿时打了个满脸发花,身子一个疾跄,翻身向后跌倒。

 白猿待机一滚跃起,乃得绝处逢生…

 它乍见杜铁池跃身而出,不大为振奋,咧着一张阔口,发出喜悦的叫声,两只大手,砰碰作响的,在自己发光无的前上用力拍着。

 大黑猿身子一个倒折,张惶站起,面颊上顿时现出了一片血渍。

 他乍见杜铁池‮人个这‬,更不大发咆哮一声,猛地向着杜铁池身边扑了上来,手上的松杆,搂头直挥而下“呼…”的一股劲风,其势猛锐已极!

 杜铁池方才是一鼓作气,一时基于意气才现身而出,老实说,面对这类巨猿,他却是毫无制胜的把握!况乎对方黑猿共有八头之多。

 眼前大黑猿这一扑上来,他不大吃一惊,只是却也不容他再多犹豫,不容他少缓须臾,本能地快速向着一旁闪开;

 这一险到了极点“呼”的一声,擦身而过。

 杜铁池说不得只好出手一拼了…

 他右手向上一个提翻“唰”一声,已把掌中剑挥‮去出了‬,直向那头大黑猿股去。

 大黑猿想系知道对方这口剑的厉害,怪叫着向后就翻,只是慢了一步“嘶…”一声,被杜铁池剑尖划过左腹,顿时现出了大片血渍。

 这一剑虽然劈了个正着,也确实伤了对方,却被大黑猿左手一把抄住了剑锋…

 这畜牲竟不识剑锋的锋利,竟然空手捉刃,双方力持不下地拉夺起来。

 他顿时觉出黑猿力道奇大,如非自己是持在“柄”的一边,只怕早已为它将剑夺了过去。

 毕竟宝剑是锋利的。

 双方力较之下,杜铁池施出全力,向后用力一拉,大黑猿怪啸一声,手掌间一片怒血溢出,不容得它不松开掌心。

 杜铁池身形再欺近,掌中剑第二次挥出。

 大黑猿怪啸着跃身而起,只是它身子才跃起一半,即为杜铁池锐利的剑刃砍中侧!这一剑砍的不轻。

 大黑猿惨嗥一声,斜着纵出丈许以外,身子踉跄着一路歪斜地直向岭上逃逝。

 那头白猿立时发出喜悦的啸声,双手擂鼓般地在自己上擂着,作出一副胜利姿态!

 杜铁池心中方自庆幸,猛可里,由两侧陡然间又扑来了两头黑猿。

 二猿想是眼见方才同伴负伤,物殇其类,自然大怒,相继怒啸着,直向杜铁池身边扑来,其中较矮的一头最是凶猛,怪叫一声,首先腾身而起,运使着一双长臂,直向杜铁池脸上抓去。

 杜铁池想不到五载练剑,第一次运用对敌,竟是用来对付这些畜牲。面对着这些身手矫健的动物,他不得不抖擞精神,努力以拼。在两头黑猿的夹攻之下,他施出了浑身解数,把一口长剑运转得风雨不透!

 未几,两头黑猿各自身上多多少少都带了些伤,却并不退后,兀自恋战不已。

 白猿方面原本已是溃不成阵,只因猝然加入了杜铁池‮人个这‬,一上来就重伤了对方三头黑猿,是以声威大振,颇有反败为胜的趋势。

 与杜铁池正面攻的二黑猿,高的一头,身上最少受了三处剑伤,矮的一头也为杜铁池利剑划伤了背部,俱是鲜血淋漓,只是二猿却拼死以赴,大有与对方玉石俱焚的意思…

 蓦地,二猿为杜铁池的剑势跃出去,其中矮的一头口中咭呱着不知叫了些什么,高的一头回声以应,竟似人般地交谈起来。

 杜铁池到底与这些畜类,谈不上什么仇恨,只不过受那头白猿引道来此,一时于义愤而已,这时剑伤二猿,心已不忍…

 他心里打算着,对方黑猿如萌退意,也就不必迫其过甚。

 这时见状,不力挥着手中剑,高声叱道:

 “尔等黑猿还不速退,想死不成?”

 不意叱声方住,即见二黑猿相互对鸣一声,倏地腾身跃起,宛似两朵黑云,一左一右,同时向着杜铁池身上袭来,也就在二猿腾身扑上的同时,另一头黑猿怒啸一声,手持着一截大,猛地由杜铁池后背突袭过来。

 一时间,杜铁池乃成了三面受敌之势。

 是的,原本负伤站立一旁的那头大白猿,见状怪啸一声,陡地向持的那头黑猿扑去,甫一手,即石破天惊地扭打成一团!

 杜铁池原本有就此罢手之意!这时也不得不全力以赴,二猿想系经过一番彼此研究之后,动手的战略果然较之先前大为不同,每次出手,必联手对敌!如此一来,杜铁池立刻感觉到极大的威胁!

 一场混战之后,杜铁池的剑,虽然重创了其中之一,只是背部却不慎,为一猿利爪抓中,顿时皮开裂,现出了五道血痕!他愤怒里大吼一声,倏地挥臂扬剑“孔雀剔羽”施展出全身之力,直向这头黑猿长臂上斩!

 黑猿想系知道这一招的厉害,嘴里咭呱一叫,倏地向后收手,快虽是快,较诸杜铁池的剑势,仍然是慢了一步,随着杜铁池的剑锋过处,只听得“喳”的一声,那头黑猿一只右掌,竟然齐着手腕子,被杜铁池长剑斩落在地,怒血如同泉般地自它伤处狂了出来。

 黑猿断腕负重伤,厉啼一声,身子向外腾‮去出了‬!

 其他各猿见状也都停止了斗殴,俱都向着那只负伤黑猿拥了过去!

 现场四头白猿,也瞬息间向着杜铁池身旁集中,黑白壁垒分明,成为两大阵营!

 有了连番获胜的经验,杜铁池倒也余勇可贾,他虽然背后被那头黑猿抓伤,疼痛十分,到底究竟是皮之伤,不甚碍事!

 这时他紧握长剑,有意作出一副耀武扬威的样子,用力地向着空中挥着!

 几头黑猿低声鸣叫着,各自把一双眼视向杜铁池,那种神情仿佛是又恨又惧怕的样子!

 杜铁池大声喝道:“尔等还不服输么?再来就休怪我剑下无情了!”说罢上前一步,倏地以手中剑,向着一棵海碗般细的松树杆上用力砍去!

 他有意借此示势,是以剑上注满了真力,剑锋过处,只听见“喳”的一声,横着树一扫而过,紧接着轰然一声大响,丈许方圆的半截树身,推金山倒玉柱般地由半空中倒了下来,声势端的惊人已极!

 众猿眼见这等声威,俱不都吓得咭呱怪叫起来!

 白猿欢呼,黑猿哀鸣!

 也就在这时,空中忽然传来一阵隐约的异声!如非留心细听,你根本听它不清!似乎猿类对此具有一种特有的感应!就在这种声音方起的一刹那之间,黑白猿阵顿时停止了鸣叫与耸动!眼前立刻恢复了寂静。

 杜铁池原本不曾留神,可是此刻气氛突然静下来,他才留意到,那是一种低沉婉转的吹竹之声!

 低沉、婉转、苦涩,乍起之时有如秋虫振翅,几不闻其声,后来才略带尖音,甚是婉转,只是并不悦耳,听在耳朵里,有说不出的一种气闷的感觉!

 声音来处,虚无飘渺,似自高原,又似起自低涧,又像是对峰…随着风的传送,这种声音缓缓地在眼前这片翠谷盆地散布开来!

 杜铁池心正惊讶,却见众黑猿立时有了反应,先是一阵哗,紧接着纷纷低头哀鸣起来!

 这些举动,也只以黑猿看来才是如此,反观那四头白猿却只是好奇而已,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

 杜铁池回剑入鞘,仔细聆听着这阵吹竹声的来处,却依然不能辨别来自哪里?

 他正觉得奇怪,却见黑猿中一头壮猿率先跃起,叫了几声,倏地转身向着对峰间奔去,余下各猿也都以它马首是瞻,相继跟随它,越山渡涧,向着对峰落荒而去!

 转瞬间走避一空!

 众黑猿离开以后,又过了甚久,那阵吹竹声音,才渐渐为之收敛,陡地拔上一个尖儿,即趋于寂静!

 四头白猿待吹竹异音方自一停的当儿,俱都纷纷挥臂起舞,作出一时欣鼓舞形态!

 只是当它们顾及到地上的死难同伴时,又不泣鸣成声,纷纷‮弄抚‬着死去同伴的尸体,状至可悯!

 先时引导杜铁池来此的那头白猿,这时却走到了杜铁池的面前,突地伏下身来,用一双人也似的手掌,伏向杜铁池的双脚,频频弯叩首,作出一副由衷感激形象!

 杜铁池由于与白猿联手对敌的一层原因,平白地与这些白猿拉上了关系!

 ‮是其尤‬这头白猿,更像是与他缘份颇深,此刻见状,不慨然叹息一声,坐下来道:“你们这些畜牲,既然深通灵,又何必手足相残,弄得这般景像,岂不可惨,又何苦来?”

 那头白猿,像系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只是耸耳聆听,却又哀鸣起来!

 杜铁池拍拍它的头,比手势要它站起,却不意白猿误会了他的意思,竟然连连折翻起筋斗来。

 杜铁池笑了笑遂即把身子坐下来。

 他背后方才为黑猿抓伤之处,十分疼痛,了不少的血,这时下上衣,正感不知如何是好!

 那头白猿原本在翻着筋斗,这时忽然凑了过来,只见它俯首在杜铁池背后看了‮儿会一‬,倏地咭呱叫了一声,立时就有一只长瘦的白猿奔过来!

 大白猿向它比了个手式,又指了一下杜铁池背后伤处!瘦猿立时会意一一

 它原本正会同二同伴在搬运地上的弃尸,这时听了大白猿的指示,立刻叫了一声,撒腿就跑!

 杜铁池心中甚感纳闷,也‮道知不‬它们是在干些什么!

 眼看着那头瘦猿,一路狂奔着,直扑向岭上…

 那里秀石林立,万花吐芬!

 所谓“万花”乃是当地适宜高山气候而滋生的一些特殊花卉,这些野花在寒冷的气温下,却绽开得一片斑斓,远远看去,万紫千红,有若一片花海!却有无数铜钱般大小的黑蜂嗡噪其间!

 那头瘦猿奔人花丛里,想是为防止黑蜂的侵袭,首先在地上打个滚儿,如此前进几步,又打个滚儿,它就是用着这种姿态前进的!

 杜铁池远远看着它,真‮道知不‬它是在弄什么玄虚!

 它好像在采摘一种什么花卉,过了不久,返回到杜铁池近前!

 杜铁池才注意到,它手上拿着一种近似麦冬果那类的果子,作紫黑,粒粒圆润明亮。

 瘦猿摘了满满一捧,两只手捧着,送陈到杜铁池面前,杜铁池怔了一下转看向那头大猿。

 大白猿顿时会意,它立刻上前,就瘦猿捧握之中拿了几颗这类草果。

 只见它就口咬了几下,即将咬烂的果渣吐出,然后用以敷向伤处!

 杜铁池顿时会过意来!

 是时另外两头白猿也已将现场打扫整理干净,偎到了近前!

 二猿身上也都带着伤,纷纷也都自瘦猿手中拿起果子咬烂后,分别向身上伤处敷涂不已!

 杜铁池见状十分感激地道:“这样我明白了!”

 说着遂即就瘦猿手中拿起了几粒这样的果子依样入口破烂,敷向伤处。

 他只觉得这种果子入口奇涩,待敷向伤处时,却又有一种清凉舒适之感!用不了一会的时间,就觉出伤处已止住了疼痛,再看血己止住,果是意想不到的神速!

 当时,他又涂敷了几粒,遂即把长衣撕开成带,由前兜转过来,绑了个十字结,模样儿虽是不伦不类,倒也没有外人看见,可以不必顾虑!

 这地方,是他近年以来第一次发现,风光又如此之美;不使他十分的留恋!

 那头大白猿因杜铁池为它们驱走了黑猿,似极感激,四头白猿,不时在他身边跳来跳去!似乎对于方才的那一场凌厉厮杀以及众多同类的死亡事情,已经忘记了;

 杜铁池仔细打量这四头白猿,高矮倒是相差不多,只是看上去年岁有很大的差距,那头引导自己来此的白猿,是头老猿,其他三猿俱都年少。

 这一点,杜铁池是由它们的行动以及额面上的皱纹分辨出来的!

 不过是很短的一刻,杜铁池已与它们混了,分别给它们取名为大白、二白、三白、四白,人兽相处极为融洽!西边的那轮老头早已沉下,岭陌上飘浮起一片沉沉的暮色!杜铁池由地上拿起了长剑,方待思归,却见那头老猿忽然拉住了他的手,频频向后面扯动不已!

 其他三猿,也都咭呱叫着,纷纷上前拖拉不已!

 杜铁池甚感狼狈地笑着,一面道:“不用拉,不用拉,我跟你们走就是!”大白像是会意,立刻趋前带路,其他三猿推的推拉的拉,杜铁池只好跟着它们前进!

 一人四猿穿过这片松林,越过一片涧谷,当前有一堵高耸的石峰,其下为万丈深渊。

 杜铁池不心内纳罕,却是不知它们把自己带来这断崖之畔,又意何为?他心里正感不解,却见大白回头对自己叫了一声,遂即向那堵石峰前绕去。

 峰前有一棵老松树,占地极大。

 像是年份太久了,树身一半呈腐烂状,另一半依然欣欣向荣!

 就在那腐蚀的一半树身上,开有一个五尺见方的树,树本身,却为寄生树上的藤蔓所遮住,如非大白由此而出,杜铁池根本无法看出!

 杜铁池跟着四猿钻出树,眼前顿时一亮,现出斗转星移的一番新的气象!

 首先入目的是片片昙状白云和高云天数以百计的一片石峰!

 峭壁间杂花丛生老树纠葛,一弯五彩长虹,巨蟒伏波般的由眼前不足十丈处高高迈过!

 说不出的一种世外云天的感觉!

 杜铁池只觉得眼前一亮,心无限开阔,不住暗暗地赞叹一声妙呀!

 是时四猿已叫跳着踏过紧附于壁间开凿而成的一条廊道,向前蜿蜒盘绕行去。

 杜铁池又赞了一声妙!

 他情不自地紧紧跟下去!

 但见这道附贴在峭壁间的迂回廊道宽约丈许,因开凿于峭壁大石之间,上揽青冥,下临绝壁,中望云天万里,端的是夺天地造化之能事!此情此景,简直非一般凡俗所能梦窥!

 廊道迁回,因占天时地利之故,光采适度,云气与西天落霞互为表里,映衬出一天异彩,瑞起千条,举步生辉,几令人有置身仙境,飘飘仙之感!

 杜铁池站住脚步,心生纳罕,实在难以想象出这迂回廊道是人工开凿抑或浑然天成!

 但只见廊壁间,满爬着山藤,其上盛开着一种紫小花,密如繁星,煞是好看!

 是时前行四猿已绕向后壁深处。

 杜铁池忙快步赶上…

 即见廊道尽头,正在断壁之中,齐着廊道之端,开有丈二见圆的一个月亮门!

 四猿由门内跃出,向着杜铁池雀跃不已。

 杜铁池跨步迈入眼前月亮门,见有石室一间,平列正前,占地甚广,云气开合,光采舒徐,置有石几石鼓,并设有一副古石书案,其上满置草雀羽,也有几张剥下的破烂兽皮,几只发不全,鲜皮寡的小猿踞高蹲矮,相互鸣应着。

 不可置疑的,这是不折不扣的一处猿窝!

 猿类岂能有这等造化?

 杜铁池四下打量了一眼,已判断出,这里早先必是有人居住的地方,曾几何时物换星移,在沉沦了无穷岁月之后,后继乏人,而沦为荒山野猿的居住地方,怎不令人大兴叹息!

 杜铁池也顾不得看视那些小猿,遂即四下里观看着这片府!

 明的这一间,三面石壁上,鬼斧神工的石刻画图,乍看上去,形形,只是细看去,人物却有两个…

 一个神采飞扬的中年羽士,一个羽衣云裳的妙龄道姑!

 图像显示着那对神仙美眷的各种坐姿,间或也有几个站立姿态,看上去几乎一般模样,甚少变化!

 这些图像早年必然是曾经着,可能年月太久之故,画上泽早已斑蚀风化,仅仅现出一点点迹,也都晦暗不堪!

 杜铁池看了一刻,丝毫不通!

 迅时众猿会合,自有一番悲情景,幼猿中甚多丧亲者,更是啼声悲烈!声音在里迂回漾,真有惊心动魄声势!

 杜铁池心忖着,此处必为古仙人府,自己冒然撞来,诸多失礼…

 当下恭恭敬敬地朝着后拜了三拜,存着满腔虔诚之心,站起来,才继续向后室步入!

 原来这府共分前后中三层,直串贯连,只前最为光明轩亮,中深藏山腹,虽高大宏深,惜光线不如前明亮。

 杜铁池步入之后,微微定神,才可看清一切,但见上下四壁,到处却是残破痕迹,也不知是什么原因!

 他一直走到壁头尽处,见有一块高约两丈,厚有三尺的石碑,直竖面前!

 那块石碑形同一面屏,意在与后室隔离,其上并没有字迹!转过碑后才是后门户。

 这最后的一间府,较诸前一间更为黝黯,说不出的一种森气氛!

 杜铁池原练过内家功夫,目力过人。

 这时他仔细定目寻视,却也只能看出三分,仅仅依稀辨出一点痕迹!

 这间室,似乎比前二者都要大得多。

 室内正中设有一个石墩,零零落落还竖立着许多长短石柱,除此之外,似乎无甚出奇景物。

 他定了定神,再向前后用尽目力搜视之下,才恍惚地觉出四壁上,也像前间,有些图解!用手摸上去,果然证实不错,只是壁石奇冷砭骨,摸了几下,即觉得感受不住,慌忙收回!

 杜铁池时济运转,一之内竟然先识梁莹莹于先,后又误入此前古仙人“七修真人”之修真府…此已闲置千年,无人问津,内一切,无不为当年七修真人所着手之遗迹!

 那上石刻图像,乃真人当年潜习默会之心法动态,飞升前,指绘石壁,留待后世有缘参透!

 前后室这般的巧夺天工,却又掩饰得那般隐秘,如非借助猿类的无孔不入,寻常人就是找上一年也难以发现。

 他预料着后必有出路,只是夭不早,由此返回,还要赶上许多的路,好在这地方自己既已熟悉,以后倒可以常常来,即使搬来这里居住,也无不可!

 想着,他遂即向前室步出!只见前室白猿,正在分食着山果,各自把一双红晶的眼珠正盯着他看个不停!

 那头大白更偎近过来,在他身侧左右来回的挨擦不已,人猿之间,已似建立了极深的情谊!

 杜铁池分别在各猿头上拍按了一下,遂即向外步出!

 四头大猿绕膝左右,一直把他送出壁廊,如非是内小猿的出声招唤,还要走得远些!

 杜铁池由老松腹侧转出来,但见岭上已现出沉重暮色,山上晨昏都较平地要来得早些。

 他加快了步子,一路攀上山脊,循着来路向峰下小心翻越前进,等到到了草舍之后,天色已经黑了。

 这是一项不平凡的遭遇!

 在上,他反复思索着这件事,却是够新鲜刺,倒是那阵吹竹声,来得离奇!

 他记得白天梁莹莹好像说过,这里除了自己以外并没有外人居住,那么这个吹竹人又会是谁?

 吹竹人的行止离奇,那座峭壁间的府,更令人觉得离奇!

 这一切都是谜…不过他却感觉到,不久自己即将要解开这个谜团!

 他不又想到了甜蜜的梁莹莹,顿时心里充满了愉快与和谐!不知不觉间,沉入梦乡。

 莹莹并没有如她所说的准时而来!

 杜铁池在崖前一直等到了上三竿时分,才失望地转回,然后在他足步方才踏入草舍的一刹间,但见眼前青光乍闪,一道青光,电卷而入,不过一闪即隐,却现出莹莹娉婷身影!

 杜铁池大喜道:“你来了?”

 莹莹看了他一眼,失意地点了点头,遂即走过去坐下来…她穿着一袭火红色的裙衫,上扎着彩带,一双玉腕上,各自佩戴着一只红晶晶的镯子,衬以花容玉貌,看上去较诸昨更见娇

 杜铁池几乎怔住了。

 莹莹看了他一眼,气地说道:“我来晚了。”

 杜铁池点了点头,因见她面色沉重,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却也不便追问!

 梁莹莹一笑,微嗔道:“呆子…你在想些什么?‮不么怎‬说话。”

 杜铁池道:“我正要说话!你就说了!”

 “你要‮么什说‬?”

 “我想问,你‮么什为‬来晚了?”

 “当然有事。”

 说到这里,她微微皱了一下眉,道:“你当然‮道知不‬,这一早晨可把我累死了。”

 “‮么什为‬?”

 梁莹莹娇嗔着道:“我们收养的一群黑猿,死了一半。…”

 杜铁池登时大吃了一惊!

 莹莹冷笑着又道:“反正,‮道知我‬是谁干的,要是找着了他,非禀明师父,给他一个厉害不可!”

 杜铁池心怀鬼胎地道:“你可以说清楚一点么?”

 莹莹看着他,不由失笑道:“你当然‮道知不‬…我跟你一说就知道了!”

 杜铁池勉强镇定着,没有出声。

 梁莹莹长吁一口气,道:“真气死人了。是这样的,前年我师父收服了一群黑猿,原打算调教它们,用以镇守这山上三十六处隘口,谁知道…”

 看了杜铁池一眼,她接道:“昨天这些黑猿返回以后,才发现被人杀害了一半多,剩下的七八只,也都受了重伤,你说气不气人?”

 杜铁池心里暗叫一声苦!脸上微微一红!

 梁莹莹气呼呼地道:“‮道知我‬这附近山上,还藏有一批白猿,前些年我师父曾经擒捉过两只,可是这两只白猿竟然十分倔强,宁可绝食而死,也不甘为人豢养,后来我们收服了黑猿以后,再想找这些白猿,却是一只也找不着了,也不知它们藏到了什么隐秘的地方去了!可恨的却是,专给我们所养的黑猿作对!只要被我找着了,非用飞剑把它们杀死不可!”

 杜铁池心中一惊,他原想将昨的那番奇遇道出,可是听她这么一说,却又不敢说了。

 梁莹莹道:“我师父气得不得了,命我搜索全山,可是我找了一上午,却连一点影子也没有!”

 杜铁池顿了顿,道:“听你刚才口气,好像这山上还藏有别的外人不成?”

 “怎么没有?”梁莹莹道:“‮人个这‬滑透了…神出鬼没,道法很是高深,自从五年以前,与我师父斗法输了以后,这些年就很少见他出现过,只是我师父却一直提防他!”

 杜铁池一惊道:“他是谁?”

 “详细情形,我也‮道知不‬,只是师父却要我万一遇见‮人个这‬,要千万小心。”她皱了一下眉道:“听师父说,他好像姓桑,成道很早,是由西昆仑迁来的…是个奇怪的人!”

 杜铁池忽然想到了那个吹竹的人,脑子里盘算着,终于未曾道出!

 那是因为杜铁池对于双方认识得都不清楚,梁莹莹的师父是什么样的‮人个一‬?那个吹竹人又是何许人?他可谓一无所知,至于他们对方谁是谁非,更是毫不知情,如果冒然道出那人可能藏身之地而导致那人伤害时,岂非是自己的罪过!

 再者,如此一来,那群白猿很可能也会暴了身份,而遭致杀身之祸!

 是以,他把这些利害关系,在脑子里略一分析,遂即缄口不言!然而他实在已对那个人起了极大的好奇,盘算着自己‮会机有‬,一定要暗中查出一个究竟来…

 当下,他‮住不忍‬问道:“‮人个这‬为人‮样么怎‬?”

 梁莹莹道:“不好也不坏,要是他真是个坏人,我师父早就容不得他了!可是好也谈不上,听我师父说‮人个这‬,早年极是难惹,自从在南荒吃了‘天残子’老前辈的大亏以后,多年来销声匿迹,才再也不思逞强斗狠!”

 杜铁池笑道:“这么说起来,他和令师倒真是无独有偶,理应同病相怜才是!”莹莹叹道:“谁说不是?我师父原来也有此意,本想与他道义结合,以图联手共守此山,不容外敌来侵,可是‮人个这‬竟然一口拒绝,这么一来,我师父才与他打‮来起了‬!”

 “结果呢?”

 “他们一直打了两天两夜,后来那个姓桑的才自愿服输,退居后山…与我们隔着雁山脊为界,两不侵犯,这件事已经有很多年了!彼此相安无事,可是,现在他竟然敢下毒手,一下子把我们的黑猿杀害这么多,看我师父饶得了他才怪!”

 杜铁池道:“你怎么知道是他下手杀害的呢!”

 “那还错得了?”

 她好像把一肚子的气,全都莫须有地发到‮人个这‬身上。

 冷笑了一声,她才道:“两年以前,我们养的那些黑猿,有两只跑到了他所居住的后山,不知怎么被他发现捉住,竟然用飞剑各断一臂遣回,还为此兴师问罪,派说我师父许多不是…我师父居然忍下了这口气,没有发作,现在是第二次了!真是欺人太甚了!”

 杜铁池对于这第二次的事件,自是再清楚不过,听她这么说,心里不暗暗为‮人个这‬呼起冤来!

 “所以…”梁莹莹接下去道:“我师父气得不得了,虽然这是一件小事,可是他显然再也没有把我们师徒看在眼里,所以一大早师父就同我找到后山,去找他兴师问罪去了!”

 “你们可曾找着他了?”

 杜铁池大为紧张!

 梁莹莹摇了一下头,哼了一声,撇了一下小嘴道:“要是找着了,就没话说了!”

 “莫非‮人个这‬不住在后山?”

 “很可能!”她说:

 “听师父说,这人擅五行神遁,神出鬼没,我们找了半天也找不着,师父还用‘青罗沙手’的仙法,搜遍了后山各峰,却也不见他的踪影,真气死人了!”

 杜铁池道:“这么说,很可能他不住在后山,杀害那些黑猿的,‮是不也‬他了!”

 “一定是他!”梁莹莹挑了一下秀眉道:“一定是他看见我师父去了,才藏起来了,哼一一我就不信他真能藏起来,我师父因为要练习上乘心法,每必定要面壁十个时辰,不能久等,她走了以后,我又搜了半天,还是没找着,才来到你这里,一路上越想越气,他凭什么要这么欺侮人?我非要给他说说理不可!”杜铁池道:“冤家宜解不宜结,听你这么一说,‮人个这‬,分明也是一个得道的高士,你若为了一点小事伤了两家的和气,不如就算了吧!”

 “哼…你倒是好心!”

 说着,她膘了他一眼,‮住不忍‬一笑道:“这件事暂时不提一一对了,我该教你练功夫了,你倒是想不想学!”

 杜铁池恭敬地站起来,说道:“姑娘如肯授我道法,不啻再造恩师,怎敢不学?请受我一拜…”

 说着当真恭敬地向着莹莹拜下!

 梁莹莹一笑闪身,道:“不敢当…”

 五指向外微伸,杜铁池顿时就觉出一股极大的无形力道,仿佛一面无形的力网,一下子把他身子罩住,休说是弯作揖行礼,就想移动一下也是万难!

 那阵子怪异的力道,只持续了极短的一刹,遂即自行消失!

 杜铁池眼见对方一个年轻少女,竟然有如此功力,心中大生感触,由是更加深了他向道的决心!当时一双眸子只管直直地盯视着对方,脸上现出钦慕之容!

 梁莹莹冰雪聪明,一看即知!

 她微微一笑道:“每人的造化,早已天定,你也不要羡慕我今天的成就,‮定不说‬你踏入此门以后,另有仙缘遇合,将来成就比我更大也‮定不说‬!”

 说罢,探手入身畔软皮革囊之内摸出了一本小方逾寸的手册,空一晃,即大了数倍!

 杜铁池心内暗自纳罕,莹莹已把这本书放置桌上,向他招手道:“你来!”

 杜铁池忙走过来!

 就见桌上那本书,此时看来,约有五寸长四寸宽,通体上下全系上好素绫所制,封面上书写着几个梅花篆字为:《青城开府秘芨》…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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